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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泥湖年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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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是:一,他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是一个封建婚姻。他对她的母亲毫无爱情,而
一个人生活在无爱的家庭中是很痛苦的。二,无论他娶谁为妻,她李书爱都是他的
女儿,他会全心全意地爱她并为她的成长负责任。三,希望李书爱不要太多顾及家
里的农活,要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他要培养她上大学。对李昆吾这番深思熟虑后
的谈话,李书爱不置可否。李昆吾终于在前妻的哭泣声中,在女儿李书爱怨恨的目
光中,离开老家。
带了离婚证回到单位的李昆吾,再三再四地检讨了一星期后,仍然吃了一个行
政处分。
与陈霞之结婚后的李昆吾,心里仍总也抹不去女儿李书爱的影子。放暑假前,
他写了一封长信,要李书爱假期中出来玩玩。李昆吾在信里把外面的世界描绘得十
分美好,他相信这些足可以征服一个正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女孩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收到信的李书爱放假后没有去帮助农活正紧的母亲,而是赶
到父亲这里。李昆吾带李书爱把重庆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尤其是去了大学。李
昆吾说:“如果你不好好念书,你将来就会同你的母亲一样,在乡下劳作一辈子。
但如果你好好念书,进了大学,你的命运将发生天大的变化。”
李书爱一直没有做声。回到家乡,却给父亲回了信。信中说:我自然是要好好
学习并且争取考上大学的。我之所以努力,并非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因为国
家需要新一代有文化的人来建设。我是为了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而读大学。李昆吾
读罢暗笑,心道只要你能上大学,管你为了什么?你既可以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
亦可以改变命运,这两者何曾有矛盾?于是亦热情洋溢地去信表示女儿的思想觉悟
比父亲要高,正似长江后浪推前浪。
李书爱果然就考入了重庆大学。她在与李昆吾的通信过程中,对父亲的心态逐
渐变得正常,对继母所生的两个弟弟亦十分喜爱,惟独对继母陈霞之仍然耿耿于怀。
1957年李昆吾调来总院,搬进了乌泥湖,李书爱于1961年大学毕业,留在了重庆。
毕业前夕,李书爱的母亲在乡下因浮肿病撒手西归,死前未留只言片语,亦未见到
任何亲人的面孔。像许多的乡下女子一样,死去和活着一样悄无声息。
李书爱奔丧故里,抚尸痛哭,哭罢想想母亲这一生,默默地活了一辈子,没有
爱情,没有幸福,没有享受,有的只是艰难困苦和孤独无助,现在又死得这么悲惨。
而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父亲的遗弃吗?就连自己这个惟一的女儿竟也成了父亲的帮
凶之一。想过后,哭声愈甚,心里就有些不肯原谅自己。李书爱将母亲安葬在荒芜
的山坡,怀着痛苦返回重庆,此后便不再给父亲回信。
李昆吾闻知此讯,哀叹前妻,但更担忧女儿,便连连写信安慰,恐她太过悲痛。
信中自然也言及其母的不幸是他造成。如此半年之久,李书爱仍不回信。有一次,
处里小青年陈远南出差到渝,李昆吾便托他带给李书爱一件羊毛衫和一块手表,要
求她过年时回到这边的家来。
陈远南在李书爱任教的中学找到她,把李昆吾所托东西交给李书爱。李书爱连
看也不看,便断然表示她不需要。陈远南很奇怪,说:“你父亲从那么远给你带东
西,说明他是多么疼你,你怎么不要呢?”
李书爱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懂。”
陈远南说:“我是不懂你们家的事,可是我只知道,如果我有一个父亲这么牵
挂我,我会幸福得睡不着觉的。”
李书爱有些惊异地望着他,陈远南赶紧说:“对不起,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我从李工手上接过这些东西时,心里只想哭。因为我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我
是在慈善堂长大的,总盼望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亲人,而你们这些有亲人的
人却可以随便地处置在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可见人和人是多么的不同。”
或许是陈远南的话打动了李书爱,李书爱留下了李昆吾带给她的东西。她把手
表戴上手腕时,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在涌动。陈远南说:“看,你戴着多好看。”
李书爱带着陈远南在路边的小吃铺吃了碗面条。李书爱欲付钱时,陈远南忙不
迭地抢了先,陈远南说:“怎么能让女孩子付钱呢?”
仿佛有些什么共同的东西,使两人觉得彼此相通。星期天时,李书爱便带陈远
南去嘉陵江边玩耍。陈远南在重庆呆了一个半月,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和李书爱一起
游逛重庆。临到差事办完,离开重庆时,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回来
后便一天一封信地寄往重庆。
直到李书爱写信征求他的意见时,李昆吾方知道陈远南在追他的女儿,已一天
一封情书地追了一年多。李昆吾对陈远南印象不错,小伙子一表人才,清华毕业,
在机关也属于好学上进之人。惟独不理想的是,两人不在一地,彼此如何照顾呢?
李昆吾认真地找陈远南谈了一次话,表明他的支持态度,亦提出他的忧虑。陈
远南说他将尽全力把李书爱调来身边。李昆吾听得满心欢喜,回家忍不住便将此好
消息告诉老婆陈霞之,不料遭到陈霞之强烈的反对。陈霞之说:“你突然弄了这么
大的女儿到家来,叫我脸面往哪儿放呀?”
李昆吾有些奇怪,说:“这女儿是我跟你结婚前就有了的,怎么会伤了面脸?”
陈霞之说:“她一来,会有多少人讲闲话?乙字楼的许素珍她们正找不着话茬
儿,你这不是送上门了吗?”
李昆吾说:“如果人家知道我有这么个女儿,而你不让她上门,那闲话不是讲
得更厉害些吗?”
陈霞之说:“她一来,你就会只想着女儿,哪里会顾我儿子?”
李昆吾说:“你这是什么话?女儿是我的,儿子难道不是我的?”
两人大吵一架,陈霞之哭得两眼红肿了好几天,饭菜都没有好好去做。李昆吾
无奈,只好去信说陈远南是个好青年,但你们两人不在一座城市居住,将来生活会
非常不方便,最好还是在重庆找一个,以便照顾。李书爱却似知道了李昆吾持这一
态度的原因,立即回信说:如果仅仅只有两地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两情若是长
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相信将来生活照顾之类的问题,定会得到解决。但如果是
阿姨不同意我来爸爸家,我可以考虑拒绝远南。希望爸爸明说,以便我回绝远南时
也有理由。李昆吾看后吓了一跳。心想,倘若李书爱真这么做,陈远南一怒而说开
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机关做人?李昆吾赶忙回信给李书爱,说是绝不是阿姨的意
思,仅仅是为你婚后仍然一人在外,无人照顾而担心。
李书爱没有再回信。只在这年的寒假,一路乘船而下,来到汉口。李书爱理所
当然地住到她父亲的家里。她不顾陈霞之阴沉的脸色,进门便告诉父亲,她是来这
里结婚的。然后微笑着对陈霞之说:“阿姨不会觉得我拿这里当娘家有什么不方便
吧?”
李昆吾忙说:“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女儿,这里当然是你的娘家,你
的喜事也是我们家的喜事呀!”
李书爱便很高兴地说:“太好了爸爸。我也不需要爸爸为我准备什么嫁妆,结
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只想风风光光从自己的家里嫁出去。所以只要在远南来接我的
时候,爸爸为我放一挂炮仗就行了。我要让他的朋友都知道,我爸爸是特别疼我的。
这就是爸爸给我最好的嫁妆。”
李昆吾心里十分感动,心想女儿到底懂事,体谅他的难处,办婚事不事铺张,
只要放一挂鞭炮,这炮仗自是用来代表一份情意而已。李昆吾想到此,便满口答应
道:“炮仗是无论如何都要放的。我李昆吾嫁女儿,怎么能不放炮仗?”陈霞之气
得脸色苍白,却无话可说。
陈远南在机关青年大楼的集体宿舍居住。因为无宿舍房,即使成了家,也还得
继续留住集体宿舍。所幸宿舍是两人一室,同室人已另外觅得住所,这间屋子便成
了陈远南和李书爱的临时小巢。陈远南因是孤儿,无亲无戚,簇拥他前去迎新娘的
人都是处里同事。既是同事,与李昆吾自然也熟,迎娶新娘时,便纷纷打趣说,李
工,原以为你家就书奇和书宝两个和尚头哩,没想到竟藏了这么个漂亮女儿。又说,
李工,早怎么不让我们知道呢?让陈远南这小子占大便宜了。更有嘴没遮拦者道:
李工呀,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呢?肯定做学生时跟人偷情所生是不是?李昆吾
知是说笑,便也一笑了之。
陈霞之面上却有些挂不住。她穿一身旗袍,面容妩媚,对着前来接亲的人们,
扭着腰肢,笑道:“你们李工呀,心肠就是好。不管谁来找他认爹,不管人家心怀
什么诡计,他都相认。平常也没见写什么信问安问好的,一到要花钱开销时,就二
话不说地闯上门。他这一好心不打紧,人家还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险些
拿我当了李家雇来烧饭做卫生的老妈子。唉,不晓得,今年风风光光嫁一个,明年
会不会从北京上海还冒一个出来。”
陈霞之的话夹枪带棒,李昆吾一时下不来台。新娘子李书爱亦气得嘴唇发抖,
几欲发作,被陈远南耳语几句,方未多言。陈远南笑道:“陈阿姨真会说笑,明年
再冒一个更是好事,你们家多几个女婿,以后买米买煤这样的活儿,都交给女婿们
来做。”
李昆吾这才松下绷紧的神经,笑说道:“是呀是呀,我这里是来者不拒,明年
再来一个,打桥牌就可以凑齐一桌了。”众人便都哈哈大笑,新娘便在笑声中,冷
淡着神情被迎接而去。
李昆吾望着远去的队伍,想着女儿已成他人之妇,又想到她的母亲生她一场却
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有几分怅然。转过脸来,见陈霞之一脸冷笑,便又心生愠怒。
李昆吾说:“你又是何苦?!书爱今天就是陈家的人了,你何必在她临走前,
说那些怪话?”
陈霞之说:“我知道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我家门口办婚事,就是要出我洋相。
她让我难堪,我就不能让她难堪?”
李昆吾说:“书爱她到底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骨肉。我已经对不起她母亲
了,我怎么能再不办好她的婚事?再说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不过放放炮仗,增
加点喜庆而已。你有什么容不得的?”
陈霞之说:“我容不得她?我不过是要好好地保护我这个家。她那副不动声色
的样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着替她妈报仇哩。我还看不出她来?别看她小小年龄,
可不是个善辈。”
李昆吾说:“你胡说。她是我女儿,你脑子放清楚点。”
陈霞之说:“等以后她把你这个家弄垮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
李昆吾在女儿嫁出门后,竟大动怒火地同老婆陈霞之吵了一架,吵得他自己都
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许多好事者,在迎嫁队伍走后,听到吵架声,便继续站
在窗下门前听下去。一份热闹有两份内容,并且得以延长,似乎是一件令人快意的
事情。
好事之徒三毛和嘟嘟,亦挤在李家窗下偷听,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听
完回家跟丁子恒和雯颖说,原来结婚就会让爸爸妈妈吵架,他们两个将来都不准备
结婚了。听得丁子恒和雯颖大笑不止。
二
春天的微风再一次吹拂过来。仿佛沉睡了一冬的土地,醒后卸下背负的寒流,
长长地嘘出一口暖气。随春而至的日子一天天明丽。人们一觉睡醒,发现原野碧绿,
遍地蓬蓬而出的绿芽骄傲地展示着全新的生命。彩蝶也开始在太阳下飞舞,灿烂的
翅膀拍打着阳光,自由自在有如精灵。满街曾经无精打采的行人,脸上渐渐呈出健
康的红润。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现,最困难的岁月业已过去。
总院机关里也仿佛在恢复以往的生气。俱乐部楼上又开始有了一阵阵的喧闹之
声,歌声夹杂着二胡和笛音,常常和风一起吹入人们的耳朵。青年团在举办学习雷
锋的活动,各处团支部亦办了学雷锋墙报。墙报有雷锋事迹介绍也有歌颂文章和诗
歌。青年们总是特别有活力,墙报设计得很是鲜艳夺目,上下班时便吸引了许多人。
这天,丁子恒站在一处墙报前很仔细地看有关雷锋的事迹。这个青年人的善良
和无私深深地打动了他。他想,所有的青年人都能向雷锋那样工作学习和为人处世,
那该有多好。“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
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话说得很有意
思。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意外地出现在丁子恒面前。丁子恒不禁脱口而出:
“皇甫……主任?”
瘦小的皇甫白沙亦在看雷锋的事迹。他听见惊呼,平静地扭过头来,朝丁子恒
点点头,低语一声:“叫我皇甫就行了。”
丁子恒顿了顿,觉得直呼其名不合适,便索性省去称呼,说:“你……什么时
候回来的?”
皇甫白沙说:“春节前。摘了帽子,就调我回来了。丁工,我好像听说你现在
在施工室?”
丁子恒说:“是呀,1958年我就离开了总工室。我觉得在施工室更能发挥我所
学的专长。”
皇甫白沙说:“那好,今后我们是同事了,还请你多加帮助。”
丁子恒惊讶道:“你调到施工室了?”
皇甫白沙说:“是的。我刚刚摘了帽子,”他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从此
以后,像你一样,专搞技术,或许更好一点。”
丁子恒忙说:“我是只会搞技术,不会其它。这样也不好,觉悟总是比别人提
高得慢。”说过这些,丁子恒觉得他还应该为皇甫白沙来施工室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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