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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孤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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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音乐有灵魂,初步来说已经有职业水准,但我觉得,他的天分不只如此,你知道的,真正的艺术表演,不只是职业,而是发挥极限潜能后的登峰造极。”
  “您也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是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获得如此正面的肯定,我松了口气,一方面也觉得与有荣焉。
  罗勃特自然不是傻瓜,也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是汪小姐认识的人吗?”
  “是啊。”我大方承认,抽出花瓶内摆饰的红色玫瑰,招来侍者,请他送给目前的小提琴演奏者,感谢他送给我如此美好的音乐。
  一曲奏毕,台上的男人听完侍者的转达,目光朝我们这里望了过来,表情微微错愕,我适时回了他一记浅笑。
  他收下玫瑰,低头不晓得跟侍者说了什么,再回来时,侍者手中多了杯调酒。
  “美丽的小姐,这是本餐厅演奏者的回礼,感谢您的玫瑰。”
  我微微红了颊,收下他的“粉红佳人”,也收下他的双关语。
  结束餐叙,公关经理送罗勃特先生回下榻的饭店,我则是婉拒搭顺风车的美意,留下来等齐隽。
  不必说,他知道我会等他,我们有这样的默契。
  这家餐厅的演奏工作,是三个月前开始的,每周五、六、日三天,晚间约一至两个小时,因为是高级餐厅,不至于发生太没品的事,他考虑了一下,就接下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走出餐厅,看见前方等待的我,快步走来。
  “天气那么冷,怎么不进车内等?”
  “我搭同事便车来的。”也就是说,今晚没车可以开。
  他一副现实嘴脸,没好气地回我。“没车还留下来干么?”
  我讨好地挨靠过去,手伸到他大衣口袋里掏啊讨的,再递到他面前,摊开掌心里的几枚铜板。“有公车啊。”
  他哼了哼。“原来是想搭我的霸王车。”
  “不行吗?”
  “有人都动手抢劫了,有我说不的余地吗?”
  我不以为意,笑笑地抱住他手臂,一同步行到公车站牌下。
  距离下一班公车到站还有十分钟,我动动手脚,再跳一跳,想让身体暖一点,他看了好笑,摊开大衣说:“过来。”
  我立刻快手快脚钻了进去,感觉他兜拢大衣,密密将我包履在他的暖逸气息里。
  呼,好暖。
  我满足地吁口气,圈住他的腰,将冻红的颊贴在他暖呼呼的胸口。
  “今天刚好领到薪水,想吃什么快说,连霸王餐都让你吃。”
  “别吧?你忘了我才刚从餐厅走出来?都满到喉咙了。”
  “你少来。”这种高级餐厅的鸟食,中看不中用而已,他也知道。
  “那不然——”我偏头,礁见一旁的摊贩。“大肠包小肠好了。”
  他表情复杂地瞥了我一眼。“你不必替我省这个钱。”
  “哪是?就真的很久没吃了啊。”
  他拗不过我,还是买来两份大肠包小肠,还附加一杯热奶茶,那是让我暖手用的。
  公车来了,我们挑了最后一排的位子,趁他去投零钱时,我心机很重地把夹在里头的蒜片挑到另一份。身为一名优雅的淑女,这个步骤绝对是必要的。
  他回来以后,看都没看就知道我搞了什么小动作,凉凉说了句:“你以为最终受害者是谁?”
  对厚!百密一硫!依这家伙的恶劣本质推测,一定会满口蒜味故意凑过来,然后搞舌吻那一类的……
  “你不用把期待摆得那么明显。”
  “……”谁期待了!这个痞子!
  没让我抗辩,他冷不防逼近,喻住我的唇。
  “唔……”有乘客、还有司机会看到啦,我不想以妨害风化的罪名被抓进警局……
  “我挡着了。”这家伙绝对有预谋,不然还知道我想说什么,事先勘察好角度……可恶,真的都是蒜味!
  “汪咏靓,你真是个奇怪的千金小姐。”
  抵着我的唇,模糊音律送进我口中。
  干么?有人规定千金小姐一定要是怎样吗?我哪里奇怪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闲聊,他顺口问了餐厅里的事。
  “应酬?”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就是说台面上是,台面下绝大部分是我个人的私心。
  “等确定再跟你说。”
  他眯起眼,不满我模棱两可的回答,大概是又想起上回的“应酬事件”。
  “没有任何暧昧喔。”我赶紧声明,实在是怕了他了。
  他哼了哼。“我又没说什么。”
  他现在就算跟我呕气,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我的肠胃炎同样也吓到他了——不过会小小“失常”一下,把酸的煮成咸的,咸的煮成辣的,还不至于难以入口,就是味道怪了些,点到为止,我大概就晓得意思了。
  隔两天后,罗勃特先生主动跟我联络,说是想和那位小提琴演奏者谈谈,我居中牵线,没想到两人相谈甚欢,谈到某一段曲目,那是齐隽偶尔接触、极力喜爱的作品,没想到是出自罗勃特的得意创作,即兴演奏了一段,还让罗勃特先生大赞他是少数能表现出这首曲子创作之魂的人,当下开口邀请他担任这节曲目的小提琴演奏。
  这结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罗勃特先生是个惜才的人,看见了一颗明珠,就不会舍得任它一直蒙尘。因此,当舞团结束台湾区展演,离台前要我代为问候齐隽,并关切他有无继续深造的打算时,我便顺势提出了原先计划的事。
  对方很干脆地应允,并说:“希望有一天,我们在舞台上再度相遇时,他已经发光发热。”
  “会的。”我相信会。“我会转达您的问候,并代齐隽感谢您的爱才之心。”
  对方笑了笑,似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他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嗯,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的?红颜知音?”
  “是的,很接近。”我浅笑,收下他的赞美。
  那天我特地提早下班,去书店搬了几本书回来研究。
  齐隽一直到入睡前进房来,看见摊在矮几上的书本,顺手拿起一捆滚落地面的毛线球。“你躲在房里一整晚,就是在搞这些?”
  “是啊,我想学打毛线。”
  “行不行啊?”他面露质疑,看毛线在我手中纠结。
  “干么瞧不起我?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不过我学东西很快的。”
  研究了一晚,有稍微摸出点脉络了。
  太繁复的织法目前还挑战不来,不过简单织一条围巾应该还不成问题。
  “我以为你躲进房里,是在用无言的抗议向我表达不爽。”
  “我干么不爽?”
  “你说过,我要是再害你错过一次晨间会报,我就死定了。”
  “嗯……”对厚,我好像说过这种话。
  经由他的暗示,联想到今晨那场火辣辣的纠缠,脸颊红了红。
  “还敢说!你会害我变成大胖子。”老是把自己说过的话吞回去。
  他跟着挤进沙发来,看了一下,也手痒一起研究。
  “你不要闹啦!毛线快打结了。”他根本就是来闹场的。
  玩了一阵子,他觉得无趣了,倒头往我腿上一躺,无聊地玩起毛线球。
  “你不是想睡?先去睡啊,我还要再研究一下。”都十一点半了,这人的生理时钟比灰姑娘还准。
  “我等你。”
  这只无尾熊,八成是没有尤加利树可抱,睡不着。
  我放下钩针,低头瞧他倦懒的神情,颊容无意识蹭着我大腿的举动,勾起我几近爱怜的情感,想笑、又有点心酸酸。
  人都还在身边呢,我就已经开始思念,真舍得放手让他走吗?
  “平常工作已经很忙了,干么突然想学打毛线?”
  “奥地利应该很冷吧?”我凝思了下。
  他一脸困惑,不太理解前后两句话要怎么兜起来。
  我伸长手,抽出压在毛线教学书籍下的物品,递给他。
  “这是罗勃特先生替你写的推荐函,你再找个时间回学校申请历年成绩就可以了。有了业界知名人士的推荐函、再加上你在校的优异成绩,要申请到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入学资格,我相信不难。”
  “等等、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读了?”
  “你不想吗?”
  “想,可是不是现在。”
  “眼前就有那么好的机会,现在不去,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些我会打点好,你不用担心。”
  “我为什么要?”他绷着脸,不甚愉悦。
  “别别扭了,齐隽。”我指尖轻轻抚过他眼眉,化开他深亮的眉心。“你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不要让无谓的骄傲自尊绑死自己,那很不智。你只需要问问自己的心,你想要什么?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真正的快乐,这样就可以了。”
  我是这么想的,也希望他这么想。
  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快乐了很多,我的宠、我的纵容,不是没有代价的,瞧,我换来了他真心的笑容。
  原本深逆的眉心,一天一点地化开,他现在,眼底已经没有初识时的沉郁气息了,偶尔还会好心情地闹闹我,谁说不值得?就算,要我放手让他走……
  他抿紧唇,不吭声。
  “别以为我是无条件帮你,亲兄弟都还要明算帐呢!记不记得我说过,每一笔我都会好好记着,等你将来双倍还我,我这个债主都这么相信你了,你难道对自己的还款能办没信心吗?”
  他盯着手中的推荐函,久久不语。
  “如果我真的去了,那、那你、我们……”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柔声安抚他。“你不用急着厘清什么,安心完成你想做的事,在我们之间没有明确做个结束以前,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这几年,也让我们好好想想看,该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跟我在一起,我们再来谈,这样可以吗?”
  “你……”他声音哽了哽,低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说,我等他,即使没有承诺,也愿意等,等他为我们之间下个定论。
  有承诺又如何呢?海誓山盟的爱侣,就一定能保证拴牢对方的心,感情绝不变质吗?要了,我不见得就能比较安心。
  真正的安稳是取决于自己的心态,不是等着别人来给。
  我甘心等,也愿意等,就算等到了最后,结果不如预期。
  第5章(2)
  寄出入学申请后,我们也收到学校寄来的面试通知,我挪出时间陪他去了一趟。
  一切都很顺利,齐隽取得入学资格,只等明年春天,他就可以飞往遥远的国度,实现他的梦想。
  我为他感到开心,心却莫名地酸楚。
  我替他织了一条围巾,打点所需,将那本为他开立的存摺放进行李箱的最底层,最后看着屋内几处空下来的角落发呆。
  齐隽洗完澡出来,由身后轻轻抱住我。“舍不得我了?”
  “嗯。”  酸酸地应声。我是舍不得,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扳过我的身子,低头吻吻我红红的眼眶。
  “我答应过,不会背着你乱来,你也不可以。”
  我被他计较的口吻惹笑。“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多笑一点,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忧郁,可以的话就多接触人群,怕孤单的人就不要一直孤立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回来——”
  他没等我说完,低头堵住我的唇。
  他离开后的第一天,我下班回来,看着没有饭菜香的屋子,未开灯的房间,悄悄寂寂,一切都恢复到他未出现前的样子。
  一整晚,过分的安静,让我极不适应。
  入睡前,身畔缺了偎靠的对象,几度惊醒。
  凌晨三点,再也睡不着。
  我爬下床,打开清空大半的衣橱,拿取一件他穿过的衣物,抱在怀里。
  自从确定成行后,一直蓄在眼底的泪,终于滚落颊腮。
  我再也、再也无法漠视那强烈的感觉。
  我爱他。
  与他在一起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我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对我而言有多特别,却没有一刻这么清晰、这么笃定地确定这件事。
  我真的,很爱很爱这个男人。
  所以,我愿意以他的快乐为快乐,用分离换取他实现梦想的机会……那是我爱他的方式。
  齐隽……
  我无声喃唤,让缱绻的情意绕在舌尖,细细品尝。
  开始了等待,才知道那有多难熬。
  以往,安于一个人的日子,是因为无所垩碍,而现在,心上有了重量,一个人的日子里还会有思念、酸楚随之而来。
  有了期盼,会开始一天天数着他的归期,那样的酸疼滋味,没有经历过等待的人不会知晓。
  他离开的第一年冬天,清晨准备出门上班前,我接到他的电话。
  约略估算了一下时差,这时候维也纳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宕。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他喃喃抱怨。“这里好冷。”
  “帮你打的围巾呢?”
  “围着了。还是好冷。”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我胸口便冲激着软软的浪潮激荡。“等忙过这阵子公司的年底结算,我再帮你织一件毛衣。”
  “……”
  “齐隽?”
  “……想抱你。”
  我沉默了。
  他也不急着搭腔,两相静默,只要知道彼此就在另一端就够了。
  他利用课余的时间打工,每次回台湾都是来匆匆去匆匆,彼此真正能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我又何尝不想他?
  于是,就在工作大致忙到一个段落后,我请了一星期的长假,远渡重洋。
  我知道这太疯狂,但我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就因为耳边轻回的一句话,鼓动耳膜,震动心房。
  他上完课回来,在住处门口看见我时,显得极错愕。
  “你……怎么……”
  “你不是说,想抱抱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冷静下来想想,好像真的太冲动了,也不晓得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他很快地反应过来,几个大步上前,用力抱住我。
  那一晚,他很失控,缠了我整夜。
  “你收敛一点……”我快窘死了,完全无法阻止他脱缰野马的狂恣索求,同一个屋檐下,还有与他合租的两名室友呢!也不晓得这里隔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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