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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暖妾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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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曾见过这样的笑,像暖暖的太阳,照得人暖融融的,再冷的冬天,也不再寒冷。
一直病在床上的弈少爷偶尔醒着时,也有像这样的笑容,可是没有他笑得好看,也没有他这样的温暖。
他的眼,乌黑透亮,却像一潭清清的泉水,很清很甜,带着关切,如同阿爹阿娘的关心,就只是关心。
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温柔的笑脸,这样关心的眼睛呢?
梦中吗?
司马昂手中雪白的绢帕轻轻抚上哭得通红的小脸,为她擦泪,柔声哄她:“小舞儿乖,不哭了哦。”
冰冷的小手诧然抓住帕子,封舞惊愕地盯着它,泪水不受控制,爆发成黄河决堤,“大哥哥,是你吗?”
她记得的,去年刚进司马家,有一个人,给她一件毛毛大衣,让她吃糕点,为她擦眼泪。只出现了一下下,美好得像是一个梦,却留下了大衣和帕子。
她一直一直在找他,一直一直想见他。在府里,她每天有很多很多功课,五爷虽然凶巴巴,却很少骂她,先生夸她聪明,嬷嬷也很疼她,他们都对她很好,可是她还是很想他。
五爷,先生,嬷嬷,还有三夫人和不常见到的三爷,对她好,却都要她做这做那,只有他只是对她好。
小小的心灵却有着惊人的敏锐,将他与其他人分了类。
没头没脑的问题,司马昂却听懂了,温暖的双手拢起,呵护着没有温度的小手,笑如春风,“小舞儿还记得我呀。”
藏在宽宽掌中的小手紧紧攥住柔软的绢帕,封舞的心情,像是见到了久违亲人般的欢喜,浓浓的委屈化成泪水流尽,“舞儿……舞儿一直找不到你……要还你毛毛大衣,还有手绢……”
可是,毛毛大衣被她当被子盖,手绢也一直放在身边,都舍不得还他了。
她人虽小,眼泪的储备量却很丰富呢。
司马昂试着扯了扯替人擦泪擦到一半就被抢走的绢帕,发觉她一点都没有归还的意思,只得放弃,宽大的袖子充做手巾,为她擦净满脸的泪,“对不起,大哥哥出门做事去了。小舞儿今天要做什么?大哥哥陪你好不好?”
封舞眼一亮,长长翘翘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红润的樱唇边已露出小酒窝,“舞儿和爹娘约好了,今天在西城门见面的,大哥哥能带舞儿去等爹娘吗?”
刚在奇怪他们俩居然是旧识的门卫急道:“九爷,您还没进府去见过四太爷和四太夫人呢。”
还有大太爷、二太爷、三太爷及各位太夫人,以及今天在家的各位爷。
要不是九爷不叫通报,今天又下着雨,大门这边没什么人进出,各位主子早就冲出来把大门堵个水泄不通了,哪还有闲工夫让九爷在这边哄小丫头片子。
这就算了,可是要九爷陪这丫头出了门,回头各位爷知道了,非一人扒他一层皮不可。他可没长了十几层皮啊。
司马昂瞅瞅泪光闪闪的小女娃,微笑道:“不妨事,我迟些再回来向他们问安吧。”
一边几位门卫见势不妙,齐齐劝道:“九爷,不然由我们寻个人带她出去,不就成了?”
反正经过了九爷,他们带她出去,也不会有不是。
封舞眼巴巴望着司马昂,生怕他一点头,把他丢给这些大叔们。
不是嫌大叔们不好,她怕又见不着大哥哥了。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般,司马昂抱起穿得圆滚滚的身躯,笑道:“不用了。”
啊啊,九爷哪经得住这娃儿的重量?
明知道司马家主子们个个文武兼修,可是司马昂文弱的长相却总教人不甚放心,离他最近的门卫左手飞快按住右手,险些打掉替他接住小女孩的念头,陪笑道:“再不然,您先进府见过太爷太夫人,出来再带这丫头出去吧。”
呜呜,四太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啊,要是给她老人家知道他们没拦着九爷,他们连骨头都要被拆掉啊。
他这一进去,没个把时辰休想出得来。
司马昂摇头道:“小舞儿的爹娘也许已在城门等着了,我先去了,再回来。”
他轻言温语,平和的态度中自有一股不容轻忽的威严,教众门卫噤口。走到门边,他又回过头,叫道:“徐宽。”众人以为他改变主意,大喜,徐宽忙抢上前垂手道:“九爷有什么吩咐?”
却见他拿起放在门边的油布伞,道:“这伞先借给我,回来还你。”
斜风细雨中少年秀雅清贵,怀中女娃粉妆玉琢,美丽如一轴工笔人物,无比赏心悦目,守在门边一行人却如泄气皮球,无力地目送他们离去,差点儿抱头痛哭。
谁关心那伞还不还来呀?他们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啊……
走到人来人往的西城门,司马昂也大致了解了封舞与她的父母的约定。
若不是他恰巧回家遇上,小舞儿哭上一日,也出不了府门。
司马昂一手撑伞,一手抱着封舞,悠然漫步街头,对行人的注目毫不在意,只是暗自推敲着五哥不将小舞儿送回家去的缘由。
并没有想到司马晔对封舞另有所图,所以他想到的,是封舞的家人也许有了什么不测。
也因此,他放缓了脚步,不急着走到城门,给封舞一个失望的结果。
只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封舞倚着他胸前,充满期望的眼急切地搜寻着人潮,许久之后,小巧的心形脸蛋黯了下来,低声道:“大……九爷,娘他们还没来呢。”
在司马山城一年,最早学会的,就是称呼、礼数等规矩。听到门卫对他的称呼,她才知道他便是常听人提起却一直不在家的九爷,亦随着改口。
她再叫“大哥哥”,教纪嬷嬷听见了,又该说她“没上没下,不懂规矩”了。
因为这—上下尊卑之别,封舞初时很吃了一点苦头,后来就引以为诫,分外小心了。
司马昂对向他行礼的城卫点点头,出了城门,站在一边看着过往行人,奇道:“小舞儿怎么不叫我大哥哥了?”见小女孩抿着小嘴,现出为难的神色,笑道:“随你叫吧。小舞儿刚才不是说从你家到城里要走很远很远的山路吗?也许你爹娘还在路上呢。咱们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们来,好吗?”
然而此刻,已是午末未初了。
明知定有不妥,他只笑得温柔,安抚着小娃儿。
封舞松口气,点头道:“是呀。阿爹阿娘要带着阿宝和新生的小弟弟,一定走得很慢。说不定再一会儿就来了呢。”
司马昂见她不起疑心,也暗松了口气,逗她道:“小舞儿怎么知道新生的是弟弟?”
封舞认真地道:“因为阿爹说他要再生个弟弟好帮他干活呀。”见司马昂像是不信的神色,她强调道:“九爷别不相信。阿宝生出来前,阿爹说要个儿子,结果就是个儿子了。阿爹不会出错的。”
我的天。司马昂险些笑软了手,忍俊不禁道:“那小舞儿生下来前,你阿爹可有说过他要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呵,他敢打赌,小舞儿的爹当时说的一定也是儿子。
唉呀,被问住了。封舞蹙起秀气的眉,道:“阿爹没说过。待会儿他来了,舞儿问问他。”
司马昂为之绝倒,见雨渐渐住了,合了伞,道:“小舞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封舞从没想过此事自己也可以发表意见,想了想道:“阿宝是弟弟,所以舞儿想要妹妹。”见他抱着自己又要合伞,颇为不便,不安地道:“九爷把舞儿放下来吧,舞儿自己会走。”
司马昂将伞靠在城墙边上,和声道:“放下你,你不就看不到他们的脸了?我抱着小舞儿,你认真找找有没有你爹娘弟妹,可好?”
封舞感激地点点头道:“那九爷要是累了,要告诉舞儿喔。”精灵大眼努力地过滤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希望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孔,道:“九爷,你知道吗?阿宝今年有两岁了,也该会走路了。”司马昂瞅着小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摆,瞳心转暗,随口应道:“是么?”
恐怕小舞儿,最终还是要伤心啊。
封舞大声应道:“对呀。九爷,纪嬷嬷说,二十两银子够一家人过上三两年呢,这样阿宝和小弟弟就不会饿肚子了,对不?”
二十两银子?司马昂徽怔,旋即想到这定是她的卖身银,双手环抱住小小人儿,只觉侧然。
他自小生在山城中,不知饥馁,五谷不分,又几曾识得民间疾苦?此番出城为李阀助阵,只见田野荒芜,饿殍满地,才知乱世之中,百姓痛苦如斯。
二十两白银,不过他家一顿饭,却买下了一个人的终身。
而小舞儿,话中犹带庆幸,竟已觉得足够。
他深吸一口气,话语低沉:“对。从今后,小舞儿不用担心,你一家人,都不用再挨饿了。”
他已决定,若小舞儿家人无事,他会安排他们举家迁入山城,再不用受兵乱之苦。
封舞开心地露出笑脸,神秘兮兮自衣内掏出一个小小荷包,瑰宝道:“九爷,你知道这里头是什么吗?”
司马昂配合地道:“是什么?”
封舞解开系子,给他看里头的东西,道:“九爷你看,这是过年时主子们给舞儿的压岁钱呢,我问过纪嬷嬷了,她说这里头加起来,值十几两银子呢。舞儿把这给阿娘,她一定会高兴的,是吧?”
她小心翼翼收了快一年,就等着给阿娘呢。
里头十几个小锞子,还杂着几个铜板,显是她将所有的钱都存起来了。
司马昂暗暗叹气,不忍扫她兴,只是道:“嗯,你阿娘一定会夸你懂事的。”
封舞笑眯了眼,像是已经得到阿娘的夸奖般,兴高采烈地对他絮诉着家中的种种杂事,浑不觉时光飞逝。
城头点起火把时,封舞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呆呆凝视着黑幽幽的路,渐渐稀少的路人,听一边城卫催促九爷快人墟去,他们要关闭城门了,一脸无措。
阿爹阿娘阿宝还有小弟弟,不记得舞儿了吗?
她惶然地靠着司马昂宽厚的胸膛,汲取着他源源不绝的暖意,像是天地间只剩了这一个依靠。
司马昂护着怀中娃娃,无声浅叹,却不知从何劝起。
“九爷,”稚嫩的童音怯怯道,“为什么阿爹阿娘不来看舞儿?他们忘了舞儿么?”她问,含着泪的眼眸越发乌黑剔透,似两颗浑圆的黑水晶,一层层叠着伤心。
司马昂低声与城卫商量一会,带着封舞上了城头,望着一片黑暗,柔声道:“怎么会呢,也许他们有事耽误了,没赶上时间,咱们再等等,好吗?”
也许他们记错了日子,不知道今天是小寒呢。
也许他们一早便来了,没找到小舞儿,家里又有事,急着先赶回去了。
也许他们走错了城门,到东门那边找人去了。
也许……
找遍了借口,编了一个又一个拙劣的谎言,哄住了小娃儿,司马昂看着城下一片漆黑,心中想着的,却是不敢对封舞说出口的猜测。
也许……也许他们再也来不了了……
见她又倦又累,他柔声道:“小舞儿,我明天派人去把你爹娘接进城来,今天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小女娃的认知中还没有那些最最可怕的事情存在,闻言亮了眸,企盼地道:“那九爷,能不能让爹娘和弟弟也住在城里?舞儿会认真侍候弈少爷,乖乖听话,让他们也进府来行吗?”
司马昂怜惜地看着无知无邪的女童,重重点头,哽住了喉,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到最后,他还是没帮上小舞儿的忙。
惟一能做的,便是每一年的小寒日,陪着那小小娃儿,苦守在城门口,从门开等到门闭,为她编着一个又一个自欺的谎言,等待着她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亲人。
看着小舞儿眼中的希望一年年微弱下去,开朗的娃娃渐渐沉寂为寡言的少女,他却爱莫能助,只能沉默。
事实是那样的残酷啊,他宁可小舞儿还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苦等。也不要将她的梦惊破,逼她了解发生了什么。
那年严冬,天寒地冻,无数平民饥寒交迫,冻死街头。小舞儿的爹娘,靠着她换来的二十两银子,逃过了天灾,却避不开人祸。
大隋朝,兵荒马乱,流兵窜走,四处为祸。奸杀抢掠,无所不为,她的一家人,全都做了刀下冤魂。
美貌的封氏娘子,九月怀胎,仍躲不过丧心病狂的贼子,不堪淫辱,一头撞死在家中的破灶下,她身边,躺着片刻前才被一刀砍死的丈夫与被活活掉死的儿子。一家人,三条尸首四条人命,转眼间烟消云散,便是有冤也无处诉。
这一切,要他如何开得了口,对那翘首期盼家人的天真娃儿说?
他选择用双手蒙住童稚的双眼,不让她看见人世的悲哀,告诉她说,她的爹娘,因兵乱,携了她两个弟弟,逃难去了,所以今年赶不回来与她相会。
他也答应,今后每年的小寒日,他都一定会赶回山城,带她到西城门,陪她等着她的亲人,决不失约。
小女孩也许早就明白了人世间许多的无可奈何,也许还没学会怀疑,不再哭闹,平静地接纳了他的说辞,也平静地接受了“今年家人失约”的事实。
司马昂则暗暗庆幸着当他发现司马晔并不知道封舞家人情况时不是派人查访,而是亲自前去,消息不致走漏。
乱世飘零,与司马山城只隔了一个山头的小村庄萧条惨淡,只剩下三两户人,也是准备逃难去的,到小舞儿大到懂得自己去查消息时,她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只是这小舞儿便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司马山城中了。
那一年司马昂并未在山城逗留多久,来去匆匆,司马山城对李阀的态度却有了极大的转变。
司马山城之所以出兵助李氏,乃是因其先人曾欠李氏一份天大人情。司马家族此举全为报恩,蹚这趟浑水,却非自愿。将年仅十五岁的司马昂出借,更非得已,故全族所采取的态度十分消极,其主事者司马昂只是保守地配合着李氏的军事行动,几乎完全保持缄默。
经封舞一事,司马昂深痛乱世之苦,更不乐见无数幼童与封舞一般,一反前态。三年后,李渊起兵太原,直下攻占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最有利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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