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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谢洪尼耶遗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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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比它更好的马了!”周围响起了一片奉承的声音。

“牵‘伊里亚·穆罗美茨①’来!”

①穆罗美茨本是俄罗斯传说中的勇士。向为人民所崇敬。

马夫率出一匹体型端正的公马,它是斯特隆尼柯夫的规模不大的养马场的主要的种马。它闻到母马的气息,也耸身直立,高声嘶叫着。

“你听它的叫声,这流氓!它知道它闻到的是什么味儿!”老爷快活极了,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刚才西涅古波夫报告他的那件事,又说道:“他们还在那儿调查什么气味!喏,就是这种气味!”

“伊里亚·穆罗美茨”也被驱赶着表演各种步伐,但斯特隆尼柯夫对它的表演已经不如刚才那么专心。他不时掏出怀表看看,时针终于超过了十一点半。

“行了;我累了。你们到养狗场去说一声,等我吃过早饭再过去看看,要是有事耽搁,明天这个时候我再去。阿尔捷米,你给我小心点!睁大眼睛替我照料好‘摩登女郎’!要是有个差错,由你负责!”

“没事……上帝保佑!”

“着着。上帝保佑。把公马牵回去。”

斯特隆尼柯夫不慌不忙地往家里走去,为了增进食欲,沿路经过的杂用房屋,他都进去瞧瞧。他走近地窖,几个小丫头坐在被屋下,膝间夹着奶油罐子,正在用搅拌棒搅着还没炼过的黄油。

“这黄油,你们是给上房准备的吗?”他说,“下劲搅吧!厨子需要很多黄油。”

他走到面粉房,管家正在发面粉给烤面包的师傅。

“这面粉,你是发下去给上房烤面包的吗?发吧!你给我小心点,发出去要过秤,发多少要记账。你们的鬼名堂,难道我不知道!”

“我们,我想,费朵尔·瓦西里伊奇……”

“得啦吧。我知道我是费朵尔·瓦西里伊奇,不是西朵尔·卡尔培奇……”

时针指着十二点差五分。斯特隆尼柯夫赶忙加快脚步。他几乎是跑步前进,回到家里时,餐桌上刚摆上满满一盘热腾腾的牛肉饼。

“柯涅奇没来吗?”他问,坐到亚历山德拉·加甫利洛夫娜对面的圈椅上,在胸前放一块餐巾。

“役来,老爷。”

“再过一个钟头,派人去叫他来。就说有急事找他。”

费朵尔·瓦西里伊奇一个接一个地吃着肉饼。他用牙齿撕下一块肉饼,一面咀嚼,一面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他有滋有味地吃着,他的脸上竟露出一副有点象是痛苦的表情。就着克瓦斯(他什么酒也不喝)吃完三块肉饼后,他踌躇地盯着红烧仔鸡,好象他自己也拿不稳,他已经吃饱了呢,还是没有吃饱。临了,他得出了否定的答案,于是一叉子叉住那猎获物,把它拖到自己的盘子里来。吃完红烧鸡,他又猛攻夹核桃的甜松饼,而且象使用刀叉一般灵巧地操着勺子。他终于吃饱了,累了,象跑了五俄里路似的。房里响彻着沉重而悠长的喘息声。

“哦唷,耶稣基督!”斯特隆尼柯夫呻唤着,闭上眼睛,立刻在餐桌旁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做了一个有头有尾的美梦。他梦见一只牛犊,刚才的肉饼就是用这只小牛的肉做的。这牛犊是母牛“小美人”在六个礼拜之前生的,象它母亲一样,它也有一身斑斓的花毛。出世不久,它就显露出它那出色的初生之犊的本领,到将来准会成为一条伶俐而老成的公牛,一个统率畜群的可靠的首领。但是它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斯特隆尼柯夫便已经拿定主意,给它安排了另外一种命运。他决定把牛犊留在家里用养料丰富的食物,也就是用奶喂它。起初用它母亲的奶喂,后来用另外两条母牛的奶喂它。费朵尔·瓦西里伊奇每天上牛栏里去,看到它渐渐上了膘,非常高兴。牛犊越长越肥,到后来,一躺下来,就昏昏迷迷地睡去。这是一个标志:家养工作已经告成,现在可以享受成果了。一天早上,斯特隆尼柯夫来到牛栏,运数已定的牛犊正伸着四蹄舒泰地静卧在那里,他吩咐喂牛人将它轰起来,亲手摸摸它的胴体,用手掌的侧背在它身上劈划着,说:“后腿、肉饼材料;前胸肉、下水”,等等。临了,他兴奋异常,竟亲吻着小牛涎糊糊的嘴脸,简直可说是在同它行“告别”礼。

“行了。明天就宰!不宰它——上帝饶恕——它将来也会死的!”从他嘴里迸出了无情的判决词。

这条牛犊出肉很多。四天来,餐桌上天天有牛肉,红烧的、清炖的、炒的、溜的,样样都有,放开肚皮吃,也不知还要吃多久才能吃完。尽管吃吧,可是,正如人类的一切愿望和向往一样,人的食欲也有一个限度。对对,糟糕的是妻子役生孩子,否则的话,如果象雅各一样,他也有十二个儿子,那么,他用这条牛犊喂饱他们,还有得剩的呢!这且不说,偏巧近来工作忙,不常有客人来。只好同邻居们分享了。前腿已经给柯涅奇送去一只,另外一只是否送给彼斯·瓦西里伊奇呢?对,给他,就送给他,再没旁人好送了。让这只老狗去啃吧!

“牛肝呢,我们自己吃!”他脑子里一闪,“叫厨子把它用黄油炸一炸,当早饭菜吃。炸肝应当多用油……很多很多的油!”

许多人爱用酸奶油炸牛肝,他讨厌这种吃法。不管用多少油炸,酸奶油终归差劲。只要有一丁点儿夹生味道,就没法下咽。黄油炸牛肝,顶得上御膳!不用嚼,只消舌头一嘲,立刻落进肚皮!

斯特隆尼柯夫动了动嘴唇,仿佛在用舌头嘲牛肝。他甜滋滋地吸了一口气,正想翻个身,睡得更舒服一点,这时前室里传来一阵响声,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斯杰班·柯涅奇到,”普罗柯菲通报道。

“他来了?啊?谁让你去叫他的?”老爷问,好容易才清醒过来。

“您亲口吩咐去叫他的。”

“没有你,我也知道。叫他进来。”

斯杰班·柯涅奇·彼斯特露什金是一个小地主贵族,与贵族长共有一个村镇,有十五名农奴。他是个酒鬼,腰弯背驼的老头子,光秃秃的脑袋,红红的脸上长着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只红里透青其大无比的鼻子高踞在脸上。他几乎经常不在家里;从早上起,他串东家走西家,在这家吃午饭,在那家吃晚饭,到了晚上,如果腿还拖得动,他就回家睡觉。他特别爱上斯特隆尼柯夫家,当他家的小丑。他的产业由他的老妻和上了岁数的独眼女儿照管。他有四个儿子,都不在他身边,他们不仅不帮助父母,而且连家信也难得寄一封回来。常言道,贫穷是遮盖不住的,因此,斯特隆尼柯夫从来不曾打过向柯涅奇借钱的主意。

“啊!是柯涅奇!怎么样?手头很紧吧?”费朵尔·瓦西里伊奇用戏谑的口吻同老头子寒暄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是您打发人叫我来的!”

“谁打发人叫你来着?一辈子也没打发过!喂,拿酒来,切几块昨天的牛肉来下酒。坐,别客气,近况怎样?”

“太好啦。现在是夏天,有什么我们就存点什么,到了冬天,就该我们阔阔气气过好日子①。”

①柯汉奇说的是打趣的反话。

“瞎扯淡。粮食胀破了粮仓,他还尽唱阿利路亚①!我呢,老兄,我已经安排好了:给村长下了一道命令,我的庄稼一律要种一收七,别的我一概不管!”

①阿利路亚本是天主教徒祷告上帝时用的赞美词,斯特隆尼柯夫用来责备对方不该哭穷叫苦。

“您放心吧,恩人:您要是规定种一收十,也准能如数办到!您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你说的是!我这人真傻,设规定这个数目。唔,还来得及改订一下。普拉斯柯维雅·伊凡诺夫娜好吗?阿利努什卡设长出一只新眼睛代替那只瞎掉的吗?”

“先生,您老爱说笑话!”

“一点儿不是说笑话。头些日子,城里的法官告诉我,巴黎出了个会做新眼睛的法术家。比如说,你不喜欢你的眼睛,随时可以去找他,说:麦歇,塞伍普列①,请您给我换双新的!他三下两下挖掉你的眼睛,给你装进一双新的!”

①发音不准的法语,意为: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话。

“能看见东西吗?”

“百里开外的东西都能看见。蓝色的,黑色的,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唔,你没有徒步走到巴黎去过吧;请问,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

“唉,我的恩人!穷人好比苍蝇:哪里有篱笆哪里就是家,哪里有墙缝,哪里就是床铺。趁这双腿还能挪动的时候,到处走走;我上札特拉别兹雷家去了。”

“真见鬼,老远老远地赶去喝口稀粥!”

“说的是呀……安娜·巴甫洛夫娜就是带着这么一副神情迎接我,她说:少了你,就象缺了胳臂,连唾沫也没地方吐!她说:人家忙得没喘气的工夫,他倒有时间走东串西!说实在的,我想向她借点钱。我想,这位阔太太总不至于拿不出二十五戈比周济穷人吧。没那么好的事!她气极了,直跺脚!她说:既然来了,就一个人坐坐吧!没人陪你。我可没为你存二十五戈比。”

“她请你吃饭没有?”

“请了。她给我一盘放了三天的菜汤,半条臭腌鱼……我吃了,歇了一两个钟头,就回来了。”

“我说吧!她的钱多得塞住了嗓子眼儿,可是一毛不拔!你当真很缺钱用吗?”

“很缺,很缺……”

“没办法,看来,我不得不为我的好朋友破钞了。你过几天再来,我借给你。”

“您大概又要用前几天的办法对付我吧!要借就现在借给我……”

“现在不成,我得到很远的地方去取钱。我前几天答应过你吗?唔,我忘了,老兄,对不起!这回一起借给你半个卢布吧。老兄,我不是安娜·巴甫洛夫娜那种人,我……嗳,你干吗老盯着伏特加,尽管喝吧!”

柯涅奇喝了一小杯,又喝了一小杯;他正要倒第三杯的当儿,斯特隆尼柯夫拦住了他。

“够了。你想一下子灌醉不成!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的肚子倒象抹了树脂油似的滑溜!”

彼斯特露什金喝完酒,开始吃菜。他饿了,眨眼工夫吃光了牛肉;可是他显然还没有吃饱。

“你不来点鱼子吗?”

“要是……”

“好。过一个礼拜你再来,我给你鱼子吃。现在,你再喝一杯,就来表演‘喜剧’。”

看“喜剧”是斯特隆尼柯夫喜爱的娱乐,老实说,他所以供柯涅奇吃点儿喝点儿,图的正是这个。他们两个退到工作室里。费朵尔·瓦西里伊奇坐在舒适的圈椅上,柯涅奇装腔作势地站在他的对面。他的任务是回答好客的主人提出的问题。这种对白,以同样的形式和同样的内容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却看不出当事人有什么无聊的感觉。

“说,你是什么人?”斯特隆尼柯夫发话道。

“普通人,皮包骨头,身披席皮①。远看四不象,近看更难看。”

①席皮,指衣衫褴褛。

“说得对。你为什么长着这么一个叫人恶心的大鼻子?”

“我这个鼻子本来是为两个人生的,我一人独占了。就象我一人喝两人的酒一样。”

“这也说得对。你干吗长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能顶眼睛使:谁要往我眼睛里啐口水,准啐到络腮胡子里。”

“好。你说了你是什么人赫了这个,你还是什么东西?”

“除了这个,我还是当今皇上陛下波谢洪尼耶的贵族。在斯洛乌申斯科耶镇,我有十五名农奴,其中两名在逃,剩下的全在辛辛苦苦替自己主人挣充饥的食物。”

“什么叫俄罗斯贵族?”

“贵族是名门显贵的共同名称。凡是皇上世代相传的臣仆,从费朵尔·瓦西里伊奇·斯特隆尼柯夫起,到斯杰班·柯汉奇·彼斯特露什金和马丽亚·马辽夫娜·左洛杜沁娜,都是贵族。”

“贵族主要的特权是什么?”

“主要的,也是唯一的特权是:不准打我嘴巴。其余的就不用说了。”

“贵族有哪些义务?”

“贵族应当为人表率。他应当尊敬长辈,礼遇同辈,宽待下人。不骄傲、不记仇、宽恕敌人,这是俄罗斯贵族引以自豪的美德。”

接着还一问一答谈了几个猥亵得无法写出来的问题,他们才转到真正的“喜剧”上头去。柯涅奇表演了几段邻村地主们的生活细节。安娜·巴甫洛夫娜·札特拉别兹娜雅怎样吩咐厨于做菜;彼得·瓦西里伊奇每天夜里怎样偷窃农民的蔬菜;燕麦村的庄主太太怎样打丈夫的耳光,等等。所有这些情节,柯涅奇表演得活灵活现、维肖维妙,斯特隆尼柯夫看得乐不可支。

节目终于演完。费朵尔·瓦西里伊奇开始探擦肚皮,不断看表。现在是一点半,可是开午饭得三点。

“你想点什么新玩艺吧,别老是这一套,”他对柯涅奇说,“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半钟头,你来解解闷儿吧。跳个舞吧。”

“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恩人。我的腿不听使唤。从前我常跳舞。尽跳尽跳,到头来再也跳不动了。”

“干吗‘跳不动了’!老狗,你老想讨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当然有……常言说,别人的痛苦我管不着……另外还有一句俗话说:痛苦不是笛子,你一吹,人家就落泪。这话不假,老爷!”

“习惯成自然!尽管吹下去吧。你瞧我: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诉过苦?可是,我的事情多得不睡觉也办不完。这该是多么大的痛苦!”

“这算什么痛苦:不值一提……”

“你来试试看!最近省长来了公文,问我们县里有什么气味。我怎么知道!”

“嘘……”

“他倒满不在乎:把石头扔进水里,要我去水里捞出来!听!好象有人来了。”

斯特隆尼柯夫侧耳静听,等待着。一会儿前室里传来人声。

“费杜尔·叶尔莫拉耶夫到!”门房通报。

斯特隆尼柯夫有些踌躇。费杜尔·叶尔莫拉耶夫是个殷实的经济农民①,费朵尔·瓦西里伊奇欠他许多钱。他准是来要账的;同他谈话,讨厌死了。早知道他要来,就可以到村邻家里去避一避,或者叫门房说主人不在家。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接待客人……真见鬼!

①见本书第五页注。

“等着吧!看我还你钱!”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嘟囔说。“叫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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