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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星光闪烁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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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同饮夜色酿的酒,气氛渐平和,没有初始的激烈。
她的身后是一方宽大的玻璃窗,玻璃外面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严子越的目光越过钟无依,定格在夏日星空上,口气就像一个老朋友一样:“还没下班吗?”
钟无依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沉默不语。
严子越没有被她的沉默吓跑,自顾自地继续说:“已经很晚了。外面治安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越说越离谱。钟无依马上开口,止住这有可能继续下去的荒唐:“不用。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严子越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又冒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住。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压,也不想压。一个女人,一个前两天因为工作过度劳累而晕倒的女人,深夜十一点竟然还在加班!不顾自己身体健康,不顾周围一些人的担心,不听劝告,任性妄为,争强好胜。这,这,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纵任,不能姑息养奸。
“钟小姐,我承认上次的事情我应该负一定责任。但是,我仍然认为主要责任在你身上。那天的详细情况我已经向欣欣了解过了,归结起来,你完全有可能避免晕倒。第一,在上午的手术之前你可以抽出时间吃一份早餐;第二,下午去急诊室值班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吃午餐,而不是用一杯黑咖啡代替,同理,晚餐也是;第三,当你发现自己胃疼的时候,不应该硬撑,应该向主任实话实说。”
“严先生,你不照顾病人,大晚上跑过来就是来教训我吗?”钟无依板着一张脸,虽是炎热的夏天,却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霜花,冷言冷语道,“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生活习惯,我的工作态度,与你没有半点联系。你可以说自己没有错,你可以推卸责任,但是,你没有任何权利指责我。”
严子越急了,争辩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钟无依扭过脸,看向外面的星空。那么宽广,无边无垠。
这样明白直接的拒绝令严子越非常不高兴。实际上,他不经思索走到这里,不经允许推开这扇房门,最初的原动力就是想问候她,关心她,提醒她,绝无任何指责与批评的意思。他热情地奉上一份关心,她不单不领情,更有甚者,竟然无情地将这份关心践踏在脚底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迎面而来的一盆冷水,“哗”一声浇灭满腔高涨的热情。严子越决定不再留任何情面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口气变得严厉起来:“钟无依,你果然是一块冰。不懂人情,不懂领情。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
背后的闲言闲语与议论钟无依听了不少,自大学开始直至现在,她生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喊她冰山美人。当然,仅仅是在背后,给她留一点面子,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他们不喜欢她,却也忌惮她,不喜欢她的冷淡,忌惮她的聪明和能干。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他毫无顾忌,畅所欲言,肆无忌惮地将一个已经公开的秘密挑明。
直截了当,不屑掩藏。
他,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特别不代表有特权,鲜明不代表可以入侵她的领土。
钟无依闭上眼睛。那一方星光存于心间,内在灿烂,外部黑暗。
第4章(2)
“严先生,请你出去。”
于是,第二次随兴而起的致歉宣布结束。
功败垂成。
第三次。
第一次是刻意,第二次是随意,第三次则是上天的安排。
每一次见到钟无依,总是说不到三句话就会吵架。天生一副合人相的严子越对此深感无力,以至于每次遇到她之后的几天之内心情极度不佳。昨夜又是不欢而散,严子越一夜睡睡醒醒,脑海里不断浮起钟无依冷冰冰的样子,无法安眠。早上六点多钟,他再也无法忍受一闭上眼钟无依的脸就跳出来的状况,下定决心从床上爬起来,提着妈妈准备的早餐去医院探望徐彻。
到了病房,徐彻刚好醒来。严子越一边同他聊天,一边照顾他刷牙、洗脸、吃早餐,不知不觉心情慢慢好转。
躺在病床上不知外面世事的徐彻喝着严妈妈熬的粥,闲闲地问:“越哥,你今天早上怎么这么早?”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严子越重重叹气,似乎是满心烦恼在怀,“睡不着。”
“为什么?”徐彻追问,“接了新案子?很复杂吗?”
严子越不停地摇头,“唉,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做的,比新案子还难搞!”
“她?说来听听。”已经在医院闷了三天的徐彻好奇心非常旺盛,忙不迭地想要知道到底严子越为何如此烦恼。要知道,严子越的脑袋好比电脑,思路清晰,思考敏捷。再复杂的案子,只要他插手,必定迎刃而解。此刻,在这位破案天才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烦躁不安的神色,这还不是大事一桩吗?
严子越正愁找不到人倾诉自己的烦恼呢,徐彻一问,他毫无保留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包括那晚他不小心弄晕钟无依,包括他两次无功而返越弄越糟的道歉,当然还少不了说几句钟无依奇特的个性。
徐彻听得一惊一乍,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勺,机械地喝着粥。一口一口,待碗里空空如也,他还拿着勺子舀来舀去呢。“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命是那个骄傲的女医生救的?”徐彻听完故事,第一个反应就是夸奖钟无依,“哦,她的医术水平还蛮高嘛。”
严子越瞪他一眼,不悦道:“喂,你到底站哪一边?她的医术水平那是没话讲,可是她那个人啊,我真是不敢恭维。”
“怎么了?”
“嘿,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讲了这么半天,你就没什么感觉呀。你不觉得她这个人性格有问题吗?冷淡,无情,骄傲,自大,整个一块冰。”严子越越说越上火,愤愤道,“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在我面前,我一定骂她个狗血淋头!”
徐彻笑出了声。可几秒钟后,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睛直直地盯着房门,一脸惊诧。
背对着门的严子越不明所以,一只手在徐彻眼前晃来晃去,“喂,徐彻,你发什么呆啊?”
徐彻一字一顿地回答:“她来了。”
“谁啊?你说谁来了?”严子越边问边回头。呵,这一回头不要紧,一眼见到一身白衣的钟无依立在门边,惊得严子越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
刚才的对话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呢?
钟无依走到病床边,指着徐彻手中的空碗问:“你在做什么?”
“噢,”被这么漂亮的女医生看到自己这个傻样子,徐彻顿觉浑身不自在,勉强笑笑,“没做什么,没做什么。”
“如果吃完了就放下,如果没吃完就快点吃。长时间举着胳膊会拉扯伤口。”
严子越接过徐彻手中的碗,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钟无依拿出一支体温表,甩到零点,递给徐彻,“试一下体温。”
“我问你来干什么?”严子越忍受不了钟无依对自己的忽视,又问了一遍。
钟无依迎着严子越凛冽的目光,正色道:“我是他的主刀医生。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事情不用向无关人士报备。”
“你——”严子越气结。
刚刚严子越说他与钟无依是冤家对头他还有些保留,现在一见两人见面就争的场景,方知严子越所言非虚。他赶忙拿出体温表,缓解两个人紧张的气氛,“钟医生,体温表。”
钟无依看看手表,命令道:“放回去,时间还不够。”
徐彻撇撇嘴,乖乖地把温度表放回口中。
“我要给他检查伤口,你要不要出去?”钟无依对着严子越发问。
严子越一脸鄙夷道:“哼,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为什么要出去?你是不是怕我见到你害羞啊?你放心,你尽管脸红,尽管害羞,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非要和你对着干!我不舒服一定也不让你舒服!
钟无依指示徐彻躺下,低下头,察看他胸部和腿部的两处伤口。
严子越寸步不离徐彻,目不转睛地审视钟无依的脸,希冀可以在上面发现一片红晕。哪怕是一丝也好啊。但,钟无依没能令他如愿。前后持续十分钟的检查,钟无依非常镇定,丝毫不受他的影响,白皙的脸色可媲美她的医生白袍。
严子越败下阵来,说:“钟小姐,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女超人?”
“我只是一个正常人。”钟无依检查完伤口,拿下徐彻口中的温度表,“嗯,温度很正常。是不是觉得伤口很痒?”
“钟医生,你怎么知道?”徐彻问,“真的是蛮痒的,很不舒服。”
“我看到你伤口附近有些指痕,估计是你的成果。夏天受伤是这个样子,无法避免,只好忍耐一下。”
徐彻苦着一张脸,“钟医生,我可不可以洗个澡啊?”
钟无依坚定地摇头,“绝对不可以,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如果现在洗澡,沾上一点水就会引起伤口发炎,然后会引起高烧。这种状况持续一两天就叫做术后并发症,后果很严重的。你可以叫你朋友帮你擦洗一下身体,或者是让他帮你请一个护理工。记住,千万不可以自己动手。”
“哦。我马上去打水。”严子越叮嘱徐彻,“你千万不要自己动手。听到没有?等着我啊。”
刚要拉门,严子越的BP机响起。他拿出一看,脸色垮下来,为难道:“徐彻,有任务,护城河边发现无头女尸。”
“那你快去吧。我忍得住。”徐彻催促道。
“我晚上过来。你等我。”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可声音还停留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去。
病房里只剩下钟无依和徐彻,安静,沉默。
徐彻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钟医生,希望你不要怪越哥,他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那天晚上他只是太着急,怕我会死。”
钟无依看他着急的模样,不由自主竟有些于心不忍,“我知道。”
“越哥的脾气一向很好的,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和人吵架。”徐彻越说越多,非要替严子越解释清楚不可。钟无依是冰块啦,钟无依的性格奇怪啦,严子越反复说来说去的话均被他当作耳旁风,一吹就过去了。
“那就是说我们两个不对盘。”
“对。越哥也是这样说。不过,越哥人那么好,你人也不差,总有一天会成为朋友的。”徐彻倒是非常乐观,自己躺在病床上还帮别人憧憬未来。
成为朋友?钟无依在心里笑了一下,直觉不可思议。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陌生一如离家出走的爸爸。
“你休息吧。我要上班了。”钟无依走出徐彻的病房,顺手把门带上。徐彻浅浅一笑,直觉未来的日子可能会越来越有趣。
忙完警局的事情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严子越胡乱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收一收,飞车前往医院看望徐彻。
徐彻心情很好,哼着歌曲看着杂志,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似乎他并不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身居避暑胜地。
“徐彻,水盆在哪里啊?”严子越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寻找水盆。
“你找水盆干什么?”徐彻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杂志。
严子越扯掉他的杂志,“你说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清洗身体了。”
“钟医生帮我请了护理工,上午就擦好了。要不我能这样舒适地唱歌看杂志吗?”徐彻笑着说,“越哥,别忙了。你休息吧。”
“不可能,不可能。”严子越一直摇头,“你让她帮你请的啊?”
“没有,我根本就没和她说这件事。你走了不久,她就去上班了。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一个男护工,帮我擦了身子,洗了衣服,还买了午饭。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找来的呢,一问才知道是钟医生找的。越哥,钟医生不像你说的那么糟。话虽然少了一点,可人还是不错的。”
“对你不错!”
“对啊,她是对我不错呀。”徐彻听出严子越口气中的不善,笑嘻嘻地说,“越哥,我觉得你应该向她说声对不起。古往今来,能把医生弄晕倒的病人家属怕也只有你一个吧?我想钟医生肯定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生气是应该的。”
“照你这么说,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女人,生气也是应该的。”严子越说话声音越压越低,“我又不是不想说对不起,也得她给机会才行啊。”
“肯定是你的方法不对。”徐彻皱着眉头,说,“你应该改变策略。”
“那用什么策略?”严子越以为他想出来了,大喜。
徐彻一脸严肃,郑重无比地说:“不知道。”
“咳,那你干吗摆一副通今博古的样子?”严子越对徐彻嗤之以鼻,“装!”
“不管想什么办法,这声对不起一定要说。”
是啊,这声对不起一定要说。严子越心里明白,其实,钟无依不是一个坏人。工作认真负责,对病人全心全意,无可挑剔。
之所以会吵,只是因为,钟无依完全不符合他心中女人的概念。他无法预期她的行为,无法预期她下一步的工作,无法预料,无法掌控。
她像一朵洁白的蒲公英,只随风而走。
可是,他并不是风。
第5章(1)
严子越坐在客厅的边角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花花绿绿的电视画面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抽丝剥茧的案情推理节目亦无法平复他的烦躁。
唉,这次第,怎一个烦字了得!
坐在客厅正中间的严父、严母与严子惠百思不得其解,六只眼睛来回在电视画面和严子越身上做摇摆动作。
忍无可忍。严母,严家的一号人物,终于发问,声音娇柔得像二十岁的女孩子:“子越,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和柔柔吵架了?”
严母口中的柔柔,即沈柔柔也。她是严子越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现在在美国读服装设计专业的研究生。
严子越瓮声瓮气地回答:“没有。”
严母使个眼色给自家老公。严父接受信号,试探着问:“子越,是不是接了新案子?理不出头绪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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