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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谢洪尼耶遗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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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忖度着,想到女儿有朝一日会变成“娜杰日达·瓦西里耶夫娜·斯特利任纳雅”,似乎很不好意思①……他也真不该想出这么一个难听的姓啊:难道他还想叫他的“美女”也永生永世姓这个怪姓不成。

①斯特利任纳雅有“留短头发的女人”之意,故云。

“好吧,”她说,“你回头再来一趟,我先去商量商量。嗳,等等!他爱不爱喝酒?”

“说不上爱喝酒,太太!饭前茶后喝一两小杯潘趣酒……”

“着着,一两小杯……有的人在外人面前还能管住自己,回到家里就排命灌……好,去吧!”

斯特列科夫一走,母亲立刻到姐姐房里,整整花了一个钟头说服她:“斯特利任纳雅”这个姓并没有任何可耻之处;斯特利任雷家从远祖时代起就定居在边查省,其中一位似乎还当过那个省的贵族长。

姐姐终于屈服了。决定安排一次相亲会,也就是由斯特列科夫去和求婚人约定一个日期,请他晚上来我家喝茶。

四点多钟便开始忙碌起来。刚吃罢午饭,姐姐已经关在自己房里,在穿衣镜前扭动身躯,照来照去。约好八点钟和求婚人见面;也许还来不及把自己看个够,他就突然降临了。

姐姐事先就想好了她的穿戴。她要穿得很朴素,装出谁也没预先告诉她今天的约会,而她在家里一向就是这个样儿。穿一件突出胸部的粉红透纱连衣裙,配上一条紫红腰带——这就行了。发辫里编一串珍珠,胸口别一枚钻石胸针;腰带的扣子也用银钻石的那个扣子。主要的是给人以朴素的印象。然而,常言说得好:缺乏心眼,其害甚于盗窃。姐姐深知这句谚语的含义,因此她不住地划十字,希望她精心设计的朴素装束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

早上,她的额头正中央忽然长出一个疖子来,这使她非常烦恼。“讨厌的鬼疖子!”她惊叫道,用手指按住疖子,几乎哭了。可是疖子越按越红。幸好母亲是个有经验的女人,立刻想出一个主意,把事情对付过去。

“你扎一条抹额①不就完了,”她说,“那小星儿正好盖在额头当中。”

①抹额是扎在额头上的饰物,中镶宝石。下文“小星儿”即指这块宝石。

果然灵验;姐姐扎上抹额,那疖子便被一块相当大的钻石掩盖住了。

七点之前,仆人们扫净了大厅和客厅,抹掉了家具上的尘土,点燃了墙头烛架上的蜡烛;客厅里沙发前的桌子上摆了校形烛台,各处房间里飘散着香烛①的芬芳气息。临了,打开了大厅里的钢琴盖,乐谱架上摆好了乐谱,两边各点几支蜡烛,好象是刚才有人弹过琴。这一切布置就绪时,母亲来到客房里。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但也不太过火,好象她在家里一向就是这个样儿。因为有客人来,父亲也穿了一件“好”礼服,但是他显然不想插手大家所巴望着的事儿,只是出于礼貌,虚应故事罢了。母亲也不相信他能招待客人,因此特地请了二舅来陪客;二舅是放高利贷的,善于和各种人周旋,应对进退,事事在行。

①香烛是一种用炭粉和香树脂制的蜡烛,与安息香的作用相同。

“我认识这位斯特利任雷,”二舅说,“去年他亏空了公款,人家给他报信,说有一位钦差大臣就要从彼得堡下来了,所以他来找我想办法。”

“怎么人家告诉我,说他在当铺里存了很多钱呢?”母亲惶惑地问。“要是真的有钱,他可以从监护院取一笔款子去填补亏空呀。”

“他确实有钱,而且数目不小,不过他的钱没有放在当铺里——嫌利息太少,他是在莫斯科放抵押贷款。商人波古里雅耶夫就欠他十五万——这一点我很清楚。谁肯出大利钱,他就借给谁。”

“要是上司查出他的亏空,告了他呢?”

“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一般说来,善于营生的人一旦担任了公职,就等于捆住了手脚。依我看,他忽然想要成亲,就是为了好辞掉公事,去经营地产,放债收息。复活节之前,他升了将军之后,就会辞官不干了。”

“他可以用娜齐卡的名义买回地嘛。还可以在产粮食的省份……”

“他也许会买,不过,他也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把地契从她手里夺走。”

“唔,这就不象话了!……好兄弟,我倒想请教请教你。抵押放债,出息大吗?”

“麻烦很多。这种事不是女人干的;你若是把你的钱交给我,我包管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

二舅用一种莫测高深的眼光盯着母亲,她觉得他马上要剥下她的贴身内衫了。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外祖父的警告:格利什卡将来不单要吞掉老头子的钱财,而且要叫全家人破产。想到这个危险,她立刻垂下眼皮,竭力不看二舅。

“早没有啦!我哪有什么钱!”她谦恭地说,“以前有过一点儿,买地全用掉了!”

“你有代役金收入;你可以零零星星地交给我嘛。谁都是从小笔开始搞起来的。”

“我有什么代役金!全欠着不缴。账簿上记的净是欠款,你去算算吧!不成,你说的我办不到……”

“随你的便吧!我并不需要你的钱。”

谈话变得极其谨慎。母亲生怕二舅一气而去。幸好这时前室里传来一阵响声,使这不愉快的场面得以结束。

求婚人来了。

他是一个身材高大而形体相当难看的男人。他穿着军服,扣得严严实实的高领子上佩带着银领章,当胸闪耀着一排白亮亮的铜纽扣;背后拖着短后襟。求婚人谈不上漂亮。虽然他的确是边查省繁衍甚广的世代望族斯特利任雷家的子孙,但还是不如当他是个新入伍的大兵更为恰当。斯特列科夫说斯特利任雷四十岁,可是根据外表判断,足有五十五。他有一张粗糙的、大兵式的、老人型的脸;头上戴着假发(他把自己残存的头发从后脑和两鬓拢上去贴在假发上);湿润的细小眼睛底下搭拉着两团肥肉,象两只小口袋;高颧骨和肉疙瘩鼻子上青筋累累,说明他患着老年人常有的静脉扩张症;刮得光光的下巴底下长着一个不大的气瘰脖子。总之,他给母亲的印象对他是很不利的。她立刻想到:他太老,而且恐怕还是个酒鬼。

“我是费朵尔·普拉托尼奇·斯特利任雷!”他把皮靴上的马刺碰得咔嚓一声响,站在母亲面前,自我介绍说。

“非常欢迎,费朵尔·普拉托尼奇!这是我先生,这是家弟。”

“我跟令弟早认识了……”

男人们互相握手。客人和女主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我们好象在尼古拉·亚夫连尼教堂见过几面,”母亲殷勤地打开话题。

“我住的地方离这个教堂挺近,所以,不瞒您说,逢年过节我总到那里去做弥撒。”

“那里的主教讲道讲得多好啊!哦,讲得多好啊!”

“怎么对您说呢,夫人,……我不喜欢那些说教……什么‘你们要爱’呀,‘你们要牢记’呀——他不讲谁也知道!有时候他还随心所欲,乱扯一气!”

“我倒好象没注意到……”

“前两天他竟讲起什么受贿人来……胡说八道,不堪入耳!全是无稽之谈。难道当局会放着贪赃枉法的人不管吗!”

“唔,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我不想和您争辩,夫人。瓦西里·波尔菲雷奇,您说呢?”

“只有上帝没有罪过,”父亲谦逊地回答。

“这才是一条神圣的真理!只有上帝没有罪!神甫比别人更需要懂得这一点,不要去开大炮轰麻雀①。”

①意为说空话。

“您近来怎样?公事顺心吗?”二舅插嘴说。

“谢天谢地!我还看不出上司有什么不满意我的地方,身为下属,单是这一点就极为可贵。”

“这太可贵啦!单是这一点的确就太可贵啦!”母亲大为感动地说。“我儿子从彼得堡来信说:‘慈母大人,上司对男甚为眷爱,故而男对前程至为乐观!’”

“正是这样,夫人。不过,容我报告您,我这差事可没啥意思。不是面粉,就是惨子,再不就是豌豆,夫人……”

“没关系,豌豆有什么关系……要看看质量怎样,价钱怎样,”二舅头头是道地说。

“说得对,先生!不过反正……我算够了,忙够了。要是复活节前能晋级,以后也许去干干别的事情。钱我有,经验也……”

“这话不错;可以找旁的事干。有钱什么营生不好干。将本求利嘛。比方说,地产……要是用自己的名义买田置地不方便,可以想旁的办法嘛……喏,用太太的名义……”

“我是个鳏夫,夫人。我从前有过保护天使,可是飞走啦!”

“这怎么成!总不能孤身一人过一辈子。也许上帝会再赐给您一个机缘!”

“要是上帝赐给……为什么不赐给呢!我决不会放弃机缘!”

“老话说,讨饭坐监,不由自选。套用一下,也可以说,天定良缘,不由自选!”二舅说了句俏皮话。

大家笑了。

“经营地产,我告诉您,是桩有利可图的营生!”母亲继续怂恿道。“赚个一分五到二分的利息,不费什么力气。跟把钱存在当铺里一样稳当。”

谈话拨动了母亲敏感的心弦,她用谄媚的眼光望着求婚人。但是这时,姐姐非常不合时宜地来到客厅。

她轻盈地一蹦一跳地走进来,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好象这辉煌的灯火,这香烛的芬芳,每日都是如此的。因此,当她发现有个陌生人在场而从胸膛里发出一声惊叫时,也就很自然了。

“呀!”

“来,来,好女儿!”母亲鼓励她,“这儿坐的全是好人,不会吃掉你的!这是费朵尔·普拉托尼奇!这是小女,请多多关照!”

“不敢当,不敢当!我还要请大小姐不要见外呢!”斯特利任雷咔嚓一声并拢马刺,殷勤地回答。

“我,麦歇,在尼古拉·亚夫连尼教堂看见过您!”姐姐嗲声嗲气地说。

“在尼古拉·亚夫连尼教堂吗,小姐?您看见过我吗,小姐?’求婚人故作惊异状,殷勤地嘻嘻笑着。

“对啦,您记得吧,那次神甫布道,讲过什么……受贿人来着……爸爸!‘受贿人’是什么意思呀?”

“受贿人嘛,就是那些存心要剥掉活人和死人的皮的人,”父亲直截了当地解释,“比如象犹大。”

听到这个解释,母亲变了脸色;求婚人瞪着眼珠,鼻子上的静脉扩张症显得越发清晰;二舅咬着牙轻轻地嘟囔道:“牛头不对马嘴!”

“娜齐卡,你何必……”母亲说。

但她的话还役说完,求婚人已经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向前室走去。引起了一片惊慌。

“你看,这下吹啦,他跑了!”母亲惊叫道,“他见怪啦!这是怎么回事……也不包涵一点儿!全怪你!”她责备父亲。“什么犹太不犹大……你自己才是犹大!还有你,可爱的孩子,真会找话说!既然这样,你自己去找男人吧!”

“等一等,别骂人,也许他是去解小溲的,”二舅厚着脸皮安慰母亲。

母亲站起身来,正要到前室去看个究竟,这时,求婚人又走进客厅了。他手里拿着一大盒糖果。

“这是送给小姐的!”他把糖果献给姐姐,“是彼朵基①的出品;我亲自挑选的,小姐。”

①当时莫斯科的一家有名的法国点心店。

“您这个人真有意思!不动声色,可是一下子……看来,您是个很讨女人欢心的人!娜齐卡!你怎么啦!还不快道谢!”

“梅兮,麦歇①!”

①法语:谢谢,先生!

“不客气,小姐!您肯赏脸,我感到很幸福……依我看,糖果本来就是为小姐们做的。糖果、香水、口红……全是小姐们少不了的东西!”

“这话很对。既然还是孩子家,就让他们多吃点甜的吧。要吃苦的,以后总是来得及的。”

“为什么要这样呢,夫人?也可以一生一世不吃苦头听!”

“话是这么说……”

“容我报告您:只要小姐能找一位合式的好人儿,往后的日子……为什么不可能呢,夫人!”

“但愿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麦歇,您常到统领府去吗?”

“常去,小姐。我是他下面的一个局长,所有盛大的招待会,我都必须参加。”

“舞会也参加吗?”

“我常常收到舞会的请帖。”

“听说,他们家的舞会讲究极了!”

“不知道,小姐。当然,灯火辉煌……珍馐美味……不过我,不瞒您说,不爱跳舞。”

“您宁肯呆在家里吗?”

“是,呆在家里。穿着长袍坐在家里。抽抽烟斗,弹弹吉他。觉得无聊,就下下馆子。找着朋友,谈谈天,吃点小食,听听八音琴……晚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消磨了。”

“您要是结了婚,年轻的妻子是不会准您下馆子去的。”

“也不一定,夫人。先妻在世的时候,起初也是说:‘不准你去!’可是后来调子变了:‘你干吗老呆在家里,下馆子去吧!’”

母亲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求婚人的这段自白。穿长袍,弹弹吉他,下馆子……他到底是直言不讳,什么话都端了出来,仿佛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天经地又似的。幸好这时柯隆擎着托盘进来,开始上茶。茶匙和其他茶具(奶油壶、糖罐,等等)全是银器,上面接刻着姐姐的名字的头一个字母的花体字,等于告诉客人,这些都是嫁妆!唉,可惜没想到把镀银的茶炊搬出来——那就更加令人眼花缘乱了!

“请用茶!”母亲向客人献茶。

“不瞒您说,我在家里已经喝过两杯潘趣酒了。天这么冷,我怕在外面走路冻坏嗓子。就是找到了马车,拉不拉座儿还不一定呢。”

“难道您自己没有马吗?”

“没有,夫人。您知道,我整天在外面跑,自己养了马,哪有时间放它去吃草!雇车就不同了:坐上就走!”

越来越令人不快。喝潘趣酒,自己没有马。但母亲还是竭力打起精神。

“您喝茶喜欢放什么?柠檬汁?还是鲜奶油?”

“羼点糖酒①吧,夫人!如今有人想出了一种什么白兰地,我可是不羼这种酒:味儿难闻。好象是从炉子里拿出来的烧焦了的木头味儿。糖酒就不同了!”

①指甘蔗做的罗姆酒。

“据内行人说,上等糖酒必须有一股臭虫气味,”二舅说。

“许多人这样说,我可没发现。臭虫嘛,容我告诉您,有一种极其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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