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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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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熟的少年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魔法武器时,通常都会在瞬间被那股魔力给吞噬掉。但是达夫南却能够平安无事地带着那把剑好几年。这种情况下,在我们的传统上只会做一种判断,就是'把剑给他,他的存亡都由他自己负责!'”
  就在这个时候,大礼堂的大门传来敲门的声音。可是戴斯弗伊娜却不管这声音。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地抖了一下,下垂眼皮里的眼瞳费力地散发出光芒。
  “所以我才会把剑交给他。想要看看他是否会重生变为与剑之力量相符的人,还是会被力量牵引而自行灭亡。而现在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选择了后者。也就是说,有可能是那把剑希望回到诞生这剑的异世界,以便更加自由自在地发挥力量,而那扇门一被打开,达夫南就禁不住诱惑,一脚踏进了那里。”
  周围一阵冷冷的沉默,敲门的声音也停住了。接着,传来大约五六个人的呼喊:
  “祭司大人!白鸟们……带了……想进来……往窗户……把门……”所有人都听到大礼堂外面有数十只鸟类拍动翅膀的声音。那声音拖得很长,绕着大礼堂,接着,它们就朝一扇窗户硬闯了进来。
  匡当!当啷!
  原本关着的那扇窗户连窗钩也掉了下来,滚落到地板上。接着,众人便看到大约有二十只白鸟排成一行,飞进被打破的窗户。因为翅膀整个展开会比窗户还宽,所以鸟儿们全都稍微收翅飞进来,然后往屋顶方向高高飞起,两边翅膀整个摊展开来。过了不久,众人的头上就形成一幅白鸟在上方一直绕着大圆圈飞的壮观场面。
  在此同时,人们发现他们之中有一人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这个人的双臂往上举起,随即长长的白袖便如同一对翅膀般飘扬着。汝之羽翼,回到该落脚处峭壁顶端突出钢铁树枝等待千年之弯曲翅膀如今此刻,收翅停留俯瞰事实上,大家已经很久没听到伊索蕾吟唱圣歌了。也许他们几乎快忘记什么是圣歌了。在思可理教导魔法咒语与咒歌的菲洛梅拉老师在感动之余,用双手掩住嘴巴,全身发着抖。因为,圣歌乃是凌驾所有魔法歌曲的歌中之歌。假如将伊索蕾的圣歌比喻为在春天齐发的嫩绿树枝,那么自己教给孩子们的东西简直和冬天的枯干树枝没什么两样。
  圣歌一被咏唱出来,白鸟们立刻以类似回旋的曲线下降,飞到伊索蕾那里。最前方的一只是戴着红宝石项链的白鸟公主尤兹蕾。其他白鸟缓缓拍着翅膀,在周围徘徊着。尤兹蕾则是轻轻地停在伊索蕾的手指上。
  “……”
  伊索蕾闭上嘴巴,把尤兹蕾嘴里衔着的、像是碎玻璃似的透明尖锐碎片接到自己手中。尤兹 蕾拍了一下翅膀,就移到伊索蕾的左肩上。然后像是在环视周围每个人似地,转动着头。红 色眼珠沉着地注视了几个人的脸孔。
  伊索蕾手中的那块碎片闪烁了一下碧色光芒。这应该是被打破的某个东西的一部分,而且非 常冰冷。像冰块,但又不会在手中融化。伊索蕾让尤兹蕾继续呆在她肩上,就这样走向戴斯 弗伊娜。然后将那块透明碎片交给了她。
  戴斯弗伊娜脸色大变,说道:
  “这是……”
  她曾经见过一次同样的东西。就在去年夏天,将废墟村变成冬天的冬霜剑所制造出的冰块之中。
  原本在空中盘旋的白鸟们突然像遇到气流般,往入口飞去。过了片刻,戴斯弗伊娜举起手来。用令人无法违抗的语气下令说:
  “请开大门!祭司们请全都跟着这些鸟!要跟的人就跟过来吧!”虽然路不好走,但因为六名祭司都走在前面,所以跟在后面的人并不难跟上去。戴斯弗伊娜使出魔法,用飞起的石头填补断裂的路。奈武普利温则拿着“雷之符文”燃出火苗,不露痕迹地消除横挡路中的树枝和灌木。默勒费乌思拿着“感应权杖”,所以即使稍微看不见白鸟,也能很快就再跟上去。祭司们这样毫无保留地显出各自的能力,可称得上是史无前例的事 。
  他们穿过连接陡峻峭壁的峡谷,走到快接近底部的时候,周围的石壁开始出现白色的痕迹。稍微再走近一点,才发现那原来是有雪掺杂在一起的冰块;即使上个冬天雪下得再多,也不可能在这种季节里还留有这么多冰雪的痕迹。
  越接近底部,雪迹就更加地多。人们全都好奇地俯视下方,但峡谷里布满了云雾,能见度不到两三米。
  “越来越诡异了。好像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斐尔勒仕听到身旁女修道士耳语的声音,特别发出清了清喉咙的声音。现在他开始谨言慎行了。其实他只不过是那个没什么特别权限的摄政的弟弟而已,摄政史凯伊博尔因行动不便逐渐失去影响力,而斐尔勒仕则成了他最亲近的谈话对象。事实上,长久以来他试图促成莉莉欧佩和贺托勒的婚约,并且制造声势让贺托勒像是下任剑之祭司最佳人选,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是半途却意外出现了一名少年,成了剑之祭司的第一学生,而且听摄政说,莉莉欧佩也对他颇有好感,结果弄得他长久追求的两个目的都快泡汤。正因为如此,不管是不是冒险,他都把驱逐达夫南视为第一要务。他对达夫南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事实上他根本也不知道达夫南是个什么样的少年。不过,对他来说,挡住他孩子前途的人就必定要除掉,这是不容有半点疏忽,也不容有半点宽容的事。
  过了不久,四周变得全都是冰壁。
  更令人吃惊的是,前面冰块只要用手一碰就融化,如今却连用刀去移也丝毫不为所动。戴斯 弗伊娜要所有人停下脚步,然后叫伊索蕾到最前面。
  伊索蕾没有和戴斯弗伊娜说话,便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在尤兹蕾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之后,让鸟飞走。白鸟往下飞去,在云雾之中消失踪影。接着立刻就从不远处传来了特别的鸣叫声。
  随即,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伊索蕾像是念了几句咒语之后,便一口气奔到峭壁下方。“天啊!”
  这声惊喊立刻变成了一阵轰隆响起的讶异声。这是因为声音在不远处就碰撞到壁面造成回响的缘故。片刻之后,戴斯弗伊娜挥着权杖念出几句咒语,周围好几米的云雾就全都散去了。
  一片像云朵般的云雾往山谷两边退去后,便看到屈着一边膝盖蹲着的伊索蕾,还有……“这、这是什么东西……?”
  伊索蕾脚上踩着的东西是一个横亘在峡谷下方的巨大冰块。
  从外形看来,像是有人从峭壁顶端滚落下来的样子,但却又太过庞大,也不像是卡在峭壁之间而停住的。因为冰块上面有数百支冰柱伸出来紧抓住峭壁。
  “我这辈子从未看过这种事……”
  “真是太好了……难道这是月女王慈悲降临?”
  “月女王啊,是您的旨意吗,还是非您的旨意呢?”
  正当几个修道士讶异之余,戴斯弗伊娜让自己的身体浮在半空中。然后就如同伊索蕾那样降到冰块上。
  这冰块是个直径大约九米的球体,但表面十分凹凸不平。像是无数个碎冰块突然朝 着一个结晶体聚拢过来的样子。如果真要找个东西来比喻的话,可以说是个巨大的蜘蛛网, 一个冰蜘蛛网。
  也可以说像是大地深处的巨手在摘下巨大球状植物。那东西向四方伸出数百、数干根细微但坚硬的根,紧抓住峭壁。这东西全都是冰块,白得发出碧光,而且像是锋刃般锐利。白鸟公主又再飞了上来,停在一根连结到峭壁的冰块突枝上。白鸟的脚一碰触到,便有几块 突起的冰霜碎裂,掉到冰块上方,发出当啷声响。
  所有一切都白得刺眼。所有一切都是。
  戴斯弗伊娜走到伊索蕾身边,把手放在她肩上。“你知道怎么做,是吗?”伊索蕾抬头看了 一下戴斯弗伊娜,对她说:“请叫他们全都退到后面去。”有几根头发落在她毫无表情的脸 上,连那些头发也是白色的。
  55、继承者
  “冬日之剑在我们世界里至少存在了两百年。在这之前,不知它 是潜藏在这个地 方,还是存在于其他世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两百年间它给了三名男女力量,使其 无所不能,最后还是让他们毁了自己。这剑的力量其实本身并无善恶之分。然而活着的人当 中,至今仍未出现有人有足够能力承担那股力量。”
  “或许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操控得了的。强力必然会牵引生命体。这根本不是善恶的问题,也非富贵与卑贱的问题,更不是先后的问题。而是那股力量需要吞食东西……拥有力量的人一开始为了肯定那力量,会将反抗者毁灭,把世界削减塑造成他所想要的模样。而越是削减塑造,只会使自己越是看起来丑恶,为了遮掩丑恶,就会更加削毁……然后到最终,阻碍自己的所有一切,当然还包括自己曾经珍爱的人也全都一律被毁坏掉,接下来……”“就是自我毁灭。”
  被毁的那些人……
  三名贤者用忧虑的神情望着仍然浮在半空中的剑。再过不了多久时间,仪式就要结束。而只有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继续和这个陌生的少年,一个可能是在他们的过去或是未来的少年,一起谈话。
  “孩子啊,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无法分辨出哪一方是真,哪一方是假。或者我们两方都是假的也说不一定。或许我们是在千万分之一的偶然里,你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产生了一个特殊的接点。你我的世界原本就互不相同,去区分过去现在未来又有何用?姑且不论有用或是无用,说不定在两世界之间原本就无真假之分。”
  “也许,只在和对方相比较时,才觉得自己是真,除此之外的真实性谁也无法辨知,所以真实等于和不存在没有什么两样?或许原本就只有此种程度的微小真实吧。据我们所知,能够厘清强烈真实性的唯一真神并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因为,他创造了我们的世界之后,就隐蔽到遥远他方,不曾再度现身。彷佛像是突然有了婴孩而害怕得弃儿逃跑的年轻父母一样。”
  波里斯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所说的话。就像昨夜的梦境无法让人完全记住似的。不过,接下来他们发出的警告他却完全都听得懂。
  “在我们的仪式结束之后,你和我们就不可能再度接触。我们也不认为千万分之一的偶然会再度发生。孩子啊,如果你也有跟我们一样的枷锁,也就是拥有那把剑的命运,虽然可能终究没有用处,但我们还是要给你忠告。你必须对你自己说真话。最好是丢掉那把剑,要是无法丢弃,就要常常反省自己,看看自己逐渐拥有的力量是否真是自己的力量!”“你说你带着这剑四年来平安无事,所以我们才抱怀一丝希望,对你说这些话。记住不要依着剑的声音去行事。冬日之剑原本其实是无生命的东西,不会有声音,但因为长久以来吞食了太多依靠它甚至毁了自己的那些人的精神,所以剑里面存在着许多被毁的灵魂。绝对不可以听从那些声音!那些并不是剑本身的声音。剑本身只会赐予你礼物,让你拥有无限力量, 如同一个过分慈悲好心的国王那般。我们希望你能够真正领悟出这番话。”
  “剑的那些声音只会引领你走向邪恶,剑本身不管你是善是恶,它只会一律予以破坏,会毫无条件地给你一股甚至会将你自己毁灭的力量。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在面对剑之力量时,正如同手持火把站在一堆干稻草前面的小孩一样。大部分的人都会无法抗拒诱惑,而将稻草点燃,烧毁掉整个世界。”
  那把冬霜剑几乎已经快要通过光环。只剩下剑柄圆头上的圆铁环了。最后,蓝衣贤者举起双手高喊。然而,这喊叫声到后来却变得非常模糊不清。
  “剑会依你所想要的方向无限成长!只有这句话,你千万不能忘……”在剑完全通过并且消失的同时,波里斯眼前的那片云雾旋风刮了上来,遮住了他的视线。后来就连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又再度独自处于一个空荡荡的地方。而在他身旁的,只有那把真相不得而知的冬日之剑,与他同在一起。
  正当他担心还会再看到什么的时候,传来了呼叫他的声音。他回头往后看。
  修道士们与思可理的老师们大都没能直接目睹仪式的进行。他们全都只是坐在远远的地方,隐约听到圣歌。那是藉由戴斯弗伊娜的力量增强声音,透过伊索蕾的嘴所吟唱出来的,可说是种魔术般的圣歌。不过,仅是这种程度,也足以令他们感受到几乎已经遗忘的古代力量——也就是圣歌的威力。
  事实上,他们早已经都遗忘了。自从伊利欧斯祭司去世之后,伊索蕾长期以来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很少有人直接目睹她自父亲那里学到的能力,那些流传的故事也渐渐变得不为人知。而且即将年满十八岁的伊素蕾其实还不算是成人,比较接近于少女,因此,众人一直都以她的年纪来揣测她的能力。
  然而,此刻他们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圣歌,心中都只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就是伊索蕾确实将非常强力的魔法注入了这歌声中。这个少女已经是个真正的圣歌吟唱家。在古代王国时期,在魔法师之中高贵受尊崇的圣歌吟唱家,没想到经过长久岁月传到了今天,在他们身旁就只有这么一位。
  “是圣歌吟……天上的圣乐……”
  默勒费乌思不知不觉地喃喃说了这句话之后,用眼角瞄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奈武普利温。奇 怪的是,众人全都往下俯视,可是奈武普利温却跟别人不同,他正抬头仰望峭壁上方。
  “你在看什么?”
  奈武普利温隔了片刻之后一面摇头,一面像在自言自语般嘀咕着:“达夫南不可能会从峭壁纵身下来,那下面只是空荡荡的空间,这他会不知道?如果是不小心失足摔下来,那么应该会直直摔落?”
  默勒费乌思听他这么一说,也抬头向上看。奈武普利温说得没错,两边峭壁上去没几米就是山脊棱线横散开来,上面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天空。即使是最近的山峰也距离右边相当远。以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先跳过那么远的距离再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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