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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女出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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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儿,轻一点啦。你别晃我,我可是要吐啦。”说完还作呕了几声,一副真要呕出来的感觉。宫四连忙放开手,嫌恶的退后了几步,“去别的地方吐,别脏了我的院子。”
“我不吐、不吐。”他脚步踉跄的进门去,笑嘻嘻的说着,“我来看看我的小蝶儿呀,老二说你发奋读书,真的吗?
“呕……”他双手撑在花几上,对着一盆观赏迎客松大吐特吐了起来。
“恶心……”潋夏别过头去,光是闻到那种味道她就想吐了,再看到那种画面她一定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没想到如雪大哥连在自己家里都醉得一塌糊涂。
宫如雪是她老爹的酒伴,每年重阳的时候都要到他们家喝菊花酒,而且一定要喝光了才肯走。她老爹总说他是酒国英雄而刻意结交,虽然潋夏觉得他明明是个酒鬼,一点也不值得交,可是她老爹高兴嘛,做女儿的又能说些什么哩?
“老三!”宫四气得骂道:“你这么一吐,整间屋子臭死了,我怎么住呀。”
“那还不容易,搬去跟我一起睡不就得啦。”他作势在他肩头上一搂,笑嘻嘻的说:“哥哥我一点都不介意与你同卧一榻。”
“你不介意,我倒是挺在乎的。”他的屋子都是酒坛、酒罐,一进去就给酒气醺晕了,怎么能住人呀。
况且老三一喝醉就爱对人上下其手,勾肩搭背男女不拘,他又不是疯了才会自己送上门去。
他回头看见婢女们站在门外探头,大概是被三哥的吵闹声吸引过来的,于是吩咐道:“去拿一碗醒酒汤过来给三爷,再叫那边的人过来抬人回去。”
宫四把他安置在玫瑰式椅上,神情有些恼怒,“要闹回你的地方闹去,我有正事要做。”
“我知道,读书嘛!”他眼光一扫,看见了潋夏,又踉跄的站起身来,晃手晃脚的走到她面前去,深深的做了一揖,“这位一定就是贾先生了,宫如雪这厢有礼啦。我们家小蝶儿从小对念书就没兴趣,只喜欢玩银子,才会这么大了才在学三字经,呵呵。”
醉成这样,大概也认不出她来吧,于是她放心的回了礼,“三爷不用客气。”
小蝶儿?她想笑,偷偷的瞄了宫四铁青的脸一眼,一点都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小名,怎么会放在一个大男人身上。
“今天学了些什么呀,让哥哥我也知道知道。”
“学了写名字。”潋夏老实的说:“但是写得不好,还得多练练。”
“写名字呀。”他摇摇晃晃的抓起笔来,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我也会,先生你看看我写得好不好。”
“你有完没完哪。”宫四不耐烦的抢过纸来,往他脸上一扔,“回去睡觉了啦。”每次都这样胡闹,酒醒了之后再来跟他赔罪,烦死了。
那张纸飘摇着落到了潋夏脚边,她捡了起来轻声念道:“宫化蝶。”
“干什么。”宫四很本能的回应了他的名字。
她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想笑却又觉得不礼貌。
“是呀,我们家小蝶儿叫化蝶,不过他嫌这名字难听,不许人家叫。”宫如雪搭着潋夏的肩,下巴搁在她右肩,“先生,这名字多好听呀,对不对?”
“是挺好听的。”不过主人看起来快气昏了。
宫化蝶呀……嘻嘻。
她忍不住掩着嘴,轻轻的笑了。
宫化蝶抢过了她手上的纸,恶狠狠的说:“不许说出去,听到了没有。要是给人家知道了,我还有脸出门吗?”
“知道啦,四爷。”她特地加重了四爷这两个字。
怎么会有人在乎、计较这种小事呢?嘻嘻,“若你嫌名字难听,改一下不就得了。”
“名字是我爹取的,怎么能改?那不是不尊重他老人家吗?该死的,我干吗告诉你呀?”他焦躁的吼道:“不许再问我问题啦。”
“为什么呀?”他可以不要回答的呀。
“因为我不能说谎,他妈的!我不是叫你不要问了吗?”他抓抓头发,恼怒得青筋都浮起来了。“为什么不能说谎?”潋夏觉得更奇怪了。
“我怎么会知道,就是得了这种不能说谎的怪病,你问我我问谁呀?”他噼里啪啦的回答之后,大叫一声干脆把两个人统统往门外推。
“出去,烦死人了。”
“记得练字呀。”潋夏对着砰然关上的门,还殷殷的交代了一下。
醉翻了的宫如雪一失去了扶持,身子软绵绵的滑到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知道了、烦、啰嗦!”他气恼的声音传了出来,让潋夏忍不住又笑了。
这个宫化蝶跟在元宵的时候骗她的宫四,似乎不大一样呀。脾气大多,但也老实得多了。
笑嘻嘻的骗人的坏蛋,毕竟是坏得多了。
不过,得了不能说谎的怪病,那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什么?”潋夏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问道,“念一念。”
宫化蝶接了过来,端详了半天,缓缓的摇摇头。
她叹了一口气,把纸换了个方向再放回他手里,“这样有没有觉得认识一些了?”
拿反了呀,这个学生老是让她这个先生教得很无力。
“没有。”他老实的说:“陌生得很。”
“那么这个呢?”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宝钞,在他面前晃了晃。
“大明通行宝钞、钞四贯折合黄金一两、永乐五年八月初七制印、天字柒拾玖号。”他连旁边的朱红宫印都不放过,“宝钞提举司行。”
一字无误。
“你实在很奇怪,为什么《百家姓》念了三天一字不识,这张宝钞上的字不过教过一遍而已,你就已经会了。”
这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写了几个字,“这是什么?”
“很面熟。”他摸着下巴,“真的很面熟,不过记不住。”
“宫化蝶啦!”真要命喔,名字他就是记不住呀!她不死心的换了一张,“这个呢?”
“黄金五百两。”他斩钉截铁的说,一点都没有犹豫。
潋夏拍拍额头,喊了一声天哪,“你的脑袋就只能记住跟钱有关的字吗?”
他不笨是吧?也挺认真的,至少懂得怎么拿笔,认得的字也有百来个了,但就是脱离不了钱哪。想到他写得最好、最顺的字是黄金限白银,她就觉得头痛。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当然的,干吗浪费时间学一些用不到的字?”
她懊恼的看着满桌的启蒙书,对他说道:“我看这些东西用不着了,你搬账本过来,我教你读比较快。”
“这方法不错,那就这么办。”这贾先生还挺聪明的,他都还没有想到呢。
“真的要这样做呀?”那只是她无力之下随口说的,没想到他还当真啦。
来了宫家五六天了,她每天忙着教他读书写字,根本没空偷溜去勘查地形,翻箱倒柜寻找她的南海明珠。
她又不是真的要来教他识字的,呜呜。
“怪了,说要也是你、说不要也是你?”他横了她一眼,斟了一杯茶给她,“我说就这么办,喝茶少啰嗦。”
这贾先生到底混进来做什么的呢?熊勇说城里的人从没听过贾授业这人,他就像是平空冒出来的。
就算是外地来的,也该有迹可寻才对呀,例如说他刚到风华总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怎么看都觉得这贾先生根本就是个女的。
声音细细的不说,脖子的肌肤娇嫩白皙跟脸色可就差多了,况且又没有喉结。
怎么看都像个女的,一个女孩子装成了老头子,混到男人家是想做什么?
他曾考虑过投怀送抱、主动勾引的可能性,可是这几天下来,她的举止却又规矩、正常,除了教他识字之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她到底是来干吗的?
潋夏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眼光一直绕着她打转,心里不免开始紧张了。
怎么?
是她今天锅灰涂得不够黑吗?还是胡子黏歪了、缠胸缠得不够紧?还是靴子里忘了塞棉花?
“先生。”宫化蝶说道:“这几天委屈你睡柴房,实在不好意思,毕竟你教了我这些天,我也的确识了不少字。”
这可不是谎话,人家他真的还蛮感激她的,所以说起来一点都不别扭、难过。
“所以我决定把家里最舒适、最宽敞的屋子拨给你住。”
“四爷太客气啦。”真是太好了,那间柴房不是她爱说,会渗风兼漏雨,住在里面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四处都是柴薪,是人都没办法久住的。
“很高兴你也同意,我待会就叫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咦?搬过来?”她有没有听错呀?
“是呀,家里最舒适、最宽敞的屋子,就是我这间了。”他就不相信住在一起还逼不出她的马脚来,“先生该不会赚弃吧?”
“嫌弃是不会啦。”她在心里叫苦连天,“不过四爷这么大方,我有点受宠若惊,害你要搬到别的屋子去睡,有点过意不去。”
“不用感到抱歉。”他一笑,“我没打算搬走呀。”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天总是站在坏人那一边的啦!
“不好吧。”她连忙推辞,“宫家这么大,随便一间屋子我都能住,不一定要跟四爷你挤吧。”
“话是没错,不过你跟我住比较方便,我一遇到生难字立刻就能问你呀。”他笑咪咪的看着她唇上那圈雪白的肌肤。
她大概慌了,所以猛喝水将唇上一小圈黑颜色给洗掉了,露出原来的肤色。
“我……”她急得双手在桌面下互相绞着,有些慌张的说:“我的习惯不好,怕会影响到四爷的作息。”
“这样呀,那就只好算了,我到别的地方去住好了。”她脸上八成是用煤灰涂黑的,她绝对是个女人没错了。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能硬要跟她同处一室,况且他又不能说谎,要是不小心漏了口风,给她察觉到他对她起疑时,那就查不到她混到宫家做什么啦。
他一不坚持,她才松了一口气,偷偷的呼了一口长气。
真要命呀,她得想办法赶紧找到南海明珠,然后走人,再这样待下去她迟早给他吓死。
干吗那样看着她呀,看得她、她……唉!看得她浑身都软啦。
第六章
“唉,没有。”
潋夏有些沮丧的仰躺在拨步床上,放松了四肢大声的叹着气。
搬入宫化蝶屋里的她,天一黑,就立刻在屋子里小心的翻箱倒柜,希望能够找到她的南海明珠,可是忙了一个晚上,她却一无所获。
“贵重的东西一定不会放在屋子里,绝对是藏起来了。”
就像老爹一样,家里的珠宝都藏在最隐僻、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放在自己房间里的,她白忙了一个晚上,现在才想到……
她跳起来,有点烦恼的在屋里乱走,“得想办法到别间屋子去找找。”
“先生。”一个婢女在外面敲门,“我给你送晚膳来了。”
“好。”她连忙去开门,接过了食篮随口说道:“咦,怎么又换人了?你新来的喔,以前没见过你。”每餐帮她送食膳的婢女都不一样,让她不禁有些好奇宫家到底有多少奴才可以使唤。
“先生才是新来的吧?”婢女抿嘴一笑,“宫家的婢女、奴才太多啦,就连我来了一年多了,也不能全部识得,何况是先生你呢?”
“说的也是。”她也礼貌性的一笑,坐到了桌子前面拿出饭菜正想吃时,突然大叫一声,“有啦。”她太聪明啦,有办法了。
既然宫家来来去去的都是些奴才,那么她扮成婢女在里面走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才对呀。
一想到这个绝佳妙计,她饭也不吃了,赶紧打水洗脸、梳头,换上包袱里的女装,提着食篮就出门去了。
她没有目的的四处乱走,走上了一条绿竹相夹的碎石子路,又走过了弯弯曲曲的长桥,到了一个小巧的庭园,里面种满了繁花百草,在月下看来显得特别清幽。
没想到到处都是铜臭味的宫家,居然有这么雅致的地方。
她看屋子的门处掩着,里面又黑漆漆的,显然是没有人,因此大着胆子晃了进去。
“先从这间开始里。”
藉着窗外斜斜射入的月光,她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屋内都是上好名贵的紫檀木家具,北窗下设着书案,案上的土定瓶里插了几支新挑,书架上满满的书,看起来倒像是间上好的书房。
“还说宫家没书房,骗人。”这不就是一间雅致古朴的书房吗?
玛瑙石的琴桌上还摆着一具焦尾桐琴,旁边的熏香炉里的馨香依然弥漫着整个屋子,使得屋子里充满了一种宁静而舒适的味道。
“如果我要藏东西,会藏在哪呢?”她正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似乎是往这个屋子走过来的样子。
现在出去一定会撞个正着,可是不出去又不行,还是随便编个藉口说她走错了们?
正打算这么做时,她却从窗缝中看见了走过来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个是认得她的宫如雪。
这下走错门的婢女那套说词是用不着了。
还是先躲一下好了。
可是这里毫无遮障物,她要往哪里躲才不会被发现?脚步声愈来愈近了,门已经要被推开了……
她心里一急,往画屏后面一闪,连大气都不大敢喘上一口。
点亮的烛火驱走了室内的幽暗,宫化蝶不满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我叫你嘴巴闭紧一点的。”宫似风肩一耸,“我又没答应你过。”
“让我知道会怎么样?”宫如雪道:“这种事都要瞒我,你也太见外了吧?”
“你喝了酒就跟疯子没两样,谁敢跟你谈正事?”宫化蝶哼了一声,“都是老二多事、多嘴。”
“我是替你着急,想说老三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帮你呀。”
宫如雪皱眉不解,“不过小蝶儿这毛病也真奇怪,怎么会突然就说不得谎了呢?”
“就跟你说是做了那个怪梦之后,一切才变样的。”宫似风解释道:“我看八成是撞邪。”
“你才撞邪。”宫化蝶大骂,“好端端的怎么会撞邪?我今年又没冲撞到什么衰神、恶煞。”
“不是撞邪就是怪病啦。”宫如雪思索着说:“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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