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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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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她的主子都不应该被塞在木桶里,丢在这儿不管不理吧?要嘛,就是当刺客举报;要嘛,就是被人帮了一把不是吗?把人困在木桶里是怎么个道理啊?正常人不会这么干吧?!
  白琳心中百思不解。
  盛莲的夜空,像是一匹缀满钻石的黑丝绒,美得让人心醉。
  睡在通铺靠窗的季如绘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睁着满是血丝的大眼,呆呆看着那片美丽的夜空。
  宿舍里其他人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早已睡得人事不知,有些厉害点的,甚至练就一身好睡功,人还没沾床,就已经鼾声大作,站着就能睡着。
  她也很累了,累得无法去在意满屋子的打呼声与体臭,以及自己已经十天没洗澡的极度恶心感,每天每天都累到爆,如果有人生性爱洁,也得建立在有闲有体力有环境的前提下。很显然,她们这样的奴隶一样条件也不具备。
  照理说她也该熟睡了,但闭上眼那么久,睡意却始终不肯来。最后,她只好认了,霍地起身,像在跟谁生气似的,动作很大,弄得原本就不甚牢靠的床板嘎吱响,把一边的人给吵醒了。
  “季奴,你起身干嘛?”满含睡意的声音咕哝问着。
  “我说过了,别叫我季奴,你叫我季就好。”
  “干嘛计较这个?咱就是奴隶嘛,叫个奴宇也理所当然啊……季奴啊,好吧,季。我们是奴才,这一生就是这样了,你别不认命,不认命的话,会很苦的。喂,季奴……不是,季,我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夜里宵禁,不可以乱走的,给宫卫发现了,可是没命回来呢!”
  “你睡吧,阿离。我只是去茅房,一会就回来。”
  “喔……那就好。快回来睡啊,明天一大早就要搬石块,很累人的呢,没睡好可不行。对了,你叫我离奴吧,大家都这样叫,我听着也习惯。”打了个呵欠,很快又进入熟睡状态。
  “知道了。”
  借着些微月光的照明,季如绘小心挑着没人的地方踩着,缓缓向房门口移动,好不容易,终于跨过四五十具熟睡的身体,走出房间。
  工役房的北面,有宫卫驻守,因为那是通往皇宫主建筑的方向,当然会有人严加把关,平日就不许工役任意进出,更别说深夜的宵禁时分了,但凡发现人迹,没有二话,格杀勿论。而南面,则是她们平日做粗活的地方,一路走到底,也就是十公尺高的围墙,完全不必派人夜巡,反正也没人能爬得上那片高墙。
  季如绘虽然是满脸不情愿的表情,但仍然是往南面走去,更确切地说,是往今天中午她制堆肥的地方走去。
  毕竟她是生长在重视人权的二十一世纪,没有办法真正做到视人命如草芥,虽然心中想得很狠,也明白那名“刺客”八成不是什么善类,但她就是没有办法狠下心。宁愿放那人自生自灭,就是无法接受那家伙是死于自己之手。
  为了今夜的好眠,即使不情愿,还是只能来到这里将那人放出。是的,她会将那人放出来,至于放出来之后,那人有没有体力逃跑,就不是她会关心的问题了,自求多福、听天由命吧。
  “咦?”季如绘轻轻讶叫了声,因为见到那只原来被她捆得扎实的木桶已经被支解成碎片,弄得满地狼籍、臭气四溢……当然,里头的人也早就不见。
  “有人将他救走了?还是他力气大到把木桶震碎?”不可思议地低喃,当然,也要努力憋住气,小心不要让自己被臭晕。
  “还打碎了四个木桶,看来很生气的样子……”季如绘喃喃自语。虽然有些生气自己做好的工作被弄得这样凌乱,而且坏掉的木桶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工头交代。不过,那人会以此泄愤,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刺客?那,又是哪来的刺客?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而且她对这个世界依然一无所知,所以知道那人是什么来路也没用。
  不过……她轻吁了口气,至少,她不必背上一条人命,那就好了。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工作得做,在她还没有找出脱离这种生活的方法之前,就只能乖乖工作等待机会,再怎么不情愿,日子还是要咬牙过下去。
  莫名到了这个奇怪的时空,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了,根本什么也不能做,连想让自己处境好一点都是奢求。幸好,她已经振作起来了,只要心志仍坚强,总有一天会给她找到一条出路的。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身体过劳的疲惫也在这时一涌而上。她走到五十步外的干草堆,这儿够远,不太闻得到臭味了。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双手大张,整个人往后面的干草堆里重重倒去。
  就在这儿睡吧!至少味道好一点,虽然自己身上已经有臭味,但不表示她愿意回到那间窄小的通铺里,去闻五十个人身上同时散发出来的体臭。
  一个月只能洗三次澡啊……这个国家竟然将女性糟蹋至此!
  她怎么会被丢来到这个女权卑下的地方?而且没得商量,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就成了女奴的身分!
  这种日子,她还要过多久?她还能撑多久?想改变,又该如何改变?
  无论如何,她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再这样挨过下一个五个月。
  她得好好想一想了。
  又是中午的点心时间。季如绘依照惯例没看那些比砖头还硬的粗饼一眼,只喝了几口莲子汤,将汤里那几颗煮得硬梆梆的莲子吃完后,就要寻一个地方去休息——
  “季奴,啊不是,是季!我说季,你怎么又不吃了?”离奴眼尖,将手中的粗饼往旁边一丢,及时将季如绘拉住。
  “我不想吃。”
  “不吃不行啊,瞧瞧你瘦成这样,怕是挨不到两年就会没命。虽然说我们奴隶的命不值钱,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也许有一天老天开眼,让哪个好心的主人看中,买了去当家奴,赐姓给我们姓白,我们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呢。”
  “去!进了皇宫,一辈子能这样就是老天恩赐了,还敢有别的指望呢,作梦去吧!”一旁工奴听到,回头呸了一声。
  “吃你的去吧!管我那么多。”离奴虚踢一脚过去。
  季如绘回头看着向来乐天知命的离奴一眼,她喜欢离奴的憨厚乐观,但对于她的“梦想”却感到悲哀,但又不能说这样的梦想是错的。毕竟“被买去当家奴”这样的梦想,对于没有身分姓氏、低贱得比泥土还不如的粗奴们而言,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出路了。
  “来,坐下,坐下。好歹吃一口吧!”离奴以体力上的强势,将季如绘给拉坐在一旁。将好不容易从一堆抢食人群里抢出来的饼,很大方地分一块给她——
  “喏,吃吧!”
  “不了。”见离奴满脸不赞同的神色,揪紧她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打算,只好勉强又加了句:“我牙口不好,没法吃。”
  “这好办,泡点水就可以吃了。”离奴左看右看,发现莲子汤已经被舀个精光,但这难不倒她,就见她从草丛里掏出一只脏兮兮的陶碗,说道:“我去跟头子讨点净水给你。”
  她们这类的低级奴隶,每日的粮食与净水都是上头配给,想多要一些都极之困难。幸好负责她们这一房的领头人心地还不错,虽然嘴巴上会凶两句,但却是会给个方便的。
  “不必了。离,你快点吃,等会就要上工了。我是说真的!”季如绘无奈地将人拉住,由于她的体格相较之下实在太单薄,使尽了力气要拉人,仍是给带着走了好几步,惹来附近看戏的人一阵低笑。
  “你这人啊,也真不知道是在倔些什么!”离奴见季如绘坚决地表达出不肯吃点心的态度后,只好将满腔的热心给灭了。
  正要坐回原地将大饼吃完,眼角不意瞥到工地的入口处突然走进来六名服装笔挺洁白、看起来等级很高的宫卫,当下眼睛看得都直了,满眼都是崇拜钦羡。
  那些宫卫一踏进采石场,便往工头的休息处走去,目光随意地四处打量着在场的所有工役,但也很快就收回目光,所以没有瞥见离奴正在努力挺胸缩小腹的滑稽样。
  “喂喂,季!你看!”离奴吁出一口憋着的气,指着那些宫卫,语气满是羡慕。
  “喔。”季如绘跟着看过去,也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没兴趣了。
  不过季如绘的冷淡完全影响不了离奴高昂的情绪,就见她以梦幻的声音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皇家宫卫,可以穿上那么威风的衣服,然后在京岛绕一圈,啊!就是死也瞑目了!”
  季如绘突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看过去,将那六个人都看了个遍,脱口低语:
  “都是……女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你说什么?”离奴一头雾水地问。
  “怎么没有男的?”见离奴还是一脸问号,季如绘只好说得更明确一点:“我是说,怎么都是女宫卫?男人干什么去了?”
  季如绘问完后,发现不只离奴错愕地瞪着她,连其他原本忙着吃粗饼的工役们也都从食物里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地瞪着她看。
  她……说错了什么了吗?
  “季,你到底是打哪来的啊?怎么连一点常识都不知道?难道你一出生就被关在地罕里从来没被放出来干活儿过吗?所以你才会问出这种问题?”离奴呐呐地问着,眼中霎时盈满了深深的同情。
  季如绘心中一震,为着离奴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这些人……
  这些工役们,不只没身分、没自由,从一出生开始就以地牢为家,平常放出来工作,工作完了就像被豢养的家畜一样驱赶回地牢睡觉,是这样吗?
  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些宫卫为什么是女人身上了,也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干什么去了。眼下,她浑身发冷、无力,像是又快要被无尽的挫败感给打败,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意志力,似乎又要崩溃了……
  虽然季如绘不想知道答案了,不过这并不妨碍离奴在同情完季如绘之后,滔滔不绝地为她解释起这个国家的基本常识——
  “季,男人是不能当宫卫的!你问我男人干什么去了?他们当然是在家里相妻教女、操持家务啊!女人生孩子,男人养孩子,天经地义。虽然我们这种人一生是没机会娶夫成家了,不过在这个国家,一般人是这么过日子的,你听懂了吗?”
  “错!我们这种人还是有机会成家的,如果你愿意娶墨莲的话,多的是墨莲想嫁你,你去娶吧!”突然有人开玩笑地大声说这。
  “噢!老天娘娘保佑!我们宁愿一辈子孤家寡人,也不要娶墨莲!洪奴你快别逗了。”立即有人回吼着。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们工奴是低贱没错,但墨莲可是比我们更不如啊!我老刘宁愿一辈子当奴隶,也不要给墨莲赎身、被迫娶夫。”众人七嘴八舌地轰着那个开玩笑的人。
  “就算有钱得像李格非那样,娶了就能睡金山、躺银窝,天天不必干活,还能吃香喝辣也不肯吗?”
  “不肯!当然不肯!谁要娶李格非?他不只是墨莲,还是个大丑男,再多的钱给我,我都不肯!”有人扯喉尖叫。
  墨莲?墨莲是什么?一个人名吗?季如绘不明白地想着,但因为心烦意乱,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她满心只想着工役这种身分,还有什么更悲惨的遭遇却是她仍然不知道的?至于其它与她无关的,不管谈得多热络,都没能让她多注意上一分。
  有机会一定要跟阿离好好谈一下,本来打算先想办法了解这个国家的,而现在,她还是先弄清楚自己这种身分是怎么来的吧!盛莲这个国家的奴隶是怎么产生的?为何身分会如此低贱?
  这时,远处的数名工役头领从小屋里冲出来,往她们各自管理的工役群奔去。还没跑到,洪亮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工场——
  “全体注意!马上集合!两两成列,立即集合!快点!快快快!”
  急切而严厉的催促声,让宁静的工场瞬间吵杂沸腾起来,所有工役都不敢耽搁,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过去,就怕晚了挨罚。
  季如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应最是迟缓,但热心的离奴当然会拉着她一起跑,她不用回神没关系。
  在季如绘闪神的这一刻,她的命运开始改变。
  第二章  荒谬
  这是个荒谬的世界……季如绘闷闷地想着。
  “季,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呢。”
  怎么会这样呢?不像啊!季如绘搔搔头。
  “喂喂!季,你帮我看一下后面,有没有脏了还是皱了?刚才被叫去膳房扛菜搬肉的,也不容我换身旧衣服,今天才穿上的新衣服呢,弄脏了多可惜。”
  不可思议……难以想象……季如绘抬头看向天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个女权的国家!而她先前居然还以为自己来到的是女权贱如土的地方,真是天大的谬误!可,也不能怪她会误会啊,当她操持着最粗重的工作时,怎么可能会相信这里女权大如天?!
  “季!叫你呢!你是听到了没有哇?!”忍无可忍,再不容许被视若无睹,于是用力抓攫住季如绘的肩膀摇晃起来。“醒醒!快醒来!你别是睁着眼睛睡了吧?快点醒来!”
  季如绘无奈地阻止阿离的粗鲁,叹气道:
  “你已经问了一百次了,离,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你的制服很干净、很平整、很漂亮、很威风。请你不要再跑过来问了,去做你的事吧。”
  “什么叫去做我的事?我就是过来找你的!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走,管事大人要我们集合,正式分派工作了。快走快走!要去迟了,惹得管事大人一个不高兴,怕不将我们打发回工役房去!那可不成,咱好不容易才翻身,一定要努力求表现,让大人赏识,要紧紧抓住这大好机会,最好就此留在皇宫里当杂役,做这种轻松的活儿,别再回到皇宫后方那块脏乱的地方受苦!”阿离握紧拳头,像在对自己立誓。
  “阿离,你觉不觉得……”季如绘眉头始终拧着,心中满满的疑惑再也藏不住,必须找个人好好地说一说、问一问。虽然以阿离的出身而言,对这个国家的体制与社会常态恐怕了解的也不太多,但至少是比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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