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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诱冰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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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我累,所以还在炕上呢!”他依着门说话,一副又想睡下的模样。“……长老们该不会是想叫她吧?”
“那是当然。”
“那……可不太妥当。”寒琰站直了精瘦的身子,故意挡下两妪锐利无比的眸光。
“有何不妥?”破天眯起黑眸。“现在该是用膳的时候了,老身想唤她一同前往食堂。”
“唉!这该怎么说?”他故弄玄虚地搔搔头,接着面有难色地说了。“哎……我该说她腿软,不方便出门吗?”
“腿软?”
腿软?仍在被窝里的娘爱,眉头打了个结。染了风寒的她虽然头痛得难受,可也还没到腿软走不动的地步!
这家伙又耍什么花样?不谙男女情事的她,只是暗暗捏把冷汗,可听出意味的两妪则立下质疑。
“当真这么努力?那么证据呢?”毁地问。
“什么证据?”
“吉庆巾,也就是‘锁良缘’。”
第六章
“所谓的‘锁良缘’就是山下人用在洞房花烛夜的白绫,虽然咱们狼族也用,但是却换了个说法。昨天瑾鱼带你们来的时候,应该跟你们提过该如何使用。”
不想让寒琰又有机会一问三不知,破天干脆一次说个明白。
“喔!原来说的是那块白布呀!”他状作恍然大悟。
“是,麻烦寒公子将‘锁良缘’拿出来,依照传统,老身和毁地得拿它向大君秉明。”
其实狼族内压根无此规矩,将神狼大君搬抬出来,也只是为了确定昨夜他俩是否真已圆房罢了。
“秉明?那可麻烦了……”
“为什么?”
“经过一夜,那块白布也不晓得被我塞到哪个角落去了,要翻出来可要一些时候,敢问长老要等吗?”他漫不经心地搔搔头。
“你……”闻言,毁地面露难色。
“真对不住,都是寒某粗心,居然忘了鱼姑娘的叮咛。”
他朝两妪身后的瑾鱼抛了个俊笑,惹得她脸上红云翻飞,暗自吞了口水,跟着就要帮他将错扛下。
“姥姥……都怪瑾鱼粗心,没跟娘爱三申五令,所以……”
“没你的事,我没问话,你少开口。”固然晓得瑾鱼中意寒琰,可一见她老是禁不起色诱,破天就气结。
“哎!鱼姑娘只是好心帮寒某,长老可别怪错人。”
“这是狼族的家内事,寒公子可以不必多事。”破天回了他一根钉。
而寒琰也正好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寒某也不好打扰长老处理家内事,我进房了。”退了一步,他就要合上门。
“且慢!老身并没说不等。”
“什么?”原以为打发完的寒琰,顿时皱了清朗的眉。
“老身就在这儿等寒公子找出‘锁良缘’,你什么时候翻出来,我和毁地就什么时候离开。”
真个儿老狐狸!这两位老人家,的确不是普通地难缠。
“既然长老们要等,那寒某就进房找了。”迫不得已,也只好使出下下策了。
关起房门,他将麻烦暂时挡在屋外。
“事到如今,我看你也没什么办法了,让我出去吧!”娘爱对着折回屋内的寒璨丢下一句,旋即掀开被铺准备下床。
既然门外的人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她就如了她们的愿,抵死说个一清二楚,一了百了。
“唉!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寒琰叹了口气,跟着在炕边落坐,将娘爱挡了下来。
“信任?”
“本山人自有妙计,即使在这当头儿,还是有下下策可用。”
“什么方法?”认真的语气,让娘爱几乎要相信他了。
“来,让让。”他示意娘爱翻过身。
她迟疑。
“瞧你的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我不过是想拿压在你臀下的东西。”他笑。
移开身子,娘爱这才见到他们方才谈及的“锁良缘”,然而不知不觉,她红了脸,因为即使不懂男女之事,可“锁良缘”的事她仍是听村内已许人的姑娘谈论过的。
说是唯有“锁良缘”,才能让新郎官在大喜之夜,证明自己的新娘清白与否。
可是现下他两既然无夫妻之实,他……又怎能无中生有呢?
抽出白绫,寒琰将之摊了开来。
忽地,他不怀好意地瞅住娘爱。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有点……疼?”他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安,可还是半信半疑地让他拉起自己的手。
他拉着她的手,滑上了他刀凿般的脸,接着他掏出她纤长的食指移至唇边,作势咬下。
“啊!”反应地,娘爱闭起眼,准备迎接疼痛的到来,然而等了半天,指头似乎仍安然无恙。
于是她张开眼,但一进眼帘的,却是寒琰诡异得不得了的笑,他仿佛抿得很辛苦。
“你?”
他终于笑开。
“想也知道,我怎会舍得你疼呢?”抬起手,他亮亮方才受难的对象,他的手指。
“你……做什么咬自己的手指?”看他正淌着血的食指,娘爱除了疑惑之外,心头竟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下。
“因为你的清白全靠它了。”他将血滴在绫布上,雪白的织品霎时开出了数朵红花。
娘爱不解。
“我的清白关你的指头何事?”
“你想知道吗?”面对纯洁无暇却极欲求知的她,寒琰只是微笑。
盯着他极好看的笑容愣了一会儿,娘爱不自然地别开眼。“你想说就说,我可没强迫你。”
“不需你强迫我,是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他故弄玄虚,惹得娘爱眉头又紧。“还有我忘了告诉你,这个仍是要一笔还一笔的。”
不等娘爱反应,寒琰拿着白绫就开了门,想当然,门外等了些时间的三人全都一脸铁青。
“寒某早说要一些时间的,让长老们等,真不好意思。”
“东西呢?”破天的语气已不像先前客气。
“喏!不就在这儿。”他用未受伤的手将东西递给破天。
拿过白绫,破天瞥见了她所想见的“处子落红”,随即将东西丢给了身后的瑾鱼。
“将东西收好。”看过了她想看的,那玩意儿也就成了污秽不堪的废物。
“这……姥姥,瑾鱼不知道该收在哪儿?”捧着带血的白布,她表情怪异。
“我要你收好就收好,别多话!”
“是呀!鱼姑娘可得收好,要丢了,长老们对大君可就难交代了。”见瑾鱼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心血,他就快要忍俊不住。
破天又再瞟向他,严肃说:
“有了这个,并不就代表没事了,如果寒公子想要得到报偿,还等继续努力,清楚吗?”
“努力?”嗯……是该努力──不过目标和她说的不全然相同便是了。
沉吟一番,寒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瞒住破天和毁地,瑾鱼怀里拽着那条白绫,偷偷摸摸来到离村子一段距离的林子里。
空无一人的树林,静得有些诡异。
“咳!”
仿佛说好的,她前脚才出现,袁充和钟怀跟着自林中走出。
“鱼姑娘果真准时,袁某也才来了一会儿,你就到了。”在人前,他仍维持一贯的言行潇洒。
瞥进袁充身旁的陌生面孔,瑾鱼不禁有些紧张。
“他是?”
“喔!瞧我忘了引见,钟怀是我的副手,面恶心善,对他你可以不必心存芥蒂。”钟怀天生一脸凶相,难以讨好,要靠他哄人,母猪都会上树了。
“鱼姑娘。”高大魁悟,钟怀连作揖的动作都具威胁性。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瑾鱼不自然咧咧嘴。
“今天姑娘按时赴约,想必是答应了袁某两天前的提议?”省了平时冗长的客套,他开门见山。
自从招亲那一天丢了肥羊,他的心情也就糟得黑天暗地,每一想起原本垂手可得一切,他和钟怀便禁不住恨红了眼。
但恨归恨,倘若他俩就这么摸摸鼻子自认倒楣,老天也势必不会再赏他一个翻身的大好机会。
而幸好,就在山穷水尽之际,让他逮着了个点子。
一张脸,他想起一张神情令他再难忘不过的脸!
那就是招亲当日随伺在两名狼族怪老太婆身旁的瑾鱼,她的长相虽然不至于让人一眼难忘,可脸上嫉妒加怨恨的神情,却无法让人不侧目。
望着寒琰时,她的眼神是爱恋的,但回望住巫女时,她的目光却可用“怨”字来形容。
原本他只是以怀春少女的小肠小肚看她,可当他再看看镜中的自己,那因为憎恨寒琰而变得狰狞的面目时,他也就晓得机会来了。
小小的火苗,或许构不成威胁,但经过风势助长之后呢?
于是他找上了她,而她也如预料之中地,前来赴约了。
“你们……真有办法替我赶走娘爱,且让她永远回不来?”瑾鱼问得谨慎。
袁充的提议,这两天来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盘桓。
其实这个想法,她老早想过不下数千遍,只是问题出在破天和毁地两位长老身上,她们要是说东,她就绝不敢往西。
所以娘爱固然长着一张人人忌讳的恶鬼相,但因为有着巫女血统这张护身符,所以任何人包括厌恶她透顶的她,也没能动她半分。
“袁某向来言出必行,自从招亲那天见过姑娘以后,就深深为姑娘抱不平,想姑娘这等天仙美貌,若为贵族的巫女实不为过,哪知……巫女竟另有其人,而且还长成一副吓人模样。唉!老天还真作弄人哪,是不是?”
袁充故意灌迷汤,而原本就自视甚高的瑾鱼,也就正中下怀。
“今天,袁某固然不是无条件帮忙,但能帮鱼姑娘了却心事,那也算功德一件了。”他暗笑她一脸的同仇敌慨。
经他这么一提醒,瑾鱼立刻又变得谨慎。
“那么,袁公子要的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袁某应邀的主要目的,狼族的财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精锐。
“财富?这……这怎么成?那些全是咱们祖先一点一滴积蓄下来的,我怎能说给就给!”瑾鱼瞪大眼,纵使她再怎糊涂,也不可能拿族人的血汗开玩笑。“你……你要的我可给不起,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条件谈不拢,只好一拍两散。
“鱼姑娘……请留步,袁某以为你该是误会了。”见瑾鱼转头就要走,袁充只好换个方法哄。
“误会?”
“是,袁某指的并非狼族的所有积蓄,而是‘天定’之后,狼族该给寒琰的那笔钱财。”现在只要第一步成功,她也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天定的酬金?”
闻言,瑾鱼仍是苦着脸,因为那笔钱之于狼族的积蓄虽只是九牛一毛,可也为数不小,而她固然有办法出入密库,可要人不发现部分银两已平空消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以姑娘的聪明伶俐,在一缸水里取走一小瓢水,真有这么困难吗?而且……”
瑾鱼盯住刻意将事情简单化的袁充。
他霍地笑道:
“而且袁某知道,鱼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如果赶走了娘爱,狼族为了传统,势必会另寻巫女人选,而当姑娘成为巫女之后,想得到意中人的心,就也如探囊取物了。”
赶走娘爱,巫女重定,她成为巫女,而寒琰……成为她的?无法控制地,瑾鱼就像被下了迷咒一般,在心底不断重复着袁充的话,直到她的唇边出现一抹如梦似幻的绮笑。
“如何?”瞧她陶醉的,他晓得这条呆鱼儿上钩了!
幡然惊醒,瑾鱼粗红了脖子。
“什……什么如何?”
“用不起眼的身外之物,换一场永志不渝的好姻缘,难道不值得吗?况且依我对寒琰的认识,只要你真心对他,他也就绝对会对姑娘死心塌地的。”他的话足以蛊惑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
“袁某从不说假话。”他瞥了一旁暗笑在心的钟怀,跟着又信誓旦旦地凝住瑾鱼。
“那……好!”
“聪明的决定。”计谋得逞,两名男子阴险笑了。
“既然说定了,那么接下来我该如何配合,才能让你们尽早带走娘爱?”事成定局,她显得迫不及待。
“就这么简单……”
瑾鱼附耳过去,袁充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半刻,最后又塞给她一包药粉。
“好,就这么办,但话我说在前头,只要一出村子,娘爱身边就有白狼跟着,要抓她就得先解决那头怪物,还有……”
她自胸前掏出那条白绫,袁充接过之后,面露狐疑。
“这是?”
“吉庆巾,如果你们打算在抓到娘爱后,将她带到青楼去卖,那我劝你们省点事,因为她已经不值什么钱了。”
“你的意思是?”袁充不觉绿了脸,凭他丰富不过的经验,结果只会是一个。
“那丑丫头如今已成破鞋一只,瞧她鬼不像鬼的原本就卖不了几个子,现在说不定给人提鞋都嫌晦气!”脑子里转着昨夜娘爱独占寒琰的画面,瑾鱼的嘴远此任何一把刀都锋利。
“寒琰……这兔崽子居然又先我一步!”
强扯着白绫,齿缝间迸出一串杀气腾腾的字,袁充过于明显的怒意,惹得瑾鱼怪异一瞥。
幸好一旁的钟怀适时以肘顶了顶他,这才没露出狐狸尾巴。
他迅速换回一张笑脸,忙解释说:
“咳!我是说,咱们的计画得尽快进行,要不然露了风声,就糟糕了。”背后,他的五指已拳成一团愤恨。
寒琰,这一再破坏他好事的家伙,他发誓要他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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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二啼,窗外薄薄的蓝光又映得满室朦胧。
揉了揉眼睛,娘爱还在半睡半醒之间,她翻了个身,两只眼睛不自主对住大炕内侧的白色身影,一股奇异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令她困意没了大半。
她的视力颇佳,在光线不良的情况下,依旧将寒琰平静舒缓的睡容一览无遗。
两天了,她和他就这样分据大炕两侧相安无事,已经两天了。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禁问。
几天下来,他钜细靡遗地……“帮”她做了那么多,也不要求,究竟图得是什么?
难道他会不明白,这么帮她根本没好处可讨,甚至还会替自己惹来一身腥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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