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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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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势压人,逼咱们把钱再还回去?”
却说卫齐名领衔而入的时候,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就先一步进场,将主席台重新布置了一番,铭牌、茶杯一一安放。又过片刻,卫齐名便领着十二名常委按序而坐。未几,何文远便替卫齐名摆好了话筒,后者试了试音,便开腔了:“同志们。今天我和县委的领导同志们只是列席会议,只带来了眼睛和耳朵,会议还是由薛县长主持,你们听他安排,尽可畅所欲言。”说罢,又冲身侧的俞定中道:“县长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俞定中勉强挤出个笑容。摆摆手:“都听薛县长安排吧。”
要说今次县委常委如数列席会议,自然是薛向折腾出的结果,其中非有别的原因,就如同台下这帮头头脑脑所想一般,就是请来镇场子,聚拢气势的。而卫齐名和俞定中之所以甘心配合,还是薛老三拿工作难做耍花枪的结果。
细说来,薛向眼下就好比欠下巨额债务的家伙,而卫齐名和俞定中就是债主。你说要是薛向欠得少些,要是敢耍花枪,保准被这二位抡起棒子就拍死了,可现下的情况是薛老三背了如山一般的债务,把他打死了,怎么平账?谁来担这责任?
是以,薛向现下颇有些挟债自重的意思。不止卫齐名要卖他面子,便是被他气得抱病在床的俞定中也不得拖着病体出席了会议。
却说卫齐名和俞定中都不发言了,余下的常委自也不会出这个头,是以,薛向接过何文远捎来的话筒,轻咳数声,便说话了:“各部门的领导同志们,今天忽然召开这么个联席会议,想必其中原因,我不说,大家也清楚!我原本打算这事儿,就由我领着财会中心牵头,和各部门的领导同志细细磋商就罢,可回头一想,这事儿到底是咱们全县目前的头灯大事儿,少了县委和县府的领导,怎么也不合适,所以,就临时相请了县委和县府的领导同志们列席了今天的会议,不为别的,一嘛,便于诸位领导第一时间了解咱们县的财政困境;二嘛,也希望县委的领导同志们能给些指导性的意见,下面,就请同志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领导同志们的到来。”
说罢,薛向带头鼓起了掌,未几,台下便起了如雷的掌声,因着台下也就二十多人,为了营造热烈欢迎的场面,让台上的领导同志们感受到自个儿的浓浓情意,下面的方大同等人简直是玩儿命的拍掌,一会儿功夫就拍得巴掌通红。
如雷掌声持续良久,薛向方才挥手虚压,止住了掌声,接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本来就是个解决问题的会,咱们就直来直去,无非就是县里没钱了,一毛钱也没了,就想请大伙儿帮着想想办法……”
哗!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尽管两帮人都知道这次的会议是为什么开的,也知道财会中心可能是真没钱了,可亲耳从薛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莫名震惊,再者,薛向这直来直去,毫不隐讳的态度,也着实令众人心寒,均想,当初这财会中心是你小子张罗搭建的,解决财政危机的军令状也是你小子在常委会上拍着胸脯子立的,财会中心最后那点儿家底也是你小子给折腾空的,这会儿竟还好意思大言旦旦,让大伙儿帮着想想办法就打发了?你就没责任?难道你小子心里就没半点紧张么,没有半点不安么,没有半点恐慌么?人的脸皮怎么允许有这么厚?
会场中喧哗声乍起,薛向耳聪目明远甚常人,自然听得清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内容,他轻轻一拍话筒,接道:“同志们,我是真心向你们求教来了,咱们集思广益,有办法的,千万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就算是给咱们萧山县立了第一功。”
台下一片沉默,台上一众常委或盯着薛向,或安坐喝茶,或面带微笑翻着笔记本,也无一人应声。这会儿,想看薛老三出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谁叫这小子办的事儿,说的话如此招恨!
见此情状,薛向心头冷笑,却道:“我知道了,想必是县委的领导们在场,大伙儿心中有压力,不好意发言,那这样吧,就由我来点名,康定同志,你主持招待所工作,平日里迎来送往,接触人多,脑子活泛,想必主意也多,那就你先说说。”
台下的康定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竟是头一个中招的,心头惴惴,万分不愿出这个头,可眼下都被主持会议的薛县长点名了,无论如何不得不起身,再说,眼下,县里的各位大佬俱都在场,不光不站起来不行,站起来不说点什么,那也不行,要不然一个无胆无能的形象就算彻底在领导心中竖立起来了,以后,甭说升迁,就是现在这招待所所长的位子能否保住都没谱儿呢。
一念至此,康定再不犹豫,蹭身立起,接过毛有财递来的话筒:“卫书记,俞县长,诸位领导们,这次会议讨论的问题,薛县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要说为眼下县里的财政困境,从大方向上帮忙,那我绝对是在吹牛,唯一能帮把手的,就是上回在财会中心领的那笔钱,我想先还回去,给县里应急,毕竟咱们再苦,拖个一个月两个月,还能撑过去。在县委的领导下,有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想必财政危机也就渡过去了……”
康定也是滑头一个,眼下的情况,他说不出办法,显然是不行的,可要真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他又没这个能耐,仅有的应对之道,无非是出点血,把上次要来的钱还回去。
康定发言完毕,台上卫齐名以下,人人脸黑如炭,均想,就这点能耐,不如不说。独独薛向笑容不减,又点了教育局长蔡从定的大名,老蔡站起来,说了一通废话,最后竟是和康定一个主意。这下,主席台上的一众常委彻底冷了脸,不过,人家倒不是不满康定和蔡从定,却是均若有若无地扫视着薛向,显然对薛某人召开这么个集思“无”益、瞎折腾大会,不满意到了极点。
薛向却宛若未见,又朝着下一个点了过去,如是一连点了六七个,皆是和康定一般主意,真个是半点新意也无。
薛向还待继续点下去,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薛县长,不必点了,我替你一并问了吧,同志们是不是都和康定同志一个主意?”
第九十九章郑书记在吃醋
说话的是郑冲,这位年轻的副书记原本也不是这般急性子,他老爷子原本就是萧山县的一把手,虽是靠那段岁月折腾起家,可老爷子骨子里竟是传统文人,喜好国学。郑冲家学渊源,自明事以来,就被老爷子偷摸关在屋里,进行传统的儒家教育,明心见性,修身理气几乎就是必修课。是以,这郑冲年纪轻轻,便在萧山县有了“冷人儿”的称号。
可这冷人儿怎么遇上薛向,就变了脾性了呢?要说也无怪郑冲生变,实在是自打薛向到来,郑冲瞧他就没顺眼过,只觉一夜之间,萧山县的所有重心都转移到薛向这小子身上了,啥事儿都围着他转,再加上薛向这年龄,怎么瞧,怎么像是专门来打他郑书记脸的。且今次的会议,郑冲原本就没打算来,他可不愿给薛向捧场,他巴不得薛向彻底把萧山县折腾黄了才好,还是卫齐名亲自上门,再三做工作,郑冲才不情不愿地来了。
谁成想一来,就见了这么出拙劣的表演,薛某人一个接一个点名,台下的众人跟录音机似地一遍接一遍重复,听得原本就烦躁异常的郑书记差点儿没崩溃,强忍着听了半晌,眼见着薛某人竟没完没了了起来,郑冲哪里还忍得住,立时就抢出声来。
却说郑冲一声问罢,下边竟是一片齐整整的应“是”声,继而,又有舒气声传来。原来这帮头头脑脑们全被薛向这问题弄怕了,弄怕的原因。倒不是这问题,叫人难以回答,而是站起来,也是只有重复前面几位的话,若是只重复第二三遍,还可以厚着脸皮重复,可前边已经七八个人都重复了。再站起来,就得重复第九、十……遍,那得是多尴尬啊。众人倒是自问没有薛县长的厚脸皮。这会儿,见郑冲终结了薛向的重复发问,众人只觉心头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自然长舒一口气。
待众人应声后,郑冲竟冲薛向点下头,风度翩翩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薛县长,打断你了,不好意思啊,你接着发言。”
薛向笑道:“哪里哪里,是我得多谢郑书记才是,你看我这脑瓜子就是不转圈,早知道就学郑书记这般一问,岂不是大大地省事儿了。”
薛向哪里是脑瓜子不转圈。他故意这般重复发问,就是要让底下的这些头头脑脑难堪,彻底打散这帮人的气势,和他请卫齐名等常委压阵的目的差相仿佛,只不过一为聚势。一为消势,当然,这聚是聚己之势,消是消彼方之势。
这会儿,消势的过程虽然被郑冲打乱,薛向却也不恼。接道:“听了同志们的发言,我很高兴,也很感慨,同志们的觉悟都很高嘛,我坚信有同志们的鼎力支持,咱们县这次的财政危机,一定可以平安渡过。”一番毫无营养的感慨罢,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同志们的心意的我领了,这发下娶的钱,我是绝对不能要的,毕竟大家拿的都是该拿的钱,再说,又不是哪一家一户的钱,都是单位要分发到下面各个同志的活命钱,我怎么能扣留呢?更何况,新春佳节就要到了,不能给同志们发福利,我这个分管财政的副县长已经很惭愧了,如果再拖欠了同志们的工资,那我这个副县长可真该被戳脊梁骨了……”
薛向说得动情了,竟语带哽咽,弄得满场众人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个什么主张,折腾来折腾去,组织了这么大个阵仗,不就是瞅上了那笔被倒腾走的钱了么?难不成这薛县长今儿个开的真是表彰兼感谢大会?
全场诸人不知薛向卖得什么关子,独独毛有财这知根知底的家伙,在旁边瞅见薛向这番表演,霎时间,从骨子里打起了寒战,心中惊叹,谎话说到这种张口就来、面不改色、催人泪下的程度,还是人么?
薛向端的是好口才,片刻间,便将满场的气氛整得凄凄惨惨戚戚,终于,台上的卫兰看不下去了,娥眉微蹙,打断道:“照我说这县里没钱的事儿也不能全赖人家薛县长,薛县长没来前儿,哪年不缺钱?哪天不缺钱?总不能因为今天年关难过,就全赖他吧,再说,他发下去的钱,哪桩哪件不该拨款?看来这财政上的事儿,还得大伙儿一起想法子才好。”
卫兰话罢,全场的视线全打到这那风如满月的秀脸上来,无不讶异这位在县委特立高标、谁面子都不卖的姑奶奶,怎么忽然帮衬起这小子来了,难不成女人天性爱心泛滥,被这小子的惨样儿,给弄得不忍心了呢?更有心底阴暗如宋运通之者,死死盯住卫兰那如秋月般的白皙脸庞,末了,又扫扫薛向的俊脸,心里暗啐一声,骂道,奶奶的,小白脸儿就是招人欢喜,招人疼,老子不止一次请这卫美人吃饭,可连tm个白眼都没换回,这小白脸倒好,说得惨了点儿,小娘们儿就春心荡漾,母爱泛滥……
“卫部长的话也不尽然吧,县委和县政府可没谁把县里财政失调的责任,全推到薛县长身上,毕竟县里财政不景气,是客观事实,的确怨不着初来乍到的薛县长。但是,捋清财政的担子是薛县长自个儿担起的,县委和县政府也给了最大的帮助,现如今,没做出成绩不说,还让财政陷入了更大的恶化,若说薛县长没责任,恐怕也讲不通吧。”
郑冲这番话语气的激烈程度,较之先前的指责不知严苛了多少。若说先前只是暗讽,那这会儿就是明刀明枪地砍杀了。听得薛向也不住皱眉,实在不知道哪里又招惹了这位郑书记,抬眼看来,但见郑冲白面微酡,两腮微耸,正气鼓鼓地盯着不远处的卫兰。这下,薛向彻底迷糊了,暗忖,难不成事情与己无关,而是这二位有矛盾,卫部长赞成的,郑书记就反对?
郑冲来势汹汹,一双眸子死死凝在卫兰的脸上,可这位成熟美妇竟是回了个白眼,压根儿就不再接茬,抱着茶杯细品起来。郑冲这蓄足力气的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叫他分外难受,再看卫兰娴静品茗,娇花照水般的仪态,心下的憋屈忽地一下又全消了,满是卫兰身影的眼睛,却是再挪不动分毫,自然更无暇顾念继续打击薛向了。
这边郑冲和卫兰的唇枪舌剑刚开了个头,便嘎然止住,那厢薛向演完了戏头,终于露出了戏肉,他一拍话筒,冲台下众人道:“同志们,问题就是这么个问题,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县里该发下去的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绝对一分不欠,可眼下财政已经濒临崩溃,或许说已经崩溃了,不拿出个确实的主意来解决显然不行。方才,我真诚地恳求在场的同志们,就目前咱们面临的严峻形势,提出建议和批评,同志们说得也很好,给我的启发很大,但是除了康定同志的意见外,终究没有更好的主意。那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咱们这个会开到最后没个结果吧?”
话至此处,薛向停住,抬眼朝四周打量过去,却见全场诸人表情各异,或严肃,或微喜,或庄重,或沉思,但更多的却是麻木。薛向自然知道这麻木的由来,无非是再苦也苦不着这帮下属机关的头头脑脑,再烦也烦的只是卫齐名和俞定中这等大佬,再多的责任,再多的板子打下来,也由他薛某人消受,人家却是有麻木的本钱。
瞅见这帮人如此情状,薛向心头冷笑,忽又开了腔:“唉,看同志们的表情,是真的尽力了,算了,看来眼下要渡过难关,也只有指望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薛向一声喟叹,话锋陡转,竟似又生出了生机,真个是全场大振,卫齐名和俞定中竟同声喝出口来:“什么办法!”
这二位今天出席这莫名其妙的大会,就是指望听到个准信儿,谁成想竟听了无休止的废话,若不是这二位涵养足够,早摔袖而去。这会儿听见薛向说出了什么“不是办法的办法”,当真是有点喜出望外的意思。因为相处有日,这二位也大约知道了薛老三的脾性,这绝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先不管这回,这小子要坑谁,至少一团漆黑的前路,总算现出了一缕曙光。
“唉,说办法也够呛,只是说出来,怕同志们不理解,不支持……”
这厢,薛向还卖着关子,一边面容枯槁的俞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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