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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销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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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屈服于母亲期待的眼神、甚至潜意识中不无被林氏物质引诱而同意结婚,因为受不了欲望的喧嚣和内心的刺痛而离异,就不要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陆申;明明是屈服于放纵身体的习惯而不能抗拒赤裸裸的年轻躯体诱惑,终于同小宇做了爱,就不要装圣徒模样,把情欲过程藻饰成情感献祭;明明是害怕承担以欲望为武器把一个生活优裕、家庭幸福的男人诱骗成Gay的责任,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陆申,就不要安慰自己说,真的已经尽力了,不可能做得更好。
  后悔和自我责罚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实。
  一定要爱自己。
  只有爱惜自己了,才值得别人爱,你付出的爱才有价值。
  就这样,艾德华自己渐渐挣扎着开解那粒因为爱而变得谦卑渺小、变得仓皇迷乱,最后甚至进退失据的灵魂,试着回到当初安迪笑称“坚持以大河奔流姿态生活的勇气”。
  一千多天来,学生们真正习惯了他那略略带一点英式矜持,与礼貌过于周至带来的隐约傲慢姿态,渐渐忘记面前这位穿着逐渐变得土气的师友,当初来时,曾经一度苍白俊美、衣饰讲究,犹如天外来客。
  
  欢声笑语之际,突然有一辆车身写着“中华慈善总会江西分会”的越野车开进操场,这种竹舍村难得一遇的情形,令游戏在难言的惊诧中猝然停了下来。
  每颗心都忐忑着。
  一双双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欢笑着的艾德华——这偏僻简陋的竹舍村里,不可能还有另一个人有这种气派的外界联系,不用猜也知道,这车里面的人一定是来找他的。
  在场所有人中,艾德华是最意外的。
  三年了,除了代转的信件,艾德华像是彻底忘记了过去,从不与外界联系。他也直觉感到这风尘仆仆但是动力极佳的车应该跟自己有关,但,怎么会突然来这样一拨人呢?
  所有目光定定盯着正打开的车门。
  跳出来一位金发碧眼络腮胡子男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黑西装白衬衫拿着公事包,职业形象一丝不苟。英文的口音沾染了魁北克地区的法语气息:“叶先生,我是J&D律师事务所的霍金斯,受委托,来邀请您回一趟多伦多,在公证足够可作为法律依据的场合,聆听您前妻林婉仪女士的遗嘱。”
  骤然听到那样亲密纠缠过、那样像春花一样的美丽女子,居然是让人代送遗嘱过来,心忽然掠过尖锐的疼。
  淡淡冬日阳光下面,身心是透骨的寒。
  世事无常。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都是我们躲不开的苦。
  耳边轰轰作响,霍金斯律师职业到每个发音都清晰、语调绝对礼貌的英文掠过耳边,居然一个单词都没有抓住,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发紧。
  ——本来以为3个人里面,总算有两个是欢乐的。连那样年轻的婉仪都已经去了,才32岁的自己,也觉得心境早苍老。陆申的年岁,却大自己许多。
  ——除了法律纠缠义务,跟婉仪之间也就那么一点淡淡的知己情谊,足以令死讯触动强烈的伤痛。陆申已经是了她的男人,跟她拥有共同的血肉结晶……他,禁不禁得起一再生离死别的打击?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根本不想倾听那些唠唠叨叨关于孩子的责任云云,只亟亟追问:“她……什么时候去的?葬礼举行过了么?”
  面对不计较遗产的感人问话,律师眼中没有合理的同情,只有无尽的倦态:“林婉仪女士大约于30个月之前去世,葬礼早已经举行。敝事务所受代理林氏集团、身为林德华临时监护人的陆申先生委托,找您回去聆听遗嘱。陆申先生已经动用多种力量,包括亲自出访,一直在寻找——整整两年半。”
  以林氏集团的财力,上天入地找一个人并不难,何况自己并没有真正用什么尖端手段隐瞒行踪。但听到被寻找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听到那个在漫无目的中艰难寻访的人居然是陆申本人,心一悸,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的感受,只能勉强对眼前受托而来的专业人士表达谢意:“对不起,累您辛苦。”
  “我不过负责代表敝律师事务所前来通知……我的工作通知函上,已经有您的详尽地址,连向导和能够帮助前来的车辆都已预备妥当。”
  艾德华诧异,只能骇笑:“看来,这里也不算难找?”
  “这个,原谅我不能冒昧说自己知晓内情。”律师保持一贯的彬彬有礼。
  
  转头看看简陋操场中众多依依不舍的清澈眼睛,即使人们大多恐惧他离去,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挽留,来扰乱他的心神。只能用微笑和眼神作别,心里是满满的感激。
  一千多天了,这些人不管是不屑还是不敢,从来不问他为什么,只默默接受与支持他的一切。
  已经深深爱上这些纯真的面孔,也深爱这片红土地青山绿水竹林稻地。
  但是在此刻,只有一个简单而强烈的念头,烧灼着每一个细胞:要见到陆申。哪怕飞越太平洋,只是争取到一个以朋友身份送上善意的机会。
  不再费心缜密分析来龙去脉,习惯了单纯环境的脑子,不能预测抵达多伦多之后将面对什么,只痛快问:“怎么去多伦多?”
  既然是他委托人来,说明他还希望见面。
  只要这一点表示,已经足够。
  “这里向东走,不远即可上高速公路,到上海直飞。机票现在就可以定。”律师回答。
  
  * * * * * * * * * * * * * * * * * * 
  
  葱翠花园草地上,两岁半了的小Edward已经能够飞快奔跑,追逐灵活的小狐狸犬,发出天使般笑声。
  韦斯莱太太一脸感恩的表情,目不转睛盯着孩子的身影——虽然已经有爱尔兰保姆一步不离地紧紧追随。
  听到身后把茶杯放回瓷碟的细细脆响,韦斯莱太太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轻声:“在天的父格外恩宠小Edward,所以他才这么幸运,得到陆先生呵护。”
  没想到这位一向隐约流露出敌意的管家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陆申愣了一下,也并不在意,只淡淡答一句:“当不起。”
  “我是个传统而固执的人,曾经非常抗拒您进入这个家庭。”中年妇人蓝灰色眼睛里有隐约泪光:“直到看见为了回复林氏家族远亲对于孩子继承权的质疑,您做DNA检测报告,证明小Edward确实是叶先生的亲生子,他的父母是正式教堂婚礼结合的,我才领会到,不管多奔波辛苦,坚持每个月回来陪孩子住一个星期的您,是这个家族的守护天使。为了找回孩子的亲生父亲来担任监护人,让孩子能够更好成长,您亲自在艰苦得难以想象的地方跑了两年多……终于接到电话,叶先生已经转道上海启程,就要回来了。”
  陆申不想回答这种滔滔不绝的谢辞,只低头啜一口茶,沉吟不语。
  根本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寻找路途的艰辛。
  
  艾德华的义务任教要求是保密行踪。陆申花大代价找到联合国援助中国教育点的分布之后,把每一个点标在地图上,亲自一所所学校去探访。这些点大都分布在教育不发达地区,比如因缺氧而令人举步维艰的西藏高原,缺水的荒凉甘肃小村子,贫瘠的丘陵地区……共同之处,是交通不便物质匮乏,除了城市里滞销转往乡村市场的伪劣产品之外,很少看见现代文明的气息。
  路途中,一想到那个从前追求精致品位到洗脸毛巾都必需是YSL、从来只肯用固定香型限量版香水的人,居然自我放逐在这样粗粝的环境里面,就禁不住黯然。
  
  四天前,一路颠簸着打听过去,陆申终于通过望远镜,远远看见了黄昏静静独坐在老樟树下的身影。
  第一眼的印象,艾德华气色居然不错,江南的和风细雨让他白皙俊秀了些,柔和光线里,像淡淡反射光线。变化大的是发型衣着,简直对不起潮流,昔日时髦得简直有点咄咄逼人的都会菁英气派荡然无存。
  陆申痴痴僵立着,任暮色四合。
  
  那一瞬间,没有欢欣。
  终于看见虽然清瘦得多但依然漂亮的人儿,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成半陌生半熟悉的清冷柔和,压倒性的自惭形秽毫无预警地充溢思维。强烈的情绪波动随血液流窜,冲击到心里,搅动着五脏六腑,反射到大脑的感觉,居然是痛切。
  没有勇气走上前1000米,向苦苦找了这些日子的人,说一声,原来你在这儿。
  暮色渐渐浓郁、人影已经完全看不清之后,静静凝视黑暗中老樟树的阴影到深夜,然后,转身,原路返回。
  
  回到多伦多,用最快速度安排律师前往,邀请艾德华回来。
  拙劣的表面理由,是一定要让他听见遗嘱内容。深层的盼望,是希望他看见儿子,能被亲情牵绊,不再回到与世隔绝的乡村,恢复原来自信强硬的都市英才,做回他自己。能够常常在同一个城市偶遇,看见还年轻的艾德华回复当年勇,笑吟吟换个更漂亮的姿态活下去,于愿已足。
  风尘仆仆在恶劣自然条件里奔波这些年,陆申知道自己也变得很厉害,头发银了眉毛灰了皮肤粗了,健康情况也不容乐观,很容易骨节酸痛身心疲惫。心力逐渐耗尽的一个衰老疲惫男人,怎么可能同这样肌肤简直流转着柔和光晕的人站在一起?
  陆申只希望艾德华能够快乐些。
  既然反复思考后确认真情,不是一时错觉不是欲望冲动,当然会继续爱下去——不管艾德华是不是回馈,是不是还需要。
  
  扑进怀里的温软小小身躯让陆申回过神来,耳边是韦斯莱太太喃喃自语的祈祷:“感谢在天的父,重新赐给这孩子幸福,赐给他父亲。我们倚靠你的慈爱,心因你的救恩快乐……”
  轻拍拍孩子圆圆脑袋,感受着柔软头发拂过掌心的触感,陆申微笑。
  “陆伯伯,他们说我爸爸回来了……我不要。”才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已经习惯说英文。
  陆申愣住:“Edward为什么不要爸爸?”
  “你才是我爸爸。”嫩嫩的脸像小狗一样蹭在他的掌心。眼睛里面是害怕被遗忘被冷落的恐惧。
  这么小小的人儿,一样有七情六欲。
  陆申双手一举,让孩子整个人悬空然后脚踩在自己坐着的腿上,眼睛跟自己同样的高度,然后,凝视着他深琥珀色眸子,像是透过这灵魂的窗户,看见另一粒微光。认真回答:“Edward,甭听别人瞎说。爸爸可不能乱叫,我是你陆伯伯。任何时候,只要你不赶我走,陆伯伯就陪着你。我不会离开你。永不。”
  孩子太小,其实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玩累了,温和怀抱的抚慰让他很快闭上眼,满足地蜷进熟悉的体温里,沉沉入梦。
  看到孩子已经睡稳了,韦斯莱太太问:“陆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或者我送小少爷回他自己床上休息?”
  想到艾德华随时随地有可能返回这里,跟律师会面,情怯之余,脚竟然迈不开。只好苦笑:“有劳……我先回家了。”
  掉头走着,隐约听见韦斯莱太太的自言自语:“圣母玛丽亚,请庇佑陆先生,让他幸福吧……不管什么样的爱,不管爱的是谁。爱是恒久忍耐与恩慈,圣母啊,赐给他我们祈祷的幸福……”
  陆申微笑。
  加拿大是天主教地区,管家太太当然像很多虔诚的信徒一样,认定男人之间的爱会触怒主。能够这样表白她的想法,难能可贵。
  但没有多久,笑容在脸上渐渐凝冻。
  为求心安向来不惜代价的艾德华要是知道儿子是欺骗的结晶、陆申在其中做的一切之后,会愤怒,还是欣慰?
  漫漫时间的荒漠里,我们都是会缺水的仙人掌,忍受寂寞忍耐冷漠,默默祈求着一点点滋润;渴望找到没有刺的同伴。可怕的是,当你真的竭尽心力浇灌出绿洲,自己的样子,一定已经疲惫粗糙得不可能是绿洲中青翠欲滴的明星植物,顶多看起来像花圃中的泥。
  他……还会再次消失吗?



三六 未央(结局B)
  
  ——请选择,要我的身体或者灵魂?只能二选一。
  ——身体。
  ——为什么?
  ——灵魂相惜的哥们儿有的是。
  
  ……………………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从林宅回到家以后,陆申没有情绪做任何事情,推开办公桌上一堆需要签字的账单文件,伴一缕茶香静静枯坐。
  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尽力,该回来的人已经回来。所有精力已经耗尽,只剩下难以排遣的苍凉。
  往后的生活,所谓雄心万丈的事业也就这么回事,除了履行诺言常常去照看孩子,似乎从此可以悠闲养老了。
  这,也算一种大解脱?
  
  正出神,门铃响。柔和悦耳的声音在太静的空间,居然有些令人心惊。
  全身一下紧张。
  窗外,是典型北美庭院的柔软的草地和碎石庭院小径,除了室内与空气共振的门铃,听不见脚步声;清润的空气中也只有草叶气味,没有可供感官辨别的讯息。可陆申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此刻门外按响铃的人,是艾德华。
  此刻,两个人之间,直线距离决不超过50米。
  一千多天来,两个人之间最近的距离。
  想欢呼。想流泪。想大跳大笑。想狂吼一声抒发内心的紧张和激动。想从容地打开门,给念兹在兹的人儿一个宽心的微笑。甚至想冲过庭院,直接把这点距离变成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抱紧那用刚毅勇气支撑着的柔韧身躯,狂吻坚韧抿着的唇。
  但,他浑身僵滞着,从指尖到发梢,一动也不能动。
  安静。
  似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事实上,是门外的人安静等待一会儿,看看隐约的灯光,确信家中有人在。过了足够礼貌的30秒左右,让门铃再度响起。
  这声音终于把陆申从恍惚中唤醒。
  他深呼吸。沉着地穿过客厅和门前小径。打开门。
  
  艾德华努力了好几次,希望能够绽开阳光灿烂的笑容。但最后能做到的,不过是强忍着泪,让脸部肌肉都停留在看来算是面无表情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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