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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惹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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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亲不如近邻,看来这句话要改写了。”想想她有多久没进食了。
  忙了好些天不得闲,先是一群械斗致死的青少年,后是翻船溺毙的游客,几具遭疯狂扫射的路人,还有跌下山谷身亡的外地人,三天下来她最少碰了二十七具尸体。
  医学院毕业的准医生大都向往大医院的名额,因此法医室的人手严重短缺,有时她才一沾上床就传来警局的急召,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勘验受害者遗体,以免尸体放置过久而错失最佳破案时机。
  验尸不一定在太平间或法医室,通常翻山越岭是常有的事,有时间就得赶紧往胃里塞点东西省得血糖过低,管他眼前摆了几具尸体,司空见惯地在一堆“肉”面前吃起来,也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但是这些天真的太忙了,她记得吃了火腿三明治,喝了两杯红茶,一杯五米浓汤,似乎还吞下一根冷掉的热狗,再来就是白开水。
  纵使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鸟食般短少的食物,她是饿得受不了才在验完尸的回程要求同事顺路送她回家,打算泡个加蛋的面补充养份。
  既然有邻居要出门觅食,顺手并不过分,反正只是一份食物嘛!偏遇上小里小气的神经女。
  “认命就好,小菊花,求人不如求己,邻居是用来感受人情悲凉的!”常弄欢冷冷地送上一记薄情。
  “什么人情悲凉?”
  下来借醋的静客方静湖自电梯里走了出来,忽地插上一句。
  “荷花居的,你来得正好,我手头刚完成一首曲子,借用你那台白色大钢琴配配背景音乐。”得来全不费功夫,省得她去找人。
  秀气的淡眉微微一皱。“我是住十二楼的荷花居,但不是姓荷名花居。”
  “一样啦!名字和门牌号码差不多,我能记得住就该偷笑了。”人名难记,记花名较容易。
  她们亲爱的房东特地在人门口的一楼正厅悬挂了“十二客花图”,进进出出的房客很难不去注意那以各种形态展露风华的花姿。
  尽管不喜外出,但是只要在楼下起居室走动,不管任何角度就会很自然地抬头一望,美不胜收的古画便跃人眸中。
  这幢出租大厦一共有十三楼,一楼是会客室和交谊厅,平常备而不用,一些高科技仪器犹如弃妇孤儿地闲置一旁,每户一台的电脑排排列在桌上,要不是有电脑控制的机器手臂时时擦拂,恐怕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顶楼加盖了一座空中花园,里面植满了十二种花卉,一年四季不谢常年盛放。
  牡丹娇艳,芍药含羞,兰花幽静,蔷薇野艳,菊花淡雅,桂花清香,茉莉温柔,瑞香百里传情,梅花飘洁,茶花动人,一朵朵荷花水中栖,一缕丁香暗自妩媚,巧妙地融合在一方天地各自争艳。
  一切的培育工作落不到她们头上,完全科技化的大厦会自行管理植物的生长。
  若非住户们拒绝,她们日常所需皆可输人电脑排定,包括洗衣、整理家务和料理食物,外加一位人形外表的机器女佣任其使唤。
  大厦的主人具有高超的科技眼光,投注无数的心力只为成就年少时期的梦想,不惜以微薄房租吸收拥有花魂的年轻女子聚集于此,简直让跻身富家行列的有钱人气白了脸,千万钞票居然一屋难求。
  花中之仙,百花之王,群花之首,十二位花神各领风骚统御花的世界,十二客花图便是花神的化身,跃身画中流传千古。
  “静湖,你最好离芍药居的女人远一点,小心她压榨你。”达不到目的的言醉醉手一摆,朝搂梯间上楼。
  坏心的菊花,临走前还丢颗石头让她头痛。“荷花居的,你别听死人医生的疯话,她在嫉妒我们有音乐细胞。”
  低低的笑声由上传下,使得三楼的两人受了传染,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她们真像人民公社互相批斗,不问原因。
  邻居嘛!和气生财,有缘才能千里来相聚,偶尔斗斗嘴是乐趣不伤和气。
  人若合,天地平,花开齐香。
  “老板,一杯不加冰块的珍珠奶茶。”天气真热呀!热得她疑神疑鬼。
  回头一望,表情不快的常弄欢再次咒骂不已,那个不长眼的阿督仔在干什么,干吗她走一步他便跟一步,移左往右照跟不误?
  不是她疑心病发作,而是那人做得太明显了,分明跟她过不去。
  台湾的马路四通八达,再怎么狭路相逢也不可能一再同路,何况瞧他一副鬼祟的模样真叫人火大,该不是唱片公司没人才,随便雇个外国人来查探处实吧?
  啧!在室内还戴墨镜,前途还真是黯淡,也不怕撞上矮货架,营养过剩的大人瘤,手长脚长活像八爪章鱼,跟得一点技巧都没有,想当狗仔队还有待加强。
  个大无脑果真有理,进入超市不用推车光在CD架前晃来晃去,东挑西捡地状似要买张好CD,结果只摸不买做做样于而已。
  有谁看不出他在跟,根本目无王法地绕着她四周打转,不怀好意地瞄呀瞄,她一眼就看透墨镜下那双贼眼不安份,想挖出她的底还得有几分本事才行。
  “老板,这里有装监视器吧?快把那个歹徒的脸照清楚,以后可以当警方的备案相片,破案有奖金好拿哦!”
  哭笑不得的店员打着发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大惊小怪,人家好好地逛商品区关她什么事,每回一见陌生人出没,她就神经兮兮得当别人是江洋大盗似的防备。
  附近的店家都晓得这位小姐的怪癖,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变脸,怀疑人家对她有不轨的举动,紧张无比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一丝不够谨慎便祸害无穷。
  其实来来往往的顾客哪有闲功夫注意一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在冷漠的台北街头人人自顾不暇,谁会大白天地打劫?又不是嫌命太长,市警局就在对面。
  “如果我有三长两短得去报警,一定是遭他毒手啦!”瞧他獐头鼠目的,绝非善类。
  店员轻咳了几声,递张发票给她。“小姐,你想太多了,那位先生并无恶意。”
  “你是指我在撒谎喽?”两眼一瞠,她不高兴地取过他的笔在千元大钞上画只乌龟。
  意指他是缩头乌龟,胆小怕事。
  “呃,当然不是,我是认为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不应太早下定论。”他哪敢指责顾客有错。
  顾客为上,顾客最大,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她眼睛一睨。“你是法律系的学生呀?”
  他苦笑地摇头,有谁听过法律系的学生还来当店员?他们可是坐冷气房、领高薪的白领阶级,哪像他三十几岁一事无成,只能在柜台收收钱。
  “学法律的都是混蛋,我告诉你,他们是现代吸血鬼,专吸穷人的血汗钱,幸好你不是烂血蛙,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嗄?!”他一脸地打了个冷颤,原来她还有暴力倾向的毛病。
  “咦!你的手在发抖耶!身子虚就别开冷气,多喝几瓶鸡精补补身,外强中于的男人最要不得,你的女人肯定不幸福。”
  她该不该写首歌给中低层的苦闷男子,看来他抑郁颇深。
  笑不出来的店员快磨牙了。“小姐,麻烦你让一让,好让下位顾客结账。”
  “哎呀!我本来就要走了,是你一直缠着我说个不停,害我错过了午餐。”看看表,她把责任推给无辜的人。
  “小姐,现在是下午三点。”也就是不关他的事。
  “对我而言是早晨。”她咧嘴一嗤,感觉背后有可疑的视线直射而来。
  猛一回头正对着一副黑抹抹的墨镜,她当场做了一个痛快的举动,所有人为之讶然。
  “不要脸的下流胚子,你敢跟踪我——”
  啪得好大的巴掌声,打落了名牌眼镜,一张极度东方的男子脸孔诧异不已,随即眼一暗地瞅着身前的女疯子,他是招谁惹谁了?
  莫名其妙挨揍的东方奏大叹流年不利,甫一下飞机就和台湾方面的接机人员错过,还搭了辆械车硬要拗上双倍车资,他不肯支付便被赶下车丢在陌生的环境。
  明明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忽地午后一场西北雨,别人没事他淋了一身湿。
  好不容易自然风干上超市察看CD市场,顺便观察台湾人的购物能力和对外来音乐的接受度,才准备上前询问,一个巴掌便迎面而来。
  是他太久没回台湾,还是现在的台湾女孩有被害妄想症,以他出色的外表像是作奸犯科的恶人吗?
  “小姐,打人很痛吧?!”吐出冷冷的音阶,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顺溜而出。
  本以为她会为自己不理智的行为道歉,但他彻底失望了。
  “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你干吗染了一头金发,鼻子尖得像外国人,简直是国耻,我唾弃你的叛国行径,为什么不干脆把美国国旗刺在你那张碍眼的大脸上,起码白化个有模有样。”
  欺骗善良的好公民嘛!无缘无故装个洋人模样想唬谁?肯定居心不良。
  长得虽然不错,可惜人模人样却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的一脸贼相,若不是通缉有案的智慧型罪犯,便是偷香窃玉的小白脸,光靠长相混饭吃。
  神经绷到最高点的常弄欢抱紧了钱包,防小偷似的盯着人瞧,只要他敢上前一步非打得他像猪头不可,大人小孩都退避三舍。
  莫生气,他是有修养的绅士。“小姐,染发是世界潮流,请不要作人身攻击。”
  “文诌诌的装什么派头?狼披上人皮一样是狼,你当我是池塘里的鸭子见人就啄呀!你是坏人。”她愤慨地伸出一指指向他。
  “我脸上有刻字吗?”眼露无奈的东方奏摸摸脸,不敢相信她当众毁谤他。
  几时他的女人缘差劲到人狗皆唾?
  “瞧你眼神猥琐,行为卑劣,犯了错还不肯承认地伪装君子,你一身的贼味老远都闻得出来。”怎么没人报警把他抓起来?
  他的表情凝聚了风暴。“小姐,贵姓?”
  “干吗,要叫兄弟在路上砍我几刀呀!”背一弓,她像只被激怒而竖直毛防卫的母猫。
  “你该去门诊挂号,我认识一位医术卓越的心理医生。”小病不医易害人害己,精神病患是颗不定时炸弹,必须定期追踪。
  他一说完,常弄欢马上往后一跳地吞吞口水。“你已经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
  “我……”他很想不生气,但她实在太过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不能有朋友吗?”
  瞧她眼带防备就算了,眼中那抹疑惧可是深深伤了他高傲的男性自尊,她的肢体语言透露出他就是神经病,连带着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神情充满怀疑。
  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并非杀人犯,没有理由接受众人不理智的排斥行动。
  “和心理医生做朋友?!”她吸了口冷气,表情惶然不已。“你的病情控制住了吧?”
  经她这么一说,有带小孩的家长连忙把自家小孩拉到安全范围内,小心翼翼地护着。
  他难忍这口气。“我建议你找家精神病院住进去,免得气死路人。”
  “原来你住过精神病院呀!医生有开据出院证明吗?”他该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四周的人退得更远了,有人捂着胸口直喘气,有人直接夺门而出放弃采买,可怜的店员想走却走不了,只能惶恐地猛噎口水。
  “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不是精神病患。”他疾言厉色地一瞪。
  “我懂、我懂,喝醉酒的人永这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她小心地付完账,一步一步往门口移。
  不能和神经病讲道理,他们的逻辑与众不同,一不小心戳中了某条疯线,要逃都很难。
  东方奏有揍人的冲动。“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很久没发作了。”
  “啊……你果然是……别过来,快报警呀!他是疯子……”没看走眼嘛!
  眼见疯子一步步逼近,基于人类的自我防御心,她下意识地抓起门口摆饰的过期蛋糕一砸——
  发酸的奶油由下巴滴落,而那张怒气冲冲的俊颜正贴着一团霉味十足的糕点,蛋糕盘规规矩矩地粘住不放,活像一场肥皂剧。
  见状的常弄欢可不会留下来帮他洗脸,脚底抹油就飞快地钻出店家,涌人来往的人群中。
  第二章
  “同学,你笑够了没?我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不介意打弯你的鼻梁吧!”
  哄堂的笑声让某人难堪,原本消下的火又重燃,深邃的黑瞳布满沉郁的怒气,他相信要扭断一个人的头骨不会有罪恶感,毕竟在法律上疯子不具行为能力,犯了罪不必负起刑责。
  仪表堂堂的东方奏被当成疯子是一大讽刺,谁会相信美国音乐界大亨会落难台湾,而且还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超市遭人鄙视。
  奉承的字眼听得麻木,挨白眼倒是头一回,难怪他心理不平衡,直想找人出出气。
  “子莫,你没瞧见他那副屎样,好像被人拔光毛的孔雀一脸羞涩,硬是激不起稀落的尾椎。”开口的人边说边笑,差点岔了气。
  “何冠中,想求我打扁你的鸟嘴尽管开口,朋友一场,我一定满足你追求痛感的快乐。”磨着拳头,东方奏出言恐吓。
  满脸笑意的何冠中搭着另一名沉默寡言的男子肩头。“瞧他恼羞成怒了,你要不要去买条贞操带防身?”
  “何、冠、中,我先奸了你。”冷笑的东方奏咬着牙一磨。
  “不要呀!人家可不是同性恋,你好死相。”他故意捏着喉咙发哆,莲花指比得满像回事。“少装女人声音,我过敏。”此一刻,他对女人产生抗体,群魔勿近。
  “别说笑话逗我发噱,自诩杀遍天下无敌手的采花大盗会对女人过敏,你干脆宣称挥剑自宫练起葵花宝典。”何冠中不屑地一嘘。他表情一冷地斜睨。“我可不是花花公子,非绝色入不了我的眼。”
  东方奏、黑子莫、何冠中是哈佛法律系的毕业生,除了黑子莫因家庭关系未在毕业后走人法律这一行,其他两人一个在美国得意,一个在台湾炽手可热,全是女人追逐的黄金单身汉。
  不过,他们并不风流,反而对感增有洁癖,十分注重女人的内、外在,非极品绝对不碰,偶尔的性发泄也专找高档货,太过主动的妖娆女子是能避则避,非不得已要上床,一定戴两层保险套以防万一。
  爱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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