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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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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呃……六品命官! 
  “反了他们了!”徐津义愤填膺,立刻又换成垂涎三尺,“不过……那羊腿肉做得……啧啧……” 
  “你就知道吃!……哎?徐兄,那是罗赞吧?” 
  徐津哽住,闪目观瞧,只见罗赞领着三四个跟班一路散漫走来,有撑伞的、提食盒的、端板凳的,还有一个满脸堆笑地帮他摇扇弹尘。 
  罗赞穿棉袍,那人穿云锦;罗赞戴缨帽,那人戴雕冠;罗赞挂玛瑙,那人挂翡翠……
  眼瞅着要逛过来了,徐津急忙搂住宋临一个箭步冲到墙角,压低声音耳语:“早不来迟不来,我正打算吃饭他就来了。你要叙旧别拉上我!” 
  宋临顿时哈哈大笑,拖着他胳膊拐出去,高叫:“梁磊,公聆兄。” 
  徐津下死手狠掐他脖子,却笑得满面灿烂,“罗兄,别来无恙?”勾起嘴角凑到宋临耳边威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另俩人陡然止步。 
  徐津惊奇地发现那位比主人还豪华的小厮一脸狂喜地跑过来,“表哥,宋兄,哈哈……多日不见。”一把抱住宋临,立时瘪嘴哭诉:“他叫人把我关进井里……” 
  宋临大骇,“井里?”退开一步仔细打量,“你还活着?” 
  梁磊又冲上来抱住,刚想说话,罗赞笑眯眯地轻唤:“博誉,近日可好?”梁磊一哽,缩手缩脚退到一边。 
  宋临不敢怠慢,正衣行礼,心说:这家伙变本加厉了,梁磊这呆头鹅早晚有一天不明不白地阵亡。 
  罗赞与徐津互相施完礼,拉住宋临,“苏州来信了,正想找你,”扭头四处张望,“到茶亭说话。” 
  徐津紧赶几步当头拦住,“二位慢叙,就此别过,改日设宴款待,还请罗兄博誉兄赏脸。”
  宋临毫不避讳地畅笑,做口型:赶快溜吧。罗赞笑说:“先生厚意定然前往。”
  朱佑杭斜靠在松树上,远远看着徐津讪然而去。嘴角弯了起来。 
  垂目召唤梁磊,“过来。” 
  “你怎么沦落到任人呼喝了?”朱佑杭平和地目送罗赞与宋临进亭落座举杯品茶,找了块石头坐下,捡起叶片沿脉络一寸一寸地撕。 
  梁磊一屁股席地瘫倒,没说话先长长哀叹,一脸泫然欲涕的表情,“前几天,井里镇着樱桃,他站在筐里,叫人吊进井里一边看书一边吃。我好奇,问怎么回事,他说这是博誉想出来的好办法,井中凉爽樱桃清甜,目朗心静。我也想试试,结果等我进去之后,他说双足浸水更舒爽,叫人把绳子往下放了一尺多,然后拿大石板把井盖住,我就这样在井里冻了半夜。” 
  朱佑杭靠着树干抚着额头失笑,“壁坚,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表哥……”欲言又止。 
  “壁坚,”朱佑杭微笑,“你可曾想过,兵法上有一招,面对顽固无法一举击破的强敌,最好的方法……”含笑凝视罗赞帮宋临斟茶递果。 
  梁磊一把揪住朱佑杭的袖子,“是什么?二表哥。” 
  茶亭中,俩人相视大笑,宋临勾住罗赞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朱佑杭嘴角上扬,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玉玦,拍拍满身松针,站起来朝茶亭走去。
  梁磊急忙亦步亦趋,“表哥,先把那招兵法说了啊。” 
  朱佑杭驻足,转身下山,慢吞吞地说:“最好的办法是暂且顺应他的心意,做到无欲无争,让他失去戒心,一旦时机成熟……”垂首微微一笑,“壁坚,这叫矮身示弱蓄意麻痹。”
  梁磊舔着嘴唇眨着眼睛,“表哥……” 
  朱佑杭遥望茶亭,轻抚鼻端,“他跟你的知己宋临似乎情深意长……” 
  梁磊猛甩头,恍惚失神。 
  朱佑杭转腕将叶片抛下山涧,笑看其随风飞舞的飘逸身姿,慢条斯理地说:“不去品尝素斋吗?听说风味独特。我在山下桥头……” 
  梁磊一头钻进茶亭里。 
  朱佑杭倚在桥栏上欣赏水底欢游的小鱼。没一会儿,宋临满脸喜色地走过来,问:“在看什么?” 
  “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宋临抬腿过桥,“没空跟你抬杠……”身形一顿,阴着脸退回来,“我为什么是六品?”
  “你是皇上亲简的命官,皇上知人善用,你进户部能大展长才。” 
  宋临点头,“万岁爷果然英明神武,连小可擅长算账也瞒不过煌煌法眼。”
  朱佑杭也点头,“如若你擅长诱导,皇上必定会亲简你进刑部,各尽其才……”
  没等他说完,宋临扭头就走。 
  朱佑杭哈哈一笑,紧随其后,“生气了?” 
  宋临拐上小路,穿林过水,扬长而去。 
  “不想知道梁磊为什么这么奉承罗赞吗?” 
  宋临立刻顿足,朱佑杭笑了起来。 
  一路上,二人并肩缓行,伴随和风微香,朱佑杭把梁磊的不幸遭遇巨细靡遗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遍。 
  宋临心慌意乱,扯着袖子下定决心——千万不能得罪他! 
  半道上遇见取药回来的管家,俩人上了车,朱佑杭问:“你饿吗?” 
  “不饿!” 
  “我说过中午请你吃素斋,不如回家叫厨子做吧。” 
  宋临调过头去,对着窗外嘲笑,语气却极其真诚,“多次打扰于心不忍。”中午吃了你的,晚上我就得做给你吃!我傻了才去当厨子! 
  朱佑杭并不强求,“博誉……” 
  宋临打断,一指窗外,“大人,天色阴沉,是不是要下雨了?”突然表现得惊慌失措,“我窗户忘记关了!”挑帘子朝“小哥”大叫:“快点快点,处心积虑让大人淋雨?”
  管家和“小哥”委屈至极。 
  宋临回了家,往床上一躺,瞪着帐顶悄无声息地笑,“万事俱备,只欠注册!哈哈……”
  跳起来找杨敬研,敲了半天门,杳无回音,旁边一个老仆探身说:“宋老爷,我家公子访友去了,可否让老奴代为转告?” 
  宋临失望之情难以言表,拱手道谢,去前院找吃的。 
  几天之后,四月底,入暮时分,宋临终于碰到了杨敬研,问:“杨兄,皇商注册该找哪位大人?” 
  杨敬研吃惊,“宋兄在户部任职为何问在下?” 
  宋临心说:我一个官员,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去问其他官员?这不是上赶着找诟病吗?
  杨敬研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主人家领着一个小厮走来,小厮跪下说:“宋老爷,我家公子请老爷赴宴?” 
  “哦?”宋临大乐,“徐公子?” 
  小厮笑说:“我家公子昨日选了官,宴请宾客,今日单请老爷。” 
  宋临一把将他拉起来,“头前带路。”边往外走边问:“徐公子何处高就?”
  小厮挠头,“回老爷,呃……小的……也闹不清楚。” 
  宋临眼角余光左右扫扫,凑过去悄悄地问:“徐公子在何处摆宴?” 
  小厮眼前一亮,“老爷到了就知道了。” 
  宋临使劲摸了把脸,差点仰天长笑。 
  夜幕降临,苍穹墨黑。 
  案前一位妩媚女子抱琴弹唱,宋临和徐津对面而坐,人手俩美女,当真是左拥右抱啊~~
  宋临朝徐津耸眉毛,“这就是那位绝色佳人?” 
  徐津窃笑,“小弟眼光卓绝……”左手边的美人夹了一筷子菜,徐津张嘴吃了,啧啧出声。
  宋临竖大拇指…… 
  佳人轻启檀口,幽幽而唱:“故人西辞黄鹤楼……” 
  俩风流公子齐刷刷地转头看她,而后,面面相觑。 
  “烟花三月下扬州……” 
  “换曲子!”宋临抓调羹敲桌子,刚想说:换成《佳期》。却听旁边徐津叫:“上这儿难道就为了听这个?”徐津挥开旁边伸来的筷子,“换《断魂》!” 
  宋临猛一栽,差点咬掉舌头,好家伙,我也就寻思寻思《佳期》,他倒好,直接听《断魂》!也不怕把魂听断了! 
  佳人婷婷站立,嫣然一笑,深深一福,扭头就走。 
  宋临看徐津相识惊诧,然后看看门外,异口同声:“卖艺不卖身?” 
  旁边一个卖身不卖艺的忒没眼色,举杯凑到徐津唇边,徐津正在哀悼五十两银子打了水漂,一掌推过去,“这是哪个野坟框子里酿出来的酒?本公子酒中谪仙,岂能丢人现眼?”
  “你就知道吃喝嫖赌!”宋临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掏银子,开门找龟公,“去买一坛好酒。”
  “对,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告诉老板,差一个月本公子都能尝出来……”
  “别理他,随便买。”刚想进门,一侧头,吃惊,“杨兄?杨兄为何也在此?”
  杨敬研意外之极,“宋兄?”急忙屏退左右人等,凑过来耳语:“宋兄,官员宿娼是重罪啊!”
  “啊?”宋临张口结舌。 
  “博誉,门外是谁?一起请进来吧。” 
  宋临急忙把杨敬研拉进屋,赶紧关门,压低声音说:“徐兄,官……员不……得宿娼……”
  徐津根本不在意,“买坛好酒才是正经。” 
  宋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也是官员!” 
  “这位兄台是不是官员?” 
  杨敬研拱手,“在下杨敬研,徽州商人。” 
  徐津行礼自介,一脚踢在宋临腿上,“我还没报到,此地只有兄台是官员!”说完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杨敬研盯着徐津目不转睛,徐津“吧唧”一口亲在美人脸上,惹得人家咯咯娇笑,杨敬研唇角一抖。 
  宋临破罐子破摔,一把搂住俩美人,招呼杨敬研,“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今天是我请客吧……” 
  “哦?徐兄因何请客?”宋临乐呵呵地等着。 
  “本人选上官……”断然住嘴。 
  “哦?徐兄在何处高就?”宋临朝杨敬研眨眼。 
  “京官!七品京官!我都不知道怎么被选上的,没用钱铺路,也没托关系走后门。”凑过去笑眯眯地问:“想知道我当什么官儿吗?” 

18
  “如此说来……岂不是贵人相助?”宋临端起酒壶给他斟了满满一杯辛辣的劣酒,“难道是户部?”
  徐津一脸嫌弃地把酒喂进姐儿嘴里,呛得她挖心抠肺剧烈干咳。徐津赶忙轻抚后背帮其顺气,感叹:“唉!造化弄人啊……若是户部能与兄台朝夕相处,岂非人间乐事?”
  杨敬研拉起姐儿,笑说:“出去吧,咳嗽伤肺,”掏出些银子递过去,“枇杷膏生津润肺。”姐儿千恩万谢地逃离宴席。
  徐津眼瞅着二十两银子跌跌撞撞跑没影儿了,火“腾”就蹿了上来,伸出手还没碰到衣角,宋临捏着他下巴硬生生扭过来,“行了,别卖关子了,到底在哪儿?”
  徐津眼角余光溜了杨敬研一眼,往椅子上一靠,拍着额头痛不欲生,“唉……我庶吉士考试居然名列第二,我昨天才知道……”
  “莫非……”
  “对!翰林院编修!”徐津端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小可不才从今以后就要去享清福了!”
  杨敬研皱眉,“徐兄,中进士入翰林,这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之事,兄台何故如此烦恼?”
  宋临也跟着纳闷,“天下文士齐集翰林院,徐兄此去于谈笑之间增长学问,此等美事常人难以企及……”
  徐津一头瘫在姐儿的胸前,半天爬不起来,贴着人家酥胸嘟嘟囔囔:“美人儿美人儿……”美人儿笑得花枝乱颤。
  宋临白了他一眼,暗忱:扶不起的阿斗!夹起鸡骨头慢慢地嚼,硌得牙生疼。杨敬研悄悄伸脚,重重一跺,三寸金莲陡然陷落……
  “啊~~”
  “砰~~”“啊!”
  另俩人吓得额头青筋暴跳,傻愣愣地闪目观瞧。
  顿时——
  一个哈哈大笑,一个冷汗淋淋。
  只见徐津屁股撅得老高,脸贴在地上,五官扭曲头发散乱,美人儿脸色煞白六神无主地站在旁边。
  宋临夹了一筷子韭菜递过去,笑嘻嘻地说:“文良兄,雨夜剪春韭,良宵赏金莲,原来这典故是参照兄台才造出来,兄台大才啊!来,尝一口。”
  徐津为之气结,差点吐血身亡。
  杨敬研懊恼不已,急忙扶起他,神色凛冽地训斥姐儿:“妈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无法多才多艺,最起码也要识得眉高眼低!”
  姐儿有苦说不出,扭着手绢哀求:“先生……先生……”
  “还不快滚!”
  姐儿气恼攻心,抽抽搭搭跑远了。
  徐津急忙伸手去够,杨敬研紧紧握住,“徐兄,身体可有不适?”扶徐津坐下,冲门外喊:“去请大夫。”
  徐津直勾勾地瞧着眼泪横飞掩面奔跑的美人儿,鼻子一酸喉咙一甜,头一仰眼一闭,直僵僵摔倒,正跌进杨敬研怀里。
  宋临斜眼瞟了瞟,一转手把那典故中的春韭塞进了自己嘴里,双手搂紧俩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乐呵呵地看着。
  正当此时,龟公回来了,恭恭敬敬把酒坛放下,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倒退着出去,非常识相地把门带上。
  宋临斟满三只酒杯,招呼:“今夜不醉不归!”
  徐津突然睁眼,抢过酒坛“咕嘟咕嘟”往下灌,喝完一擦嘴,“五年零四个月的高粱酒,还是用井水酿的。”拎坛子朝门口砸去,“换好酒,十八年女儿红,要不然本公子把你们这儿夷为平地!”
  龟公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跑进来,好话说了一箩筐,脚底抹油跑得无影无踪。
  徐津跟倒水似的往肚子里倒酒,顺手摸了把宋临怀里小美人的玉手。
  宋临一巴掌拍过去,“你这是把酒言欢还是借酒浇愁呢?有你这样四处讨便宜的吗?”
  徐津大骂小气鬼。
  杨敬研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把杯斟满,徐津来者不拒,进嘴就下了肚。刚喝完,酒杯又满了。
  宋临当作没看见,凑过去拿下巴蹭姐儿的鼻子,一时之间,娇笑连连欲拒还迎。
  徐津刚想伸手抢人,龟公又回来了。
  徐津命令:“打开!”
  闻了闻,眼前一亮,“好酒啊!二十年的女儿红,埋藏日久未曾开封,真没想到市面上还有这样的酒!去,兑上新酒,本公子饶你一命。”
  宋临拦住,“兑什么新酒啊……”用调羹舀了一勺喝下去,直着眼睛回味半晌,朝徐津竖大拇指,“甘醇!”
  “不勾兑能醉死人!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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