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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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试过用东方国的乐器弹奏其他种族的曲目吗？”见对方连连摇头，齐尔扬心中一喜，立刻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就让我来演示一遍给你听吧。就当是，感谢你刚才那一曲。要知道，我也曾为曲目中低沉婉转的音调所迷惑，一听到歌词所有的疑虑都解开了。”

　　　　东方神秘种族的乐器极难掌握，用它弹奏其他种族的曲目，佛诺尔连想都没有敢想过。若不是东方国形势复杂，为了不连累当时艰难立足的烈焰，佛诺尔不得已扮作她的乐师。也许是为了让她更好的隐藏在身边，烈焰公主亲自指导过她曲艺。纵使如此，熟悉掌握东方古琴也让佛诺尔花费了七年多的时间。可眼前服饰华丽的丹登人连东方人都没有接触过，显然没有受到最好的指导。他居然能通过自己掌握的乐曲知识，不但熟练应用东方古琴，还能用完全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乐器演奏出意境不变的曲目？佛诺尔颇有些不相信。

　　　　她停下了后退的脚，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施展。然后她听到了在人类王国经常能听到的，赞美专情的歌曲。虽然由于弹奏乐器的不同，音调的高低有了些许改变，曲目的意境却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有了别样的风情。一曲终了，连佛诺尔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到了齐尔扬身边。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目。”随着音符尽数消失，齐尔扬露出一个苦笑，眼角也稍稍湿润起来。

　　　　纵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每次弹奏这首曲目总能令他想起逝去的妻子。那是他愿意一生专情的女人，可肮脏的奥克斯让她失去了生育王储的能力。在王族必须延续血脉的压力下，他选择了表面上的妥协。

　　　　随着一个又一个侍女被强行送到身边，得知齐尔扬并没有对侍女做任何实际的行为，身患重伤的妻子在无尽的自责当中死去，临死前还一再要求他善待所有的侍女。那之后，齐尔扬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专情。虽然按照妻子的遗言，他的确爱着自己的每一个女人，可专情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了。他只能通过乐曲不时接近心目中最珍贵，却永远也无法再次拥有的专情。

　　　　在物资最为匮乏“最后的战役”中，被派去收复米那斯伊希尔的齐尔扬意外获得了东方古琴。他依靠着深厚的音乐学识，用手里的唯一完好的乐器――东方古琴奏出了最爱的曲目。在数不尽的多少次战役的间隙当中，无论多么疲累齐尔扬总会弹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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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险酿惨案

　　　　“作为一个人类，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精灵。”把手从古琴上收回，齐尔扬无限感慨的说道：“我刚听说，你们一旦成婚便会对伴侣永生不渝？这是多么美好的种族特性啊。”

　　　　没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猜到对方身份的佛诺尔对齐尔扬的印象不太好。虽然知道人类王族肩负着延续血脉的任务，对齐尔扬的“身不由已”表示理解，可她还是被齐尔扬的侍女数量惊住了。所以听到对方说羡慕精灵，她以为齐尔扬会像大多数人类一样羡慕精灵的永生。知道他羡慕是精灵对伴侣永生不渝的衷情，佛诺尔不由对这个“身不由已”的王族心生好感。

　　　　背负着无法摆脱的血脉延续使命，从出生起就活在王族的声色犬马中，这位王子的内心却向往着永生不渝的感情，佛诺尔不免有些触动。

　　　　“殿下似乎很喜欢东方国的古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为殿下弹唱一曲东方国赞美忠贞不渝的爱情曲目？”

　　　　“非常感谢你，可爱的精灵。”从悲怆的回忆中抽身出来，齐尔扬看了看眼前女精灵的腰身，缓缓起身。“去最大的露台那里吧。那里的环境更适合聆听天籁。”

　　　　发现对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犹豫，他连忙说道：“不用担心会受到责罚。对盟友友善的精灵王怎么会因为侍女陪伴来客耽误了事务而惩罚你呢？”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佛诺尔的确穿上了普通侍女常用的装扮。而且，她也没有带着可以表明身份的银色面罩。

　　　　一个侍女不该拒绝高贵的王子。虽然齐尔扬的态度很友善，全无王族对待普通生灵应有的高傲，但佛诺尔明白这只是出于欣赏。何况她也的确对齐尔扬的高超曲艺产生了兴趣，便顺从地跟着王子走到了露台上。

　　　　由于没有佩带向征身份的银色面罩，沿途的林地精灵自然没有认出佛诺尔，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侍女罢了。而齐尔扬一向不喜欢其他生灵打扰自己弹奏，露台附近的林地精灵也被远远的支开，更没有其他精灵发现佛诺尔的不同。

　　　　不过交流了几曲，齐尔扬便走到露台边，低声对自己侍从说道：“你找个林地官员，告诉他我想请这个侍女做几年阿诺尔王国的最高乐师。”

　　　　丹登王子开口借调一个侍女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请去做最高乐师更是透着尊崇的意思。被丹登侍从拦下的官员望了望露台上的女精灵背影，通过她的服饰知道了应该找谁处理这件事。等他找到一直陪在精灵王身边的埃德蒙时，精灵王也听到了这一消息。

　　　　“丹登王子在侍女里面都能发现乐技高超的生灵？”想到齐尔扬在乐曲方面的水准，瑟兰迪尔不禁也来了兴趣。转身向露台走去时，精灵王还没忘回头叮嘱埃德蒙一句：“最多借他一年。我可不想木精灵在人类王国待的时间太久，沾染了人类的恶习。”

　　　　负责办理调派公函的侍从当然比步伐优雅的精灵王更快。在露台左边的台阶上静静等待着，直到乐曲暂停了之后，侍从才走上前去对女精灵轻轻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接下来，只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核实对方的姓名和身份，并且填写在调派公函上，这个女精灵就要追随丹登三王子一年之久了。自然，这种调派到他国的公函还需要加盖国王徽章。不过侍女调派的小事不需要惊动精灵王，公函上早就印好了林地国王的徽章。再加上埃德蒙大人刚才给的空白公函上已经提前加盖好了章印，整个调派手续只剩下填写当事者的姓名和原有的林地身份了。

　　　　跟在侍从身后的佛诺尔刚走到台阶边，精灵王已经从另一边的台阶上走了上来。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站在奇怪乐器边对自己行礼的阿诺尔三王子。作为拥有魔戒的人皇之子，齐尔扬从来没有对精灵王用过恭维度如此之高的礼仪，瑟兰迪尔知道这是出于调派请求获得许可的感谢。

　　　　“听说你发现了一个精于乐器的精灵？我已经下令允许借调，这次离开林地你就能带走了。不过只能是一年。”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奇怪的乐器，精灵王微微错愕：“王宫里面有会使用这种乐器的精灵吗？”

　　　　“当然有，尊敬的陛下。林地王国真是卧虎藏龙。”对着左边的台阶方向伸了伸下巴，齐尔扬对着身边的人类侍从说道：“把那个侍女先叫回来。”

　　　　被叫回的佛诺尔低头走回露台，视线内刚出现精灵王才会穿着的精致皮靴，就觉得有些不妙。虽然从自己家回来后，精灵王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是“你做你的顾问，我做我的国王”，可她也一再重申过尽量不要出内王宫，不要与别国生灵产生接触。完全不知道齐尔扬已经提出调派请求的佛诺尔认为精灵王会有些生气，气自己擅自与人类接触。

　　　　带着一丝歉意，她抬起头看向精灵王，希望对方可以原谅自己。可惜，齐尔扬偏偏在此时用后者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给你的国王演示一下吧。就当时暂离林地的告别曲了。”略显得意的齐尔扬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转头看着女精灵说：“未来一年你的身份是阿诺尔最高乐师。你的陛下已经同意了。”

　　　　由于背对着精灵王，齐尔扬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者越睁越大的眼睛里已经波涛汹涌。

　　　　同样经历了长达七年的战役（齐尔扬在“最后战役”和他的二哥亚瑞坦派去收复米那斯伊希尔，索伦当时以该处为后方，以后不再提示），齐尔扬一查觉到有莫名的杀气从身后转来，立刻进入到了优秀战士的思维中。一个优秀的战士不会先去想背后企图攻击自己的生灵是谁，而是第一时间做好防御准备。他悄然摆出防御的状态，并且用眼神四处扫射，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物品。

　　　　出于尊重盟国的原因，齐尔扬是所有王族中，唯一一位在进入盟国王宫前主动解下武器的生灵。

　　　　真要用这台在残惨战争中安抚过心灵的珍贵古琴？

　　　　齐尔扬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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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六、弥缝其阙

　　　　好在女精灵说了一句话，让齐尔扬只觉一团巨大的怒火穿过他直冲女精灵而去。

　　　　丹登三王子感觉刚才稍纵即逝的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他转过身去，看到了怒视着女精灵的精灵王。

　　　　换成林地的其他生灵，未必能通过露在面纱外的双眼看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可对于每晚都会梦到这双蓝眼睛的瑟兰迪尔来说，他一眼就可以认出对方。

　　　　精灵王是有些生气，但杀念远重于怒火。

　　　　他不相信佛诺尔会不知道自己的用意。连加冕礼都不让参加，不就是不想让她出现在他国生灵面前吗？以前也多次提醒，自己并不喜欢她被其他生灵看到。可现在呢？阿诺尔三王子都愿意为了侍女打扮的她提出调派请求。这说明齐尔扬至少和她接触了一段时间，并且在她身上发现了想要的东西。偏偏刚才还口头答应了齐尔扬带走她的请求……

　　　　想到齐尔扬身边有一堆名为“侍女”实为“妻子”的人类，他又不止一次盛赞过精灵的美丽。瑟兰迪尔几乎可以肯定，别说一年，只怕见到佛诺尔的真面目之后，一个月内人类王子就会使用强权把她弄得灰飞烟灭！可自己刚才已经以国王的姿态给出了同意调派的承诺。

　　　　明知道绝对不能这样做，精灵王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刀。从见到佛诺尔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说：别去想可能造成的后果，想想你可能失去什么。不杀掉胆敢带走她的丹登王子，也许不出两个月你会等来她已经灰飞烟灭的消息。

　　　　瑟兰迪尔真的会不去想可能造成的后果？瑟兰迪尔可以不想，但精灵王不可以。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用死死握住佩刀的办法压制着杀意，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

　　　　一旦持刀出手，无论手无寸铁的齐尔扬是死是伤，两大人类王国都将倾国出动。所有的丹登人会手持武器，长驱直入林地王国，为人皇的第三位王子讨还一个血肉交加的说法。到时候，即便是持有魔戒的人皇埃西铎，也不一定有力量阻止子民为三王子报仇的行为。而昔日的盟国一旦兵刃相见，就不再是两个国家的之间的事。它会将精灵和人类两个种族全部卷残酷的战争中。其他的种族，犹其是索伦的遗弃残部，也会怀着不同的目的加入这场混战。

　　　　一场绝对会让整个中土大陆都陷入无尽黑暗的刺杀，就在弹手间即可完成。你是精灵王，你绝对不能这样做！

　　　　然而，手上青筋都忍到一一暴露，他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手离开刀柄。明知道握刀的动作被齐尔扬看到，也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对方也一定查觉到了什么，虽然暂时还没有回头，却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齐尔扬当然不会知道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内，两百多岁的年轻王者在极度愤怒之下，依然快速分析所有的利弊。只有佛诺尔一眼便看出精灵王忍得非常痛苦。

　　　　即然是我的错，便由我来承担吧。愤怒到失去理智的王者会做什么事？佛诺尔大概能猜出来，可她没有选择。在她看来，自己如果不私自走出内王宫，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发生了。让精灵王起了伤害阿诺尔王子的心思，除了行言出错的自己还能有谁？

　　　　她快速走到古琴前，回应着齐尔扬刚才说的话。她的回应内容是：“请陛下允许我弹奏一曲追思亡夫的乐曲好吗？”

　　　　完全不给精灵王任何反应的时间，幽怨的乐音已然响起。哀思的曲目配着凄凉的歌声，很好的让两个贵族生灵暂时脱离了真实世界。声音消失之后，她停顿了几秒钟，偷偷打量着精灵王。发现对方脸色愠怒，一直在怒视着失神的齐尔扬，她只好重复了最后一句歌词――纵始已逝去万年，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占有……

　　　　同样的歌声，听在不同生灵的耳中会中出不一样的意思。从未忘记过亡妻的齐尔扬几近泪目，觉得歌声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追思；而听到精灵王耳中，便成了心爱的生灵在表达永远忘不了亡夫的执念。果然不出佛诺尔的所料，仅是这一句歌词，她成功让精灵王把所有的愤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意思是说无论他死了多久，你的心永远会被他占据？

　　　　“我很抱歉，丹登王子。”抬起下巴，睥睨着退到一边垂首站立的佛诺尔，精灵王用充满官方腔调的语气对齐尔扬说道：“这个女精灵对国王不敬――她不该在我面前倾诉自己的哀思，这会让注定要见到无数死亡的精灵王难以保持淡泊的性情。所以，我要依照林地的规则，给予她严厉的囚禁处罚。看来你暂时无法把她带走了。”

　　　　还未从伤感中完全抽身出来的齐尔扬被林地侍从请下了露台，离开时精灵王还没忘让最后一个侍从把奇怪的古琴给他带上。

　　　　就算奇怪的古琴可以演奏出独特的音律，在精灵王眼里它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尔扬一离开露台，瑟兰迪尔便忍不住了。佛诺尔很成功的用“亡夫”二字，让他在新仇旧怨的缠绕之下，在仅有自己和佛诺尔露台上，彻底失去了理智。

　　　　“到这里来。”斜靠在椅子上的精灵王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边的地面，用佛诺尔从未听到过的声音说道：“就是这里。”

　　　　他的浓眉高高上挑，嘴角自然下落。这样的神情出现在高抬着下巴的王者脸上，是个生灵都能感觉到寒意逼人。就连佛诺尔也不得不做了几个深吸呼，才走到了他指定的位置上。刚一站定，膝盖后面立刻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使她跌坐在了地上。根本没有给她起身的机会，精灵王有力的手压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