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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初,所以最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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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小雾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允宽叹息道,“至于我……是觉得没有必要。”
“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再加上你托我照顾她,我们在一起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允宽慢慢地说,因为陷入回忆之中,双眼显得遥远且朦胧。
“你知道我因为要去德国留学,所以一直不交女朋友。其实你也可以说,我是一直不曾碰到令我心仪的女孩子,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直到我认识了小雾……”他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她那样纯真,那样聪慧,那样善良,那样美丽,那使我‘不交女朋友’的信念整个动摇了。我开始在心里盘算,毕业后服两年役,再做一年事,等小雾大学毕业,如果我们感情的基础够深厚。我可以说服她和我一起去德国一一—”
“真是谬论,”既岚的眉毛挑得老高,“你明明知道你服的是补充兵役。”
“问题就出在我一直都不知道。”允宽苦笑,抬起头来看他。
“你能相信吗?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而教授替我申请的奖学金,也因为没有太大把握所以事先也没有告诉我。我本来就没有特别重视过这件事,因为反正要考预官,而我妈妈一一我后来看到医院留下来的病历表,才知道抽完签以后,我妈有一次严重的发病一一”他咬紧了牙关,“大概就是因为那样,她忘了把抽签的结果告诉我,因此,我纵容自己和小雾的感情一直发展下去,等到我发现自己一毕业就要出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既岚的眼睛里有了怒气,“你知道那会伤害到小雾。”他指责,“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即和小雾分开,你那样做了吗,允宽?”
允宽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可是我没有,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和小雾订情的时间吗?就在我妈去世后的第二天,而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兵役的事吗?就在我和小雾订情后的第三天。既岚,在那时候,我身边的人只有小雾了,你能了解吗?我刚刚失去了母亲,怎能再失去另一个对我而言同样重要的女子?我没有那样坚强。
他的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他抬头看着他少年时代如影随形的好友,祈求他的谅解,“很自私,对不对?这是我唯一的藉口了。”
既岚崩紧了下额,“后来呢?”
允宽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我一直到上飞机的前两天才向她道别。”
既岚怒喝了一声,冲上前去,对着允宽的下巴就是一拳,允宽被他击得整个人跌在床上,嘴角登时流出一缕鲜血,既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当胸一把揪起,高举的右拳捏得极紧,显然是想给他一顿好揍的样子。然而允宽只是默默看着他,甚至连嘴角的血都不去擦一下,既岚悻悻然将他一把推回床上,咬牙切齿地道:“我应该杀了你,我至少应该将你揍个半死,你这个——这个——”他一转身,恨恨地踢了椅脚一下,开始满屋子乱绕,看到桌脚,又踢了——下。
允宽默默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擦了一下嘴角,既岚这一拳打得可不轻,他半边脸都麻了,明天铁是一片瘀紫,“既岚”,他平静地说,“受苦的不是只有小雾一个,我爱她。”
既岚突然回身,生气地瞪着他,“你爱她?你用这种方法来爱她?”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允宽苦笑,无意识的抚摸自己挨过揍的脸,“提早一个月、两个月或三个月告诉她,让她天天数着日子哭泣吗?不要告诉我‘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的’,老友,我试过了。”
既岚瞪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挫败地垮下肩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又为什么要分手?”他勉强地说,“你去德国又不是一辈子?”
“你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存心和我抬杠?”允宽哭笑不得,“老天,小雾那时才大一而已,我凭什么要求她等我八年?她很可能碰到更好的对象,她很可能识为她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恋……她那么年轻,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我凭什么要求她?我不能在她身边,甚至不会有空给她写信,难道要等到她厌烦了这种方式,等到彼此的感情在漫长的隔离中褪色扭曲才分手吗?”
既岚抿紧了嘴,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小雾并没有嫁给别人呀!”
“那也不表示她在等我。”允宽摇摇头,“何况,既岚,我当年做的是合理的预测,你现在看的是意外的结果,你怎能拿结果来推溯预测?亏我刚刚才夸奖过你的罗辑推理。”
“只能怪我是小雾的哥哥。”既岚咕哝,“凡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
允宽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我不认为,你还爱着小雾,不是吗?”
“嗯。”
“而你打算重新追求她?”
“你不反对吧?”
“反对?”既岚笑了,“我想,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妹婿了。”
“我倒不怀疑你会这样想,”允宽苦笑了一下,“只怕小雾不会认为我是她最合适的丈夫。”
既岚偏着头看他,“需要我帮忙吗?”他尽可能问得温和。
“不要插手管这件事,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允宽沉吟,“我相信小雾不原面对任何的提醒或压力,这只能是我和她之司的事。”
既岚沉思地看他,“我想你是对的。”他终于说,转身走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房门。
于岚一整夜都没能睡好,翻来覆去,只一闭上眼睛,便是允宽深沉专注的眼睛凝视着她,那对眼睛在下一刻钟里又倏然充满欲望,然后是他有力的双臂,温暖的怀抱,温柔、灼热却又坚定的吻。
那吻呵!像烙印般印在心上!那眼睛呵!像烛火——般洞彻心思……
于岚又翻了一个身,不要像个傻瓜一样好不好,小雾,这又不是你的初吻,她斥责着自己,再翻了—个身。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了,雨声淅淅沥沥的往下滴……于岚不自觉地抱紧了枕头。拜托,不要去想了好不好?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跟踪了你又怎么样?他问你有关孙毅庭的事又怎么样?他问你恨不恨他又怎么样?甚至,他吻了你又怎么样?就算他仍然关心你,仍然喜欢你,仍然……
爱你,又能怎么样呢?他仍然可以随时抽身而去,再度将自己撇下。不,不能再来一次了。
于岚重重地叹息,再翻了个身。不能再来一次了,不能再认允宽接近你……可是你心底为什么仍然充满了兴奋与酸涩?为什么仍然想着他拥抱?该死,沈于岚,控制——下你自己的思想。
雨仍然淅沥地下着,伴着于岚翻背的声音下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因疲倦而沉沉地睡着了。
“妈妈,阿姨起来了没有?”妮妮在客房门口探头探脑,“她说要教我翻花鼓呢!”
“阿姨很累,要睡觉,妮妮乖,不要去吵阿姨哦!”丁珞忙着冲牛奶,“先过来吃早饭。”
“于岚这回又怎么了?还是因为赵允宽的事吗?”杨慕书从报纸里抬起头来问,因为丁珞的关系,他和于岚也成了熟朋友,对她十分关心,这也算“爱屋及乌”吧。
“我猜八成是,但是于岚什么都不说。”丁珞叹了口气,开始烤土司,“什么都不说,就表示事情严重了,于岚很少混乱到不能整理自己情绪的地步,但她昨天下午来的时候,”丁珞摇头,拿起奶油往土司上抹,“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妈妈,鬼的脸不是白的,是绿的。”妮妮抗议,“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鬼有很多种,有的是白的,有的是绿的,跟猫咪一样,有黑猫啊,有白猫啊,还有花猫。”丁珞赶紧回答,妮妮满意了,坐在椅子上开始吃土司,杨慕书放下报纸,端起牛奶喝着,“这好像是于岚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夜?”
“所以才不寻常呀!好像是逃出来的一样。”丁珞苦笑,“算了,这样胡猜有什么用?她想说自然会说,我只能提供她一个避风港而已。”她说着便转了话题,“你今早不是要去打羽毛球的吗?”
“我没跟你说啊?小李临时有事,不能来了,一个人怎能打羽毛球?”
丁珞沉思了一下,“那么我们今天去动物园好吧?妮妮最喜欢了。”
妮妮立刻一个劲点头,用一对热切的眼睛看着她的爸爸。
“阿珞,你有客人呢!”杨慕书提醒她。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出去,于岚现在最需要独处和清静,我们只管玩我们的,全不理她,可能对她还来得好些。
杨慕书笑了,“算你有理,那咱们就去动物园吧。”
妮妮兴奋得大叫起来,丁珞忙把一根食指按在自己的嘴上,“嘘,阿姨还在睡觉呢!”
于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周安静得异常,但是阳光早已穿窗透入,还近都是隐隐四声,她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简单地换过衣服,梳洗了一下,镜里的人有一张精疲力尽的脸,短短一夜不甚安稳的睡眠,抚不平她连日来心灵上遭受的激荡,只有那——对乌黑的眸子深处,似乎隐隐闪耀着无以名状的期待和焦灼。于岚闭了一下眼睛,挥开她突如其来的妄念,打开了房间的门。
屋子里空空荡荡,餐桌上有二片烤好的土司,一杯已冷的牛奶,一张压在碟子下的约条,于岚走过去一看,约条上是丁珞的字迹:
我们去动物园玩了,傍晚才会回来,见你睡得沉,‘没敢吵你,想你今日亦只要清静,我们把清静留给你,其余的,要什么作料都自己加。
于岚不觉笑了,丁珞永远这般细心周到,典型的贤妻良母,从大一时就这样了。于岚看看烤好的土司,突然觉得自己饿得一塌湖涂。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昨晚吗?昨晚好像没吃,因为自己那时正失魂般地在街上乱走。昨天中午吗?昨天中午好像也没怎么吃……于岚叹了口气,刚刚被唤起的胃口又逃逸无踪了,她颓然在桌边坐下,按紧了自己的额头。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
于岚不想去理它,可是那门铃十分坚持,按的人并不是按着不放,让铃声不止不歇地响个没完,而是每隔一分钟就去按它一下,于岚终于疲惫地站起,打开厅门,说:“杨先生他们不在……”
话没说完,她的眼睛便惊讶地睁大了,而赵允宽已经一脚踏了进来,顺手递过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花,于岚本能地往后退了——步,问道:“你……”
不管她本来想问的是什么,在她看到允宽阏紫的下颚时,都已本能地化成一句,“你的脸怎么了?”
“撞到柱子了。”
“啊?”于岚忽然想起漫画上常有的,贪看美女而撞上电线杆的人,她嘴角有了一点笑意。
允宽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姐。”他解释,“是在花店里撞的,那些花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撩乱,所以……”
于岚的笑意扩大了,允宽啧啧摇头,“你真没有同情心哪,小姐,还好我只是撞到了柱子,要是一不小心栽在仙人掌上,现在大概已经在急诊室里了。”
于岚终于笑出声来,允宽乘机把花递上,“那么,小姐,看在我这一撞的份上,你是不是愿意把花收下来了?”
于岚迟疑了一下,“不理由吗?”她问得有点戒备。
“本来是有的,可是一撞全撞没了,你接不接受新编出来的?”
他的表情似乎满怀期待,于岚—时倒没了主张。她没想到,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再碰到允宽时竟会是这种局面,他也许会道歉,也许会尴尬,但怎么会是这种全无心机的欢愉?使得她板下脸来也不是,推他出去也不是,她困惑地看着了己宽,本能地回嘴道:“对不起,来路不明的东西,姑娘—向不受理。”
允宽煞有介事地提起花来仔细看过,“我想这不是走私过来的匪货,”他再拨拨花瓣,“而且花芯里也不曾藏着大黄蜂。”
说着便把花往前一递,“不信的话,你自己检查看看就知道了。”
于岚只得把花接在手中,粉红玫瑰是极其娇媚的花朵,和红玫瑰的奔放艳丽又自不同。过去,允宽从不曾送过玫瑰花给她,永远只送清丽的雏菊,飘逸的风信子……他大概早就忘记自己喜欢的花了吧?于岚——时间有点怔仲,允宽却已大踏步走客厅,各处瞧瞧看看,“没有花瓶啊?”
“你没有诚意吗,这花到底是送我的,还是送丁珞的呀?”
“当然是送给你的呀,但是因为你要出门了,带着这么一大把花多不方便,所以又把它们转送给丁珞。”允宽在厨房里找到一个广口大玻璃杯,就把它放在水龙头底下去装水。
“谁说我要出门的?”于岚抗议。她真搞不清楚,为什么整个的局面防佛都落入了允宽的控制之中,而连她自己是怎么跌进陷阱里的都不晓得。
允宽把个大杯子摆在桌子上,伸手又把花接了过去,“好小姐”他慢慢地说,“我回台湾这么些天了,忙得连台北都没来得及去逛,难得今天放晴,麻烦你陪我四处看看,总不过分吧?你瞧。我一向很懂得‘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一大早就先去花店买玫瑰,还撞了个鼻青脸肿,你既然把花收下了,当我半天的私人向导,也不算吃亏吧?”
于岚愈听眼睛愈大,“我早知道你的花不是白送的,我拒收,还给你好啦!”
允宽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已经把花转送给丁珞了,又怎么能还给我呢?”
于岚恨得直咬牙,“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白话,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了?”
“好吧!都是我—个人在自说自话。”允宽突然笑了,神情变得异常柔和,“自说自唱了半天,无非是想说动一个老朋友陪我四处逛逛去,这动机总不能算是错吧?而这要求也不能算是过分呀?”
在他温柔的注视之下,于岚的心藏不自学地愈跳愈急,她勉强笑了一下,耸耸肩膀,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那也不必找我呀,哥哥一定很乐意带你四处去玩的,而且还不必你去买花。”
“小姐,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令兄可是有家有眷的人,难得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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