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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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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兰德尔跌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万一我丢了饭碗,你来养活我那婊子养的老婆和孩子。”
“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温特斯不动声色地说,“说出来你就可以走,去训练你的球队。”
兰德尔扯开衬衫领口。“嗨,”他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记性。”他绷紧了嘴巴,俯身说道:“是斯苔娜·卡塔劳尼叫你这么干的,对吗?这么多年来,那母狗一直在造我的谣,你明白吗?这臭货,”他缓和下来,继续说,“前些天我在电视上看到她了,她看上去气色不错。该死的,火灾刚过时我就说过,这俏女人永远不会恢复原形,”他嘻皮笑脸的一拍大腿,“我做梦也没想到,被我操过的女人会如此成名。你猜猜看,这也会使我出名吗,嗯?”
温特斯和迈纳都被他的下流话逗得哈哈笑了,霍利瞪了这三个男人一眼,他们马上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兰德尔并不十分聪慧,但温特斯和迈纳都觉得,他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挺讨人喜欢。
“我们还是从出事的那天晚上说起,”温特斯说,“起火的那天晚上你在卡塔劳尼家里吗?”
“在。”兰德尔说着低下头,抬眼看着他们,像一个闯祸的孩子。“你们知道我在……我实话实说,伙计们。我打算一吐为快。”
温特斯精神一振。霍利拖过一把椅子坐到桌旁。“从起火那夜说起,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你不介意我们录下你的陈述吧?”她说着朝温特斯放在桌上的录音机看了一眼。
“我想你们早有准备,”兰德尔说,“我当然不介意,你们想录就录。我不想瞒天过海。假如有必要,你们甚至于可以弄一台测谎仪来对付我。”
“斯苔娜的孩子是和你生的吗?”霍利问。这位休斯顿检察官胸脯丰满,双腿修长,用不着搔首弄姿就十分迷人,可惜她嘴唇太薄,鼻子太尖,使她的脸显得过于清瘦,此刻更是如此。
“我已说过,我操了她,”兰德尔说,“这不就等于承认我是孩子他爹吗?我的意思是,你操了哪个女人,通常总要发生这种事的。”
温特斯忍不住要笑。
他们就用这种方式开了个头,最终才将话题集中到起火那晚的情景。“斯苔娜坚持要我跟她一起去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她父母,那时,一切都很好。”兰德尔目光呆滞下来,陷入回忆之中。“我当时在圣·米歇尔橄榄球队打四分位,有一伙朋友。起火前天,他们告诉我,进圣母学院橄榄球队的奖学金定了。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斯苔娜怀孕了。”
“生活真难啊!”霍利说道。她不像那些男人,没有被兰德尔的话打动。
“于是我们去她家告诉了她母亲,”兰德尔继续道,“她倒没有见怪,不过她丈夫还没下班。他是个建筑督察,正直得像一根箭。我曾告诉他,我偷了学校楼顶上的风向仪,他马上就报告了校长。你们相信吗?”
“说下去,”温特斯说,“请不要兜圈子,兰德尔。别忘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们正在外面等你呢。”
“好吧,如果我没记错,”他说,“斯苔娜跟她母亲正呆在厨房里时,我听见这倔老头的车停在了外面,我走到窗前,想弄清是不是他回来了。”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得承认,当时我很紧张。我能保护自己,不过斯苔娜的父亲是个意大利倔老头,假如他想揍你,准会接得你屁滚尿流。他站在外头,正对一个家伙又喊又叫。每当他激动的时候,总是用意大利语骂个不休,而且手舞足蹈。”
霍利打断了他的话,觉得有了一点线索,问道:“你认识跟他父亲吵架的那个人吗?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兰德尔摇了摇头说,“大约是他的一个邻居。他们在为狗争吵。卡塔劳尼家的狗常在邻居家的院内拉屎。”
“你听不懂他俩都说了些什么吗?”霍利问。
“我想我听到他把那个人叫作无赖什么的,”他说,“但斯苔娜的父亲把每个人都叫作无赖。”兰德尔清了清嗓子,渐渐切入正题。“他进屋时我见他激怒万分,心想我们最好改日再谈,可是他刚跨进家门,斯苔娜的母亲就跑出厨房告诉了他,”他喘息一声,继续说道,“他顿时火冒三丈,疯了似地冲我怒吼起来。他要我跟斯苔娜结婚,但我还不打算结婚、抚养孩子。然后他说,他的女儿决不会去做人工流产的。他几次要动手打我,我也开始还以颜色。转眼间,我们在地上滚作一团,斯苔娜想分开我们,挨了父亲几拳。但我觉得这是冲着我来的。”他的声音柔和下来,看了看桌子对面的霍利。“这可真伤害了斯苔娜。我想她父亲从未打过她。他们父女情深,她原以为她父亲会理解她,帮助她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霍利说,“在你告诉他之后?”
“我就走了,”兰德尔说,“可后来我又担心她父亲还会责骂她,于是我在房子四周兜了几圈,想办法再进去。后来,我看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它通向底层,我就走了进去。从地下室上去的楼梯口就开在斯苔娜的卧室旁,于是我就溜了进去,顺手关上门。”
“斯苔娜当时在屋里吗?”霍利问。
“在,”兰德尔说,“她正发脾气呢。斯苔娜是个急性子。”他停了停,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我们正坐那儿说话,她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始咒骂她的父亲,说这老混蛋为什么要打她。她捧着肚子,哭泣着。也许他真的伤害了她。打一个孕妇的肚子是不太人道。那时我还是个愣小子,对这类事情一窍不通。”
“她是不是流产了?”霍利问,“你知道她失去了那孩子,是吗?”
“我听说了。”兰德尔抱住脑袋,咧了咧嘴,然后他坐在那里,打量四周。
“什么时候起火的?”温特斯问。
“我正打算说呢,”兰德尔回答,“你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我们现在要说的可是一件他妈的严肃的事情。我正要理清头绪呢。”他朝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捂住脸,然后把手拿开,坐直了身子。“好了,”他说,“你们不是要知道真相,弄清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们想知道真相,你们会知道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语速也变得急促。“没等我明白过来。斯苔娜就从梳妆台上抓了件东西,往大厅跑去。假如我知道她想放火烧死她父亲,我会阻拦她的。接着,整座房子都着了火,只见一片喊叫声,全都乱了套。”
霍利朝迈纳瞧了瞧,又扭头瞅着兰德尔,想掩盖脸上的困惑。“斯苔娜要纵火烧死她父亲?你敢肯定,是这样吗?这可事关重大,兰德尔。我们认为,你才是纵火犯。”
“真他妈废话,”兰德尔咆哮道,“听着,这就是我要来澄清事实的原因。我知道斯苔娜要把罪过往我头上推。多少年来她一直想抓到我。你为什么认为我溜了,就不回休斯顿了?该死的!女士,这可是我的故土。你认为我想住在他妈的内布拉斯加,成天提心吊胆、害怕斯苔娜把我拖进该死的法庭,诬陷我烧死了她父母亲了吗?”
“你亲眼见到她纵火烧她父亲了吗?”霍利问,“那火也许是不小心引起的。”
“我听见他喊叫来着,”他目光一闪,说道,“我没看见,可我听见,他在喊叫,‘不,不,不,’还喊着斯苔娜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是斯苔娜放了火。就在这时,有个人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打火液和火柴,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到处散发出尸体的焦味,一片哭喊声。我想你们想象得出,那会是谁放的火。”
霍利拉长了脸。“你看见她手上拿着打火液和火柴?”
“我不刚刚说过吗?”他抬头说,同时在椅子上向下摊了摊身子。
“你是何时看见打火液和火柴的?”霍利说,“她从哪儿拿的?是不是就是她从梳妆台上抓起的东西呢?”
“斯苔娜当过军乐队长,”兰德尔说,“她转了转像火炬一般插在那儿的几根指挥棒。她总是把打火液、汽油之类的东酉放在身边,每个人身边都有火柴,斯苔娜总是从旅馆里把这些东西搜集起来,把它们统统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大碗里。”
“你怎么逃出来的?”
兰德尔想了想,接着说:“我完全可以从卧室里破窗而出,但我必须去救他们。我看见斯苔娜的弟弟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便把他背了出来。我找不到斯苔娜和其他人。当时浓烟滚滚,烈焰熊熊。我明白,假如我再到房子里去,准会烧成肉脆饼。”
“那么,”卡尔·温特斯说,“是你打电话叫消防队的吗?”
“听着,”兰德尔说,“谁他妈的记得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我只是干了我该干的事情。失了火总得叫消防队。”
“我懂了,”温特斯说,他知道当时兰德尔早就溜了。当消防队后来接到邻居的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发现躺在草坪上不省人事的斯苔娜姐弟时,兰德尔早已不见踪影。斯苔娜的弟弟奇迹般地毫发无损,斯苔娜被严重烧伤,事后的几天里一直生命垂危。但温特斯一直认为她对此事负有责任,她本人与这桩纵火杀人案有牵连。
他还怀疑,斯苔娜与她父亲之间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某种乱伦关系会迫使一个年轻姑娘孤注一掷地进行凶杀,尤其当她为男朋友怀了孕,激怒父亲之后。她可能担心,兰德尔离开之后,父亲会报复她。接着他又想到,她让自己怀孕就是为报复父亲,因此才烧死他,并以为这看上去将会像一场偶然事故,还愚蠢地认为她有足够的时间把她弟弟和母亲从屋内救出来。
“我们再稍稍回头想一想,”霍利试探道,“斯苔娜的父亲晚上刚跟别人吵了一架,也可能是那个人放的火。”
“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兰德尔解释道,“我是从底层上去的。灯都熄了,据我听知,斯苔娜的父母已经在楼上卧室里睡觉了。”
“斯苔娜的卧室在什么位置?”霍利问,“她跟马里奥一起住吗?”
“不,”他说,“他俩各自的卧室都在楼下,面对着大厅。那座房子不是别墅,地方很小,这你清楚。要是有谁打个嗝儿,整座房子都能听到。”
“你第一次出来时,”霍利一定要刨根问底,“看见路上除了她父亲的车还有别的车吗?”
“没有,”他说,“你可以追根求源,但我要说,屋里确实没有别人。”
霍利转身对温特斯说:“那火有可能是从屋外烧起来的吗?”
“不可能,”他说,“消防队的记录表明,火最初是从斯苔娜的床上烧起来的。”
“那就跟兰德尔的故事对不上号了,”霍利露出疑惑的表情,“起火时他在卧室里。他刚才还说,火是从客厅里烧起来的,斯苔娜跑出去找她父亲。”
“听着,”兰德尔说,“那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乱糟糟的,也许我记错了。”
“你想撤回陈述吗?”她尖刻地怒声道,“你让我们坐这儿半天,来听你的废话,现在又打算收回去?”
“不,”他说,“我只是记不清事情发生的具体过程了,我说过,我记性不好。”他停下想了想,继续说,“斯苔娜的父亲当时恐怕已进了卧室,她这才起来拿那打火液的,”他朝温特斯歪了歪脑袋,“她可能已在床边点了火。我记得我们在床上说话来着。那时夜已深了,过了12点。我可能睡着了一小会儿,她父亲喊叫时我才醒过来。”
“但你没看见吗?”霍利把手臂抱在胸前,说,“如果你就在屋里,兰德尔,怎么没看见发生的事情?”
“当时浓烟滚滚,很难看清,”他眼睛一亮,说,“对了,如果我闻到了那家伙的糊味,他也许真跟我在同一个房间里。也许斯苔娜拿过火柴之后,我俩都睡着了。也许她父亲决定到她房间里来,再跟她吵一架,于是她这才纵火烧他。”
“我再问你,”霍利说,“如果你知道斯苔娜有罪,你为什么逃之夭夭,离开休斯顿?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何要逃?你没有认识到,你一旦逃跑,就更说不清,会被当作嫌疑犯受到通缉吗?”
“我爱她,”兰德尔说,“但事情全搞砸了,都成了泡影。我怎能落井下石,说清真相,送她进班房呢?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对心上人做出这种事情?”
温特斯凑到霍利耳边,轻声说:“他16年前就打算把她扯进去,我的卷宗里有他的陈述。”
一阵沉默。接着,霍利拍了拍桌子,决定吓唬兰德尔一下。“你对我们胡扯了一通,兰德尔。你也许没有证据。火灾之后,警察找到你时,你就轻率地指控斯苔娜。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陈述,温特斯侦探绝不会拘捕她。要不是你溜之大吉,别无证人,我们检察院不会把这案子搞砸了。”
兰德尔的肩膀抖动起来,他这才想起这个老家伙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忘记了温特斯的模样,那时候,这个侦探并没有戴牛仔帽。“你们能找到我,”他争辩道,“但当时没有人来找过我。”
温特斯说:“你是不是用了化名?”
“是的”他说,“但你手眼通天,卡尔,这难不住你。”
“逮捕令限于本地使用”,霍利解释道,“法官并不认为此案重大,要到其他州引渡证人。我们只是指控你干扰审判……不过,我们现在弄清了,你是知情不报。”
兰德尔跳起来,咆哮道:“我没有必要非得听你们这帮人胡扯。我没有被捕。我到这儿来,把一些情况说给你们这帮家伙听,帮助你们摆脱困境,可你们把我当成狗娘养的杀人犯。见你们的鬼去。你们怎么可以骗我上当,让我自己牵连进来呢?这不是故意骗人吗?”
“坐下!”温特斯吼道。兰德尔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比侦探原来设想的要狡猾得多。
“不,我不坐,”兰德尔怒气冲冲地说,“我为这小女人牺牲了去圣母队的奖学金,离家出走,像一个行踪不定的罪犯到处躲藏,只是不愿作不利于她的证词。你们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父亲就在圣母队打球。”他在桌前踱着步子。“我一生都梦想去那所学校,进那个球队打球。如果不是因为斯苔娜,我也许已成了职业选手,交上了他妈的好运。可现在,我为了挣几个小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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