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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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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听得入了神,脱口喃喃地道:“这故事真好,难怪您老人家吹得那样动人。”
老人摇摇头,苦笑道:“孩子,我吹得不能算好,不过还有人比师父吹得更好。”
少年瞪大眼睛,似有不信道:“什么?还有人比师父吹得更好?”
老人淡淡地笑了一笑道:“更好十倍。”
少年摇头道:“我不相信。”
老人笑容一敛,正色道:“‘人上有人’知道这句古训么?”
少年一怔,不禁问道:“那么,那人是谁?”
老人望着他道:“你猜猜看。”
少年皱眉道:“这我怎猜得着!”
老人含意深刻地低声道:“你应该猜得着。”
少年轻哦一声,瞪大眼睛,犹疑地道:“难道那人会是我爸不成?”
老人不禁在心底发着暗叹道:“唉!孩子,四年前在临汝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人,虽然我尚无法知道他跟你们武家的关系,但他可并不是你的爸爸啊!”老人内心感慨不已,表面上却未有什么表示。
少年未待老人答言,摇摇头,迳又自语着道:“这种事……绝无可能……我就没看到我爸什么时候吹过萧。”少年自语了一阵,抬眼望向老人,想看老人如何表示。
老人唇角一动,要说什么,突又咽住,旋改成勉强的微笑,含混地道:“胭脂佳人,名马壮士,物适其主,此为古今共通之理。同样的,有名萧,必有脱俗雅客,此萧为你家祖传之物,你父亲纵然不擅此道,你祖父也必是此中能手,老夫略窥门径,胜我十倍,何难之有哉?”
由于老人刚才的语气相当肯定,是以现下这番解释颇难令少年感到满意。这时,少年眉头一皱,方欲问难之际,老人干咳一声,抢着朝少年笑问道:“孩子,师又送你一件礼物如何?”
少年微微一愕,老人微笑道:“孩子,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你正缺少着什么吗?”
少年木然喃喃地道:“我缺少什么呢?”
老人笑意微敛,正容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处世,为了上报父母,下惠苍生,无论循文或是就武,均应抱着姓传四海名扬天下的雄心壮志,方不愧一世为人。我问你,孩子,你甘愿就这样靠乞食度过一生吗?”
少年摇摇头,眼圈不禁一红。老人沉声又道:“书云:父死,子继其志,是为孝之大焉者。孩子,你说你念过书,这几句话,你当然看到过。我再问你,你愿做个孝子吗?”
少年低头哑声道:“师父……我……我……您知道的。”
老人脸色一黯,声调也略带低哑地点点头道:“是的,这一点师父知道,你并不知道你父亲对你的期望。”说至此处,声调微微一沉,含蓄地又道:“但你年纪还小,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你不忘记这一点,慢慢地用心追究,他老人家的遗志是什么,有一天你会明白也不一定。”
少年闻言,不自觉地一下子抬起了脸。老人干咳一声,声浪微扬,肃容抢接又道:“不过,你如果安于此状,不求上进,师父敢说一句,那可绝不会是你父亲辛苦抚育你的本愿初衷。”
少年眼圈又是一红,老人继续说道:“你已十五,说小,也不小了。尤其你跟别的十五岁的孩子不同。你是举目无亲的孤儿,流浪异乡,无家可归,你有今天……也许是天意安排,也有可能是人为造成,这且暂时不去说它。今天,你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你竟毫不在乎。想想看,这种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态度,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吗?”
少年颇勇于认错,哑声低低地道:“爸……死得早……愿师父教我。”
老人点点头,脸色一缓,似甚安慰于少年的虚心可教。
他眼中露出怜惜之光,望着少年人,拈须沉吟了片刻,然后正容说道:“武字之为姓,俗传出于宋武公之后,其实不确;正确的说法,它应该是始于殷一代,至高宗武丁为全盛时期,史家美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光荣的姓氏。孩子,你应该了解这一点,并且珍视于此才对。”
少年肃然点点头,老人接着又道:“周武王作武乐,夫子评云:尽美矣,未尽善也,究其故,曲中欠缺泱泱平和之风而已。方今世风日下,习武者日众,门派如林,惟均秉暴戾之气,凭喜怒而结恩怨。你爸在世既提到过什么武林第一人,你将来也许会用武事结缘也不一定。如你成了武人,又姓武,只要一旦有成,将会比其他性武人更易名传天下。所以,你的名字在取定时,更应慎重其事。孩子,你说是吗?”
少年听得老人再度提起“武林第一人”这几个字,双目中顿然焕射出一片异采,老人最后问出一句,他在点头时,神色相当严肃,于是,老人继续说道:“时至今日,武风日炽,但武德却是日益衰微。你姓武,这很巧!师父甚望能从你身上开始,重整武风,重振武德,一力维之师父替你取个名字,就叫‘武维之’如何?”
少年面涌喜色,雀跃不已,连道:“武维之,武维之……啊啊……太好了!”
老人微微颔首,脸色却很凝重。
少年高兴地自语了一阵,忽然面带忧愁地呐呐说道:“师父……这个名字很好……但我不是个武人,岂不辜负了您老人家的命名美意么?”
老人仰天漫声道:“孩子,谁是天生的武人?”
少年一怔,继而又呐呐地道:“那么……我……跟谁习武呢?”
老人仰望着天空,没有回答。
少年咬唇思索了片刻,忽然向老人大声问道:“师父,您说今天城中来了很多武林人物,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老人漫声答道:“参加邙山之会。”
少年不解地道:“什么叫叫邙山之会呢?”
老人慢声答道:“举行在北邙山的武林大会,八月十五,子正,开始于北郊落魂崖顶。
十年一期,如今是第三届。”
少年忙又问道:“开会做些什么?”
老人声音不变地道:“推选今后十年的武林盟主,”微微一顿,又道:“换句话说,也就是决定谁是今后十年中的‘武林第一人’!”
少年啊了一声,脱口喃喃地道:“什么?推选武林第一人?”自语至此,不禁张目问道:“这样说来,武林第一人这个称呼就不是代表着某一个人喽?”
老人望向他,微微一笑道:“今夜如出新人,先后一共应该是三位。”
少年似乎是愈听愈糊涂,想了很久,这才皱眉道:“师父,我有点不懂。难道说,一个武林第一人在过了十年之后,他就不再是武林第一人了吗?”
老人微笑道:“要连任,得重受考验。”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唔,我想我是有点明白了。
一个人如被选上武林第一人,十年一过,他就得再跟别人比上一次。若赢了,还是他,不幸输了,就要让人。师父,是这样子吗?”
老人含笑地点了点头。少年却摇摇头,自语道:“这样说来,到目前为止,岂不是根本就没有武林第一人的存在吗?”
老人听了,微怔道:“孩子,你这是怎么说?”
少年立即反问道:“师父,我错了吗?”
老人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
少年肯定地道:“我说,到目前为止,武林中根本未曾有过武林第一人的存在。”
老人微讶道:“怎能这样说呢?”
少年倔强地道:“假如有,在哪里呢?”
老人道:“我不是告诉了你,已经产生过两位吗?”
少年道:“我虽不知第一届跟第二届产生出来的武林第一人是哪两位,但是,敢问师父一句,那两位配做武林第一人吗?”
老人又是一怔道:“怎的不配?”跟着,似责备又似解释般地,喃喃说道:“孩子,说话得有分寸。要知道,人家是从近千名武林高手中挑选出来的啊!”
少年不屑地哂道:“纵然光辉,也只十年;十年届满,荣誉立即拱手让人。这种人,只能算是在武林中风云了十年之久的英雄好汉,断断不配称之为武林第一人。”
老人双目中亮光一闪,似有所悟,不禁微笑道:“孩子,依你说,怎样才配称为武林第一人呢?”
少年剑眉一轩,星目圆睁,昂然道:“真正的武林第一人应该是至死不败。”
老人微微一笑,又道:“孩子,谁败过了?”
少年怔了一怔道:“师父不是说开了两次大会就产生了两位吗?”
老人含笑点点头,少年一笑又道:“那就对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说着,又振振有词朝老人诘问道:“第一届的盟主不败,第二届的盟主从何产生?”
他说至此处,突然哼一声,断然地道:“第三次大会虽然尚未举行,但我可以判定,第三届盟主必属新人。为什么呢?
很简单,第一届盟主如是真英雄,就不应再有今天的第三届武林大会。退一步说,大会纵然举行,也不该有人参加。这次参与者人数踊跃,可以证明一件事:二届盟主的武功未能令人折服,谁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而欲与他一争长短。师父,你想想看,一个人没有令人心折的武功,他还配称做武林第一人吗?”微微一顿,大声作结语道:“所以我以为,真正的武林第一人尚未出现。”
少年说完,天真地笑向老人道:“师父,我说得有理吗?”
老人微笑点点头道:“完全有理。”少年高兴地露出一排如玉贝齿,老人含笑又道:
“有理虽然有理,但是,像你的人一样,讲这些理由未免年轻了一点。”少年瞪目茫然。
老人微微一笑,又道:“孩子,你在立论之前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那就是,凡参加了第一次武林大会的人,以后的二次、三次,他就非参加不可吗?”
少年一声啊,双颊绯红,讷讷地道:“原来……第一届盟主没……没参加……我……我又错了。”
老人依然微笑着道:“我说过他参加了吗?”
少年红着脸,讷讷地又道:“那么,这一次……与会诸人中……也……也不一定会有第二届盟主在内喽?”
老人仰脸看着天色,漫声道:“大概只有他本人知道吧!”
老人说着回过脸来,道:“天快黑啦!我们吃饭去吧!”
少年浑似未闻,这时忽然抬脸皱着眉头道:“师父,照这样说来,那么我爸所说的武林第一人又是谁呢?”
老人瞥了少年一眼,再度仰起了脸,没声道:“唔,这个,这就很难说了。依我想,他可能是你爸一人心目中的武林第一人,也许那人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人也不一定。”
少年咬唇又想了一下,双目中亮光一闪,突然拉住老人促声问道:“师父,您,您
您对武林中的一切如此熟悉,您……您也是……武林中人?”他摇撼着老人的手,恳切地又道:“师父……我……能知道你的名讳么?”
老人伸手在少年肩上轻轻拍了几下,俯脸蔼然道:“急什么,孩子,从今以后,你已不会再离开我,你还愁不知道师父姓什么叫什么吗?”笑得一笑,又道:“师父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师父的行业是断人生死。现在师父可以再告诉你一句,师父为人断生死时有个严格规定:如非武林人,一概谢绝。”
少年听得目瞪口呆,老人却呵呵一笑道:“吃饱了师父带你瞧热闹去。走啊!维之。”
第四章
时值申未酉初光景,洛阳城中,万家灯火。
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往来,有如潮涌。而北街旧章善门旁的正阳酒楼,这时更是一枝独秀,热闹之情况,更胜他处。
楼前挑出八盏斗大的灯笼,将楼前大街照耀如昼。楼下马槽上,足有二三十匹毛色的健马,在五、六个店伙的照料下,抖鬃踢蹄,喂草上料。楼上楼下,食客进出,川流不息;人声笑语,杂以跑堂端菜的抖嗓吆喝,直令人目眩神迷。
这时候二楼的楼梯口,悄然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来的是一老一少,毫不惹眼。老的约莫六旬左右,须发均白,眉目祥和;小的才只十五、六岁,衣衫破旧。虽然是满脸污垢,但隐约间,仍可看出此子五官相当端正英秀;尤其一双黑如点漆的大眼,更是黑白分明,有如冬晓晨星。
老人肋下挟着一只条状布袋,约有三尺来长,好像装的是一支旱烟筒,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侍候在楼梯口的小二,朝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勉强哈腰一笑,将老少二人领至一个灯光最为暗淡的角落,问完酒菜,转身退出。
此刻楼上,上了足有九成座,游目所及,到处是人。一会儿这边添酒,一会儿那边加菜,呼喊笑喝,盈耳不绝。老人落座后,垂首闭目,一副饿得没了精神气力的样子。老人对面的那个少年则恰恰相反,瞪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很明显地,他走进这种地方来,大概还是头一次。
没有多久,酒菜来了,老人立即闷声不响地大吃大喝起来。只有那少年,抓着一双筷子,仍然四下瞧个不停,好像他是来看的,而不是来吃的模样。老人忍不住用筷子轻轻点着桌面,呵责道:“维之,瞧个什么劲儿?菜冷啦!”
少年回头扮了个鬼脸,轻声笑道:“呵!好多人啊!师父,他们都是吗?”
老人瞪了他一眼,旋又一笑,薄嗔道:“是与不是,关你什么事?”
少年嘻嘻一笑,目光溜处,突然引颈向前,低声道:“师父,快看!那边那一桌,当中的看到没有?”
老人循声瞥了一眼,轻声哼道:“几个酒鬼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少年一面侧耳谛听,一面紧张地道:“听,师父,他们在说什么?”
老人不耐烦地敲着碗边道:“你再不吃,我可不等啦!”
少年摇摇头,神注楼中一席道:“你吃吧!师父,我要听我不饿。”
这时,楼上近百张不同的面孔,十九都在羊肉烧酒的饱餐豪饮下现出几分醉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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