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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降恶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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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她拿那个鼎,只是想早些回到家乡啊——她为何什么都不说!
  魏无仪脸色愀然一变,靠近门扉的身躯竟无法克制地颤抖著。
  “我没有忘记。我会平安地把鼎送回白芙蓉那儿,我也会平安地回到列姑射山。魂飞魄散,是对爹娘的不孝。况且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变成一抹被人踩在脚下的游魂。”她幽幽地说道。
  “你记得便好。我怕你牵挂著他,便顾不得自己的魂魄完整与否,赔了命也要陪在他身边。你知道魂飞魄散后的空虚灵体有多卑微吗?”石洛君清雅的细眉长眼中尽是不安。
  不!
  魏无仪盯著她的脸,五脏六腑全都翻绞了起来,排山倒海的痛苦往他的肚腹间冲击而来。
  “不会舍不得吗?”魏无仪听见石洛君这样问。
  “我惹他生气了,他不会想再见我了。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她的口气哀怨。
  “你如此牵肠挂肚于人间情爱,回去也是一辈子心系于他。”苦啊!
  “心有所系一辈子,便是我此生最终之幸福了。”她没让眼中的泪水滑下,表现得极勇敢。
  门外、门内两名男子闻言,皆是一颤——这番话,怎能出自天真无忧的青青?
  魏无仪紧握拳头上的指节全暴凸而出——
  他想改变她,他想看她痛苦,他办到了,不是吗?
  “我还是愿意守著你。”石洛君的表白让其他两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你可以守著更好的姑娘。”范青青坚决地看著他,摇头。
  魏无仪忍不住转过身,咬紧著牙根,不敢把自己的悲愤狂叫出声。
  下一步该怎么走?
  见她在其他男人怀里,绝非他所乐见,见她一辈子心伤落寞,更不是他所愿。
  他瞪著自己手背上毕露的青筋,心中顿时清醒——
  他,正在为她著想。那他还能如何呢?
  当一个从未替别人著想的人,开始替别人著想时,当他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时,当他只能做出一个决定时——
  那么,他希望她幸福。
  魏无仪慢慢地回过身,静静地看著她清雅娇美的面容。
  他脸上的焦急、眼中的心疼正一点一点地敛去,冷笑重新攀上他轻薄无情的唇角,暴戾与讥诮重新让他的黑瞳冒著不善的冷光——而冷汗已湿了衣衫。
  “我头疼,我想喝西域那种水——”屋内的范青青压著头颅两侧,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西域的水?”石洛君不解地问道。
  魏无仪轻声挥手让仆人再度送上西域奇花的花露——坏就得坏得彻底,反正自己原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青青姑娘,这是魏爷让我们给你送来的。”仆人入门时,魏无仪侧身在门外。
  石洛君接过了水,在闻到水中窜出的呛香时,他陡地睁大了眼!
  “谁让你喝这种东西的?”他脸色一变。
  “他啊——”范青青答道,伸手想拿回那瓶水。
  “不能喝!”石洛君把水整个泼到屋外—决定要让她看清魏无仪的真面目。
  “把水还我!”范青青飞奔到门边,“看到那片收不回的水渍时,她靠著门板无力地摊坐在门槛边。
  不知名的渴求泛上胸口,她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想喝那种花露水。
  “魏爷,东市大街那几间铺子,因为火灾而缴不出下个月的租钱。”府内管事飞快地跑到魏无仪身边,也因此暴露了他窥伺的位置。
  “租钱照收。”魏无仪对上她猛然抬起的眼瞳,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欣喜,在他心窝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你来了——”范青青整张脸亮了起来,目光痴恋地注视著魏无仪。
  魏无仪没作声。
  “魏爷,他们的生财器具、家当全都被烧光了,租钱难道不能缓上一缓吗?青青姑娘的朋友——那对田福禄夫妻也住在那里。”管事见著青青姑娘也在,于是便胆大地多说了几句。
  “田大哥他们要不要紧?”范青青走到魏无仪身边,担心地问道。
  “他们的铺子被烧了一半。魏爷,那租钱的事——”因著管事的亲戚也住在那一区之中,因此免不了要多求些惰。
  “我不是说租钱照收吗?听不懂?!听不懂就滚出门,我不需要一个废物来管事!”魏无仪凶恶的目光往管事一扫,吓得他连气也不敢吭一声。
  “想跟我攀关系、套交情?哼!”
  范青青的手拉住他。
  “你不用这么凶啊,他也是一番好意。”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无情地推开她的手,连看她都不愿。
  范青青一愣,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帮他们重建啊。”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我何必帮他们重建!他们愈早滚愈好,反正他们也缴不出一个子儿!”
  “帮他们好吗?不重建,至少先不要收租钱。”范青青凝睇著他冷酷的侧睑。
  “你当我在开救济院吗?”他板著脸,没有流露出一点软弱。
  “田大哥他们也在那里,你和他们见过,应该要帮他们。”她依然耐著性子好心地劝说著。
  “我‘应该’?!我的应该什么时候由你来决定了?他们几个又关我什么事?全都是一群不会赚钱的废物!”魏无仪头也不回地向管事交代道:
  “把铺子全给我撤回,他们如果全饿死了,丧葬费用我出,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怎么可以置别人的命不管!”石洛君闻言一惊,忍不住出言说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我可以做任何事——因为我是魏无仪!”
  魏无仪冷硬的眸对上石洛君不解的眼——这个一派斯文的男人和范青青一样,不适合存活在人间。
  “你为什么让她唱这种水?”石洛君指著地上的花露水问道。
  “喝那种水有什么不好?”他冷笑一声,勾起她的下颚,拇指抚过她的水肌:
  “你不也喝得很高兴吗?喝了这东西,心情会放松,一切事情便会如如意意。那不正是你喜欢的吗?”
  范青青揪起眉心,隐约觉得魏无仪并不对劲——他在压抑些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这种花露喝了会上瘾吗?青青一旦喝习惯这种水,只要一日不喝,便会镇日恹恹无精打采。这种花的花期又只有一个月,她到时候会发狂的。”石洛君坦白地说出事情的真相。
  骗人!范青青身子一颤,不相信他会如此待她!疑惑的眸子期望地转向魏无仪,要求一个解释。
  “那又如何?我有的是银两可以供应她喝。”魏无仪状若漫不经心地说道,双眼却凝视著她眼中乍然出现的恐惧。
  “此非问题的症结,你想要用这个来控制她?”石洛君追问,眉宇紧锁。
  “控制她?不,我想把她变成我的人。”魏无仪睨看著她,彷若正在享受她的震惊。
  范青青倒抽了一口气,想起那些飘著西域花香的沐浴水——眼泪是被心逼出来的。
  “哭什么?你不也很乐在其中?”魏无仪扳起她的脸正对著石洛君,拇指蓄意地揉抚著她的粉唇。“告诉他,我们那夜里是怎样缠绵。或者你想要告诉他,你只著天蚕纱的样子有多妖娆。”
  “请你不要拿这些话来侮辱她!”太过分了!石洛君激动地看著魏无仪。
  “她身子我都尝过了,那些话怎么算是侮辱她?”魏无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洛君这种说不了狠话、做不了狠事的人,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范青青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却不再有任何痛楚的感觉。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早已很难再有痛心疾首的场面有的,仅剩一颗槁木死灰的心。
  “洛君大哥,对不起——”她根本没有勇气抬起睑,脑中的火灼得她晕沉而无法思考:她希望这一切是梦。
  “我不介意你在这边发生的事。”石洛君同情的声音戳破了她的幻想。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与魏无仪的事,只有她沉陷在一个画般的幻想中,以为他对她是特殊的。
  “别难过了。”石洛君上前想拥住她的肩,却被魏无仪高壮的身子凶猛地推到门边。
  “要卿卿我我,回你们列姑射山再谈!我和她有些私人的事要说。你出去!”魏无仪毫不客气地下著逐客令。
  石洛君担心地凝望著她,并未离开。
  “你先出去吧。”她低声下气地说道,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
  门板未合上,魏无仪的唇摔然占领了她的。范青青推不开他,也身不由己地被他狂烈而不顾一切的吻法所惊骇。
  唇舌交缠之间,他尝到了她的泪,一惊抬头,她早已泪流满面。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利用我吗?”她黑白分明的眼,屈辱地看著他。
  “就算我利用了你,你敢说你不是心甘情愿让我利用吗?”心中排山倒海的痛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的克制力惊人。
  “为什么要让我喝那种东西?”
  “要得到一个女人,尤其是那种自以为忠贞的良家妇女,该用点手段。”他的话刻薄异常,为的就是毁掉她的信任。
  他不配拥有她,也不想让她在异域惦记著他!只要能卸下心防,跟著石洛君,她可以重拾她无忧的生活。
  “为什么要故意伤害我?”要她如何相信他彻头彻尾都是个心存恶念的人?
  “我曾经挨饿受冻过,饿到连草木都咽了下去,所以我爬得比别人快,因为我饿怕了。”他没有回应她的疑问,但却顺著她的语音说出了往事。
  “你受过伤害,那么为什么不对别人好一点?”看著眼前说话斩钉截铁的男子,她却是心疼——要多少的伤害,才能造成他今日的铁血性格?
  “当初别人也没有对我好一些,我何必对别人好?!”他的怨懑之气并未因年岁增长而减少几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渴望的小睑仰望著他,心中仍怀著希望哪——
  “因为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伤害你?或许吧,我想童年时摧毁过我的人,必然也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他的脸逼近了她,从她战栗的眼眸凝视到她颤抖的唇角。“有时候,你只是嫉妒,嫉妒某些人的得天独厚;有时候,你只是想践踏一个人的信心,因为你讨厌那个人与你截然不同。你认为是哪一个呢?”
  “我什么都不认为,因为你不会那样对我。”无邪的眼中没有怀疑。
  看著她坚定而相信的眼眸,他的话哽在喉头,一时之间竟无语以对。
  “别把我想得太好。”他嘎哑地说道,她让他自惭形秽。
  “你对我的好,让我不能想出你的恶处。”她主动执握起他的大掌,轻轻地将睑颊偎入其中。
  “是吗?那么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我要成亲了。”他一咬牙,狠狠推她在一臂之外。心软,心狠,她都得走!走得痛快与否,未来是否惦记他与否罢了。
  范青青的脸庞乍然绽出光采,美丽得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凝睇著他,开心地伸出小手想拥抱他的腰。
  “别自作多惰,我说过我要和你成亲吗?”他嫌恶的眼神逼得她松开了手。
  “不是我?”范青青傻了也呆了,嘴唇张合了几次,竟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这种稚气未脱的丫头,永远构不上魏家主母之位。”他这辈子不曾觉得自己如此铁石心肠过。
  “不可能的,你——只有我——”她的声音正在破碎,她的笑僵凝在嘴角,她对人的信任正被他掘松了墙角,她的心正被他用尖刀剖开来。
  范青青扶住墙壁,感受著来自壁面的冰凉——原来,现在发生的事才是真的——
  “我在京城的女人的确只有你。”他要确定自己的话字字如刀,最好将她的心割得血淋淋一片。“像我这种身家万贯的人,自然会有王孙送上贵族之女供我挑选。若果你有空再待个几天,我会让她和你见个面。”
  “你说谎。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你生气我不爱护自己,差点害死了自己,对不对?”她想拉住他的手,希冀他如同往日一样地顺势拉著她入怀。
  他的日光依然冷漠。
  “你懂些什么?你知道男人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看你?我根本对你没兴趣了!你难道没注意到下人怜悯的目光吗?我们之间不过是场风花雪月,本不必当真。如果我真的想留下你,我为什么从不曾开口留你下来?”他暴躁地对著她大喊出声。
  对待她的心情由憎至爱,由厌至惜的这层心境转变,只要他自己懂就够了。
  见她仍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从矮柜中拿出她初来时所携带的那只浅青水瓶。
  “这个瓶子你拿回去!”
  “那——不是丢了吗?”为什么她明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到快喘不过气来了,却还有办法开口说话?
  他要她懂他——她懂了。
  “没人希望他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的东西。现在,我将东西还予你——我们之间曾有过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心一凛,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冷静让人胆颤心惊。
  默不作声的她收下了那只浅青水瓶,低头拿起身上那只他重新为她烧制的瓷瓶,静静地将之高举。
  手松了——白瓷顿时碎成片片。
  “如你所愿,我明天就离开。”
  开始在重建了?范青青意外地看著想像中该是一片废墟的街道上,撑起了新屋子的木柱楝梁。
  她走了过去,在一群充满了生机的脸孔上寻找著田氏夫妻。
  “大嫂——”
  “青青,你来了!”田氏看到她,高兴地直拉著她的手。“多亏了你。”
  “我没有做什么事啊?”范青青不明所以地摇头,朝缓缓走来的石洛君挥挥手。
  这几日,她平静了许多。她不怨他,也找不到理由怨他——怀中的鼎证明了她并非一无所获。这一遭,也并非白走。
  夜夜湿襟的泪水,就当是她该付出的代价吧。
  “这位公子是——”田氏好奇地看著他。
  “在下石洛君。”石洛君礼貌地行了个礼。
  “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和魏爷的关系,你们俩这厢拎了两个包袱,看来还更像是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田氏掩著嘴直笑。
  “青青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石洛君以话语表达他对范青青不变的心。
  田氏捣住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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