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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多情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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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着。
“不是释谦说的,他没这么嘴碎。”乔老夫人看透她心思似的,冷冷笑了起来。“瞧前些日子他护你护成那个样儿,就算知道你害了白苇柔,只要你哭一哭,流下几滴眼泪,他也只会叹口气,舍不得苛责你一下的。”
这番挖苦激怒了赵靖心,而让她必须跪在这儿,一再容忍这老女人糟蹋的最大理由,不就是她无子嗣吗?
“婆婆,您为甚么一定要逼媳妇?”赵靖心忍无可忍地嚷起来:“就因为靖心一无所出,您就要这样逼我……不能生育的痛苦,您也是过来人,为甚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甚么,赵靖心覆住嘴,愣愣地瞪着乔老夫人逐渐铁青的脸。
“很好,很好。”乔老夫人浑身发抖,不怒反笑地点点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你知不知道就凭自这一点,我可以让释谦休了你,你懂不懂?”
“婆婆!”她跪下来,惶惶地喊着:“靖心该死、靖心嘴笨,求婆婆原谅靖心!”
乔老夫人只是冷漠地望着她。
“何必道歉呢,这番话忍在你心里多久了?早想说了不是吗?你太清楚我这老太婆没半点支配释谦的能力,才会躲在释谦背后气我。”
“靖心不敢这么想。”她慌乱地连磕好几个头。“婆婆说这番话,是要折死靖心啊!”
“我不知道释谦还要多久才想摆脱你这种人,我不通情达理,但我做人做事从来不虚伪,我从来没否认我要孙子的决心;倒是你,一方面又要当个心地宽容的少奶奶,背地里却挖空心思想把白苇柔给撵走。真聪明!谁都不撵,独独就撵了让释谦动心的白苇柔。我等这机会等多久了,你倒是厉害,到这时候竟也会拿我不会生的事实来压我。哼,释谦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从没亏待过他亲娘,更没存心要绝乔家的后。你要真有那分心喊我一声婆婆,不如摸摸你自个儿良心好好想想。”
“婆婆!”
“要不是我那天在大厅里听释谦和那个老鸨吵成一团,恐怕也不会知道你这等心思了。看来,你跟倪家少爷可是余情末了呀,他也够义气,竟帮了你私绑白苇柔。”
“我没有和倪振佳私情未了!”赵靖心哽咽地喊。“我甚么都没有做,婆婆不能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辞,就扣我这么大的罪名!”
“扣你?我这么大的闲工夫。”乔老夫人哼哼一笑,随手自袖子里抽出封信来,扔到赵靖心面前。“这信儿可是倪老爷派人亲自送过来的。要不是他们打了苇柔理亏不敢吭声,这要传出去,你这个有夫之妇与单身男人私相授受,到时候毁掉乔家的,不是白苇柔那个妓女,倒是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了。”
她泪眼模糊地盯着那封信,听着乔老夫人如刀割一般的话语,只觉得悔不当初。
“你跪在这儿给我好好想一晚。”乔老夫人冷冷一笑。“当然,如果你不当我是娘,也可以叫你的丫头扶你回房睡去。这信嘛,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省得给人瞧见,那可是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斗大的房间里阴凉得可怕,赵靖心直挺挺地跪着,脑子一片空白……突然间,长久累积的怨怒和委屈自心里席卷而上;她扯散头发,发疯似的卜伏在地,心里起了咒恨的念头……如果苇柔死不了,那么就让背叛她的释谦死吧,她咬牙切齿地想着。释谦死了,那么她就永远不必担忧面对一切,没有人会逼迫一个寡妇为了传宗接代而背负这么大的代价。她是乔家的少奶奶,永远都是。她不要别人说她一无所出,才容丈夫纳了那个妓女为妾。再者,这么脏的女人……她瞻寒地想着。不要!说甚么她都不能接受!她宁愿自己是个寡妇!
那样疯狂的念头持续着,她头疼欲裂,咬牙切齿她笑了起来……
“靖心!靖心!”不知多久后,乔释谦忧心地唤着她。
赵靖心在乔释谦的怀里转醒,她睁开眼,却只是呆滞望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头钗。
“你怎么了?”他抱起她问:“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儿呢?着凉了怎么可好。”感觉身子腾空而起,赵靖心埋进他的胸膛。这儿和往常一样的温暖,即使犯了错,她的丈夫仍待她一样好,或者……那根本就是梦!乔释谦和婆婆甚么都不知道,是她罪恶感太重才会作梦。赵靖心放松地喘了口气,身子突然瑟瑟地发着抖。
无论如何,她还是爱着他的,方才梦里狠绝的诅咒是假的,赵靖心喃喃在心里念着……
春天的气息慢慢地渗进庭院里每棵光秃秃的梧桐,与妻子摊牌后的隔天,乔释谦呆呆地在院里吹了一整天的风;末了,他机械化地往白苇柔的房间走去。
该说的,还是要说明白,他木然地想着。一走近窗口,却被一阵笑声吸引,乔释谦如做贼般的躲在窗檐下的阴暗处,看着那房间里的男女。赵正清似乎说了甚么好笑的事,逗得白苇柔很是开心。她半掩着脸,浮肿的脸笑得羞涩可人。
笑声不断,残忍地撕开他的心。
如果那两人能成一双……那也是好的……
想起妻子有意无意的话,乔释谦惨惨一笑。他也许是商场上的强者,但面对感情,却是不折不扣的懦夫。他甚么都给不起,竟自私地想占有她,凭甚么?他凭甚么?
他只能说:相见恨晚吧。
乔释谦惨惨一笑,跌跌撞撞地走了。
“乔贵。”
“少爷。”
“收拾东西,我们到南方一趟。”
“是。”不明白乔释谦为何临时提前去南方的计划,连老夫人都没有告别;但乔贵甚么都没问,就算有困惑,他也知道那是他不该问的。
只有赵靖心明白乔释谦的离开所为何因。她扭头面向窗外,眼泪扑簌簌地落了又落……
在悉心的照料下,白苇柔伤势好得很快,但心里那沉沉的失落感是怎么也抛不去的。她早把自己心的某部分牵系给了乔释谦,他不在,她也无法快乐起来。
那个她最想念的人去了哪儿?蒋婶说他出远门到南方去了,是突然作的决定,所以连说都没说就走了。山高水长、舟车交错,跟往常一样,要几个月的时间才回得来。
近来她愈来愈难单触一个人面对赵大夫了。她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表情为难。
“苇柔,我是真心的。”见她不作声,赵正清叹了一口气。“苇柔,该不是……你很讨厌我?”
“没有,没有的事。”她抬眼,水盈盈的眸子映着赵正清的脸。
“你知不知道,每当你这么瞅着人,实在让我打从心坎里想去疼你,而不是去伤害你。”
如果能换个人,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那会是甚么样的光景?白苇柔幽幽地想,也许她会无法控制地掉下眼泪来;但眼前,她甚么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愧疚。彷佛他对她愈好一分,她就会愈想还给他甚么。
“从跟倪家起冲突,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出身之后,乔家上下,除了蒋婶和阿贵哥,就你和少爷、少奶奶对我最好。”她鼓起勇气开口:“赵大夫,你是个好人,我的身份配不得的。”
“苇柔,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求你当我的妻子。”
“我知道……可是……”她为难地摇头,最后终于抬起头来。“我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了。”
赵正清错愕无比。“苇柔……你!”
“对不起,请原谅我。”她垂下头,惶恐而不安。
赵正清推推眼镜,镜片照满了失望。“我明白了。”
“赵大夫……”
他搔搔头,尴尬地笑了笑:“这还是生平第一回,我被人拒绝了呢。”
她困难地看着他,随即有些哀伤地垂下头。
打傍晚从赵正清口中知道求婚被拒的事之后,赵靖心不能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这完全颠覆她所预料的。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赵靖心片刻都没耽搁,匆匆去了白苇柔房里。
对于白苇柔,她已经从一个消极的无辜者转换成积极的防卫者;在她的骨子里,开始分化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怕事懦弱的少奶奶,另一个却是不择手段要捍卫乔家名声的少夫人。偶尔赵靖心在镜前注视着自己,会隐隐觉得恐怖;然而日复一日,那心态上的不平衡却任由这种感觉上了瘾。
“我弟弟的为人我很清楚,你跟着他,也好过将来东飘西荡。这般机缘,一般丫头都求之不得的。”
白苇柔仍是那悒悒的眼神,转过脸再一次面对她,心掏心地开口,语气却是坚持多于颤抖。
“正是因为求之不得,苇柔才更不能接受。少奶奶,乔家愿意赏口饭吃,让苇柔尽心尽力,这样就够了。其它的,苇柔不求,也不敢求。”
“那么算我求你!”
白苇柔脸色白了一层:“少爷……也是这个意思吗?”
“你明知道……”
赵靖心颓然坐倒,话再也接不下去……若不是乔释谦真的在乎白苇柔,他怎么会懦弱到连句话不说就走?突然,赵靖心像发疯似的跳起来;然而一扬手,思及乔释谦的话,那个耳光却怎么也打不下手。
无论丈夫对她的作为如何失望,末了他还是把这件事的处置权交给了她;就算是懦弱,他毕竟还是选择了她。但乔释谦究竟是错估了她的宽容,以为她会安排好白苇柔……
赵靖心收回手,死瞪着白苇柔,一颗心撕扯着。
就在那一刻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甚么不甘心放开乔释谦的理由。
因为,她从来没在乔释谦身上挖掘出这么强烈的爱。
“滚出去,乔家再也容不得你了!”她吼出声,忿怒地把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如果你对乔家还有一丝丝感激,离开乔家吧!”
白苇柔点点头。“我懂了。少奶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明儿个我就搬出去。”
“你……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宁愿辱没了赵家让正清要你,你竟然不识好歹!你够贪心,白苇柔,我今天算是认清你了,算乔家白疼你了!”赵靖心咬牙切齿地说完,夺门而出。
经历那番指责,白苇柔捂着脸颊,眼泪却始终没敢落下。
这样的爱错了吗?她那么坦然面对自己的感觉,她真切意恳谁都不想伤害;可是到头来,她还是做不好。
自从那日狼狈地逃开后,乔释谦便感到一股强烈而痛苦的欲求;严格说来,那应该是从倪家带回白苇柔的那天起,这种欲求含混了焦虑而深沉的忿怒。
只有他一个人明白这种潜伏在内心的痛苦,痛得几乎令他崩溃。
表面上,他跟往日一样,理性而正确地处理每件事。从乔家匆忙出走的这段时间,他在南方谈成几笔大生意,说是刻意避开白苇柔和赵靖心也好,或者让赵正清有更多的机会对白苇柔献殷勤也好;总之,他避开这一切,想为自己的忿怒寻求宣泄。然而那些也跟往日一样,都只是商场上顺利交易完成的释然;因为他清楚,就算没有白苇柔,他依然要为他的人生负责地过日子。
理性让他自觉可以再面对一切:但回到乔家后,知道白苇柔拒绝了赵正清的求婚,又知道她在旧伤末复原的情形下被迫搬了出去,乔释谦的痛苦再次瓦解。
“你何苦这么做?”乔释谦说,眼神一迳的沉默与忿怒。“我那么相信你,靖心,为甚么?”
“是她自己坚持要这么做的。”赵靖心辩驳,声音带着无辜的软弱和幽怨:“释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也许……也许是她自觉待不下去,所以才离开的。”
他甚么都没说,似乎已疲倦了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我知道了,请张妈熬的药一会儿送过来,你千万记得喝。”
赵靖心点点头。从那日摊牌之后,从他千里返家之后,这些话听起来便成了一种公式,一种她几乎无法忍受的公式。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有错在先,也是她咎由自取;但错都错了,她并无意弥补。
“我真的……没有赶她出去,你要相信我。”赵靖心喃喃地开口。
“我知道了。”他仍是那沉沉稳稳的回答。
“释谦,你没有其它的话要说吗?”
“……”
“释谦,说吧,说出你一直想说的话。你怨我的,是不是?”
他俯下身,定定地望着她那忍耐含泪的眼眸。
“我不怨你,也不怪你。靖心,那一切都过去了,你又何苦再逼我?至少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释谦,如果我的退出能给你甚么,那么也许有一天我会愿意离开,让你跟她在一起。但眼前的我真的做不到,释谦,你原谅我,我真的办不到……让你离开,我连想都不敢想。”
这些哀求的话难道对他再也起不了半点作用吗?见他沉默不语,赵靖心突然害怕了。“你……还……爱着我吗?”
“昨天晚上你才问过我的。”
“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好了。你还爱着我吗?”
他侧脸望着那淡淡的一抹斜阳,忆起他对白苇柔表白心意的那个黄昏。怎么?又将入夜了吗?日子怎么这样不禁过,不过半载时光,他的感情已随心境老去,再也负不得半点情债。
这些天里他想了很多,然而再怎么想、再怎么伤,不管他走得多远、走得多久,山高水长,都无助于他心里那张绝望的牢笼。
相见……恨晚。
无论白苇柔将来选择了谁,一定都会让他再心碎一次。
“这么问,不怕我敷衍你?”他垂下头,觉得疲累又心伤。“是的,我爱你。”像宣誓般的开口。
“能亲口听你这么说,就算敷衍,也是好的。”她伸展手臂环住他的腰,笑得悲哀。
赵靖心环住他,彷佛心里被重新注入了新生命。她知道这样是愚昧的,可是,她只能跟他这么要求。
求婚被拒,赵正清还因此逃避似的躲回赵家待了好几天;可是一进乔家,他还是不住关心地往白苇柔那儿去。看到房里只留打扫的乔恒,他不禁呆了呆。
“赵少爷,您来啦。”乔恒站在板凳上,停住朝上挥动的把子,同他恭敬地打声招呼。
“苇柔呢?”
“搬走啦。”乔恒扭过脸,又开始挥动手臂。
“搬走?怎么回事?不是养伤养得好好的?”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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