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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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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瞧你抓不抓我,不抓,是你失职,抓了,等着跟我在刑部大牢里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俩人相谈甚欢,不说即明一点就透。 
  宋大人承诺遮盖掩饰帮其蒙混过关。 
  孙大人从袖子里掏出个用纸包着的小乐俑,毕恭毕敬双手奉上,“小小玩物,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 
  宋大人客气一番,“恭敬不如从命。” 
  受了贿了。 
  等孙大人一走,宋临剥开纸张细细查看,不看不要紧,只扫了一眼,宋临稀溜溜倒抽凉气,大着舌头半天冒了一句:“唐……三彩?”赶紧又拿纸包上,不经意瞥见这纸上的字,诧异之至,居然……居然是一千两的银票。 
  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受贿了?”
  唉……真不想说—— 
  此次受贿完全违背了朱佑杭的“贪官理论”——不能大贪,更不能不贪,要以“明哲保身”为前提视情况适度合宜地贪,要先查账本然后再贪,要让行贿者心怀感激地贪。 
  反观宋大人,贪得太大了,没查账先贪了,行贿者是何想法一无所知。 
  因此,几乎可以断定,宋大人的此次受贿犯了贪官原则的大忌! 
  心慌意乱之下果然容易做出过激行为。 
  教训!教训! 

24
   宋大人忐忑了一夜,半梦半醒之间,脑中灵光一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财神爷都亲自送钱上门了,往外推岂不是驳他老人家的面子?再说,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儒商,跟钱过不去不但背离天性,而且违逆孟亚圣“利以诚而正”的谆谆教诲,连孟二圣人的话都不听简直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引经据典找到至理名言之后,宋大人断然认定--贪污受贿,只要做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完全等同于行商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乐而不为?
  翻了个身,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第二天,宋大人特地把小乐偶揣进靴筒去了衙门,竖着耳朵等江秋。
  江秋刚探出半个脑袋,宋临一个箭步窜过去,左手拖人右手关门,一气呵成迅雷不及掩耳。江秋本来还在打哈欠,被他一吓,彻底懵了。
  俩人缩在大书柜后面,宋临掏出小乐偶,还没递过去,江秋眼睛陡然锃亮,“唐三彩?”一把抢过去,颠三倒四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掀眼皮直勾勾盯着宋临,直截了当地问:“外官孝敬的?”
  宋大人讪笑。
  江秋站起来,翻了一堆蜡烛点上,“去,把门打开!”
  宋临吓了一跳,“不好吧,怎么说也是见不得光……”
  “胡扯!”江秋竖眉毛,“户部官员贪污受贿天经地义!全天下尽人皆知!别学得小家子气,叫人看不起!”
  宋临大开眼界,喉咙里咕咙了两声,半信半疑地开门,“江大人,这东西值多少钱?”
  江秋这辈子最烦这个--“俗不可耐!孔老夫子说:‘珍玩无价!’”
  胡说八道!孔老夫子跟你似的成天想着玩物丧志?宋临扯着嘴角倒了两杯; ; 水,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唐三彩也要分三六九等,这玩意儿色泽灰暗,残缺不全。仔细看,手里的乐器居然是锣,多俗!她怎么就不弄架古琴弹弹?”
  江秋都懒得拿正眼瞧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弹琴的乐偶多了,这种大俗乐器的反而不可多得。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吗?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吗?孤陋寡闻!再说,这是御用之物,凡品岂能相提并论?”
  一听这番论调,宋临当场决定--低于三千两坚决不卖!
  这一整天,宋临哪来的心思查账?此人提着毛笔,绞尽脑汁为小乐偶制定了一整套物尽其用的绵延生利的详尽的买卖纲目,具体步骤归结如下:
  一、变卖乐偶,得利以四千两为佳(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瞧见没?宋大人就是典型代表。)
  二、请杨敬研代为购置兽皮,借罗赞的船只运往江南。
  三、随船附带藕粉返京发售。叮嘱叔祖即刻上京注册,暂时先挂他老人家的名字,三年之后嘛……
  如此循环反复,皇商之梦不远矣!
  宋大人顿时阴霾散尽喜笑颜开。
  夕阳西垂,散衙时分,宋临为掩人耳目,跟在大队人马屁股后头退了出去。
  拐过墙角,宋临加快脚步直奔古董铺!
  进门把乐偶拍在桌上,老板见是个六品官员,立刻诚惶诚恐,拱手作揖,“大人差遣,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临行礼,“好说好说,老板,瞧瞧这件宝贝,”捧起乐偶,啧啧出声,“你给估个价。”
  老板哆哆嗦嗦凑到跟前,对着昏黄的光线下死眼盯了半盏茶的工夫,偷眼瞧瞧宋临,心潮澎湃嘴唇发颤,暗想:这东西等闲人家消受得起?这差毛子小小六品,能是正途得来的?别是私扣的贡品吧?
  老板微微一笑,“小的眼拙,实难辨认,此物是大人家传的?”
  宋临恬不知耻地点头,拐弯抹角开价钱:“本公子近日手头拮据,正为筹措银两心神俱伤,若不为此怎肯辜负列祖列宗的嘱托?唉……正缺四千银子,老板能否……”
  “四千?”老板惊呼。
  宋临心说:要还价了,低于三千两,本公子立马走人。
  真是没想到--
  “成交!”老板急忙直着嗓子冲里屋喊:“孩儿他娘,快取四千两的银票!”
  宋临目瞪口呆,傻了吧唧像木头桩子一样干站着,等四张银票一字排开摊在眼前时,宋大人在天地间忽忽悠悠飘飞不定的小魂小魄终于还窍了,一伸手狠狠掐在大腿上,疼得龇牙咧嘴,阴沉着脸摞了摞四张纸,脚步虚浮出门远去。
  直到走出二里地,宋大人越想越窝火,一时没忍住,扭头直奔徐津住处,二话不说,直接开门见山:“徐兄,我请你吃山珍海味,什么贵点什么!”
  一听有吃的,徐津比谁都来精神,“本公子知道哪儿有贵的!”连官服都没换,拖着宋临上大街。
  宋临朝天大翻白眼,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哎哎直叫:“人员不齐,还缺几个,你别急啊。”
  生拉活拽拐进罗赞家,徐津立刻阴云密布,靠着墙角冷笑连连。
  罗赞也是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官服就被宋临逮了出来。
  梁磊忒没眼色,亦步亦趋跟着,罗赞冲他展颜一笑,梁磊一点儿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激灵灵猛打哆嗦。不过,此人皮糙肉厚,饶是如此严厉的警告,此人还是不远不近地缀了来。
  四人往大街上一站,前三后一,齐刷刷一排官员(虽然品级小了点儿)外加一个豪华跟班,怎么看怎么突兀,过往人群莫名诧异纷纷绕行。
  徐津率领众人溜达了两条街,坐进一家广州馆子,进门就喊:“先上两斤烧刀子润润唇。”
  伙计惊得大汗淋漓,宋临一巴掌把徐津推出老远,对伙计赔笑:“你别听他的,他是个荒郊野外的土包子,长这么大就没沾过一滴酒。”
  这谎扯得,也不怕天打雷劈!徐津明晃晃白了他一眼。
  宋临坐下,罗赞坐在他左垂首,徐津片刻都没迟疑,绕了半张桌子,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宋临的右垂首。
  梁磊正好逮着个空档,急忙往罗赞旁边一歪。罗赞又展颜微笑,梁磊立刻缩手缩脚站起来,跑去跟徐津挤一条板凳了。
  宋临用眼角余光看着,表面装得不动声色,但是--一阵旋风般的闷笑横扫整个胸腹,久久回荡连绵不绝啊~~
  伙计刚想报菜名,徐津抬手打断,掉过脸来问宋临:“博誉,你带够银两了吗?”
  没等宋临开口,罗赞笑说:“克勤克俭,君子美德,斯文偶聚,尽兴为佳,徐兄为何提起钱财这等大伤风雅之物?”
  徐津私底下狠狠踹了宋临一脚,脸上却笑着点头,“罗兄教训极是!小弟谨记在心!”
  罗赞也跟着客气,“不敢当不敢当。”
  梁磊骨碌着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只觉着暗潮汹涌了,至于这潮从哪头涌起的,他完全理不出头绪。
  宋大人正经八百地瞧热闹,但是--打定主意绝不凑热闹,招手唤伙计来点菜,伙计慌忙伺候着:“小店今早到了只大龙虾……”
  “海虾肉老!”宋临抢先打断。
  “对!先上清蒸石斑,告诉大厨,要用蒜沫爆锅,别图省事改成葱段,胆敢敷衍了事,本公子饶不了你!”徐津说完勾着梁磊的脖子,悄悄耳语,梁磊惊慌万分,直挺挺跳起来,“不行!”
  罗赞嘴角噙笑,溜了徐津一眼,顺便扫了梁磊一下,不巧,跟梁磊视线撞个正着,梁磊急忙垂下眼睑,情不自禁打寒战。
  罗赞喉咙深处“哼”了一声,弓膝盖重重撞击宋临的大腿。
  那边厢,徐津悄悄做口型骂梁磊:窝囊废!然后一脚跺在宋临脚背上,宋临疼得直咧嘴,还不敢叫出声。
  宋临心说:我好不容易请回客,这是招谁惹谁了?受的这是哪门子的夹板气?
  本朝两大美食家齐齐到场,小伙计还能有英雄用武之地?不费吹灰之力,广东名菜纷纷云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软拳棉脚大战三百回合,当真是酣畅淋漓啊。
  宋临两边讨好,可又两边都不讨好。
  梁磊一边讨好,可又讨不了好。
  宋临当场下定了决心--以后坚决不跟他俩一起吃饭!
  夜色笼罩,周围声渐轻悄,宋临站起来结账,伙计说:“三百零五两七钱,七钱就算了。”
  罗赞皱眉,“这么多?”
  “此言差矣!”徐津抬杠,“飞禽走兽,山珍海味,粤菜之贵世所共知。钱财乃身外之物,博誉一片至诚之情岂能用区区银两来衡量?公聆兄莫不是想把博誉归入酒囊饭袋之流?”
  罗赞微笑,“徐兄有所不知……”
  宋临没给他机会,急匆匆打断,掏钱打发了伙计,“二位不必为在下悬心,近日,小弟偶得款项……”
  罗赞徐津齐刷刷抬头,一个怒视,一个赞许。“博誉……”俩人异口同声,一愣,对视一眼,一个低头,一个拖着梁磊打哈哈。
  宋临对罗赞拱手,“罗兄,可否借用你的马车和船只?”
  “用来干吗?”罗赞站起来朝门口走,“事先声明,如果是做生意,我坚决不借!”
  “我借!”徐津站起来,也朝门口走,“博誉,我连脚夫挑汉小厮仆从一起借给你!顺便问一句,本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帮你垫上!我要是不够,”一把将梁磊拽过来,“这儿还有个大财主!”
  梁磊瞧瞧罗赞阴沉的脸色,一舔嘴唇,愣是没敢说话。
  宋临深深一揖,“多谢各位。”
  四人鱼贯出门,冷风一吹,瞬时分道扬镳。
  夜露浓重,宋临回了家,见杨敬研屋里还亮着灯,宋临跑去敲门。
  杨敬研正在算账,一看来人,笑说:“宋兄,正想找你。”递过银子,“藕粉卖完了,比在苏州高出十几倍的利钱,共三十三两四钱,外加十四个铜板,这是账目。”
  “不用查不用查,我还信不过杨兄吗?”反手拴门,掏银票,压低声音说:“能否请杨兄帮点小忙?”
  “但说无妨。”
  “这里有四千五百两银子,全部购置兽皮运往江南……”
  杨敬研突然站起来,抓起银票就往宋临衣领里塞,“宋兄,时任官员做大宗买卖是革职查办的重罪!宋兄难道不知道?”
  “啊?”宋临傻眼了。

 

25
    宋临从杨敬研屋里出来,绕着松树徘徊不定,对月长叹,步履蹒跚地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进衙门就翻出那倒霉孙大人的账本,聚精会神查了好几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江秋疑神疑鬼地确认了无数遍——“你昨晚当真没被鬼上身?”
  宋临算完最后一页,“砰”把毛笔掼在桌上,条案震颤墨汁横飞,甩得江秋一脸一身,江秋刚想发火,宋临捧着账本一阵风刮了出去。
  脚不沾尘进了后院,竟然吃了个闭门羹,宋临全身虚脱,靠着墙壁喘息:“危急时刻,谁都指望不上!”
  日头还没偏西,宋大人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溜了出来,一路奔腾往朱佑杭府上赶,“他要是问我为什么来,我就说:‘我想你了’。”
  这句“我想你了”宋大人下了多大的决心啊,生怕自己说不出口,反反复复叨念了不下千遍,等到了地方,那头猪没公干没会客也没画画,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宋临往床头一站,瞧着朱佑杭温和的睡容心中狂喜,那句让人酸掉大牙的肉麻话总算是没机会说出口了。
  等了半个多时辰,朱佑杭醒了,宋临刚拱手,还没来得及作揖,朱佑杭笑问:“今天怎么来了?”
  宋临双腿一阵颤抖,立刻把原来的理由想起来了。
  朱佑杭似乎能未卜先知,“想我了?”
  宋临大骇,僵着脸颊干笑。
  “想我了就直说。”朱佑杭莞尔,拉起他的手进茶厅,边走边吩咐管家,“天近黄昏,准备晚饭。”
  宋临从衣襟里掏出银票递过去,“见面礼。”
  “哦?”朱佑杭的眼神在银票上溜了一圈,又绕到宋临脸上。
  你倒是接啊!宋大人心中呐喊。
  “多少两?”
  “四千六百九十五两。”
  “有零有整,我以为你是来向我行贿的,似乎不太像。”朱佑杭松开他的手,在圈椅中坐下,“公子……嗯……这是今晚在我家吃饭的饭钱?”
  你能不能别叫我“公子”?“呃……就当饭钱吧。”
  “好。”朱佑杭朗声吩咐门外小厮,“宋大人要吃四千六百九十五两银子的伙食,告诉厨房,用玉石爆锅,红烧玛瑙,放珍珠调味,宋大人是苏州人,爱吃甜食,那就搁些翡翠,西域回回上贡的钻石滋味甘醇,给宋大人端来当零食。”
  宋临就觉着小心肝“噌”、“噌”、“噌”往上飞窜,冷汗“唰”、“唰”、“唰”往下疯淌,双手死死揪住官袍又放开,留下两个湿湿的巴掌印。
  “宋大人,”朱佑杭笑得和蔼可亲,“请坐。”
  你就不能不叫我“宋大人”?宋临把椅子拖过来,想了想,“我……我还是站着吧。”
  “嗯……我想起来了,”朱佑杭表现得恍然大悟,“后院有把东晋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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