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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撑起一片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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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喔!你分我那一半啦!”
  “好、好吧!”姜瑾人勉强的。
  “万岁!”
  姜达人雀跃地夹起妹妹盘中的半块肉排,没注意到姜瑾人脸上庆幸又难过的复杂表情。
  “小狗狗,很好吃对不对!我妈妈很会煮菜吧?慢慢吃,不要光只吃肉肉嘛!旁边还有牛奶耶!”姜瑾人蹲坐在花园里,一边兴味盎然的看着小狗狗狼吞虎咽的吃相,一边歉疚着说:“对不起喔!我还没有问妈妈可不可以养你,因为妈妈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而且,医生说过哥哥是‘过敏性体质’,家里不可以养小动物……唔,不知道幼稚园里有没有人可以养你呢?我明天……啊,明天不行,妈妈说我们明天要去找爸爸……那后天吧!后天我去学校的时候一定帮你问,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家的!”
  姜瑾人一会儿对狗狗讲话,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烦恼忧愁的可爱模样任人撞见都会忍不住想帮她解决一切事情的;但现在只有一只不解世事的小笨狗蠢蠢呆呆望着她,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干坐愁城。
  “小瑾,妹在哪里?我洗完澡了,该你啰!”姜达人在屋里唤着。
  “来了!”她将纸箱合起,并细心的留下通气的小缝。
  “小狗狗,晚安喔!祝你有个好梦!”
  “哥哥,什么是‘无故缺席’?”两个小娃儿躺在大床上,姜瑾人突然想起今晚在餐桌上的对话。
  因为妹妹年纪还小,徐芝兰并未让孩子们分房,小娃们还没有很强烈的性别观念,平时总要打打闹闹或是童言童语聊上好一会儿才会乖乖入睡。
  可是今天,姜达人似乎特别累,早早就打起呵欠,不到八点就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了;姜瑾人虽然一点倦意也没有,但又不敢一个人清醒待在大房子里,所以也只好跟着换上睡衣。
  “缺席就是……‘不在’的意思……笨……蛋……连这个都……”
  姜达人半睡半醒,犹不忘摆出训人的架式。
  “喔,那,‘无故’呢?‘无故’又是什么意思?”姜瑾人追问,但等了好一会儿,都听不到哥哥的回答,她转过头去,发现哥哥已经睡沉了。
  “可怜的哥哥,当班长一定很辛苦!”
  她学着妈妈平时的动作帮姜达人拉严被子,然后拍拍他的头:“哥哥晚安,好好睡喔,明天见!”
  妈妈?哥哥?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啦,等等……
  好黑!妈妈你们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们了……
  我、我好难过,谁来救救……我?
  睡梦里的姜瑾人,持续不断地做着恶梦,呼吸道的不顺畅,终于令她在夜半时分倏然转醒。
  咳咳咳……屋里浓重的瓦斯味让她忍不住呛了好几口气,就着屋外射进来的微光,她看见厨房里的瓦斯筒不知何时被搬到两人的大床前,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味就是从这巨大物体中散发出来的。
  “哥哥、哥哥……醒醒!哥哥……咳咳……”姜瑾人慌张推着姜达人。“哥哥,快醒来啊!”小女孩哭了出来,强忍身体的不适,猛力摇着唯一手足。
  可那平常总在最危急时刻保护她的哥哥,现在却八风不动地睡死在被窝里。
  死?!这个还不甚熟悉的字眼突然窜进她小小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姜瑾人终于使劲拖起动也不动的姜达人,但因为悬殊身形,两人几乎是压跌着摔下大床的。然而即便如此,姜达人仍是沉眠,一声不吭。
  “哥哥,快醒来,我们一起去……咳咳……我们一起去找妈妈,要不然会……会死……咳咳……”姜瑾人从哥哥的身体下挣扎而起,勉力拖着哥哥向房门口走去,她的头好昏,好想吐,但仍不忘高叫:“妈妈,你快来!妈妈!”
  使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卧房门,突然窜入鼻翼间的房外空气让几欲昏迷的姜瑾人振奋了不少,她一边继续唤着迟迟未出现的母亲,一边孤独而奋力的将哥哥拖到有新鲜空气的地方。
  “妈妈!妈妈快来!妈妈……妈妈?”
  忙了这么一会儿,却仍见不到平日最亲爱慈蔼的母亲奔来,姜瑾人强自按住心下正渐渐泛起的巨大恐惧,一步一步走向母亲紧闭的卧室。
  落地窗外,一轮满月冷眼临视。她孤拓且娇小的身影便失真而微弱地蔓延在黝黯长廊里。
  姜瑾人危危颤颤用着仅余气力,生平头一遭,在无人陪伴抚慰的情况下,一步接一步,被强迫着面对专属于她,即将在眼前所揭示的——
  命运之神残酷地玩弄、恶戏或试炼?
  而在当时,她连叫也叫不出来。
  第四章
  一块自诩为笨重、布着尘埃与蛛网 腐蕈与蠹虫
  愚骏及渺小的石头
  摊落在潺潺流动的清涧前
  发呆
  女孩走来 极轻易拈起
  这渺小并愚骏 虫蠹、蕈腐 蛛网与尘埃纠结
  不过仅仅是一颗无法在掌间滴溜的
  顽石
  滚石不生苔
  生苔的石如何涤清重新启动?
  女孩似水澄明若镜泊
  苔石如是点头
  by 严开
  故事说完了,严开犹自处在震撼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善善用着不知打哪来的剪刀一口气绞下她乌溜溜的辫子,静静摆在徐芝兰和姜达人的坟前。
  “妈妈,哥哥……我来看你们了!”
  她在哭吗?严开怔怔想着,胸中莫名涌起纠心的滞闷感;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是那样天使般的微笑,永远别哭。
  如果可以,他不要她哭。
  “小时候,我常问容姨一个问题,”梁善善站在母亲的遗照前,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身后严开。“为什么我不可以跟妈妈一起走?”
  她的声音很飘忽,微弱地好像就要被朔风卷走,新绞的发丝散乱在飘零的冷空气中,扎得严开心着实慌了、也乱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老觉得在她坚定语言里藏着惶惶不安,也终于明白梁善善是多么费心费力的活着。
  她必须确定“姜瑾人”存在世间的价值。新生的梁善善必须连徐芝兰和姜达人的那份都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是我被留下来?为什么……大家都走了?”严开以为她会这么说,所以抢上前去握住她一双柔荑,温柔地望进她眼里。
  但梁善善只是自顾自地摇头,像在陈述他人故事。“容姨说妈妈并没有打算丢下我,是命运把我扣留了。所以,我该问自己的是——在这世界上,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可是,到头来,”梁善善悄悄挣脱了严开的大手,拂着亲人碑上的杂尘。“没有了容姨,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转过头来望着严开,压抑着想哭的冲动。“严大哥,你说得没错,一个人的梁善善,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我……”
  “不,善善,是我错了,”严开终于忍不住将她搂进胸膛,用他全部的力量,一古脑儿包围她。“该说抱歉和道谢的人是我。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勇敢,连我这样的人,都因为你而不一样了!”
  好、温暖!梁善善伏在严开的胸口,感受自己和另一人体温交缠。
  “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擦干眼泪,再重新作一个勇敢的梁善善!”
  她听着严开的温柔低语;可以吗?除了容姨以外……
  可以如此轻易的倾诉,不再设防的全盘托付?
  时间已近黄昏,空气中明显泛起寒意。
  “冷吗?”严开问着怀中的梁善善,哭累的她正枕着他宽厚的胸膛小憩。
  “不,很温暖。”
  “该走了,你病刚好,不能再受凉了!”
  “严大哥……你只是在安慰我吧?”梁善善的头脸都埋在严开的大衣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这么蠢、这么笨,还老是给人加添麻烦,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呢?”
  “不过,我还是好高兴喔!虽然那不是事实,”她将小脸望向他,又恢复了孩子般的纯真笑容。“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善善,我没骗你。”被梁善善的好心情勾出了笑容,严开伸手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残泪。
  梁善善睁着红通通的大眼,不解严开今天的格外温柔。
  “没有人怀疑我是一个成功的人,但其实,我只是一个最偷懒的人。”他拂着梁善善的短发,将她重新搂在自己身前,“想听吗?我的故事……”
  是最真实的版本,不经过众人的渲染或臆测,没有愤怒、没有怨怼,当人终究能把过往当成故事叙说,或许,这正意味着人生的下一阶段才要开始!
  “有时候我在想,罗起吸引我的原因,或许就是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永远都只能照着别人的期待去生活……”严开叹了口气,梁善善情不自禁握住他手。
  好大,却依然抓不住所有东西的手。
  他感激一笑。“小时候是父亲,后来是罗起。现在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觉自己什么欲望都没有,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来做,原来,我白活了这么久,只是糟蹋了所有关系。我的亲情、爱情、事业,全都是虚妄、全是一场空。”
  “可是你,”严开将梁善善轻转向他,“你永远都活的这么自在,忙别人的事比自己的都还起劲,从前的我总觉得你不是伪善就是傻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是我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活够了,以为生活就只是这样而已。”
  “善善,你有一种魔力,在你身边,即使是最简单的生活小事也都能变得新鲜有趣;你是一个人间天使,像你自己说的许愿星星一样,让人充满希望!”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望着严开认真情挚的眼光,泪珠又不争气的再度滚下。
  好温暖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心意终于被人小心珍重着。
  “不,你是的……”胸臆中柔情漫起,严开亲昵地触了触她的颊。“知道吗?你昏迷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焦急担心,我这也才发现,你一个人默默的做了多少事,而大家也都默默记着。”
  “不过,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好事吧,我比你强,又比你坏,就由我来保护你的善良,让你不再受伤害!”轻搂梁善善,鼻息里的尽是她单纯味道,嗯,令人心安的温柔暖和,忍不住一看再看。
  “严大哥……”被严开深情的眼光盯得怪怪不自在,梁善善不自觉退了身子,不敢再靠得这么近,绯红双颊,讷讷看他。
  “怎么了?”明白她纯情尴尬的心思,严开却故意摆出一副敦厚笑脸。
  “没、没事!”其实梁善善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大概是因为被严开训惯了,面对突然和蔼可亲的严大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你叫了这么久的大哥,我总得做些大哥该做的事吧?”严开站起身来,慢条斯理说着,算是一种解释。“走吧!善善妹妹,我们回家吧!”
  他伸出手等着她,梁善善迟疑一会儿,终于轻轻将小手摆在严开的大手上。
  但因为一直低头,梁善善始终没有看到严开的表情,是很得意的,笑得贼贼坏坏的那种。
  下山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身后,二十八岁的徐芝兰和八岁的姜达人也始终扬着静止了的微笑望着他们。
  在生与死的交界——有些人的故事已经结束,有些人的命运才正要开始……
  不论好坏,逝去的人将永远祝福;而活着的人必须勇敢。
  “哇咧,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你都中了‘善善病毒’?”刚从加拿大省亲回来的林栗,没好气地画着海报,一边质问身旁忙得不亦乐乎的罪魁祸首!
  以她堂堂漫画家的身手来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是浪费社会资源不说,这样莫名其妙就成为社区园游会的筹备成员,让她好似重新掉回高中时代每到社团联展或校庆时,屈于高层权力必须“贡献长才”的恶梦!
  最可恶的是这次并没有任何人压榨她,只严开不晓得打哪听来她酷爱Home—made的乳酪甜点,亲手烤了一个“双份原味起司蛋糕”摆在她房门,让她一时不察大快朵颐后再来出“抓赃索赔”的戏码!
  结果可怜的她不但得和严开一起充当梁善善的“左右护法”,还差点被里长伯提名,和那两只热心公益的疯子并列为社区好人好事代表;如果真有这么一座奖杯按在她的生命里,一向自诩为标准都市人的林栗要不气死也会呕死。
  “喂喂,大漫画家,说闲话可以,贵手请别停下来,这些海报明天就得派上用场,你到现在却连一张都还没有完成!”严开挂着彩带,声音也不怎么和气。
  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拿过六十分以上的美术成绩,他还真想把林栗赶回家去,一整天下来没作成几件事不说,还无所不用其极地妨碍他和梁善善培养感情,简直是专程来搞破坏的!
  “呵,有人沉不住气啰!”佯装没见到严开投来的杀人眼光,林栗索性放下画笔,捻起一块星星饼干大快朵颐。
  “林栗!”
  “威胁我啊?”林栗耍出大姐派头,三两下就把快要完成的海报给撕了,让严开惊愕之余连生气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告诉你,这种海报本姑娘画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是你自己龟毛,怪不得我!”
  “我龟毛?”严开无力了,从早到现在,林栗就像在打哑谜似的,一直说着莫名其妙的疯话,什么“灯泡不够亮,她有菲利普”、“天气热要吃冰棒降火”、“饼干太甜蛋糕太腻”……现在又来指桑骂槐说他龟毛?
  #@%&……
  好歹他也在社会上号称最复杂的演艺圈待了十年,见过怪人无数,像林栗这样刁钻古怪的个性,还真是——没见过!
  “当然啰!爽爽快快的从实招来不就没事了?还跟我‘牵拖’?!”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林栗当他会读心术吗?连个问题都不给他。
  “啊?”林栗反手一挥,差点将染了颜料的画笔点到严开鼻头,“我还没问过你吗?”
  “没、有!从头到尾,你都只是要我说说说。”严开无奈。
  “喔……沟没那塞,巴库巴库,”深深鞠躬先,林栗摆好问案架式。“快说!你和善善是不是有一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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