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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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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自立自主,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
他蓦地转过头看着她。“我没恶意,只是男女天生有别,你的力气体格都没我好,我们在一起,我就有责任保护、照顾你。”
“跟照顾小猫、小狗一样?”严情丝冷笑。她可没见过不怀二心对女人献殷勤的男人。
他两道卧蚕眉又皱成了一道。“动物在我眼里与粮食无异,不过我救过几个小孩。”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吃……那些……所有动物你都吃?”
他点头。“我还吃过蜥蜴、蝎子和蜈蚣呢!”干强盗可不是卖胭脂花粉,天夭都是刀来剑往的,难免遇着险恶至极的危机,那时但求生存,草根树皮、昆虫野花……只要是能吃的,莫不全塞下肚去,哪还忌讳得了那许多?
她捣着嘴跑了出去,蹲在洞口干呕了起来。天哪!这个野蛮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混帐东西做成的?在姑娘面前,他就不能稍微谨言慎行一点儿吗?非得这样将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可吗?可恶!
严情丝蹲在山洞口时,袁青风突然赤裸着上半身走过她身旁。
“喂,你要去哪里?”她也不唤他“公子”了,礼节对于野蛮人没用。
“找吃的。”他说,迳往前走。
“你还在发烧耶!”
“早退了。”他回过头,拍拍自己雄厚的胸膛。“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他从小就强壮,几乎没生过病,受伤是难免啦!不过他筋骨好,就算受了伤,通常也很快就好了。
她瞧他除了脸白了一点儿外,眉眼间是已没了昨晚的虚弱!但这也……太离奇了吧!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罢了,他已从病恹恹的模样变成生龙活虎一条。这袁青风果然不是正常人。
算了,他爱逞英雄就让他去吧!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要去找吃的我不反对,但可以麻烦你穿上衣服吗?”在她面前赤身露体的,像什么话?
他望着她半晌,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确定要我穿衣服?”
“废话!”
袁青风走近她身边,指着她蔽体的衣物。“衣服只有一件,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做选择,究竟是你要穿?还是让给我穿?”
她二话不说转身往山洞里走,掩不住的羞红自她娇颜焚上那细致白首的耳垂。
他仰头大笑,笑声宏亮得在山谷里回绕不绝。
“这个该死的混帐!”她低咒,骂的是难听,但语气间却不含恨意,反有一股淡淡的娇嗔流窜,和着山洞外他畅然的笑声,隐隐拨动她沉隐多年的心弦。
第五章
结果当袁青风和严情丝寻得方法,得以离开那渺无人烟的山谷,回到“绝情苑”时,已经过了五日。
城中闹得风风雨雨,各种谣传不断,有说严情丝已死在采花贼手中;有说严情丝其实是与袁青风私奔了;有说袁青风冲冠一怒为红颜,千里追杀奸污了严情丝的采花贼去了……各式夸大的谣言没一句说中真相的。
但“绝情苑”因此歇业了数日却是如假包换的事实。失去严情丝的“绝情苑”好比一朵离水的花儿,凋零得叫人不敢相信。
严情丝推开“绝情苑”大门,瞧见满室凄凉后,两大滴珠泪怎么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袁青风拍拍她的手臂。“失去你,她们太难过了,才会没办法支持下去。!这是她们爱戴你的心。”
“我知道!可是……”踏入“绝情苑”冷冷清清的楼阁!她的心房紧揪,曾经件着她度过无数风雨的姐妹们真的都走光了吗?“绿衣、绣儿、小翠……”她不住唤着好姐妹的名字。这“绝情苑”虽以她为代表,但事实上大伙儿是互相依靠着过活的,没了大家,她该如何面对这严苛现实的考验?
“慢着!”他突然捣住她的嘴。“你别说话,冷静听一下,这是什么声音?”
她圆睁着秋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安静下来后,一阵细细的悲呜声却如丝如缕地传了过来。
“哭声,有人在哭。”她迈开脚步往前跑。
袁青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跑过大厅,穿过回廊、庭园,眼前是一座静谧、优雅的楼阁。
袁青风抬头,观了眼挂在横梁上小小的牌匾。“情丝楼。”这是她住的地方吧!
来到这里,哭声更响了,而且不止是一个人在哭,好象有好几十人聚在一起低声饮泣似的。
严情丝怀着志怎不安的心情步上楼阶!双手一个用力,楼门被推了开来。
一片惨白映入眼帘,里头居然在办丧事!而且办得还是花国状元“严情丝”的丧事。
她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这一干糊涂姐妹们。未见尸首前,她们就这么肯定她死了?
袁青风可没她的好修养了,他双手插腰站在楼门前,瞪着案上严情丝牌位旁的另一块神主牌,那上头刻了“袁青风”三个字。
该死的,石头和大柱子的脑袋里都装了稻草吗?想他袁青风是什么人,哪有如此容易就驾鹤西归?用一点脑子吓!西荻国一支敢死队都不能奈他何!更何况一名小小采花贼了?
“闭嘴,别哭了!”雷霆怒吼震得“情丝楼”摇晃不绝。
“老大!”石头和大柱子首先跳了起来。
袁青风大踏步进入“情丝楼”,一人赏他们一记铁沙掌。“白痴,我是这么容易死的吗?你们有没有脑子啊!”
石头和大柱子捧着肿起一个包的脑袋在袁青风身边跳来跳去。“老大,你没死……太好了!老大没死、老大没死……”
袁青风双手环胸,冷哼了几声,若非看在他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确实很关心他的分上:敢给他乱办丧事,触他楣头!一人先打断两根肋骨再说。
“情丝——”
不止是袁青风身边正在上演喜相逢,严情丝周遭也围了一圈哭泣不绝的姑娘们。
尤其是绿衣,苑里就属她与情丝感情最亲密,听闻情丝的死讯,她伤心得差点随她而去,如今见情丝死而复返,她更是抱着情丝再也不肯放手了。
“情丝,呜……情丝,呜呜……情丝……”
严情丝轻拍着绿衣的肩。“好绿衣,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再哭了。”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在身边。”她一边说,泪掉个不停。
“好,以后若外出,一定跟你在一起。”严情丝温柔地拭着她的泪。
“永远喔?”
“永远。”她微微一笑。可怜的绿衣,大概是被吓坏了。
“一辈子不分离?”
严情丝颔首,捧起绿衣梨花带泪的娇颜。“我保证再也不丢下你好不好?”
绿衣终于止住了泪,秀巧的樱唇弯起一朵楚楚可怜的笑花。
另一边,袁青风却瞧得直喷气。拜托,她们这是在演哪一出戏?给不知情的人
看了,还以为“绝情苑”里养了一群自梳女呢!
哼!将来娶了严情丝的男人一定很可怜,人家的陪嫁品是金银珠宝,她的陪嫁是一大串人肉粽;若那男人没有他的本事,铁被这一大群女人欺负死。
哎……等一下!他想哪儿去了?娶严情丝,这……眼角瞥见她勾魂夺魄的艳容,心底忆起她凶悍如小辣椒的个性,他居然有一点儿心动耶!
绿衣也听见他的哼声了,她回首转眸,一记狠厉的白眼杀过去。“臭男人,谁准你踏进‘情丝楼’的?”
袁青风嘴巴才张,正想吼飞绿衣的魂儿。严情丝见状赶紧出声打圆场。
“绿衣,这回要没有袁公子,你就真的再也见不着我了。”
转身面对情丝,绿衣凶恶的表情瞬间换成柔情。“情丝,你好坏喔!没死也不通知一声,害人家哭了好几天。”
“对不起,我们捧进山谷里去了,因为受了点伤,得将伤养好才能上来。”
“情丝,你受伤了!”绿衣惊呼一声。
“绝情苑”的众姐妹们立刻又七嘴八舌缠上严情丝。
“情丝,你哪儿受伤了?”
“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要不要请大夫啊?”
“请个大夫比较保险喔!”
虽知大伙儿是一片好心!但她们这样一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严情丝还是有些受不了地高举双手投降。
“你们放心,我没什么事,伤势比较重的是袁公子。”
“什么?”三、五十个女人一起转过身瞪着袁青风。
“怎么有这么没用的男人?不能保护女人也就罢了,还拖累女人。”
“真不晓得他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脸皮厚喽!”
面对这一连串交相而来的指责,袁青风只当成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他才不在乎。男人的事、女人懂个屁!他懒得跟一群蠢女人计较。
倒是被围在人群中的严情丝尴尬极了,伶俐的口齿首次结巴起来。“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惜“护短之心”,人皆有之,众家姑娘更是严重。她们根本不听严情丝的解释,直把袁青风当成极恶仇人般,恶狠狠地瞪着。
站在袁青风身边的石头和大柱子被吓得纷纷躲到他们老大身后去。
“老大,她们的眼神很恐怖耶!”石头害怕地扯着袁青风的衣袖。
袁青风虎目圆睁瞪了他一眼。“笨蛋,你的功夫练假的吗?这群女人再多上一倍也不是你的对手,怕什么怕?”他想把他拉出来,石头却反手抱住他的腰,死也不肯出来。
“老大,你不知道,这些女人真的很难缠!”大柱子的声音里也有些抖颤。
“哦?”袁育风浓眉微挑。“刚才我瞧你们合作办我和严姑娘的丧事,相处得挺融洽的嘛!”他的手下笨,“绝情苑”里这群女人更白痴,也不问清楚就随便替人办丧事,蠢毙了!
“哪儿来的相处融洽啊?”石头发出一声哀嚎。“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有多可?这里的姑娘们说严姑娘会失踪全是我们害的,叫我们要做工赔偿;她们把我和大柱子拘禁在这里,要我挑水、劈柴、烧火……”
“我每天都要修屋子,扫地、整理庭园……”大柱子也加进告状的行状。
看两个大男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而对面一干女人却毫无愧色,个个一脸骄傲,看得袁青风的头都怏炸了。
“好了!男人大丈夫!帮女人做点儿小事有什么好叫的?闭嘴!”在山谷里五天,那些事情他不是也都帮严情丝做过了。他都没哭、他们有什么立场抱怨?
“老大——”石头和大柱子发出一声哀嚎。
“吵死了!”袁青风一人赏一记拳头止住他们的大嘴。
严情丝先是拉开赖在她身上的绿衣,再排开众姐妹,款款走到他面前。“是我们失礼了,抱歉。”
袁青风挥挥手。“我都说算了,先问问她们,是谁将我俩的死讯传扬出来的要紧。”待在那种渺无人烟的荒地不过五夭,他们的死讯就传扬开来了,要说没问题啊,鬼才相信!他袁育风虽生性豪爽大度、不爱计较!却最恨被人设计,这幕后主使者若被他找出来了,少说也要打断他一条腿泄恨。
“是梁府的人说的啊!”大柱子终于有勇气离开袁育风后背了。“听说那个梁夫人被采花贼绑了,梁府在派人寻找时,意外发现老大和严姑娘与那贼厮一起同归于尽,遂叫人前来通知大伙儿。咱们是不信啦,可是……”他眼角偷偷瞄着对面一群凶悍的姑娘。给这群泼辣女人压着,他们就算不信,也得硬起头皮加入办丧事的行列了。“不过我们没把消息传回‘隐园’,当然山里的兄弟们也都不知晓。”
袁青风睬他一眼。“还好没有笨得太彻底。”
但他这话儿却惹火了绿衣。“谁晓得你们能从那种绝崖里存活下来啊?咱们也不是没去寻找,可那山谷深不见底。想雇人下去搜查,城里的人都说那里叫‘断肠崖’,掉下去是有死无生的,没人愿意下去,所以……情丝,你不会怪我们吧?”
“傻气!”严情丝拍拍她的手。“我晓得大家都是出于一片好意,怎会怪你们呢?”
“不过那采花贼也好笑。”石头覆着双手走出袁青风的庇护。“他什么人不绑,居然绑了京城第一丑女梁夫人,他是不是瞎了眼啊?”
“丑女就不是人了吗?”绿衣火大地赏了他一记爆栗。“我告诉你,那梁夫人虽不美,但贤良淑德样样具备,如此良善的女人,居然落得被休的下场,她才可怜呢!”
石头不敢还手,抱着头又缩回袁青风背后。“我只是就事论事嘛!既要采花,当选美女,谁会故意去采一朵喇叭花?”
“你还敢说?”若非惧于袁青风气概如华,绿衣早揍死嘴巴特贱的石头了。“你们男人就是愚蠢!娶妻当娶贤淑女!美貌能保持一辈子吗?那梁员外未免太没良心了,早上休妻,下午就迎进了”名风尘女,他啊——哼!为老不尊,我瞧他迟早得到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
“这怎能怪梁员外?妻子贞节不保,休妻也是理所当然啊!”自以为有老大罩着!石头一张嘴真是贱到极点。
谁知他这话连袁青风都觉刺耳,大掌一提将他丢进女人堆。“他嘴贱,你们就替他洗洗嘴巴吧!”
“绝情苑”的姑娘们都是被男人欺负过的,她们都恨男人,尤其是像石头这种轻贱女人的男人,如今得到机会修理他,还不将他整得凄凄惨惨?
严情丝灵眸流转,对上他霸气十足的虎目。这男人,言行粗鲁得叫人退避三舍,但心底的温柔却如泉涌般,源源不断沁入她心田;他这奇怪的个性,教她忍不住想要去看、去了解、去……品味他的温情。
袁青风朝她使个眼色,让一群属下在“情丝楼”里疯个够,他有事想与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商量。
严情丝微颔首,跟在他身后离去。
“绝情苑”后园,严情丝有些发楞地瞧着顶上高张的日阳。
她有多久的时间没在大白日里活动了?
“绝情苑”,名字是好听,但终归也只是家妓院,卖笑、卖艺、不卖身,清高吗?她不贬低自己,然世人终究称她们为婊子;这一辈子,这污名怕是要跟定她了!
唉!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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