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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剑飞龙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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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破几块。灵洁和霜眉也已经进来。
灵洁唤道:“龙弟,有人吗?”
龙竹在下面应道:“吴璧在这里,姐姐快来。”灵活急急一纵身跃入下面密室。
下面烛光昏黄,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头发散乱,口角淌出鲜血,喘声如牛;龙竹不料吴璧是这样,倒怔住下不了手。
灵洁一见这情景,也十分诧异,问道:“这就是吴璧吗?吴璞呢?”
吴璧在地上嘶声道:“吴璞该死狗才,已经逃了。可惜我病成这样,拦他不住……”
龙竹讶然道:“你说什么?”
吴璧眼睛微微张开,喘道:“这就是方公子和灵洁小姑娘吗?我今天见着岛主骨血,死也心安了。”
灵洁龙竹对当年旧事都知之不详,听吴璧如此说话,如在梦寐;龙竹喝道:“老贼到这时你还使什么诈语?”
吴璧焦黄的脸上突现出一丝惨笑,望着龙竹微微摇头道:“公子性情真像岛主当年,嗯,面貌也像。我吴璧随岛主出生入死,直到身负重罪,也从未说过诈语。”他说着头上大汗如洗,喘声也更急了许多。停了一下又断断续续说道:“吴璞到底骗了我,临了不肯服罪,……从那儿逃了。”他手抖抖的指向身侧,又指指室角道:“他都看见,都看见的。” 龙竹顺着手指方向望去,才看见木榻旁竟有一个小童蜷卧在地,灵洁过去将小童抓起来,刚要问话,却听见霜眉在上面叫道:“你们在做什么,不快上来?”龙竹急答道:“师姐先下来,吴璞跑了。”霜眉原怕另有敌人来袭,所以留在上面巡视,这时飘身而下,看了地上的老人,灵洁手中的小童,不觉愕然造:“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璧先前要昏厥,这时又悠悠醒转,挣扎着说道:“我辜负岛主深恩,早该领死;只为了想在岛主遗像前面向公子姑娘将心迹表明,所以等到如今,可是不想我旧伤复发,弄到这样;公子亲手击我一掌,正好减我罪业。吴璞连我也骗了。我拦不住他……?公子就请下手取我头颅以谢岛主在天之灵!……”吴璧眼中泪液潜潜,面色似哭似笑,龙竹灵洁看了心头也有说不出的滋味。灵洁看明小童是被人点了穴,便给他解开。那小童闭穴不久,解开后一见吴璧情状便挨过来大哭道:“大庄主,大庄主,你老人家怎样了?”
吴璧惨笑不理,灵洁却和声问小童道:“你是在这里伺候他的了。吴璞怎样走的?”
小童在地上一抬头,小小眼睛里露出十分债高,昂着头道:“你们大概就是庄主的仇人。大庄主一生厚道,我求你们不要折磨他。你们要问什么,我都实说。”
灵洁点头道:“你先说吴璞怎样走的?”
小童道:“我们大庄主这些天都在病中,外面的事全不知道;前些天就常和二庄主争执;后来又有许多客人在这儿说你们要来。大庄主说上面供的那个神像就是你们的亲人,他要等你们来了,一起在那像前面把旧事说清。二庄主原先也没说什么。可是今晚上二庄主慌慌张张从池上飞桥进来,一进门就叫大庄主逃走,大庄主问他话他也不答,只拖着大庄主要走;后来到上面阁里看了看,不知道怎的,再下来更加慌张,就和大庄主说:”我已经发动机关挡他们,你再不逃,就没命了。“大庄主骂他无耻,他赌气就走,大庄主去拉他,被他一掌推开。他就走了,临走点了我的穴。”
小童面色转得十分冷,好像生死置之度外。龙竹问道:“吴璞从哪里走的?”
小童摇头道:“二庄主从机关出去。这些机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条路,不是二庄主走的。你们杀我也不能找出二庄主走的路。”
灵洁低吁道:“我不杀你。”再转眼看吴璧,只见他口角血流愈多,气息也愈加急促,眼睛却又缓缓张开。
灵洁站得很近,吴璧目光却茫然乱闪,口里道:“灵洁小姑娘,你们怎么还不杀我?” 停了停又叹道:“我现在连到上面看看岛主遗像都不能了。小姑娘,你和公子要把这像取回去。还有……还有那个匣子里是岛主遗骨……”
龙竹灵洁同声惊道:“什么遗骨?”
吴璧半垂着眼道:“是……是岛主的遗骨,还有岛主那张图……都在匣子里。两个青玉匣子,供在桌上面……”
龙竹一转身跃上扶梯,那上面供桌上那有什么匣子,只有烛台香炉;他连忙又下来道: “没有呀、没有什么匣子。”吴璧大张着眼道:“怎么!这匣子他也带走了吗?该死。”他说着握拳捶地,打得尘土乱飞。这似乎是他最末一点力气,两拳捶过,便完全瘫软下来。口里还含含糊糊说道:“夫人的墓在杭州……”下面的话便再听不清楚;小童见状又伏在旁边哭唤不已。灵洁龙竹苦志寻仇,不想到了此际,虽是面对仇家,却动不了手;再想吴璧和小童说的种种,愈感迷离。两人都怔怔站着,那小童摸摸吴璧口鼻,却蓦然像疯狂一样,一跃而起,哭喊道:“你们还要逼他。他病得要死,你们逼死他算什么好汉?他还是保护那个什么岛主的时候得的病;他中了毒,就是为人家中了毒;现在死在毒上,你们还拿他当仇人!”小童乱喊一阵,又伏下去哀哀痛哭。龙竹只咬着牙说不出话,猛然一转身向外就走。霜眉忙唤道:“龙弟那里去?”龙竹也不答腔,一窜就落往池面,踏波疾走,霜眉在后喝道:“龙弟不许乱走。”龙竹闻声稍停,忽然看见池外林中人影乱窜。他此时心神烦乱已极,一望那边人影,似乎有一个像李扬;登时把满心烦怒都放在这儿,大喝一声:“姓李的鼠辈往哪里走,身形急窜如矢,就扑往林中,霜眉回头看着灵洁,她正对着地上面刚断气的吴璧和昏迷中的小童发呆;霜眉便叫道:”灵妹,跟我走。“
灵洁一惊,默然转身;两人刚出了水阁窗口,就听见一片呼喝之声,那池东一带竟然突现烟火。
霜眉说声:“不好”,抢前向火光处奔去,这时另一面也一片喊声,霜眉不暇旁顾,只往起火处奔去,远远便见龙竹狂挥宝剑,砍倒些庄丁;又向园外奔去,霜眉高叫道:“龙弟不可滥杀无辜,”一而急运玄功,身形凌虚急驶,一转眼已进到龙竹身后,再一看,龙竹竟打翻这里屋的灯笼,使它烧起来;霜眉又气又急,伸手一把扣住龙竹肩头,喝道:“你疯了吗?你做什么?”龙竹惶然瞪着眼,尚未答话,霜用突在烟火中嗅到一股异味,不觉玉容失色,更不说话,右腕一振,身形疾退,龙竹也被她硬带到半空;灵洁后面刚到,霜眉却急叫道:“我们快走,这里有火药。”语声未了,只听轰隆一声巨震,前面黑烟激射,木石乱飞,接着,另几面也是轰轰不绝。霜眉引着方家姐弟越过莲池,直往庄后退去。等他们到了庄后山头,这碧云庄已成了一片火海。
原来龙竹忧痛积久,偏偏看见吴璧那样情景,只觉得心像要炸开;一过来搜寻李扬,连伤几个庄丁,却愈来愈觉气往上冲,竟放起火来。哪知放火之地有一处假山下正好埋有火药,竟弄成了大灾祸。
其实这火药也是多年前别人所理,吴氏兄弟在这块地上本只修了一些小房,供巡夜人歇息之用;也不知道假山下面有大包火药;龙竹无意中纵火烧房,火焰射入假山石眼,竟将火药引发;这一来火化碧云庄,不仅是龙竹铸成大错;连昆仑也由此受累不浅。
引出后来吴戒恶苦心求师,吴玉燕下山寻仇,双剑下中原,泰山大会等等情节。
第十二回 破晓山风 断肠惊恶耗 穷途心事 忍泪访良师
明亮的北斗星渐渐隐去,东方天空上已现出一片鱼肚色,破晓的山风似乎较平时更寒冷些。武当山“通虚堂”里传出了清亮悠长的磐声,一声声传开去,好像笼罩了全山。
这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正背负着手,沿着树林边上的石手路,缓步向山下走去。
这小孩正是吴戒恶,自金叶丐走后,他在山上甚是无聊,加以牵挂父叔处境,不知吉凶如何,心情十分郁闷,似乎不大住得惯。
武当山上的道士们,皆专心潜修内功,讲究淡泊宁静,不大肯多干预外事。吴戒恶看惯了碧云庄上那些江湖豪杰、风尘侠士们的热情豪放,觉得这些道土们多数外貌都是冷冷的。戒恶不大喜欢这种人。并且以为人家嫌他来此避难,瞧他不起,以此故意冷淡,心里很不好受。
戒恶住的地方是在观虚堂背后一个小院落里,这所小院名叫“眉峰小馆”,是谢青峰住的地方。武当山上的道士们虽多,但经常和谢青峰往来得密切的,却也只有十余人。在这些人之中,戒恶比较喜欢金鼎和谢青峰两人,却不大喜欢守静。
守静道人是戒恶到武当山来先认识的人。但这人却人如其名,对谁都是冷冷的,常常坐上半天不说一句话,对戒恶也是如此,所以有时他和戒恶在一起时,戒恶便觉闷得发慌。好像有他在场,便带来一股冷气一样。戒恶觉得碧云庄上那些叔叔伯伯没一个像他的。
谢青峰对他却不似别的道人那么冷淡。他好像很喜欢戒恶。很同情他的遭遇,时常叫戒恶打拳给他看,偶尔也指点他几招。戒恶也偷偷从他那里学得了一些武当派的招式,但谢青峰却好像不大留意。
有一次,谢青峰和他谈高了兴,还特地练了一趟武当派的“九宫连环剑”给他瞧,戒恶只觉得这一趟剑法快如狂风急雨,一剑连一剑,确有雷霆万钧之势。但这一套剑法太快了,他却一手也记不住,算是白看了一次。谢青峰又很喜欢下围棋,他保存有一盒极精致名贵的玉棋,是用白玉和黑玉制成的。谢青峰无事时便常拉戒恶下棋。
戒恶本来便精于此道,因为碧云庄上的文武判李扬便是此中名手。李扬来碧云庄长住以后,爱下棋却又寻不到对手,便教戒恶下棋,后来戒恶简直就成了李扬的小棋友。他的棋艺虽不及李扬,却比雷杰那些人高得多。在碧云庄上也称得起二三把好手,但和谢青峰相较之下,却不如甚远。最初戒恶还以为自己棋艺太差,后来听松月说起,方知谢青峰棋艺极高,在武当山上的棋友之中,他也是一流高手,所以谢青峰从前的绰号叫作“圣手诸葛”,一半是指他的剑法掌法厉害,一半也是指他的棋艺而言。
戒恶对谢青峰印象很佳,他觉得在这人身上找得出一点碧云庄上那些叔叔伯伯们的影子,他有一点像李扬。像柳复,像裴敬亭,像金叶丐。但仔细想来,他却又谁都不像。总之戒恶对他有些亲切之感。
金鼎对他虽不如谢青峰那样关怀,但也较别的道士好得多,金鼎的态度永远是和气当中带着亲切,戒恶对他也很有好感。
不过,最和戒恶投契的,仍推金鼎道人的徒弟松月,松月的年岁和戒恶差不多大,但对于玄门各派所知的常识却比戒恶丰富得多。他能够清楚说出昆仑四子的名字,又能够分别华山,天台,点苍各派剑法上的不同,这些都是戒恶所不懂的。但当戒恶问他知不知道天台甘明的名头时,松月却摇头说不知道,不免使戒恶有些扫兴。
松月最佩服的人不是他的师父金鼎道人,却是大师伯白鹤俞一清。关于碧云庄上的事,戒恶本极少对人提及。但时间稍久,他也向松月透露了一些。松月却很自信的说道:“我没听说过昆仑派有姓方的人,只听说过赤阳子有一个女徒弟很了不起,不过想来也未必胜得过俞师伯。你不用发愁,俞师伯既然去了,便没有办不到的事,何况还有师祖他老人家的亲笔书信呢。”
戒恶不知道这白鹤俞一清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听松月说得这么有把握,也有点半信半疑。
近来戒恶常常失眠,他计算日期,金叶丐去黄山也该回来了,但却至今仍无音讯。他知道这位金叔叔人极热心,况且又是父亲叔父的好友,对于碧云庄上的事,他较任何别的事更着急,他临走时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去黄山访友。论理在这种时候,他决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去访友闲谈,而且又走得那么匆忙。依此看来,他所找的人多半与碧云庄之事有关。
这一来戒恶就更放心不下。每天晚上反复思虑,越想越觉不妥。
有时他也自己安慰自己:父亲叔父都非等闲之辈,尤其二叔父一手夺命金环,据说在武林中罕有这样的暗器功夫。敌人虽说厉害,到底也只是耳闻,未必有什么了不起。
再说碧云庄上所有那么多好功夫的叔叔伯伯们,那天裴叔叔掌溶金匣,柳叔叔吸水取物,这样功夫都是少有见到的。
还有那火雷王孙天夷。据说是当今天下第一暗器名家,既是“第一”,就是说没人再比他高了。那两个昆仑弟子不知会不会打暗器,说不定他们根本未学过哩,那也就没什么可怕。
纵许他们也学过暗器,那是不论如何也赶不上孙天夷的。要不还叫什么“第一暗器名家”呢?记得那天二叔说过:“别的还不要紧,这暗器功夫却是荒疏不得的。……”可知这门功夫有多么重要?孙天夷的暗器功夫,决不是别人比得了的。单凭他的暗器,大约也能制住敌人了。
何况除了他以外;还有那么多好手,如像铁木僧,陶春田……不过陶春田太老了,也许差一点,但还有别的人呢,文武判李扬,泰山派的冯陈两位。山背后的炬烈峒主、火龙神君岭氏兄弟也都不是好惹的。此外,碧云庄还有机关埋伏。
提起了机关,戒恶也想到了甘明,咳!要不是那莲池中的机关误事,甘明也不致于和父亲叔父搞得不愉快,那么,自己到武当来,甘明也许还会同行,就不致于这样寂寞了。
戒恶每天夜里就这样胡思乱想,没有哪一天睡好了觉,早晨却又不敢贪睡,怕那些道人说自己懒惰,像谢青峰这些人都是天不亮便起身到“通虚堂”去。戒恶也就起身嗽洗。有时在院子里打拳,有时却在山上闲走。
他来到武当山快有一月了。但仍有许多事弄不明白,他知道这山上的道观很多,却多半没有去过。
他又知道“三堂”是极重要的所在,守虚堂是专门练药的地方,通虚堂是练功的所在,至于那观虚堂做什么用?他可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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