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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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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这位西班牙人也是沙漠过来的,我尖叫起来,叫着:“你住阿雍吗?哪个区?城里还是城外?你在那边见过我们吗?”
“我们也是沙漠过来的。”荷西好快乐的样子。许多天没看见他那种神情了。
讲起沙漠,三个人伤感又欣慰,好似碰见了老乡一样,拚命讲沙漠的事和人。我们发觉彼此有着许多共同的朋友。最后讲起荷西的失业以及找工作的困难,又难过了一阵。那时候,那个已经成了朋友的推销员才将旅行包打开来,拿出一册百科全书。
“你推销,只要带一册,再加些介绍这套书的印刷品就够了,何苦全套书都掮在肩上走路呢?”我看着这个呆子,疼惜的笑着。
“三天内,卖了几套?”荷西问着。
“一套也没有卖掉。可是明天也许有希望。”
荷西将我一拉拉到卧室去,轻轻的说:“宝贝,我们分期付款买下一套好不好?虽然我们不喜欢分期付款,可是这是做好事,你可怜可怜外面那个沙漠老乡吧。”
我心中很紧张的在算钱,这桩事情,先生是不管的,我得快速的想一想——如果付了第一期之后,我们每个月得再支出多少,因为百科全书是很贵很贵的。
“ECHO,宝贝,你不是最爱书本的吗?”先生近乎哀求了。我其实也答应了。
等到荷西叫出我最亲爱的名字——“我的撒哈拉之心”这几个字时,我抱住他,点了头。
当我们手拉手跑出去,告诉那个推销员——我们要分期付款买下他第一套百科全书时,那个人,紧紧握住荷西的手,紧紧的握着,好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然后,我们叫他当天不必再卖了,请他上了我们的车子,将他送回城里去。这个年轻人没有结婚,跟着父母住在一幢临时租来的公寓里,他说父亲已经从军中告老退休了。
当他下了我们的车子,挥手告别之后,我听见这个傻孩子,一路上楼梯一路在狂喊:“爸爸、爸爸!我卖掉了第——一——套——”
我笑着摸摸正在开车的先生的头发,对他说:“这一来,我们就喝白水,啤酒得等找到事的时候才可以喝了。”
血象牙
好啦!千等万等,这副血色象牙手镯总算出现了。它在我的饰物中占着极珍爱的一环,有一阵为了怕小偷来偷它,睡觉时都给戴在手上不肯脱下来。
照片,在一般来说,往往比实物来得美丽。这一回照片说了谎,那份光泽、触感、细腻的纹路、甚而银镶的那个接头,在真实的物件里,胜于照片传达的美太多太多。
我有一个朋友,是加纳利群岛上最大的古董商,他不是西班牙人,倒是个印度人。
这个人,与其称他商人,不如叫他是个艺术品的狂人。在他的店中,陈列着的一些古董并不起眼,或说,他根本不把极品拿出来给人看。这位胖胖的中年朋友,只听见欧洲哪儿要举行拍卖会,他就飞去。回来时,如果问收获,他总是笑笑,说没收到什么。
可贵的是,这个朋友,对于我那么那么贫穷的收藏,也不存轻慢之心。只要得了一个破烂货,拿去他店里分享,他总是戴起眼镜来,用手摸摸,拿到鼻尖的距离去看看,然后告诉我——又得了一样不错的东西。
我之喜欢他,也是这份分享秘密的喜悦。
终有一回,朋友关了店,将我带到他的家里去。家,在古老、古老区域的一幢三层楼房里,那幢房子的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一个房间的屋顶全是玻璃的,阳光透过玻璃,照着一座座文艺复兴时代的石像、巨大如同拱门的象牙、满盘的紫水晶、满架中古世纪的泥金书籍,满地的中国大瓷花瓶、水晶吊灯、全套古老的银器、几百串不同宝石的玫瑰念珠、几百幅手织的巨大挂毡、可以用手摇出一百多条曲子的大型音乐箱、大理石的拼花桌、两百多座古老的钟、满墙的意大利浮雕……。
这些东西,被这位终生不结婚的怪人藏在这一幢宽阔的楼房里。忘了说,他还有文艺复兴时代的伟大画家拉法尔的油画。
当我踮起脚尖在这座迷宫里当当心心的走过时,几乎要把双手也合在胸前,才不会碰触到那堆得满坑满谷的精品。也只有那一回,起过坏心眼,想拚命去引诱这个人,嫁给他,等他死了,这些东西可以全是我的。后来想想,这个人精明厉害,做朋友最是和气,万一给他知道我的企图,可能先被毒死。
总而言之,我们维持着一种良好的古董关系,每次进城去,只要这位印度朋友又多了什么宝贝,两个人一定一起欣赏、谈论大半天。
去年夏天,我回到岛上去卖房子,卖好了房子,自然想念着这位朋友,去店里看他时,彼此已有三年没见面了。我们亲切的拥抱了好一会儿,也不等话家常,这位朋友拿出身上的钥匙去开柜台后面一个锁住的保险箱,同时笑着说:“有一样东西,等着你来,已经很久了。”
当他,把这副血色的象牙手镯交在我的手里时,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而面上不动声色。摸触着它时,一种润滑又深厚的感觉传过手指,麻到心里去。
“银绊扣是新的,象牙是副老的,对不对?”我问。那个店主笑着说:“好眼力。你买下吧。”
我注视着那副对我手腕来说仍是太大了的手镯,将它套上去又滑出来,放在手中把玩,舍不得离去。
“值多少?”其实问得很笨。这种东西,是无价的,说它一文不值,它就一文不值。如果要我转卖,又根本没有可能。“象牙的血色怎么上去的?”我问。
“陪葬的嘛!印度死人不是完全烧掉的,早年也有土葬,那是尸体里的血,长年积下来,被象牙吸进去了。”“骗鬼!”我笑了起来。
“你们中国的玉手环不是也要带上那一抹红,才值钱,总说是陪葬的。”
那里管它陪不陪葬呢,只要心里喜欢,就好。
那天,我们没有讨价还价,写了一张支票给这位朋友,他看了往抽屉里一丢,双方握了一次重重的手——成交了。最近在台湾给一个女友看这副精品,朋友说,那是象牙的根部,所以变成血色了。
这倒使我想起另一桩事情来,当我拨牙的时候,牙根上,就不是血色的。这又能证明了象牙的什么呢?
秋水伊人
一位中国的伯母,发现我爱老东西,就说她确有一些小玩意儿,大陆带来的,要得翻一下才知道在哪里收着。
没过几天,我得了三个竹刻泛黄的图章盒,上面有山有水有诗词,盒子里,霉出小黑点的软棉纸就包着这四样细银丝卷出来的别针。
图上两片叶子倒也罢了,没有太多感应。左上角是一只停在花枝上的雀,身体是一条线丝绕出来的,左下角是只蝉吧。这两样宝贝,常爱细细慢慢的品味它们,尤其在夜间的聚光灯下。看到夜深花睡时,这几个别针就飞入张爱玲笔下那一个世界中某些女人的衣服上去了——是白流苏的吗?
太精细的东西我是比较不爱的,可是极爱产生它们这种饰物的那个迷人的时代和背景。这两个别针,当是跟墨绿的丝绒旗袍产生关连的,看着它们,不知为何还会听见纱窗外有歌声,慢慢淡淡的流进来——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
蜜月麻将牌
六、七年前,我已经是个孀居的妇人,住在加纳利群岛上一个人生活。当时,并没有回国定居的打算,而那幢荷西与我的小房子,在海边的,被迫要出售掉;我急着四处看房子,好给自己搬家。
起初并不打算在同一个社区找房子的,既然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什么地方都可以安身。再说海边的土质总是不够肥沃,加上冬季风大,院子里要种些菜蔬或花果都得费上双倍的气力。我偏又酷爱种植,这个习性,是邻居和朋友都知道的。
在我们那个温暖的小镇上,许多房地产的买卖都是依靠口传的,只要咖啡馆、菜场、邮局、银行、杂货店这些地方见人就谈谈,大家都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人卖,有人想买,并不看报上的小广告,讲来讲去,消息就传开了。
听见我想卖房、再想买房,热心的人真多,指指引引的看了好多家,都不满意。
有一天,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街上拦住我,叫我快去找中央银行分行里的一个叫做马努埃的人,说他堂兄太太的哥哥,在岛上美国学校附近的小山上给人代管一幢好房子。屋主原先是一对瑞士老夫妇,他们活到九十好多岁时,先后逝世了,现在老夫妇的儿子正由瑞士来,来处理父母的遗产。价格不贵,又有果树和花草,是岛上典型的老式西班牙民房,还有一口出水的井,也有满架的葡萄……。
那个人形容了好多好多房子的事情,我就请问他,是不是去看过了呢?他说:“我听来的呀——找房子的是你,所以转述给你听嘛!”
我听了立刻跑到银行去找马努埃。
那时正是西班牙房价的旺期,我付不出太贵的价格,心里也是怪着急的。听说是遗产,又是外国人的,就知道不会贵,“快售求现”可能是处理遗产的一种心理。
马努埃给我画了一张地图又给了地址,我当时也没打电话,开着车照着图就去找了。
果然一幢美屋,白墙红瓦,四周满是果树,那千万朵洋海棠在门口成了一片花海,我紧张得口渴,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买得起的房子,可是还是想进去看看。
房主——那个儿子,只会讲德文,我道明了来意,他很礼貌的请我进去,而我的车,因为停得太靠山路了,他就向我讨了钥匙再替我去把车泊好些。他一面走一面回头喊:“里面门开着,请您自便,先进去看吧!”
人和人之间,能够做到这种信任和友爱的地步,我怎么舍得放弃那个美丽之岛呢。
我一个人静悄悄的走过石砖铺地的庭院,就走进去了。山上天凉,客厅里一个如假包换的壁炉还生着柴火呢。
立即爱上了这幢曲曲折折的两层楼大房子,虽然火光把人的影子在白墙上映得好大,寂寞的感觉太深,阴气也浓了一些,可是如果价格合理,我情愿搬过来,过下长门深锁的残生。
屋主进来了,又带我去后园走了一走,后院一片斜坡,可以看见远远的天和海。
“你一个人要来住?”他问。我点点头。
“邻居好远的喔!”他又说。
我沉思了一下,又请求他让我一个人再进房子里去感受一下去了,站在楼梯转角往上望,上面静静的,可是老觉得有人在看我似的,那份凝固的静止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压迫感躲在里面。
那天,我没有决定什么,引诱人的果然是价格,还有那口张着深深的大眼睛照人倒影的老井。
又去了两次,都请主人站在院子里,我一个人进去再三感受房子自己的故事。
“不行,这个屋子里有鬼!”和善的鬼,用着他们生前对这幢房子巨大的爱力,仍然占住了它。他们没有走,处处都感觉到他们的无所不在。
我,终于对主人抱歉再三的打扰,我说,这幢房子就一个女人来住,是太寂寞了。
那个主人一点也没有失望,他很赞成我的看法,也认为一个人住山区是太静了。
我们紧紧的握了一下手,就在道再见时,这个也已经七十多岁了的瑞士人突然叫我等一等。他跑到房中去,一会儿手上多了一个小盒子,重沉沉的,一看就是樟木,中国的。“你是中国人,打不打麻将?”
当他用德文发音讲出“麻将”来时,我立刻明白了他要送我的东西必然是一副牌。
“不会打,一生也没有看过几次。”我诚实的说。“无论如何,就送给你了。”
我将那重重的一盒牌打开,抽屉里面一副象牙面竹子背,手刻雕花的“精美神品”不知在蒙尘了多少岁月之后,又在阳光下再现。
“这太贵重了。”我呐呐的说。
“给你了,不要再客气。”
“那我——那我——”我紧紧的抱住盒子。
“这副牌,说来是有历史的,那一年,七十多年以前吧,我的父母新婚,他们选了中国去度蜜月,坐船去的。后来旅途中母亲怀上了我,前三四个月里害喜害得很厉害,父母到了上海,找到了一个犹太人的老朋友,就在中国住了好几个月才回瑞士。在当时,为着打发时间,学会了中国的麻将,那位犹太人的夫人是一位中国女子——。”
“那个犹太人是不是叫哈同?”我大叫起来。
“哈同?哈同?我不知道吔!反正这副麻将牌是他们送给我父母的纪念品。你看,今天,它又回到一个中国人的手里去了。”
这副牌,在七十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中国的土地上来。我不会打麻将,也不可能去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将它们一张一张拿出来用手把玩,想到它的前因后果,竟有些挂心,这副神品,有一天,会落到谁的手中去呢?
娃娃国娃娃兵
在加纳利群岛最大的城市棕榈城内,有着一家不受人注目的小店,因为它的位置并不是行人散步的区域,连带着没有什么太好的生意。
我是一个找小店的专门人物,许多怪里怪气的餐馆、画廊、古董店或是不起眼的小商店,都是由我先去发现,才把本地朋友带了去参观的。当然,这也表示,我是个闲人,在那片美丽的海岛上。
这群娃娃,略略旅行或注意旅行杂志的朋友们,一定可以看出来,她们是苏俄的著名特产。
当我有一次开车经过上面所提到的那家小店时,车速相当快,闲闲的望了一下那杂七杂八陈列着太多纪念品的橱窗时,就那么一秒钟吧,看到了这一组木娃娃,而当时,我不能停车,因为不是停车区。
回家以后我去告诉先生,说又发现了一家怪店,卖的东西好杂,值得去探一探。先生说:“那现在就去嘛!”我立刻答应了。
那一阵先生失业,我们心慌,可是闲。
就在同一天的黄昏,我们跑去了。店主人是一位中年太太,衣着上透着极重的艺术品味。她必是一位好家境的女子,这个店铺,该是她打发时间而不是赚钱养家的地方——因为根本没有生意。
我们去看苏俄娃娃,才发觉那是一组一组有趣的“人环”。娃娃尺寸是规定的,小娃娃可以装在中娃娃空空的肚子里,中娃娃又可以放在大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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