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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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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所求为何……成为孤的女人,孤不会亏待你。”他背对着她,轻柔又可怕的声音不复在,却教人无从怀疑。
太仪猛然清醒,想起自己的目的。
没想过会如此轻易的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并非只是个傀儡王?
她不懂自己心里升起的希望代表什么,但是深吸一口气,将之磨灭。
“……什么都行?”她望向那张摊在那的地图。
“最难不过天下,成为孤的女人,孤的,也就是你的。”他说得很大方,听不出有几分真心。
“朕不要天下。”她缓缓摇头。
“那你要什么?”仲骸抿了抿唇,转过身子,一只手撑着头,侧靠在床头,坐在她身侧。
不要天下?她真是打败他了。
就在他想着长久留下她未必是坏事,天下多一个人共分,国家由两个人挂名为帝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事时,她竟说不要了。
怎么就是猜不着她的心?
“一个承诺。”她要求。
“承诺?”他重复她的话。
“答应朕一件事的承诺。”
“把一个承诺摆在天下之前,这人若不是傻子,就是准备暗地里搞鬼。”仲骸一直是个疑心病重的人,态度瞬间冷了下来。
“朕所求心安而已。”她也冷静了。
“你还有何不安?你在乎的人,孤都送回你身边了,还有什么可以令你担惊受怕?”
为了她,他做得还不够?
恐怕再也没有哪个挟持者像他如此大方了。
“你。”她直言不讳,目光澄澈,“朕怕的是你。等你取得天下时,朕还会是‘朕’吗?”她的话充满暗示。
“难道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比当孤手中的傀儡王好?”他紧蹙眉头。
“以色侍人者,能恒久吗?即使天朝帝王属一夫一妻制,皇后仍能被废黜。”生在皇家,她自然清楚这点。
“还没成为皇后,你已经在想废黜的事。”他语带讽刺。
“朕讨厌没有安全感。”太仪漂亮的眼来回转动,最后又回到他身上,“而你,给不起。”
更不愿给。她在心里小小声的补了一句。
仲骸被堵住了。
“朕所求,在你眼中,可以简单,也可以很难,端看你怎么想而已。”太仪拾起破碎的夏裳,离开了。
一个可以简单也可以为难的承诺,是看她如何开口要求吧!
安全感是什么?难道把天下分一部分给她,还不足以补足?
有什么是比夺得天下更能让人安心的?
这些问题,困扰了仲骸一整夜。
太仪在快要天亮之际,回到自己的床上。
她的妆花了,人也瘫了,脑子却很清醒。
一个承诺……那是为风曦求的。
她怕将来有一天保不了风曦,所以先求再说,况且她另外有打算。
至于自己……其实她也不懂自己想从仲骸身上图什么。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种名为权力的诱惑,以及衍生出来对天下的野心。
她怎么可能不爱帝位?
为了她的家族,为了她的家人,为了她自己,她爱,无以复加。
而仲骸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们的目标都一样,那就是让天下成为自己的。
但她有多无能为力,在连父皇的故居都保护不了时,她终于打从心底面对这个事实。
不会有人来救她的,所以只能靠自己,妄想诱惑他,以博得信任,换取更多的自由,更大的权力。
结果失败了……
太仪在冰冷的床上抱住自己,紧紧的。
越紧,越能确认自己还在,还活着。
“主上何苦如此践踏自己?”温罗痛心疾首的声音窜了出来。
从回到太仪身边,他一直很低调,谨守史官的分寸,从不越界过问任何事,也没有单独和太仪说过话。
因为左右史向来是一起侍奉在帝王身边的,房术始终监视着他。
但今天,他早了。
或者说注意到太仪昨夜的异常,他在离开后又偷偷折返,才能在此刻毫无顾忌的和太仪说话。
“难道朕还有选择?”太仪喃喃自问。
她现在只能效法仲骸,有什么用什么,要保全自己,还要周全四周,她学会了更隐藏心思。
把自己的脸想象成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就好了。
“有。”温罗却如此肯定的回答。
太仪坐起身,“什么选择?”
“主上可能不记得了,您是有婚约的,是先帝订下的婚约,奴才想仲骸大人也知道。”温罗平铺直叙的说。
婚约?她有过婚约……
“父皇替朕订下的婚事……是谁?”太仪不确定自己记不记得。
“厉坎阳。”温罗吐出一个名字。
“厉氏现任的当家。”太仪还记得,因为前一天才迎接过厉坎阳。
是个相貌堂堂、口齿清晰的男人……她对厉坎阳只有这么一点印象。
“你的意思是要朕履行婚约,嫁给他?朕如何能相信厉坎阳不会成为第二个仲骸?”太仪右手抱着左臂,单单一个动作,便透露了内心的忐忑。
“厉氏和皇室曾有姻亲关系,对皇室非常忠心。”温罗的回答过于简洁。
“瓜分了临浪这块版图,你却要朕相信他忠心?”太仪不以为然的挑眉。
她对诸侯的信心,早已在一次次的领地割据下丧失殆尽。
“就是因为他稳据临浪,奴才才会这么说。”
太仪被他的话挑起了探究的兴趣,“说下去。”
“放眼此动荡的时势下,如果没有强力的军事做为后盾,如何能自保?主上不能否认,有时候侵略别人,是防止自己被并吞的唯一方法。相较之下,长孙氏和厉氏虽然有诸多相似,同样背负忠臣之名,但长孙护是个怕事的人,只懂得巩固既有的领土,事事采取被动观望的态度,若非远山境内多水,对善陆战的战氏不利,战慈哪可能容许他在邻近的南方继续扎根?”温罗一一分析给她听。
“但是拥兵的诸侯都有野心。”那些乱她天下的诸侯,她实在很难相信。
“主上,您是否忘了一件事?”
太仪微攒眉头,细想片刻,“什么事?”
“嫁给厉坎阳,和被仲骸挟持是不同的。联姻是一种势力的巩固,挟持则是将势力拱手让人。”
温罗的话切中太仪最希冀的一件事。
她需要扩张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和军事上的后盾,建立帝王不可动摇的势力和地位。
“但是朕拿什么和厉坎阳平起平坐?”没有对等的地位,她嫁过去,也不过是任人剥削而已。
“江山。”温罗毫不犹豫的说。
“江山?”
温罗笃定的颔首。
太仪顿了顿,“江山……”
“带着江山嫁给厉坎阳,帝位永远都会是主上的,厉坎阳抢不着,还必须替主上巩固天下。然则,若等仲骸一统天下后,帝位就会是他的了。”
太仪静默,思索着温罗话里真正的用意。
不会有人因为娶了帝王,或者嫁给帝王,而成为帝王,但是会有人推翻王朝。
只要略施手腕,在厉氏的帮助下,慢慢的树立帝王的威信,重新取得权威,到时候再来削弱诸侯的势力,天朝仍有回天之术。
能利用的,就要利用。
“你确定厉坎阳是个可以投靠的人?”太仪眼底敛着沉思,话锋已经转向。
“是先帝的决定,奴才不敢多说。”温罗没有矫情造作,会这么说,是出于对先帝的尊敬。
尽管是个昏庸无道的帝王,他效忠的是皇族皇家。
“只管把你的看法告诉朕。”目光集中在温罗被皮革覆盖的面容上,太仪要他说。
温罗是她的替身。
因为两人生得十分相似,三公令他成为她的替身,模仿她的身段,学习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为了她白宫。
当政局开始动乱,天下被割据时,几次都是靠温罗这个替身躲过一命,她曾笑自己只有一条命,多出来的,都是温罗的。
是他在风雨飘摇的劣境中,保全她的性命。
所以,温罗是她最信任的人。
“奴才认为,忠臣之名,暂时还能成为一道枷锁。”温罗这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意思是,连他也不敢保证厉氏没有夺权的野心。
也是,现在谁不想夺天下?
既然如此,也只能各凭本事了。
“朕该怎么做?”太仪隐藏起该有的决心下隐含的动摇,问得有些急促。
“和厉坎阳见上一面。”
“只要见一面就好?”太仪不解。
“如同奴才之前所说的,仲骸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必会趁此次御茗宴解决掉这项忧患,以免落得和厉氏争夺入主极阳宫的权利。”温罗猜想,这就是仲骸举办御茗宴最大的原因,只是猜不到他会怎么做。
“而他必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太仪沉吟。
“这一点毋需他操心,孙丑和房术自然能替他想出大把的主意,问题是,主上也需要一个能出嫁的契机。今天迎接完战氏的到来,明日就是御茗宴了。主上尚在仲骸的控制之下,无法任意行动,更别说宣布婚约,举行婚事,仲骸一定会在御茗宴上想出一套说词,排除婚约,所以无论如何得在御茗宴之前行动。”
“在御茗宴之前宣布婚约有效?朕恐怕没有机会……”只要有第三人在的场合,她随时都得和仲骸形影不离。
“那就制造机会。”温罗斩钉截铁的说,“夜会厉坎阳,会使主上玷污名誉,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夜会厉坎阳?那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朕和仲骸同寝殿,岂有名誉可言?”太仪自嘲。
“主上不知道吗?无论宫中,还是朝野,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仲骸和主上同寝殿的事,似乎是仲骸下了封口的命令。再者,寝殿内的仆人宫女也早已换成仲骸的手下。仲家军,军记严明,仲骸的命令比圣旨还不可违。”
第5章(2)
他封了所有知情的人的口?
太仪感到诧异。
“而且,自从诸侯们入宫以来,仲骸总是刻意错开和主上回寝殿的时间,也绕道而行,就连诸侯们都没想到吧!”
“为什么?”太仪喃喃自语。
他为何要这么做?
只要公布这件事,不只她的名誉,就连婚约之事都能不攻自破……
“朕知道了。”她倏地抬眼,“他打算在御茗宴上提起这件事,那么,厉氏自会知难而退。”
而她也再没有人愿意娶,仲骸便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把她锁在他身边一辈子。
温罗想了想,“这当然也有可能。”
“所以朕必须快点决定了……”太仪紧抓着被子,眼神有些狂乱,盯着某个定点。
“只要在仲骸之前宣布,就是赢了。”温罗安慰她。
“也就是今夜。”太仪从容的下床,来回踱步,“朕必须夜会厉坎阳,知会他这件事,商讨该如何宣布……”
“非也。”温罗打断她的话,“主上只需要和厉坎阳待在一起,奴才会想办法安排人‘不小心’发现,那么,仲骸想要赖也难。”
“这样不够。”太仪极为冷静的判断,“这只是让他更快说出和朕同寝殿的事,就时间的先后顺序来说,朕依然居于下风。”
“主上的意思是?”
“必要的时候,要有必要的做法。”太仪转向他,眼底流露出决心。
温罗立刻了解她的意思。
“不妥!主上贵为帝王,天朝女子重贞洁,如果当真在出嫁前败坏到这种程度,主上的名誉会……”
“名誉能救朕脱离眼前的苦难吗?”这次换太仪打断他的话。
“但是这样实在是太……”温罗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紧张了起来,“就当奴才没提过这件事,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奴才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请主上再等等……”
“其实你早就知道没有其它办法,也没有时间了。”太仪沉着的应道。
这个方法在一开始就以败坏她的名誉为手段,若非真想不到其它办法,温罗怎么可能出此下策?
既然都是要败坏,那么失身又有何差别呢?
她只能走最有利的路了。
“可是……”温罗比她还要不确定,屡屡想要阻止,又不知应该如何劝她。
“朕哪,实在怕极仲骸了。”太仪转身,纵使是亲信,也不想被他看见此刻的表情。
她怕极他……因为他总能挑起她体内纯女性的那一面。
每当不是带着恨意想起仲骸,她就骂自己没用,却无法阻止。因为了解他是个多么可恶、该恨的人,当他对自己展现温柔时,才会那么快令人折服。
但是,不行啊!
他可以是敌人,是仇人……却不能是她惦记在心里的男人。
所以她怕他,更怕把持不住的自己。
“横竖是失身给未来的夫婿,值得的。”抚平情绪,她转身,对着温罗扬起浅笑。
映在温罗眼里的是苦涩又无奈的笑容,更教他无从阻止。
他的主上啊,一点都不适合说谎。
太仪很快的又转身,怕在他的面前落泪。
恨自己想到失身于别的男人就感到痛苦!恨自己快要忘了不共戴天之仇的痛!
是该有动作的时候。
为了阻止心里被他点燃的暗火燎原,她只能这么做了。
她正在做准备。
偌大的浴池,少了喳喳呼呼的风曦,太仪发起呆来。
风曦想进来,但是她让人带走她了。
眼前,依稀还能看见风曦不情愿的表情。
原谅她是个失败的姐姐,所以得用很多难堪的方法保全她们姐妹俩,只要能嫁给厉坎阳,以后她们一定多的是机会一起洗澡。
太仪小心的维持思绪只放在风曦身上,稍有闪神,她会想起不该想的人。
“在看什么?”仲骸轻柔却也冰冷的嗓音响起。
裹着湿透的单衣站在浴池中央,太仪维持凝视双手紧合的姿态,吐出一个字,“手。”
仲骸的下半身晃进了她的眼角余光中,她又捞起满满双手的温水,然后看着温水慢慢流尽。
“朕在想,天下是那么的大,朕的手太小去承接,就像这清水,从指缝间流逝……”
她听见了浅浅的水声,接着身后一片温热。
“那么,加上孤的手呢?”仲骸由身后捧住她的双手,学她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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