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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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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凳也有五张,有三张有人坐上了,膝盖已被横木压得变了形,脚后跟的火砖已加至五块,号叫声刺耳,动魄惊心。
鞭柱上绑了三个赤条条的牧奴,鞭声震耳。
五个从庄中派来的打手,指挥着原留在本处的七名大汉,向牧奴迫供,迫问昨晚秋华前来的经过。可怜的牧奴根本不知道秋华的事,如何能招?
前面是女奴的住所,女奴们只有一个女人知道秋华来过,其他的人一无所知,还好,打手们没找她们的麻烦。
四面八方坐着四十余名瑟缩着的牧奴,一个个全用恐怖无神的目光,战栗着看打手们行刑,等待打手们宰割,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刑逼供的人,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凄惨无助地等候大祸临头。
一名尖嘴凸腮的打手,目光扫落在一名个儿高瘦,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牧奴身上。这位牧奴冷得不住打抖,但一双眶深睛大的眼睛,却散着怨毒的光芒。打手似乎看不惯这位牧奴的眼神,双手叉腰,狞笑着走近,用靴尖踢了瘦牧奴一脚,狞笑着问:“喂!你姓什么?”
瘦牧奴打一冷战,寒颤着艰难地站起,虚弱地答:“回艾爷的话,奴……奴才姓江名……名叫森。”
艾爷桀桀笑,再问:“昨晚姓吴的人前来逼问你们的口供,问些什么?你不会也说不知道吧?”
江森吃力地跪下,战栗着说:“回艾爷的话,奴……奴才确……确是不……不知道。”
艾爷怪眼一翻,“叭叭叭”劈头就给了江森三皮鞭。
“哎……哎……哎唷!”江森声嘶力竭地狂叫,滚倒在地。
艾爷一把抓住他枯草似的发结,狞笑着向外拖,拖至吊棚下,将他丢下怪笑着问:“你大概也想熬刑罗?说不说?”
江森像一头待宰的老牛,畏缩地,恐怖叫:“回艾爷的话,奴才昨……昨晚睡……睡得像……像死猪,确……确是不……
不知道,把……把奴才打……打死,奴才也……也不敢乱……
乱招。”
艾爷拉下吊绳,大喝道:“你这贱骨头,不用刑是不会吐实的,把衣裤脱掉。”
“艾爷……”江森恐怖地叫。
“脱!”艾爷冷酷地叱喝。
不由江森不脱,另一名大汉已经走近相助,先给江森三记皮鞭,把江森打得杀猪般嚎叫起来,然后,一脚踏住小腹,先剥上衣。
打手们有一套十分残酷的刑求术,不招固然凶多吉少,但如果捏造口供在招或者攀诬,那就是死定了。所以牧奴们对不知道的事,只能直供不知,宁可碰运气熬刑,被逼得死去活来,可能还有活的机会,如果乱招,那就注定必死无疑了。
两个打手像是猛虎,江森像是无助的病羊,不片刻便被剥得精光,大拇指被捆死,吊绳开始拉动,江森的手向上升,愈升愈高。
江森泪下如雨,痛苦地叫:“两位老爷,奴才确……确是不……不……”
艾爷和另一名同伴用狞笑作为答复,吊绳拉紧了。
江森只有脚尖着地,浑身瘦骨鳞峋,似乎他曾经吞下了一只桶,肋骨便是桶箍,外面只有一层干枯的灰褐色皮肤,包住可怜的骨头,皮肤不但斑斑驳驳长满了癣疥疮疥,而且鞭痕有新有旧,很难令人相信他会是个活生生的人,吊在那儿倒像是一具剥了皮的病狗。他不再叫号,僵硬地悬在那儿吃力地抽气,一度曾是顽强怨毒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久久方吐出两个字:“天……哪!”
这两个字说得那么辛酸,充满了绝望、痛苦、哀伤、无助、愤懑等等情素。可是,两个打手根本无动于衷,他们似乎已经成了铁石人,对这种声音充耳不闻,毫不动容。艾爷轻拂着皮鞭,狞笑道:“刚吊起,你还不至感到太难受,但片刻之后,你便可尝到锥心奇痛的滋味了。等会儿我再加上几皮鞭,你便会
招供啦!告诉你,你熬不下去的,招是不招?”
附近熬刑的牧奴,发出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叫号和呻吟,杂着打手们狞恶阴狠的叱喝和狂笑声,令四周的牧奴心胆俱裂脸无人色。
“招不招?招不招……”艾爷的吼声似乎特别刺耳。
“杀死……我……吧……”江森痉挛着叫。
“叭!叭叭!”鞭声震耳,一记一落实。
江森的皮肉应鞭变色,身躯像是离了水的泥鳅,翻转扭曲痛苦难当,发出了刺耳的叫号。
东南角蹄声如雷,屋外围有人叫:“庄中来了两人一骑,大伙儿快来看看是谁。”
人群一阵乱,打手们的首领带了四个人,匆匆赶去。
不久,外面响起两声狂叫,蹄声更紧更响,来人已经进入槽仓的内部,正向这儿驰来。
“抄家伙!姓吴的来了。”有人狂叫。
十余名打手大吃一惊,纷纷放下刑具,向叫喊声传来处奔去。
蹄声震耳中,秋华与辛姑娘策马驰入,长鞭呼啸中,三个打手狂叫着抱头鼠窜,迎出的打手们波开浪裂,呐喊着向侧方让。
“小姐来了。”有人叫。
“阻我者死!”秋华大吼。“叭”一声鞭响,马前奔逃不及的一名打手,狂叫着滚倒。
马儿直冲至刑场,打手们在后狂奔跟到。
牧奴们没有人敢移动,各在原位扭头讶然观望。
仅有八名打手在头儿的摧促下跟来,其他的人逃掉了,警锣大鸣,警讯传出了。
秋华策马急驰,冲入刑场,先前坐在地上听候宰割的牧奴们,这时开始叫嚷着闪开逃窜了。
辛姑娘的目光,首先落在赤身露体的受刑牧奴身上,羞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大叫道:“快离开!我……我不要看。”
秋华挟着她飞跃下马,将她向吊架下一丢,粗暴地大吼:“不看也得看,让你看个够。”
他不客气地拉过一条吊绳,绑住她一双手,吼道:“你好好等着,下次要轮到你了。”
刚将吊绳系好,打手们追到了。他一声吼啸,拔剑迎上大喝道:“不想活的人就过来!”
打手的头儿重责在身,不敢不上,一声怪叫,和两名同伴挺刀飞扑而上。
秋华左手的长鞭首先扫出,逼三个打手跃起避招,立即抓住机会切入,但见人影疾闪,剑虹耀目,风雷俱发声中,他已冲入三名打手的中间,三名打手双脚还未落地呢!人剑已到。
“铮铮!”两把钢刀被剑震飞,剑芒乍现倏隐。
秋华的身影透刀光剑影而过,身形倏止,旋身大喝道:“不想送命的人,给我滚到那边的井旁去。”
打手头儿发出一声狂叫,丢掉刀用左手按住右肩窝,血从指缝中流出,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另两名打手虎口裂开,一个左颊开了裂口,一个鼻尖不见了,狼狈地撒腿狂奔。
其他几名打手惊得腿都软了,恐惧地丢掉刀枪,向屋侧远处的井旁退去。
辛姑娘一双手被吊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却又解不开手上的死结,也无法移动至架旁解吊绳,正无助地拉扯手上的死结,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身侧吊着江森,还有另一名气息奄奄的牧奴,赤条条精光大吉,血腥和体臭直往她鼻中钻,令她
羞愤难当,心中一急更无法解开手上的死结了。
赶走了打手们,秋华挥剑释放所有受刑的牧奴,最后方割断辛姑娘的吊绳,不容她挣扎,不理会她的哭闹,挟了就走。
“砰”一声踢开了奴室的木门,将她向里面一丢,咬牙切齿地说:“里面的女奴,和你一样同是女人,你看看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问问她们这种非人的生活是何滋味。我警告你,除非你自尽,不然你就会和他们一样,这辈子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所有的女奴,全用可怖的怨毒眼神,狠狠地盯视着她。她在秋华的大骂声中瑟缩,在众女奴的视线下发抖,掩面尖叫道:“这里的事我不知道,与我无关……”
秋华劈胸将她抓起,厉声道:“可是你今天亲眼看到了,该知道你辛家的财富和声威是怎样得来的了。你说你不知道,但在下却亲眼看到你下令处死两个牧奴,你年纪小小便任性杀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的。哼!看了这些景况,你害怕了是么?先别忙,我这人还没有你们狠毒,还不忍心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将你留给狠毒的人处治。今天你是安全的,你受报的一天就快来了。给我滚出去,东南角蹄声隐隐传来,令尊该快到了。寄语令尊小心,叫他好好准备,吴某不会轻易罢手,他必须用血来洗清他沾满血腥的手。”
说完,凶狠地将她掷倒在麦秸中,大踏步出室,在牧奴们目送下,扳鞍上马,向西北角驰去。
三大牧场的人马,正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向下冲来。
他并不急于离开,双方相距还在里外呢!扯过一把麦秸束捆成火把,开始放火,所有的槽仓全是草顶的,火一起便无法挽救。
打手们不敢救火,牧奴们也袖手旁观。
秋华放了十余处火头,槽中的马开始不安静了。他打开槽闩,逐屋放火,直等到蹄声迫近,方向西策马狂奔,落荒而走。
受惊的马八方而逃,百余匹种马和数目相当的小驹,造成了可怕的动乱,人喊、马嘶、风啸、火鸣等,整个槽仓地区,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秋华盛怒之下,火焚槽仓,刚才所看到的惨象,仍令他激愤难消,从西面远驰出两里外,向左绕回来,驻马在一座高岗上,向两里外大火冲天的动乱槽仓注视片刻,一咬牙,舌绽春雷大喝道:“四海游神在此!”
声落,回头向火鸦飞舞的火场冲去。
驰过一座矮林,前面枯树下人影一闪,西海怪客突然钻出,叫道:“秋华,不可冲动,冷静下来。”
他感到怒火渐熄,勒住坐骑跃下马背,行礼苦笑道:“前辈,姓辛的委实人性全失,小可真想好好整治他们。”
西海怪客笑道:“你想逞匹夫之勇?算啦!急也不在一时,慢慢来。他们人多,目下三大牧场联手啦j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你只有死路一条,何况你有事待办,何苦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我已替你查了五处牧奴的住所,没有姓景的人。走,我们到翔雁牧场查问。”
老怪客在林中牵出一匹马,跃上马背说:“我们这次要明查,但你必须留意,不可冲动行事。世间不平的事多着呢,克制不了自己,准会倒霉,你一人一骑,能和上百名打手拼死么?走!”
秋华上了马,恨恨地说:“到翔雁之前,最好先烧了辛老狗的住宅。”
“呵呵!你又来了,辛老狗的庄院被焚,他便会带了亡命丧家的人住到翔雁或盘谷去,人聚力聚,对付起来便费手脚啦!让他们守住老巢,他们便无法聚集,咱们声东击西,四方飘掠,岂不高明些?”
秋华恍然大悟,笑道:“前辈果然高明,小可知错了,走啊!”
两人越野飞驰,不久便被人发现了,三大牧场的人遥遥紧追,向南又向南,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未牌正,翔雁牧场有两座槽仓被焚,打手保镖们皆被赶散,逃出槽仓的马匹散布在每一角落,增加了追踪的困难,三大牧场的人疲于奔命。
一连三天,三大牧场不分昼夜,被两人闹了个人仰马翻,一夕数惊,人人自危。先后共杀伤近百名打手,派出截杀搜踪的人,被派时心惊胆颤深伯有去无回。巡逻追截的人马多了还不要紧,十人以下的随时都有反被袭击的可能,经常被杀得凄凄惨惨。
三大牧场占地辽阔,地形复杂,想追索西海怪客和秋华,谈何容易?
牧场成了鬼域,不分昼夜,没有人敢在三大牧场的主宅外活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切活动全部停止,最后三大牧场之间互相断绝音讯,联络中断,因为彼此皆不敢派信差通信息,派出的人十有八九会被人打伤赶回,只有谋求自保,守住主宅等候灾祸降临。
浅水牧场最糟,保镖打手伤了一半以上,八处槽仓的人手都召返主宅,大部份是派不上用场的牧奴们。人多了,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伤的人还需要派人照顾,食指浩繁,支持不了多久啦!
庄中的警卫业已重新部署,夜间灯火通明,牧奴们被派出守卫,以弥补人手的不足。
用人之际,牧奴们的待遇开始有了改善,每人分得一件羊皮外袄御寒,但食物却无法改善,因为人太多,食物来源成问题,想改善也力不从心。
牧奴们开始不安静了,他们心中燃起了希望,开始产生反抗的意识。他们的目光不再茫然,不再畏缩,已可表示喜怒哀乐的情绪,准备向不公平的命运挑战了。
这天一早,二十余名打手押了三十余名牧奴,共驾了八部大车,三十几匹驮马,浩浩荡荡驰向镇中。
北街设有牧场的粮仓,原准备下月初粮食青黄不接的季节,以高价卖给从泾州来的粮商,但经过三天来的骚扰,庄中人丁突然增加了六倍以上,又不敢到槽仓将余粮运来,不得已只好在售粮上打主意。
巳牌末午牌初,车和驮马装满粮食,二十余名打手戒备森严,由辛三爷率领,浩洁荡荡回庄。
庄院中戒备森严,木栅墙上有打手和牧奴组成的警哨把守,如临大敌。
经过几天的大太阳曝晒,地面上已逐渐干燥,马儿奔驰时,已可看到扬起的尘埃。
西北角三里外的原野中,扬起了一缕烟尘,烟尘前端,一匹健马驰骋如飞,马上的灰衣骑士手挽上了弦的弓,越野飞驰而来。
木栅墙的警哨大叫道:“西北面来了一人一骑,不知是敌是友。”
庄中开始紧张,辛大爷带了八名贴身心腹保镖上了墙头,发令道:“是姓吴的同伴,准备用箭对付他,让他接近。”
这一人一骑是西海怪客,他用青巾蒙脸,在两百步外驻马,仰天哈哈狂笑,笑完方向北绕庄小驰。
“嗡”一声弦响,箭如流星随声到达。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一名站在墙头的打手胸前挨了一箭,惨叫着向外栽,“砰”一声跌昏在墙根下。
“放箭!”辛大爷狂怒地叫。
西海怪客已远出一箭之遥,驰向庄北。
庄中一阵大乱,人人自危。
从镇中运粮返回的车马队,已到了三里外的荒原上,蓦地荆棘丛中跃出一匹健马,一支流矢悄然飞出。
车在前,驮马在后。第一名车夫身侧,踞坐着一名打手挟刀严备,流矢悄然飞到,不偏不倚贯入打手的右上臂,穿肉而入,箭簇再射入胁部近寸。
“哎……”打手狂叫一声,想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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