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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诗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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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敢轻易打开它的画屏

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带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呻吟

呵,母亲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祭品

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

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

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

《归梦》

以我熟悉的一枝百合

(花瓣落在窗台上)

——引起我的迷惘

以似乎吹在耳旁的呼吸

(脸深深埋在手里)

——使我屏息

甚至以一段简单的练习曲

(妈妈的手,风在窗外)

——唉,我终于又能哭出来

以被忽略的细节

以再理解了的启示

它归来了,我的热情

——以片断的诗

《北京深秋的晚上》



夜,漫过路灯的警戒线

去扑灭群星

风跟踪而来,震动了每一片杨树

发出潮水般的喧响

我们也去吧

去争夺天空

或者做一片小叶子

回应森林的歌唱



我不怕在你面前显得弱小

让高速的车阵

把城市的庄严挤垮吧

世界在你的肩后

有一个安全的空隙

车灯戳穿的夜

桔红色的地平线上

我们很孤寂

然而正是我单薄的影子

和你站在一起



当你仅仅是你

我仅仅是我的时候

我们争吵

我们和好

一对古怪的朋友

当你不再是你

我不再是我的时候

我们的手臂之间

没有熔点

没有缺口



假如没有你

假如不是异乡

微雨、落叶、足响

假如不必解释

假如不用设防

路柱、横线、交通棒

假如不见面

假如见面能遗忘

寂静、阴影、悠长



我感觉到:这一刻

正在慢慢消逝

成为往事

成为记忆

你闪耀不定的微笑

浮动在

一层层的泪水里

我感觉到:今夜和明夜

隔着长长的一生

心和心,要跋涉多少岁月

才能在世界那头相聚

我想请求你

站一站。路灯下

我只默默背过脸去



夜色在你身后合拢

你走向夜空

成为一个无解的迷

一颗冰凉的泪点

挂在“永恒”的脸上

躲在我残存的梦中

《一代人的呼声》

我绝不申诉

我个人的不幸

错过的青春

变形的灵魂

无数失眠之夜

留下来痛苦的记忆

我推翻了一道道定义

我打碎了一层层枷锁

心中只剩下

一片触目的废墟……

但是,我站起来了

站在广阔的地平线上

再没有人,没有任何手段

能把我重新推下去

假如是我,躺在“烈士”墓里

青苔侵蚀了石板上的字迹

假如是我,尝遍铁窗风味

和镣铐争辩真理的法律

假如是我,形容枯槁憔悴

赎罪般的劳作永无尽期

假如是我,仅仅是

我的悲剧——

我也许已经宽恕

我的泪水和愤怒

也许可以平息

但是,为了孩子们的父亲

为了父亲们的孩子

为了各地纪念碑下

那无声的责问不再使人颤栗

为了一度露宿街头的画面

不再使我们的眼睛无处躲避

为了百年后天真的孩子

不用对我们留下的历史猜谜

为了祖国的这份空白

为了民族的这段崎岖

为了天空的纯洁

和道路的正直

我要求真理!

《往事二三》

一只打翻的酒盅

石路在月光下浮动

青草压倒的地方

遗落一只映山红

桉树林旋转起来

繁星拼成了万花筒

生锈的铁锚上

眼睛倒映出晕眩的天空

以竖起的书本挡住烛光

手指轻轻衔在口中

在脆薄的寂静里

做半明半昧的梦

《流水线》

在时间的流水线里

夜晚和夜晚紧紧相挨

我们从工厂的流水线撤下

又以流水线的队伍回家来

在我们头顶

星星的流水线拉过天穹

在我们身旁

小树在流水线上发呆

星星一定疲倦了

几千年过去

它们的旅行从不更改

小树都病了

烟尘和单调使它们

失去了线条和色彩

一切我都感觉到了

凭着一种共同的节拍

但是奇怪

我惟独不能感觉到

我自己的存在

仿佛丛树与星群

或者由于习惯

对自己已成的定局

再没有力量关怀

《墙》

我无法反抗墙

只有反抗的愿望

我是什么?它是什么?

很可能

它是我渐渐老化的皮肤

既感觉不到雨冷风寒

也接受不了米兰的芬芳

或者我只是株车前草

装饰性地

寄生在它的泥缝里

我的偶然决定了它的必然

夜晚,墙活动起来

伸出柔软的伪足

挤压我

勒索我

要我适应各式各样的形状

我惊恐地逃到大街

发现同样的噩梦

挂在每一个人的脚后跟

一道道畏缩的目光

一堵堵冰冷的墙

我终于明白了

我首先必须反抗的是

我对墙的妥协,和

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全感

《群雕》

没有天鹅绒沉甸甸的旗帜

垂拂在他们的双肩

紫丁香和速写薄

代替了镰刀、冲锋枪和钢钎

汨罗江的梦

在姑娘的睫毛下留有尾声

但所有风霜磨砺过的脸颊上

看不到昨夜的泪痕

是极光吗?是雷电吗

是心灵的信息爆炸

吸引了全部紧张急迫的视线

是时远时近的足音

响过。在一瞬间

顿时,生命如沸泉

慷慨挺拔的意志

使躯体开放如晨间的花

歌谣架着乌云之轭冉冉上升

追求,不再成为一种祈愿

在历史的聚光灯下

有最粗糙的线条打凿出来的

这一群战士

本身便是

预言中年轻的神

《献给我的同代人》

他们在天上

愿为一颗星

他们在地上

愿为一盏灯

不怕显得多么渺小

只要尽其可能

唯因不被承认

才格外勇敢真诚

即使像眼泪一样跌碎

敏感的大地

处处仍有

持久而悠远的回声

为开拓心灵的处女地

走入禁区,也许——

就在那里牺牲

留下歪歪斜斜的脚印

给后来者

签署通行证

《向北方》

一朵初夏的蔷薇

划过波浪的琴弦

向不可及的水平远航

乌云像癣一样

布满天空的颜面

鸥群

却为她铺开洁白的翅膀

去吧

我愿望的小太阳

如果你沉没了

就睡在大海的胸膛

在水母银色的帐顶

永远有绿色的波涛喧响

让我也漂去吧

让阳光熨贴的风

把我轻轻吹送

顺着温暖的海流

漂向北方

《兄弟,我在这儿》

夜凉如晚潮

漫上一级级歪歪斜斜的石阶

侵入你的心头

你坐在门槛上

黑洞洞的小屋张着口

蹲在你身后

槐树摇下飞鸟似的落叶

月白的波浪上

小小的金币飘浮

你原属于太阳

属于草原、堤岸、黑宝石的眼眸

你属于暴风雪

属于道路、火把、相扶持的手

你是战士

你的生命铿锵有声

钟一样将阴影从人心震落

风正踏着陌生的步子躲开

他们不愿相信

你还有忧愁

可是,兄弟

我在这儿

我从思念中走来

书亭、长椅、苹果核

在你记忆中温暖地闪烁

留下微笑和灯盏

留下轻快的节奏

离去

沿着稿纸的一个个方格

只要夜里有风

风改变思绪的方向

只要你那只圆号突然沉寂

要求着和声

我就回来

在你肩旁平静地说

兄弟,我在这儿

《日光岩下的三角梅》

是喧闹的飞瀑

披挂寂寞的石壁

最有限的营养

却献出了最丰富的自己

是华贵的亭伞

为野荒遮蔽风雨

越是生冷的地方

越显得放浪、美丽

不拘墙头、路旁

无论草坡、石隙

只要阳光常年有

春夏秋冬

都是你的花期

呵,抬头是你

低头是你

闭上眼睛还是你

即使身在异乡他水

只要想起

日光岩下的三角梅

眼光便柔和如梦

心,不知是悲是喜

《芒果树》

——赠阿敏

芒果树长高了

退休的伯伯给它浇水

女人在它身上晒棉被

一个足球飞来

擦伤了顶芽,打断了嫩叶

芒果树不能避开人类

损害或仁慈它都不能拒绝

它甚至不知道,在湖边

它的影子有多美

芒果树开花了

画家们走过都耸耸肩

因为这花又小又灰

夜晚,情人们在树下——

你闻,多好,啥香水

芒果树正努力

学会一种新的舞蹈

它听不懂

也没有时间烦恼或陶醉

芒果树结果了

小贩们的指尖压着秤尾

有人讨价,有人嫌酸

有人把芒果寄到遥远的北方

在那里,它引起遐想和敬畏

芒果树的枝叶低垂

像行星完成了自转

至于收获是甜是涩

它并不理会

芒果树终于卸去了负担

它还来不及想一想

它做得对不对

他开始感到寂寞了

于是再长高,再开花

再把又甜又涩的果实交付给世界

《周末晚上》

风狂吹

夜松开把持

眩然沉醉

两岸的灯光在迷乱中

形成一道颤抖的光辉

仿佛有

无数翅膀扇过头顶

一再纵恿我们

从这块山岩上起飞

不,亲爱的

仅仅有风是不够的

不要吻着我结疤的手指

落下怜惜的眼泪

也不必试图以微笑

掩饰一周来的辛劳与憔悴

让我们对整个喧嚣与沉默的

世界

或者拥有或者忘记

《北戴河之滨》

那一夜

我仿佛只有八岁

我不知道我的任性

要求着什么

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

引我走向沙滩

在那里 温柔的风

抚摸着毛边的月晕

潮有节奏地

沉没在黑暗里

发红的烟头

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

你嘲弄地用手指

捺灭那躲闪的火星

突然你背转身

掩饰地

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

海怎么啦

什么也看不见 你瞧

我们走到了边缘

那么恢复起

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

回到冰冷的底座上

献给时代和历史

以你全部

石头般沉重的信念

把属于你自己的

忧伤

交给我

带回远远的南方

让海鸥和归帆

你的没有写出的诗

优美了

每一颗心的港湾

《无题(1)》

我探出阳台,目送

你走过繁华密枝的小路

等等!你要去很远吗?

我匆匆跑下,在你面前停住

“你怕吗?”

我默默转动你胸前的钮扣

是的,我怕

但我不告诉你为什么

我们顺着宁静的河湾散步

夜动情而且宽舒

我拽着你的胳膊在堤坡上胡逛

绕过一棵一棵桂花树

“你快乐吗?”

我仰起脸,星星向我蜂拥

是的,快乐

但我不告诉你为什么

你弯身在书桌上

看见了几行蹩脚的小诗

我满脸通红地收起稿纸

你又庄重又亲切地向我祝福:

“你在爱着。”

我悄悄叹了口气

是的,爱着

但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惠安女子》

野火在远方,远方

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

以古老部落的银饰

约束柔软的腰肢

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

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上

啊,浪花无边无际

天生不爱倾诉苦难

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

唤醒普遍的忧伤

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

这样优美地站在海天之间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

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

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

《鼓岭随想》

宁立于群峰之中

不愿高于莽草之上

——题记

我渴

我的鞋硌脚

我习惯地说 别

否则我生气了

我故作恼怒地回过头

咦,你在哪里呢

圆月

像一个明白无误的装饰音

证明我的随想曲

已经走调

泪水涌出眼眶

我孤零零地

站住

你的视线所无法关切的地方

峰群似以不可言喻的表情

提醒我

远远地,风在山鼓吹号

呼唤我回到他们中间

形成一片

被切割的高原

我还渴

我的鞋硌脚

我仍然不住地

在心中对你絮絮叨叨

终于我忍住眼泪说

亲爱的,别为我牵挂

我坚持在

我们共同的跑道上

《馈赠》

我的梦想是池塘的梦想

生存不仅映照天空

让周围的垂柳和紫云英

把我汲取干净吧

缘着树根我走向叶脉

凋谢于我并非伤悲

我表达了自己

我获得了生命

我的快乐是阳光的快乐

短暂,却留下不朽的创作

在孩子双眸里

燃起金色的小火

在种子胚芽中

唱着翠绿的歌

我简单而又丰富

所以我深刻

我的悲哀是候鸟的悲哀

只有春天理解这份热爱

忍受一切艰难失败

永远飞向温暖、光明的未来

啊,流血的翅膀

写一行饱满的诗

深入所有心灵

进入所有年代

我的全部感情

都是土地的馈赠

《童话诗人》

——给G·C

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

自己就成了童话中幽蓝的花

你的眼睛省略过

病树、颓墙

锈崩的铁栅

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

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

向没有被污染的远方

出发

心也许很小很小

世界却很大很大

于是, 人们相信了你

相信了雨后的塔松

有千万颗小太阳悬挂

桑椹、钓鱼竿弯弯绷住河面

云儿缠住风筝的尾巴

无数被摇撼的记忆

抖落岁月的尘沙

以纯银一样的声音

和你的梦对话

世界也许很小很小

心的领域很大很大

《小窗之歌》

放下你的信筏

走到打开的窗前

我把灯掌得高高

让远方的你

能够把我看见

风过早地打扫天空

夜还在沿街拾取碎片

所有的花芽和嫩枝

必须再经一番晨霜

虽然黎明并不遥远

海上的气息

被阻隔在群山那边

但山峰决非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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