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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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同盟”中，各个国家的最高将领都知道杀死索伦的埃西铎并不是英雄，自然也包括哈尔迪尔。

　　　　他借用魔戒的力量反抗风之戒与火之戒，持戒之后立刻离开战场，让本可以被末日火焰彻底催毁的邪恶得以保存，也留下了索伦可能死灰复燃的隐患。若不是考虑到公布真相普通生灵要么不相信，要么无法承受，只怕埃西铎早就在所有精灵眼中从“英雄”变成邪恶的化身了。

　　　　偏偏善良的精灵对同盟的态度永远是敞开大门。比如埃尔隆德率兵而来就无需请示，直接打开防卡大门即可，精灵王和哈尔迪尔都没有异议。可是齐尔扬的身份实在是比较特殊。且不说这根本不是箩林森林，箩林精灵不能擅自做林地的主。光是精灵王一向与人类两任至高君王不怎么对付，齐尔扬的父亲埃西铎又做出持魔退战的事，精灵王听到自己子民称呼他为“英雄的儿子”并自发前去欢迎，只怕也会愠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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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行遂民愿

　　　　万一伟大的精灵王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私放齐尔扬入境的箩林精灵身上……

　　　　哈尔迪尔再一次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悄悄打量精灵王的神色。

　　　　“听你的意思，我的子民不但给埃西铎的儿子送去了最好的食物，还以王城正在准备迎接庆典的原因，领着他先去巡游森林了？”本就愁云密布的脸上两道浓眉高高挑起，眼看着眉峰就要相互靠拢，却被哈尔迪尔一句“您的子民一直用‘英雄的儿子’称呼他……”说得平静了下来。

　　　　“英雄的儿子？”包含嘲讽之意的冷笑声过后，精灵王反倒变得柔和了下来。“看来今晚的王宫里面必然会有为‘英雄的儿子’准备的盛大晚宴了。你介不介意让你的亲随士兵帮我守好王宫？内王宫里面还有一个重伤的官员，我不想晚宴的喧杂传到内王宫里面。”

　　　　哈尔迪尔当然不介意，可是就这样过去了？精灵王对箩林精灵未经请示私放齐尔扬入境没有任何惩罚的意思，还默认木精灵以最高的规格善待冒冒然而来的齐尔扬？当他怀着忐忑的心理发出疑问后，正准备离去的精灵王停下脚步，转头扫视过来。

　　　　他的眼神在哈尔迪尔的金发上结结实实扫了一圈，才缓缓说道：“对盟友绝对信任并且永远敞开大门是精灵种族的态度，也是林地王国的国策之一。箩林精灵只是依照林地国策行事罢了，谈不上私放。至于木精灵领着齐尔扬巡游森林，林地官员忙着给他准备最高规格的款待……”

　　　　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微笑，瑟兰迪尔满脸无奈的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生灵眼里，那的确是‘英雄的儿子’。作为林地国王，我不但不能阻拦木精灵的行为，还要强笑着出席为‘英雄儿子’准备的晚宴，不然我的子民会伤心的认为他们的国王对英雄不敬，也有违我国的国策。”

　　　　作为人皇埃西铎第三个的儿子，齐尔扬不是没有去过最后的战役。

　　　　在“最后同盟”战役中，齐尔扬和他的哥哥亚瑞坦没有参与核心战斗。他们负责驻守位于主战场西南面的米那斯伊希尔，截阻索伦向西逃遁。虽然长期待在米那斯伊希尔，齐尔扬还是在“最后同盟”开始巴拉德包围战后，去过几次主战场向自己的父亲与祖父汇报军务。很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和大哥嘴里“非常不好惹”的精灵王，自然也错过了精灵王参与的所有战役。

　　　　退居二线从不亲身上阵的精灵王在齐尔扬心目中，绝对无法与“非常不好惹”挂上勾。虽然齐尔扬也听到过一些精灵王的传闻，可每次他想找埃西铎或是伊兰都尔核实传闻的内容，都被转移话题，埃西铎更是不愿意多提精灵王的内容。仅有传闻却不见真身，齐尔扬只好在心里对“非常不好惹”这个形容词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倒是对精灵王与瑞文戴尔领主的传闻有些兴趣。直到他带领着近身随从，在刚铎返回阿诺尔途中偶遇半兽人军队，不得不奔向就近的大绿林救援时，才觉得大绿林的王者可能真的不太好惹。

　　　　原本杀性大发的半兽人居然在看到林地国界之后，纷纷转头而去，毫无恋战之感。齐尔扬还以为林地国界处安排了重兵防守。可走进防卡之后，以他的经验判断，整个防卡内不会有超过30个士兵。配置如此少士兵的防关居然可以吓走近千数量的半兽人？齐尔扬不免对精灵王产生了好奇。

　　　　在热情非常的木精灵簇拥之下，齐尔扬披着晚霞走进了林地王城，走进了王宫的晚宴大厅。他一眼就看到了侧坐在主座位置，头带奇怪头冠的男精灵。又走近了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精灵才将近乎无神的眼线扫了过来，同时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欢迎你，英雄的儿子。”

　　　　非常不好惹看不出来，美到令人窒息的脸上满是愁云倒是真的。这是精灵王给齐尔扬的第一个印象。可是有什么好忧愁的？就算传闻不实，精灵王没有得到过金额大到可以令所有生灵乍舌不止的战利品，坐拥中土最大森林的王者也绝对不会贫穷。除非他在贸易方面一窍不通，经济局促到连好一点的头冠都舍不得用，连王宫都是豪华与破损共存？齐尔扬有些想不通。

　　　　“这么说，你的父亲为了帮助他的侄子梅兰迪尔重整王国，一直在刚铎逗留？而你则多次在钢铎与阿诺尔之间往返，兼顾两国之间的重要通信？”尽管很想立刻结束晚宴，瑟兰迪尔还是想弄清楚齐尔扬进入大绿林的原因。和埃西铎在“七年之役”上的暗涌，精灵王很肯定齐尔扬此行绝对不会是已成为人皇的埃西铎授意。他装出很惋惜的模样问道：“那为什么只有这次才进入林地呢？”

　　　　“是我大意了。正是因为多次顺利往返，穿越迷雾山脉都没遇到过一个敌人，我才没有带较多的士兵。”瞄了一眼精灵王身前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齐尔扬一边感叹精灵果然是个不懂得享受的种族，一边说解释道：“没想到这次正好在距离较近林地较近的区域遇到了大批半兽人。考虑到我的两个侍女刚有身孕，为了她们的安全，还是就近躲避比较好。”

　　　　作为圣洁的精灵，瑟兰迪尔当然想不到两个侍女都怀着齐尔扬的孩子。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去看一看仍然在沉睡中的佛诺尔。可所有的木精灵都用满怀期盼的眼光看向他们的国王，瑟兰迪尔自然明白，木精灵希望他们的国王也和他们一样，对“英雄的儿子”满怀敬意。看来只好用酒醉的办法提前离席了？

　　　　喝掉了四瓶国王特饮之后，瑟兰迪尔终于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了因酒精产生的红晕。在木精灵劝自己去休息的声音下，瑟兰迪尔缓缓起身。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齐尔扬的一个问题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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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趑趄不前

　　　　“尊敬的林地陛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以后往返程中也可以进入林地休整。”对上精灵王满是疑问的眼神，齐尔扬很坦率的说道：“您的森林很美，也的确有助于怀着我孩子的侍女们中途休整……”

　　　　在所有木精灵满怀期待的注视下，瑟兰迪尔挤出了一个浅笑。“当然不介意，林地王国对并肩作战过的盟友绝对信任。丹登人是精灵永远的朋友，你又是‘英雄的儿子’，林地随时欢迎你。”

　　　　“酒醉”的精灵王离席之后，欢迎英雄儿子的晚宴仍然在木精灵热情的歌舞下继续着。当然，没有生灵知道“酒醉”的精灵王回到自己的寝殿后，继续消耗着酒柜内的盛年旧酿。

　　　　进入内王宫后，瑟兰迪尔先去内花园看了米诺，却依然没有勇气去探视自己的顾问。他抚着米诺厚实的毛发思考了很久，还是无法想到能令自己快乐起来的理由。

　　　　明天清晨，醒来的女精灵会惊叫着让所有的异性离开，还是用坚强证明他的母亲有多么不堪？无论哪种情况，瑟兰迪尔都会觉得痛苦。如果非要在两种痛苦中选择一个？他做不到。他只能匆匆赶回自己的寝殿，用度数更高的美酒麻痹自己，麻痹到不需要做出选择。

　　　　宿醉除了让身体看上去更加疲倦之外，也是拖延时间的好办法。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林地国王寝殿时，在门外催促了无数次的埃尔隆德总算用风之戒的法力打开了坚固的大门。

　　　　“瑟兰迪尔，我知道你有多害怕，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脚步声虽然急促，语气却令趴在桌子上佯睡的瑟兰迪尔听出了舒徐。他皱着眉微抬了一下头，借着体内仅剩的一点点酒气装出迷离的样子。“嗯，我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过，我现在真的很晕，要不明天清晨再唤醒她吧？”

　　　　“明天你会说天气不太好，建议推到后天。后天你会说早餐不合胃口，建议推到下个月。”用带着风之戒的手重重拍了一下精灵王身下的桌面，埃尔隆德以医者的严肃口吻说道：“我不相信你要的是一个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思虑，没有任何感知的生灵。”

　　　　看到精灵王只是把头转了一个方向，仍然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埃尔隆德只好提高了一些声调。“伟大的精灵王，我想应该提醒你。没有任何感知的生灵，以你的身份来说想要多少都可以得到。如果你要的只是她以失去所有感知的状态永远留在你身边的话，我想我应该告辞了。反正林地的医者也可以做到让她永远沉睡，让她永远做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把整张脸埋进自己臂弯中的精灵王听到“行尸走肉”后微微动了一下，埃尔隆德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以她的性子来说，成为行尸走肉不如直接杀了她。让她清醒过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吧。情况再糟糕，只要你不选择放弃，总能让一切变好。”

　　　　是啊。即使刚失去父亲时全世界都开始质疑，就连木精灵对我都产生怀疑的时候，只有她没有放弃我。她不但没有放弃，还用自己的能力让我疯狂的想法变成了“最后同盟”一致通过的正确战略。我又怎么能放弃她？

　　　　前一秒钟还趴在书桌上佯醉的精灵王倏地起身，用他那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胡乱摸了一下垂到脸前的金发，再抬头时迷离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说的对。现在就过去吧。”走进顾问寝殿前，瑟兰迪尔令所有的侍从退了出去。“我不想让其他生灵看到她的失态，也怕我会失态。”他如此解释。

　　　　“真的不需要如此悲观。命运即然安排你救回了她，一定还会有更美妙的安排。”埃尔隆德一边宽慰着精灵王，一边挑开巨大的帷幔走了进去。当他绕着雕花大床走了一圈，想好了一切应对的办法后，这才发现瑟兰迪尔一直没有走进来。

　　　　“我……我还是躲在帷幔后面吧。”万一她真的把所有的异性假想成污辱过自己的奥克斯，我也能快点离开，免得她被异性气息紧张到昏眩。在埃尔隆德开始施法前，额头直冒冷汗精灵王再一次提醒，“别说我在这里。要是她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许不会排斥我？”

　　　　埃尔隆德摇了摇头，看着精灵王慢慢消失在合并的帷幔之后，才把手放在了金发女精灵的额头上。不过几分钟时间，闪着微弱萤光的魔法消失后，闭合在一起几天之久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终是缓缓地分离开来。

　　　　也许是一直紧闭着双眼，女精灵的眼神在初醒之后带着几分迷茫。她微微转动着淡蓝色的眼眸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埃尔隆德脸上。查觉女精灵的眉头开始微微上挑，埃尔隆德悄然将已经收回来的手伸向对方，还未产生接触，女精灵已经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尊敬的领主。”她略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欣喜之意说道：“没想到还有再见您的机会。”

　　　　没有惊慌，没有伤感，甚至没有丝毫不快的感觉。若不是将药物全部吸收完毕的脸上还残留着可怖的伤疤，埃尔隆德几乎不敢相信对着自己微笑的女精灵前不久还在奥克斯惨无人道的酷刑中。可她超乎想象的坚韧，的确将所有有过相同遭遇的女精灵对比得更加不堪，当然也包括瑟兰迪尔的母亲，欧瑞费尔的王后。

　　　　用常见的重逢话语缓解气氛，测试患者思维是否正常的同时，埃尔隆德再一次偷瞄了一下瑟兰迪尔藏身处的帷幔。折射着淡淡光芒的华丽绸缎微微抖动着，不知情的生灵还会以为是被风吹动。关上了门窗的寝殿内怎么会有风？埃尔隆德当然明白那是躲在帷幔后面，被惊喜和苦楚双重感觉煎熬着的精灵王在颤抖，带动了紧贴着他身体的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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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六、惨不忍闻

　　　　惊喜，自然是因为身边的女精灵没有丝毫精神受创的反应；苦楚，自然是因为无法释怀最终走向死亡的母亲！

　　　　中土大陆最好的医者很迅速地将治疗重点转移到了精灵王身上。长久以来视病患如亲人的思维使他无法忽略瑟兰迪尔的痛苦，即使只是心灵上。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用严肃的神色取代了刚才的笑容，埃尔隆德耐心的解释道。“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淡然？我想……你应该知道所有被救回的女精灵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就连人类女性也不是个个都能摆脱惨烈的回忆，回归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和她不一样？”

　　　　“当然可以。其实您不问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也许我的经历可以让最好的医者得到启发，帮助更多可怜的生灵。”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短发的女精灵轻启朱唇扯动着脸上的伤疤。“因为这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二纪元3286年，我曾被半兽人关押了长达一个月之久。”

　　　　埃尔隆德很清楚的看到刚才还在抖动着的帷幔静止了下来。不过他已经完全被女精灵话语中的内容吸引。

　　　　向来儒雅的埃尔隆德向床边走近了一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还能回忆起半兽人如何折磨精灵的吗？我发誓，绝对不是想让你回忆痛苦的过去，我只是想从奥克斯对异族的行为中找到治愈心灵创伤的办法。虽然接触过许多与你有同样精灵的生灵，但她们的理智已经被彻底击碎，连正常沟通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