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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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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御书房和万历皇帝禀报的时候,面色却颇为的古怪,凑近了低声对万历皇帝说道:
“万岁爷,这桩事好像是冯公公那边……
四百五十六
冯保贪财,宫中尽人皆知。万历元年到如今,几次抄家所得的钱财都没有按照规矩入宫,反倒进了冯保的私囊。
钱财小事,不管是两位太后还是万历皇帝都对这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说这冯保授意在沧州设卡收税似乎也有这个可能。
“大伴那边……不至于,张伴伴你去问问吧!也不要说是朕的意思,就私下提提就是。”
万历皇帝皱着眉头琢磨了会,开口吩咐道,他脸色也颇为古怪,万历皇帝和张诚想的差不多,冯保这样的人物,不会做这般小气的事情。
听到万历皇帝的吩咐,张诚连忙领命,不过眉角却不为人注意的抽了下,如果是宫中其他人牵扯到这桩事,恐怕小皇帝就要拍桌子吼着重办了,可说是冯保,却立刻安静许多,自家何时能有这般的权势地位。
张诚刚走到门边,外面的赵金亮打起帘子,万历皇帝却在身后开口问道:
“是大伴手底下的奴婢吗?”
“回万岁爷的话。办差的奴婢们听到和冯公公那边有干系,就不敢继续查了。”
他回答的淡淡,万历皇帝也只是“哦”了一声。
……
六月初九的朝会,万历皇帝刚刚落座,边上的宦官扯着嗓子唱礼完毕,户部尚书马自强就举步出列,跪下陈奏道:
“陛下,前日天下田亩清丈完毕,总计天下田七百零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此一项,比孝宗敬皇帝时增加三百万顷,田亩充沛,今后国库自然充盈,天下收入用度从容,兴旺太平,能有此丰功伟绩,这都是陛下圣明天纵,臣为陛下贺!”
田赋是大明帝国的经济基础,张居正执政后开始在天下间清丈,今年已经万历八年年中,理出了这样的结果,的确是丰功伟绩。
税基增加近一倍,那每年收上来的税赋自然也是增加一倍,实际上这几年来,国库越来越充盈,朝廷的手头宽松许多。
万历皇帝对财赋之事最为着紧,尽管早几日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可脸上的笑意还是抑制不住。
文渊阁中的诸位大臣见到此情此景少不得要凑个趣,都是齐齐的称颂说道:
“全仗陛下圣明,才有此盛世伟业!!”
万历皇帝笑着点头,伸手虚扶了下,开口说道:
“众位爱卿辛苦,此次清丈之事,朕自有封赏。”
“臣谢过陛下天恩!”
下面众人又是谢恩,这程序走过,众人入列,张四维看了看上首的张居正,沉吟了下出列开口说道:
“陛下,兵部昨日接到辽东的报捷文书,贼酋王兀堂的大队被辽镇兵马击溃,追击三百里,大胜而……”
话说了一半,那边刚刚起身的户部尚书马自强又是跪了下去,他六十多岁的人了,白须白发飘扬,可嗓音却高的很,又在那里说道:
“陛下,清丈田亩之事陛下圣明天纵自不必说。张阁老主持推行,运筹帷幄,这才有清丈大善之举,臣为张阁老请功,张阁老当居首功。”
文渊阁中的目光都是投注在户部尚书马自强的身上,众人心中都是暗骂,朝堂中马自强年纪最大,又是马上要告老还乡的人,奉承张居正居然这般热切。
可这些大佬不是恨马尚书热切,而是恨他抢了先,清丈田亩,几乎将天下间各省的官员洗了一遍,剩下的都是张阁老的徒党,这倒也罢了,可将税基增加一倍,国库收入也就跟着增加近一倍,这可就是不世功勋。
张居正内阁首辅,身为帝师,又得到李太后的信任,再有这等不世功勋,朝中更没有其他人插针的余地,不去奉承更待何时。
马自强请功的话刚说完,万历皇帝看了看身边的张居正,他张嘴刚要说话,屋中群臣却都是跪下,齐声说道:
“陛下,此等大功,张阁老当居首位,臣等为张阁老请功!!?”
万历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看着前方,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张居正正在看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开口朗声说道:
“张先生这般大功,朕早就想着赏赐,诸位臣工所想正和朕想到了一处,都起来吧,几日后朕就下旨!!”
“陛下圣明!!”
下面众人又是齐声称颂,这时张居正才转身拜下,开口肃声说道:
“陛下,清丈田亩有如此结果,非臣一人之功,乃是天下官吏辛勤几年之力,还请陛下下旨褒奖,以慰众臣忠谨之心。”
“张先生说的是,张诚,就照此拟一道旨意吧!”
万历皇帝微笑着点头说道,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一直是别人如何做,他也跟着照做,到了此时,却偷眼看了看边上的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张四维的脸色似乎微微暗了下。随即恢复正常。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散朝之后的万历皇帝不再在御书房枯坐,而是去某个地方。
张诚在司礼监值房的时间倒是比以往多了不少,这等宣慰天下的旨意最是好写,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公文格式,无非换些名目罢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公文上已经有几十年的功夫,自然一蹴而就,简单的很,刚刚写完,内间的冯保就招呼他进去。
清丈田亩有这么大的成绩,国库会好过许多年。众人自然是高兴,司礼监也是天下中枢之地,太监们心情都愉快许多,张诚进屋子的时候,冯保却笑着看一份折子,颇为的轻松自在。
“今日老马在朝上也太下作了些,他三朝元老,地位又是这般,居然讨好谄媚到这样的地步,真是丢脸。”
张诚笑了笑,开口说道:
“市井间有传言,说马大人的儿子今年在工部那边做给事中,按说今年该晋一级,可吏部李大人那边按住不放,这才要张阁老那边出面。”
冯保嗤笑一声,随意说道:
“都是张阁老的人,还在那里彼此勾心斗角的,还不是他两个人当年在翰林院的那些旧怨……”
张诚跟着笑了笑,冯保却又是说道:
“所谓市井中的消息,是治安司查出来的吧,这衙门做得倒是好,还有银子送宫里来,东厂、锦衣卫不知道败坏下去多少银子,事情也未见做了什么!”
说到治安司,张诚却谨慎了些,治安司虽说好用,可却也是万历使唤厂卫不方便才设立,大家沉默以对,可心里怎么想实在不好说,索性是转了话头说道:
“冯公公,前几日王通那边上呈了一封奏折,说沧州那边要在运河上设卡子,仿天津卫那边对过往船只收税,不知道东厂有没有呈报上来?”
话说到三分,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就明白了,没想到冯保却是一愣。开口说道:
“沧州胡搞,那边设卡子,乱了去天津卫的商船,沧州又不会落下什么银子,荒唐,见钱眼开的糊涂人,以为王通只是设了卡子才做的那般大……”
“不瞒冯公公说,宫里有消息说,和公公您这边有些牵扯。”
张诚低声说道,那边冯保缓缓抬头,突然笑了,开口说道:
“真没想到,这桩事不算什么,可让外面以为咱家眼里还看着这点小钱,脸面实在是丢不起,张公公,派人快马去沧州,把地方上的官也换了,既然能扯到咱家身上,估计宫里宫外的也有几个场面上的人物,你就不必管了。”
……
六月十一这天,司礼监和内阁飞快的走了手续,传旨的人离开了京师直奔沧州,一个知州而已,朝廷上下都不看在眼里的。
张诚夹着一叠折子刚走进司礼监的宅院,却看到穿着红袍的邹义正在墙角躬身,张诚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你如今也是六科郎掌司,治安司养的那些鬼祟习惯也要改改,司礼监值房整日不见你人影,要是其他人说起来,咱家脸上也无光。”
对张诚的训斥,邹义笑着又把腰弯下去一点,开口说道:
“义父大人教训的是,不过司礼监那边儿子要是管多了,冯公公那边也不高兴,还是避避嫌的好,昨日下午,冯公公把东厂掌刑千户冯友宁叫了过来,扇了几个耳光,大骂了一顿。”
张诚摇头笑了笑,低声说道:
“冯友宁都有了个伯爵的身份,居然还这样小家子气,这事要是他撺掇的,倒也对得上。”
“昨日晚上,户部左侍郎徐青山去张阁老那边请罪,张阁老没出来见他,进了院子着人传了句话就送了出来,锦衣卫的呈报上说,徐青山回去之后大哭了一场。”
“怎么不哭,老马还有两个月就养老去了,那位置本是他的,这么折腾,怕是飞喽!”
听着邹义的讲述,张诚的兴致倒是高起来,邹义笑着说道:
“义父大人说的是,刚才治安司那边传了个消息进来,说户部右侍郎张学颜接了马尚书的请贴,约他晚上去秦楼吃酒。”
四百五十七
“世子来京师,我们林家实在是荣幸之至。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只能让人陪着世子了,还望莫怪。”
“都是自家人,客气甚么,林三弟,还是这边自在,别人叫我也不加那个‘二’,听着也爽气。”
在京师西城一座大宅子中,柴福林正在陪着一名中年人谈笑,那中年人却是勇胜伯的二儿子余双石,他在汾州自家的时候谨慎小心不敢多说一句,来到京师这边却完全变了个人。
听到他的话,柴福林笑着说道:
“叫世子总是亲切些,有桩事要叫二哥知道,这林三弟的称呼咱们私下能说,对外不能说的,总有干碍的。”
余双石无所谓的摆摆手,喝了口茶说道:
“省得,省得,老爷子派我来这边,也叮嘱了千遍万遍。要我事事小心。”
柴福林笑笑,开口说道:
“昨日房中的伺候人可还合意,京师汇集天下精华,这等好物本就是预备着送人的,世子来了正好用上。”
语涉私密,那边余双石眼睛都眯了起来,邪笑道:
“不错,当真是不错,这江南女子和大同那边的各有胜场,各有滋味,听闻京师秦馆为天下之先,连秦淮那边都有人专门过来学习揣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世子就算不说,在下也在明晚安排了,就请世子明日尽兴,不过那边还请世子爷多些小心,毕竟是治安司名下的产业。”
余双石嘿嘿笑了几声,调侃的说道:
“去了自然只是风月之事,谁还管劳什子公事,唉,来京师这边辛苦忙碌,不小心还要搭进身家性命,到头来还不是给我大哥那边得了好处,这时节真真怪了,我家生了儿子,余家要靠我这边传宗接代,还不如大哥那边生女儿的。”
“世子这番话说到那里去。现如今正是盛年,好日子还在后面,林某还不是有两个哥哥,不瞒世子说,林某觉得世子你才是……”
贵家子,只有长子才有资格被人称为世子,次子最多也就当个公子的称呼罢了,不过要是奉承人,这等小节也就无人注意了。
……
“余家的二公子已经住在三爷那边了,赔给山西的银子前日也划拨了过去。”
双喜在那里低声说着,林书禄微闭着眼睛细听,宫内的人都知道林公公这段日子憔悴的厉害,白发都多了不少。
“二爷和三爷那边都来问,户部侍郎徐青山那边能不能做些文章。”
“不要去理会,这等读书读蠢了的角色,理会了又能做什么出来,倒会生出是非……”
林书禄冷声说了一句,双喜低声应了,沉默了会,林书禄睁开眼睛又是低声说道:
“咱家记得一年前,冯友宁在东城拦河街那边和游七碰上。被冯保抽打了一顿吧,这么算的话,这是第二次了……唔……让书财那边有机会去交结下。”
冯友宁是冯保的侄子,如今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又有伯爵的爵位,在京师煊赫异常,游七是张居正的亲信长随,他甚至能决定三品官员的去留,许多京师贵官清流都和游七交好,甚至有人把妹妹嫁过去的。
冯保和张居正交好,又是朝中的同盟,可冯友宁和游七未免有些气盛,街中相遇互不相让,冯友宁的掌刑千户是个武职,身边随从都是军汉,游七身边不过是些寻常家仆,双方撕扯起来,游七就被当街打了一顿。
小辈下人打闹,张居正那边自然不会计较,可冯保听说之后却把冯友宁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然后送到张居正府上赔罪。
冯友宁自觉地在京师丢了大人,某次喝多了还说别人叔侄如同父子,我家叔侄好似路人等等,这都是在京师中到处传扬的轶闻,林书禄自然知道。
“这次出去,还有个话给他们讲,余家想做什么尽管由着他们,能帮就帮,可我们不要伸手。京里那几个地方经营好了比什么都强。”
林书禄声音有些沙哑的又是吩咐道。
……
“……沧州知州徐广国……削职为民……”
中午时分,太阳直射而下,可知州衙门却凉爽些,跪在堂上接旨的一干官吏各个满头大汗,狼狈异常。
这事情也是早晚,只是没想到宫内的旨意来的这么快,城外天津卫来的马队两天后就撤了回去,留下了五十骑在这里看着,城外那些土豪根本不理会城内还有官府在,热情之极的送粮送钱,还派出丁壮在那里帮忙。
“微臣等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走完了礼仪程序,宣旨的宦官面无表情的拿了一百两银子,然后扬长而去,徐广国被削去了官职,知州衙门中的上下官吏,或者被削了俸禄,或者被降职,对这个惹祸的知州视若未见,没有现在赶人已经算留面子。
徐广国此时倒是光棍,看着钦差离开,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低声骂道:
“来的倒快!”
官袍印信。一干手续在大堂上直接交卸了,徐广国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才到了家门口,却有仆人匆忙跑出来,开口说道:
“老爷,京城太爷那边来信。”
徐广国走进客厅,一个脸色比宣旨宦官还要冷的人从椅子上站起,把手中的信丢在桌上,硬声说道:
“徐广国,你知不知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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