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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差总敲两次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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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么说可是让我感觉有点不好,法官,因为也许我和陪审团说的不是真心话,可我和您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觉着这件事很大程度上都怪我,要是那天下午我没到他那里去,没有鼓动他喝点什么,或许他就不会离开我们了。您要明白,也许我说的这些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也说不准,因为我喝得烂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说,要是她上车后没喝那两杯酒,或许车就会开得更小心此,是不是?这件事反正我是这么看。”

我看了他一眼,好摸清他的反应。他根本没有看我,只见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来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招了吧,钱伯斯,你为什么在帕普达基斯那里呆了六个月?”

“法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的,我见过那女人了,钱伯斯,我猜得出你为什么留了下来。她昨天去过我的办公室,一只眼发青,伤得也不轻,但即使这样,她看上去也很漂亮。为了获得这种美色,不少人不论脚闲得住还是闲不住,都告别了流浪生活。”

“反正我的脚没闲住。不是这样的,法官,您错了。”

“你的脚也没逛荡多久。你戏演得也太好了,钱伯斯,眼下这起车祸昨天还一目了然,显然是一起杀人案,可今天却化为乌有了。我每查一处,就会跑出来个证人给我提供点情况,而当我把他们所提供的情况汇总到一起时,反倒什么把柄也抓不着了。行了,钱伯斯,你和那个女人一起杀了这个希腊人,越早招供,对你越有利。”

你听我说,此时我的脸上没再略过任何笑容,我只觉得嘴唇在发木,试着张口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您在攻击我,说我做了件相当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法官。”

“几分钟前你还夸夸其谈,跟我说什么只有说出真相,才能使你摆脱眼前这一切。你现在怎么倒哑口无言了?”

“您都把我搞糊涂了。”

“好吧,咱们一件事一件事谈,这样你就不会糊涂了。首先,你一直在和那女人睡觉,是不是?”

“没影的事。”

“帕普达基斯住院的那一周,是不是?那时你睡在哪?”

“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而她则睡在她的房间里?算了吧!说真的,我见到了她。要是我的话,就算是我得把她的房门踢倒并因强奸罪而被绞死,我也会闯进去的。你也会的。其实你就是和她在一起。”

“我甚至从未动过这种念头。”

“那你和她一次次去格伦代尔的哈斯尔曼市场又怎么讲?回来的路上,你和她都干了些什么?”

“那是尼克本人叫我去的。”

“我没问你是谁叫你去的,我是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感到头昏眼花,必须赶紧采取措施掩饰自己。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发火。

“好吧,就算我俩发生了关系。我俩没有发生关系,可您说我们发生了,那就算发生了好了。哎,要是真的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话,我们又何必要杀死希腊人呢?哎呀,法官,您说我和她睡了觉,我倒是听说过有人为了能像我这样和这种女人睡觉而去杀人,可从未听说过有谁已经和这种女人发生了关系之后还会再为这种事而去杀人。”

“没听说过?那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原因之一是那有一份家产,帕普达基斯置办它花了一万四千元,当场付的现金。同时也是为了得到那一小笔价值一万元的意外伤害保险赔偿金,这是帕普达基斯为自己投的人寿保险。你俩想拿到这份小小的圣诞礼物,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

我尚能看清他的脸,但周围的一切却变得漆黑一团,而我则在尽力不使自己昏倒在床上。接下来,只见他把一杯水端到我嘴边。

“喝点水,你会感觉好些。”

我喝了一些,也的确需要。

“钱伯斯,我想相当一段时间里,这将是你参与的最后一起谋杀,但如果你万一想再策划一起的话,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把保险公司扯进去。他们在一起案子上所花费的钱是洛杉矶县肯让我花费的钱的五倍;他们的侦探也要比我所能雇用的侦探强五倍。他们可不是好糊弄的,眼下他们正在追踪你,这样做他们就可以免于赔付。想占保险公司的便宜,这你俩可是犯了大忌了。”

“法官,真希望救世主能要我的命,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保险单。”

“那你为何面色苍白如纸?”

“难道您不会如此?”

“喂,一开始就设法让我站在你这边怎么样?全部坦白,迅速服罪,然后法庭那边由我来替你交涉,你看如何?为你们俩请求宽大处理。”

“没门儿!”

“那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一套又怎么讲呢?什么只能说实话,只好对陪审团全盘招供等等。你现在以为撒谎能救了你吗?你以为我会听信你这一套吗?”

“我不知道您将听信什么,让它见鬼去吧!您坚持您的看法,而我坚持我的。我没有杀人,这就是我所坚持的。您听明白了吗?”

“嗨,这可出人意外,跟我来硬的?好吧,你给我听明白了,我要告诉陪审团的就是:开始,你和她是不是在偷情?后来帕普达基斯出了起小事故,你俩便在一起寻欢作乐,夜里同床共枕,白天去海滩玩耍,抽空儿便手拉手,送秋波。后来你俩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鉴于他这次出了事,那就设法让他领取意外伤害保险单,然后把他干掉。于是你便离开了,好给她个机会做成此事。她不停地唠叨,不久便把他说通了。他领了保险单,数额很大的保险单,保险范围包括意外伤害、健康以及其他所有项目,共花了四十六元七角二分。这样你们就万事俱备。两天之后,弗兰克·钱伯斯故意意外地在街上碰见了尼克·帕普达基斯,尼克试图说服弗兰克回来继续给自己干。真没有想到,尼克和妻子已经安排好了要去圣巴巴拉,旅馆也定了,其他一切也都办妥当了,因此没什么可说的,弗兰克·钱伯斯只好念在旧交情的份上和他们一起去。你去了,路上你把希腊人灌得有点醉,自己也多喝了点,还在车上放了两个酒瓶子,为的就是让警察恼火。再有,你们不得不走马里布湖那条路,以便让她看看马里布海滩。都夜里十一点了,而她却要开车去那里看一排前面浪涛翻滚的房子,亏你也想得出。但你们并没有去那里,而是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你用酒瓶子打了希腊人的头。用这东西打一个人的头可真是不错,钱伯斯,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因为你在奥克兰就是用这东西打了那个铁路侦探的头。你打了尼克的头之后,那女人便发动了汽车。就在她往脚踏板上爬的时候,你从后面俯身向前,握住方向盘,用手动油门控制汽车,接下来该你往出爬,可你真的有点醉,对不对?你动作太慢,而她把车从边缘推下去的速度又过于快了点。这样她跳了下来,而你却被困在车里了。你以为陪审团不会相信这些,是吗?会信的,因为所有这一切,从海滩之行到手动油门,我都将予以证明。一旦我这样做了,对你就不会有任何宽大处理,伙计,有的只是绞索,你就吊在那上面。绞死你之后,他们会把你和另外那些人埋在一起,这些人原本可以不掉脑袋的,可他们太他妈的笨,没能抓住机会做笔交易。”

“根本没这种事,据我所知不是那样。”

“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是她杀了人?”

“我不想和你说有任何人杀了人。别烦我了!根本没这种事。”

“你怎么会知道没有?我还以为你喝得烂醉了呢。”

“据我所知没这种事。”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她杀了人?”

“我根本不是这种意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钱伯斯,车上有三个人,你和她,还有希腊人。毫无疑问,不是希腊人干的。如果不是你干的,那就剩下她了,对不对?”

“谁说一定有什么人干了?”

“我说的。咱们现在抓着点苗头了,钱伯斯。也许不是你干的,你说你讲的是实话,也许你讲的真是实话。要是你讲的是实话,像你说的,你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把她视为朋友的妻子,这样的话,你该有所行动才是,对不对?你该署名控告她才是。”

“您所说的控告是指什么?”

“如果她杀死了希腊人,那她也曾企图杀死你,对不对?你不能让她因此而不受惩罚,否则,也许有人会觉着怪得很。确实,你要是对此不予以追究的话,那可真够傻的了。她为了获取保险赔偿金而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也试图把你杀死,对此你不能无动于衷,对不对?”

“如果她这样做了的话,我也许会有所行动,可我并不知道她真的这样做了。”

“如果我向你证明她干了这件事,你就不得不署名控告她,对不对?”

“如果您能证明此事,那当然了。”

“好吧,我会证明的。你们停车后,你从车里出来了,对不对?”

“不对。”

“什么?我还以为你喝得烂醉,什么都记不得了。迄今为止,你已经第二次记起当时所发生的事,我为你感到吃惊。”

“据我所知不是这样。”

“可你出来了。听听此人的供述:‘我们路过时,我没太留意那辆车,只见一个女人握着方向盘,一个男人在里面大笑,而另一个男人则在车外面的地上呕吐’。这么说,你出去到车后面呆了会儿,你吐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用酒瓶子打了帕普达基斯的头。你回到车上后什么也没注意到,因为你喝得烂醉,而帕普达基斯反正已经昏了过去,也就几乎没有什么可让人注意的了。你坐在后面,喝得烂醉,趁此机会,她把车速扳到第二档,把手放在手动油门上,用它控制,等一跳到外面的脚踏板上,便把车推了下去。”

“您这样说并不能证明她做了那种事。”

“能证明的。证人赖特说,他从拐弯处开过来时,只见汽车正顺着深谷一圈一圈往下翻,而那女人却在路上,挥手向他求救。”

“也许她跳车了。”

“如果她跳车了,手里却拿着手提包,你说怪不怪?钱伯斯,一个女人能手里拿着手提包开车吗?跳车的时候,她有时间去拿包吗?钱伯斯,这是办不到的。汽车正往深谷里翻滚而去,你想从上面跳下来,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车翻下去时,她不在车上!这不就证明了是她干的了吗?”

“我不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署名控告还是不署名控告?”

“不。”

“听着,钱伯斯,那车稍稍过早地翻滚下去并非偶然,不是你干的就是她干的,她并非希望由你来干。”

“别烦我了,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伙计,仍旧是这个问题,即不是你就是她。如果此事与你无关,那你还是在这上面签名的好,因为如果你不签,那我就明白了,陪审团也会明白,法官也会明白,设下陷阱的那个家伙也会明白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出去了,回来时跟来一个人。那人坐下来,用自来水笔画了张表格,萨基特把表格拿给我。

“就是这儿,钱伯斯。”

我签了名。我满手是汗,弄得纸上都是,那家伙只好把汗从纸上擦掉。

第10章

萨基特走了以后,那个警察又回来了,嘟哝着说要和我玩二十一点。我俩玩了几轮,可我无法静下心来玩,于是便装出用一只手出牌使我心烦的样子,也就不玩了。

“他搞得你忧虑重重,是不是?”

“有点。”

“萨基特这个人真的很厉害,那些栽在他手里的人都沮丧不已。他看上去像是位对人类满怀爱心的传道士,可他实际上心硬如石。”

“说得是。”

“这座城里只有一个人能制服他。”

“是吗?”

“一个叫卡茨的家伙,你一定听说过他。”

“自然,我听说过他。”

“他是我的朋友。”

“交这样的朋友可不错。”

“哎呀,你自己不能请律师,因为你还没有被传讯,因此不能叫任何人来。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有权把你单独禁闭四十八小时。尽管这样,要是他到这里来,我一定让他见见你,你听明白了吗?要是我碰巧和他提起你的事,他就有可能到这里来。”

“你是说你也分摊一份好处?”

“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当然了,如果他不让我分摊一份好处的话,他也就算不上什么朋友了,对不对?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在这座城里只有他才能制服萨基特。”

“你可以去和他说,伙计,越快越好。”

“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后向我眨了眨眼。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敲门声,卡茨随即推门进来了。他个头不高,四十岁上下,脸庞苍老粗糙,留着一小撮黑胡子,进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一袋布尔·德拉姆牌烤烟丝和一小包牛皮纸,给自己卷了根香烟。一点火,烟卷的一面就烧着了一半,他再也没有理睬它,就让它歪悬在嘴外边。火是着了还是熄了,他是醒着还是睡了,我根本无法弄清。卡茨只是坐在那里,眼睛半闭着,一只腿搭拉在椅子扶手上,帽子扣在脑袋后面,就这个样子。你也许会想,对处于我这种境况的人来说,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很扫兴。不对的,他也许睡着了,但即使睡着了,他看上去的样子,也好像他知道的事情比大多数醒着的人还要多。我喉咙顿时有些哽塞,似乎轻便的四轮凯旋马车已经来到我身边,即将载我而去。

那个警察看着卡茨卷香烟,就好像是在看卡多纳翻三周筋斗,实在不想走开,但不走开又不行。他出去后,卡茨冲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开始。我和他讲了我们如何出了事,萨基特如何试图证明我们为了得到保险赔偿金而杀死了希腊人,他又如何迫使我在控告书上签了字,控告她也曾试图杀死我。他留心听着,等我说完了,他又坐了一会儿,一言未发。然后站了起来。

“他确实使你处境尴尬。”

“我本不该签字的,我不相信她会做这种该死的事,可他逼着我签了字,搞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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