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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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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侄补父辈曾在的缺份,这也是规矩,那总旗刘新勇心里怎么想不说,做的却挑不出毛病,自己如果不遵从分配,想要弄什么事端,搞不好正中有心人的下怀。
既然已经进了这个体制,那就先呆下去,等待机会。
在职场上打混过的人,自然对这道理心知肚明。王通现在已经平静下来,最起码表面如此,抱拳笑道:“张大哥,小弟初入锦衣卫,不知道这留守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能否讲讲?”
“还能有什么章程,无非就是每天来这边点个卯,有事就做,没事就回去。”
王通心中一阵无力,这不就是把人挂起来了吗,不过他表情却没怎么变化,笑着点点头。
锦衣卫百户的院子这边冷清的很,锦衣卫各处的人都出去当差,寻常人宁可绕点远路也不愿意靠近这处所。
田百户的私宅不能进去,两个人就在院子外面呆到了天要黑的时候,上工的时候点卯,晚上却不见人回来,直到张世强招呼他一起回去。
当年刚入职的时候,对他不顺眼的主管也没有给他安排具体事项,就拿这个本子在角落坐了一天,此时和那时倒真是相似,王通苦笑着想。
尽管在锦衣卫被冷在那里,可在第二天早早出门报名点卯,走在路上,却能感觉到和往日的不同。
他穿着一身锦衣卫袍服,腰间挎着绣春刀,装束并不起眼,也并不华丽,但遇到的每个早起的行人都充满了敬畏,下意识的避开。
这就是锦衣卫的威严,从洪武年间开始在文武百官、天下万民中累计出来的赫赫威风,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王通不管在现代还是这时,从未亲身享受过如此的待遇,走在路上不自觉的挺胸抬头,浑身上下都轻了许多。
这次他仍然去得早,田百户宅院门前空无一人,在那里站了会,才从里面走出昨日的那位家仆。
尽管见过,那家仆也不打招呼,自顾自的拿出工具,提桶水出来,在门前洒扫。
穿着青衣小帽,一看就是下人的打扮,白须白发腰背佝偻,年纪颇大,一手工具,一手提水,走的颤颤巍巍。
王通在那里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笑着说道:“老伯,我帮帮你!”
那老家仆扭头颇为不屑的看了王通一眼,见到王通脸上的稚气后,才冷冷说道:“可是要小老儿去给百户老爷说甚么吗,那莫要指望了,百户老爷何等人物,小老儿怎么说得上话……”
六
说完之后,放下水桶,拿着扫帚就要扫地,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王通有点火大,给别人家当奴仆的怎么这么有脾气,走到跟前伸出手说道:“好心好意帮忙,哪来这么多废话,给我扫帚,要不当咱没开这个口!”
王通话里带着火气,就这么伸出手,那老头打量了王通几眼,发现这锦衣卫长得壮实高大,可满脸稚气,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忍不住笑了笑,把手上的扫帚递给了他。
十三岁的人,再怎么壮实,也不过是个娃娃脸,这也是王通的无奈。
接过工具,王通动作熟练的扫了起来,父子相依为命,这家务事他可从小就开始做,这还不算现代的那些经验。
“老伯你年纪这么大,这些繁重活计让年轻的来做就是……你也不容易……”
天光初露,街面上安静的很,王通心情难得的轻松,他边做边说些闲话,那老伯也不理会,径自的用木勺在桶里舀出水泼洒。
等这边扫完,老家仆接过扫帚点下头,也不道谢,径直进门又是关上。
好歹也是自己善意帮忙,怎么给了这等对待,王通差点骂出来,不过还是忍住,这毕竟是百户的门前,人老了或许脾气怪异,再说,帮忙也不是图他那声谢谢。
昨日来了就被领去西城经历司,今日早来了等,王通才知道自己来的确太早了,扫完地之后,居然站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了第一个来上差点卯的。
太阳已经升高,田百户门前也是热闹起来,人渐渐聚齐,尽管大家都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军兵打扮,却没有一点纪律,各个散漫异常,三五一堆在那里谈笑议论,说家长里短、坊间风月,若是闭上眼睛,或许会把此处当成集市。
王通沉默的站在角落里,从小他父亲很少让家人和同僚打交道,这些人中除却站在身边的张世强之外,还有两人也去过澳门,算是旧识,不过看到王通之后,表情都很冷漠,没有丝毫打招呼的意思。
开始还有一些人盯着王通议论几句,后来大家就不理会这个新来的人了,自顾自的聊天谈笑。
人差不多聚齐的时候,总旗刘新勇骑马也到了,那魁梧汉子就跟在旁边。
地位不同,所受的待遇自然也完全不同,刘新勇一出现,到了的大部分锦衣卫都满脸笑容的大声问好,总旗刘新勇也满脸笑容的点头招呼,显得威望颇高。
不管领导怎么对你,作为下属总要笑脸相对,在现代职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王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让他对一个在自己父亲去世的时候还要来谋夺家产,甚至连安身之处也要一并夺走的上司微笑逢迎……
王通抬起头,脸上全无笑意,冷然看去,却和那刘新勇正好对上,刘新勇脸上的笑容就在这一刻僵了下。
王通低下头,刘新勇脸上又挂上了笑容,继续冲着别人点头招呼去了。
总旗管五十人,是百户的副手,刘新勇来这边的时间也掐的准,他这边招呼打完,田百户的宅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百户田荣豪走了出来。
喧闹的门前立刻安静,刘新勇早从马上下来,齐齐的躬身见礼道:“参见百户大人,百户大人安好。”
田荣豪站在门前扫视了一眼属下,眼神不经意在角落处的王通身上短暂停留,随即扬声说道:“皇恩浩荡,诸位当谨守本份,勤勉从事。”
“诺!!”
“昨日可有事?”
“无事!”
“今日一切如常!”
“遵大人命!”
这都是很套路化的仪式,王通机械的跟着众人躬身答话,简单几句,田百户的亲随给他牵来了马,田百户骑马而去。
上峰一走,众人又是喧闹起来,簇拥着此时地位最高的刘新勇,奉迎谈笑,不多时也都各自散去。
说是有事当值,十有八九都是闲逛游乐,至于这留守的居然只有王通和张世强,“这岂不是冰箱”,王通嘟囔了句,却让张世强糊涂。
两个人沉默走到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宅院,这宅院外面看着就是民家,走进去却发现格式有些不同,小院子地面铺着石板,堂屋厅堂的隔断都被拆去,角落处放着些半旧的兵器,在正厅处有一张方桌,几条木凳。
王通记得从前跟着父亲来过类似的所在,这就是锦衣卫下面各百户办公的所在,但这边条件简陋,除了难得的上官来到,谁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留守待命,压根就是无事可做,张世强又是个闷葫芦,两人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当真是无聊的紧。
虽说家里还有几百两存银,生活上也不愁,但呆在此处,和外面不打什么交道,恐怕留守下去的话,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那可真是实实在在被冷藏在这里了,到时候在寻衅找点毛病,就算不让你走,你自己都要主动离开。
王通心中这么想,却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主动帮张世强收拾了下院子。
好在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候,回去吃饭自然节省,两人各回各家,走出这小宅院,王通长出了一口气,在里面实在太憋闷了。
这边距离他家那个宅院不远,走出胡同,上了那条全是商铺的街道,沿街一直向东走就可以回家。
天气寒冷,不过中午太阳好,街上的人倒不少,王通走在其中,感觉舒服了很多,上午实在是太孤单冷清。
现代时候王通因为种种原因多次来北京,自然知道靠近故宫,也就是现在紫禁城周围这片地方的房价是多么惊人,四合院卖到上亿,还有价无市。
在万历年间则完全不同,先不说紫禁城的规模比现代大了许多不说,靠近皇城的地产也没那么值钱。
比如说王通家那个两进的院子,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后面高耸的皇城城墙,当然,距离城墙根那边还有段距离,可也就是隔着几排人家。
当然,居民区和城墙之间还有片空地,经常有兵丁巡视,东、西、北三面都有护城河保护,唯独这边没有。
王通家的宅院要不是因为临着的那条街道商铺不少,甚至卖不上价钱,一来是宫城城墙太高遮蔽阳光,二来经常有兵马经过,夜间太过嘈杂。
这地方要是放在现代,还不得卖个天价,每天都能能看到这么崭新的紫禁城啊,王通边走边胡思乱想,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七
正是午饭时分,这街道上倒也有一家颇为不错的酒楼饭庄,不过王通发现很多行人看了看门口,没有进去。
近十年的市场分析没有白学,王通心里自动的的出了结论,酒楼的价钱太高,来这里走动的人不愿意多花钱,而那些提着篮子叫卖吃食的,估计别人又觉得太差,不愿意问津。
“两位大爷,两位大爷,俺不知道这的规矩,真不知道这的规矩,看到这条街人多,才凑过来的,到现在才卖了一个饼,交不起这钱……”
依稀听着是个老女人哭喊的声音,沙哑尖利,街道上的行人都被这个惊动,稍安静了下,就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涌了过去。
敢情这看热闹的习惯,是几百年前就有啊,王通心里晒笑,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反正回家也要这么走,也能顺便看看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涌过来的人都躲开王通这锦衣卫,这路都有些拥挤难行了,王通被这拥挤起来的人群弄得心情烦躁,看热闹的心思也烟消云散。
走到跟前,里面的动静却听的清清楚楚,老婆子带着哭腔在那不住的恳求:“大老爷,求您开恩,老婆子实在是没有钱交啊,要不您二位拿几块饼去。”
王通在外面摇摇头,倒是又有了兴趣,不过心中嗤笑,心想到底是谁这么不开眼,老婆子那点钱也要压榨,不怕笑话。
能被叫声“爷”的人物,怎么也有个身份,如此下作,的确让人笑话,王通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怪不得人这么多,原来是那个吉祥茶馆的门口,这边一向客人众多,闹出事端哪能不拥挤。
一锦衣卫在外围停下脚步,拥挤在那里看热闹的百姓路人瞧见王通这打扮,自动自觉的闪开了一条路,可见这锦衣卫在人心中有多少威风。
两个穿着羊皮袍子,青布包头的汉子正背着自己,能看到他们腿边有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快白布。
“大爷我天天喝酒吃肉,在乎你个死婆子几块破饼,喂猪狗都不吃的东西,快些把钱交上来,这条街的规矩坏不得!”
在吆喝声中,王通走到了内圈,看见一个穿着黑袄的老婆子就那么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告。也看到了那两个汉子,一看到脸,王通心里就暗骂起来,这两人他认得,不过是在这条街上打混的泼皮,居然也自称“爷”。
那两个泼皮被这么多人围观,丝毫惭愧的心情没有,反倒越发的兴奋,压根没注意到边上站着的王通。
左边这个泼皮抬腿就把那竹篮踢翻,一堆烧饼从篮子里散落出来,滚落在泥地上,一直是惶恐求饶的老婆子,看到这个,终于忍不住,大声嚎哭,爬着过来把饼朝着竹篮里拾捡。
“两位老爷,卖饼的钱还要给老婆子家里的病人买药,真不知道这边的规矩,就放俺走吧!!”
说到这个份上,看热闹的闲人也有点看不下去,也有几句议论传进了两个泼皮的耳中,但这却更刺激他两人,一个泼皮回头瞪了周围的人一眼,小声议论立刻止住,另一个泼皮抬脚就朝着地上的饼踩了过去。
雪才花了没几天,土地正是泥泞,烧饼被脚踩上,碎裂不说更和泥土黏在一起,那更不能吃了。
卖饼的老妇人看到这个,哭的更是惊天动地,什么都不顾的上来抢,那踩饼的泼皮威风耍够已经有点不耐烦,抬腿朝着那老婆子就踢了过去。
热闹看到这时候,已经有些无趣,闲人们都准备散了,就在此时,却听到场中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难道是那卖饼的老婆子,不对,这声音尽管尖利,却是个男人动静,有点像那个泼皮啊!
就在那泼皮一脚踢出的时候,带着刀鞘的绣春刀的王通在他身后倒抽了上来,狠狠的抽中了这个泼皮的下胯要害之地。
绣春刀算上刀鞘,差不多几斤分量,整个一包着木皮的铁棍,用劲撩上来,打的又是人最脆弱的要害之地,被打中的泼皮动作立刻僵住,发出了那声尖叫,接下来整个人就好像是虾米一样蜷缩在那里,张大嘴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另外一个泼皮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下意识的朝这边上闪了一步,却看见面前站着一名锦衣卫。
寻常人看到锦衣卫这身打扮那都胆寒三分,却没想这个泼皮看到王通这身打扮后倒愣了下,没有求饶或逃跑。
满场鸦雀无声,就连那可怜的老婆子都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站着的那泼皮看到王通带些稚气的面孔,腰间挂着白木牌子——这是最低等锦衣卫兵卒力士的身份凭证。
不知道为何,这泼皮胆气居然壮了起来,站在那里大声的说道:“这位小官爷,我家老爷也是锦衣卫的,咱们都算自家人,劝小官爷不要趟这个浑水……”
听到这句话,王通一愣,却没想到这么下作的两个泼皮还是锦衣卫的帮闲,现在自己不过是个刚当差的力士,又没什么依靠,得罪不起人,两个泼皮背后到底是谁,脑中想着,王通脸上却已经挂上了笑容。
外面看热闹的闲人看到那年轻锦衣卫脸上带着笑,抱拳向前,不少人心中大骂官贼勾结、蛇鼠一窝。
这都要套交情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可看,很多人又是扭头就走,谁想才转身,就又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许多人心中那个失落,来看热闹也不带这样的,好像最精彩的时刻都错过去了。
王通笑着抱拳上前,那混混心里松了口气,可也不敢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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