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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6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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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敌人再打回来;三排,跟我来!”
“老邸!”张贤也不由得急了起来:“这么冲不过去的,不能这么冲,这会死很多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邸玉宝反问着,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名的火气直冲上了他的顶门,他同时又道:“如今我还是第一连的连长,你要当这个连长,等我牺牲吧!”
张贤愣了愣,竟然被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他知道这个邸副营长是冲口而出的,这句话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大脑,但是也十分明白地表达了这位副营长对于自己的不满,这里面有的是妒忌,而更多的是技不如人、没有得到上级重视的脑羞成怒。
※※※
邸玉宝带着三排的人折回身,沿着来时的桥面向对岸的桥头堡冲了过去,但是此一时已经非彼一时了,显然敌人阵地上已经对这边的大桥有了警惕,从桥头堡里调转了一挺重机枪向着桥面上射击过来。桥上的灯光虽然暗弱,但是却一样把桥面上照得无处可藏,没有一点黑暗,在这个时候,黑暗就代表了生,反而是光明代表的是死!
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之下,顷刻之间,冲在前面的人便倒下了一大片,邸玉宝显然也受了伤,冲过了桥中段,便一头栽倒在地,也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在机枪的扫射面前,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这就好象是死神从来不分什么高底贵溅一样,最终将所有的人统统带走!
后面冲到桥上去的战士们也纷纷退了下来,就算是冲到了前面没有被子弹击中的人,此时也趴俯到了地上,靠着死去的同伴的尸体抵挡着从高高的桥头堡上射来的子弹,实际上这种抵挡也是一种无效的挣扎,只要稍有动作,便马上引来那些居高而下的敌人注意,马上便是一梭子弹扫来,便是不死亦会被打伤。
转眼之间,几十个生龙活虎一般的战士便倒在了血水横流的大桥之上,便是没有死的,也只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立时,大桥之上,再一次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张贤眼睛都已经红了起来,那是一种又痛又恨的感觉,此时便是对刚才邸玉宝的揶喻之言也尽数地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想到的是怎么能够迅速快捷地把敌人那个喷火的建筑打垮打烂!他的目光从桥上移到了桥上,哗哗的河水声令他猛然一惊。桥下,一片得黑暗,正与桥面上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团长!”张贤大声的呼叫着,此刻在他的眼里,那个人民军的金团长仿佛成了一个救命的稻草。
“我在这里!”金铁山团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来到了张贤的面前。
“这条河有多深?”张贤急急地问着他。
金铁山愣了愣,马上回答着:“这条江不深,得是水流很急。”
“可以徒涉吗?”
金铁山想了一下,道:“夏天的时候根本不能,水很深,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冬天,是枯水期,应该可以过!”
张贤点了点头,马上命令着围在身边的熊三娃:“三娃,你带几个人跟我徒涉过河,我们要去把那个桥头堡炸掉!”
熊三娃呆了一下,立即响亮地回答着:“是!”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便召集来了一个班十几个人到了张贤的面前。
张贤只从中间挑选了五个人,命令他们去做准备,然后又把二排长王鹏叫过来,让他负责带着人向河对面的敌人进行射击,以牵制敌人的注意力,这才与熊三娃等人转到了桥下,来到了静静流淌的河边。
初冬的河面上还没有上冻,但是河水却冰凉刺骨,大家脱下了胶鞋,挽起了裤管,纷纷踏入河水之中,却又都经不住地马上收回腿来,一股钻心的冷气透过皮肤,透彻了心肺。
“这比死要强多了!”张贤说了一句,当先地踩入了水中,脚便如同被割裂了一样的痛起来,但是他还是咬着牙,从大桥底下一步步地向河对面走去,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响声,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得小心,还未到河中间,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见到副连长带头,后面的战士们也不再畏惧,跟着又一次走进了刺骨的河水中。
第五章 阻战(二)
枯水期里的九龙江并不宽,水面不过四五十多米的样子,但是张贤却觉得走了很久,最深的地方没过了他的腰,当他浑身湿淋淋地爬上了对面的岸上时,看了看手上的表,实际上只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也就是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里,却让他感觉仿佛是走过了一个小时。
此时,桥面之上依然响着突突的机枪之声,夹杂其间的还有很多志愿军战士们嘶声的呐喊,这是一个生与死的战场,那座高高的桥头堡,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魔窟,向四周扩散着死亡的腐气,无人可以捍动。
“哥呀,我们怎么爬上去?”熊三娃也上了岸来,后面跟着几名同样浑身湿透的战士,此时夜风吹过来,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但是谁也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目标极其一致地集中在了那个耸立在河边桥头之处的桥头堡。
黑暗里,张贤小心而仔细地观察着地形,此时他们就在那个桥头堡之下,只是因为藏于桥底,并没有让敌人发现,他知道此时的爆破必须要一举成功,否则他们就会被敌人发现,再想来第二次,困难不知道要多了几重。他抬头望了望那个高大的钢筋水泥的建筑,分明看到上层四面的机枪口处喷出的火焰,不知道又有多少的同志们被这子弹打中。他的目光下移到了与桥面平齐的地方,隐约看出那是一道门,这些美国人把桥头堡的门开向了背向桥面和公路的方向,面对着九龙江,却给了他们一个可乘之机。只是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干涸的河床,离着上面的地面还有近两米的高度,而在这边的河岸为了护桥,却是用大石头筑成的直上直下的陡壁,刚才从河那面是跳下来,所以不觉得,如今却是要想办法爬上去,却又有些难度了。
“踩着我的肩膀!”张贤最终作出了决定来,当先的蹲下了身子。
“还是你先上去,我来!”熊三娃推开了他,自己蹲下去来当垫脚石。
“也好!”张贤答着,他还真得有些不放心,生怕先上去的人会搞出声音惊动了敌人。当下,踩着熊三娃的肩膀,熊三娃缓缓地扶着石壁站将起来,两个人的高度已然高过了地面,张贤费力地爬了上去,正在桥头堡边上的阴影里。
如法炮制着,熊三娃第二个爬了上来,接着又有三个人爬上来,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只好呆在河床上。张贤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人,包括他自己,此时共五个人上了来,他点了点头,端着枪悄悄地摸着墙边向那扇门走去,耳听着上面的机枪火力没有一点得停歇,借着桥面上的灯光,他看到了前面横在桥前的那些美国人的阵地,正有数十人趴在沙袋构筑的工事之后向对面不停地射击着,而前面他们来的地方,那个空旷的平地上,早已经躺着许多倒下去的志愿军战士们,有的可能已经牺牲,他都可以听到夏阳营长在嘶声的怒吼了,只是声音嘈杂,吼得什么却一点也听不到。
不能再有一点牺牲了!张贤想着,猛然一脚,踹开了这个桥头堡的门,这扇门本来就是虚掩着,这个时候只听到咣当的一声,想来肯定着实吓到了里面的人。在门被踹开之后,张贤随手一枚手榴弹丢了进去,听到里面“轰”地一声爆响,在烟雾还没有散尽的时候,便冲了进去,端起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熊三娃与后面的战士们也跟着冲了进来,熊三娃手里面早就握着一枚手榴弹了,烟雾中听到上面有很多人咳嗽的声音,想也未想,拉开弦,从楼梯上把手榴弹扔到了上面,于是爆炸声再一次地响起来,立时,这个桥头堡上面的机枪声便哑了起来。
“冲上去!”张贤大声地命令着,端着冲锋枪踏上了楼梯,凭着感觉摸到了楼上,刚刚到达二层,便听着风声响起来,他身不由己地便是一闪,只听到“砰”地一声,他身边的墙被什么东西撞掉了一大块墙皮,他不及定睛看时,便觉得有人已然抱住了自己的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便被人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冲锋枪也被丢到了一边。那个摔倒他的人当先地去抢着掉在地上的枪,也就在这个时候,猛听得“哒哒哒”的一声枪响,有人已然重重地倒在了张贤的身边。张贤的反应也很快,顾不得身上的痛,一个滚躲开了紧跟而来的一梭子子弹,抓住了自己丢在地上的枪,顺手回身向刚才偷袭自己的敌人打出一梭子子弹,听到“啊”地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被击中了。到这个时候,他才蜷缩到了二楼机枪口边的一处角落里,随着烟雾的渐渐散去,借着一闪而过的探照灯的灯光,他才看清,刚才救下自己打死敌人的正是熊三娃,他也上了二楼来,如果慢了一步,可能自己便会成为敌人枪下的鬼了。他再看看那个被熊三娃打死的美国兵,此时这个兵的尸体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见他满脸得血迹,尽管如此他也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壮硕的黑人,个头大的好象一头牛,他头上的钢盔一边瘪了起来,想来刚才便是他用着头撞击自己,却撞到了墙上。
二楼的空间并不大,刚才被手榴弹袭击已然死伤了几个人,最后一个人又被张贤干掉了,此时却静得可怕,因为楼上并没有灯,所以四下里还是一片得黑暗,偶尔会有一晃而过的探照灯,从射击口射进来,把整个空间扫上一遍,但是里面的烟尘还没有散尽,张贤也好,熊三娃也好,都不敢过于大意,搜索了一遍,认为已经没有和活人,这才放下了心来。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又听到了楼下的交战的枪响之声,楼下面,看来还有敌人存在,正与另外三个没有上楼来的同志交火。此时这个时候,张贤与熊三娃已经顾不得楼下的战斗了,他们听到了熟悉而亲切的冲锋号声,那是第二连终于发起了冲锋……
※※※
在拂晓时分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了,为了夺下这座堪当咽喉的桥梁,第一营付出三十多人牺牲,一百多人负伤的惨痛结果,最终击毙的是美军守卫这座桥梁的二十多人,打伤了几十人,而他们守卫这座桥的这个连,除了有一个排的兵力逃走外,其余的人尽数做了俘虏,当这些美国人看清楚俘虏他们的并不是朝鲜人民军,而是操着中国话的中国军队时,那份惊愕就好象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张义带着大部队随后赶了过来,只是由于他们的任务还很紧张,他带着团指挥部的人看了一下敌我双方争夺的这个桥头堡,点了点头,对着夏阳十分满意地拍了拍肩膀没有再做别的表示。第一营虽然是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夺取的桥梁,但是自身也伤亡不轻,他只能安排第一营稍作休整,由第二营作为先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龙城里地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要打了一场阻击战,阻止敌人向云山方向上的增援,以便友军能够全歼云山城被围的敌人。
第一营一边打扫着战场,一边紧急地与后方赶过来的敌工部和后勤部、随军医疗队做着交接,交接的一方面是俘虏,一方面也是自己的伤员。夏阳心急如焚,他知道张义给他的任务他完成的并不好,张义在拍着他肩膀的时候,正因为没有说一句话,才让他觉得自己有如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觉得有些亏心,毕竟第一仗就损失了一百五十多号人,这对于他们营来说,损失也太大了,他们这个营满员也才五百多人而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窝囊了!
如果夏阳知道后面所发生的战斗有多么得惨烈之时,也许就不会有这种的想法了!毕竟从内战胜利的光环中走过来,大家都还没有经历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失败!
看着一个个被抬过来的伤者,张贤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站在桥头伫立着,心下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其实很多人的伤亡是不必要的,一个有头脑、有良知、有能力的指挥官,应该作到的并不是指挥着士兵们去冲杀,去拼搏,去奋不顾身,而应该是怎么想方设法地为了完成任务来避免战士们最大的伤亡!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死神的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士兵们的性命就不值钱呢?如果把士兵的性命看成了草芥,看成了自己飞皇腾达道路上的垫脚石,那么这个指挥官无疑是与杀人犯一样的罪行!不!是比杀人犯更加恶劣的魔鬼!
张贤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被俘的美国中尉,这个中尉就是被他蒙混过关、还与他握过手的家伙,其实这场战斗应该还可以打上一会儿,就算是桥头堡被攻占了,他们的阵地还在,他们手里还有武器,还有不少的弹药,坚持到天亮应该不是问题的。如果这个中尉真得象他们这样视死如归的话,想一想第一营里又将会死伤多少人呢?想到这些,张贤便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只是这个中尉却做了一件令他都感到有些有辱军人尊颜的行为,他第一个竖起了白旗,在沙袋后面举手投降了。张贤有些奇怪,后来问他原因的时候,这个美国中尉并不觉得自己无耻,反而是振振有词。他告诉张贤,他们已经十分尽力了,这时选择投降,就是为了保存士兵们可贵的生命!与其与对手拼个鱼死网破,不如活着将来还有可能回家与家人团聚!毕竟美国人有他们的军规:在没有武器,没有弹药的情况之下,可以投降;在没有吃喝,没有补给的情况之下,可以投降;在被包围,无法突围的情况之下,可以投降;在受了伤,失去战斗能力的情况之下,可以投降!西方人的人生观点正好恰恰是与东方人不同的,他们讲的是人性,讲得是人最基本的生存之道,说白了就是以人为本!而东方人呢?讲得却是精神,便是人死了,也要精神不灭,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鉴言。
如果将来真得有这么一天,自己也有可能面临是为了活命?还是保留节操的情况?自己又会怎样来选择呢?张贤不由得问着自己!可是问完之后,他又不由得一声苦笑,谈到节操,自己根本就没有权力来讲,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他不也是一个隐姓埋名、只是为了生存的投降者吗?
第五章 阻战(三)
“在想什么呢?”夏阳走到了张贤的身边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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