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流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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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这是怎么了？”看着叶老大熬得通红的双眼，墨菲扯起嘴角，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不堪。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见墨菲真的已经没什么大碍，叶老大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爆发了，“你啊，出去爬个山，你把自己搞中暑，还给我昏倒在马路上，而且是十字路口！！要不是那个美邦的店员看到了，把你送到医院来，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原来是中暑了啊……原来那个来抱她的人不是他啊……墨菲还是笑着，不咸不淡，仿佛是在夏天听到了一个冷笑话。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有多担心？！从昨天中午接到电话开始，我们就没有离开过医院，没有合过眼！！她们这会儿去外面买吃的，过会儿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叶老大平日里最忌讳熬夜晚睡这种有碍美容，促使女人提前衰老的活动了，看来这次她真的让她们担心了。墨菲嘴角的弧度不变，但声音里却有了浓浓的歉意：“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而叶老大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威胁似的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乱来！！要是再有下次，就让你躺在路上看你是脱水而死，还是被汽车碾死！！”

墨菲并没有时间去计较叶老大的言不由衷，因为外出的四姑娘和老三回来了，她们见到活生生坐在病床上的墨菲，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然后气势万钧地朝病床走来。

“你胆子肥了，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敢在34度的天气里，压柏油路？”四姑娘撩起袖子，一副打算秋后算账的样子。

“你想找死也别拖我们下水！！知道这一天我感觉像是过了一生不？！”老三也面露凶色，朝着墨菲比了比拳头。

墨菲看着她们，忽然就轻笑出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们别装坏人了。我知道我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听了这话，四姑娘和老三终于装不下去了，老三首先缴械投降，她瘪着嘴扑到墨菲怀里，大声嚷嚷：“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呆瓜！！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四姑娘也抽着鼻子，哽咽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天看到你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发干，像是随时都会……都会……你知道我们多害怕么？”

叶老大则把脸转向窗外，一言不发。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墨菲一声声地安慰着。

人这一生会遇上许许多多人，有的人只能擦肩而过，有的人只是点头之交，有的人即使有了交集也会很快分开，而有的人却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守在你身旁，不离不弃。

上了三年大学，她的专业课没有一门是学得很好的，但她却庆幸自己能走进这个校门，选了这个专业，遇到了这样三个室友。

这三年，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八】过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段过去。你不说，我不问，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但到此刻我才发现，莫殇，原来你一直在等我问出口，问问你的过往，然后止住我的痴心妄想。可是，等我明白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你们的爱有多么深刻多么坚定，我的爱就有多么无聊多么可笑。

　——墨菲

自那天之后，“莫桑”这两个字成了寝室里的禁语，墨菲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其他三人也默契地保持缄默。她们从来没有在墨菲面前提到过他，但私底下，他却是她们话题中的核心人物。

“叶老大，你说老二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对啊，对啊，他既然连老二的医药费都付了，就肯定知道她的状况，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看了眼先后发问的老三和四姑娘，叶老大扶了扶镜框：“你们以为那天二瓜早上好好的出去，中午却一个人昏倒在路上的原因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们没发现二瓜脖子手臂上那些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草莓印，只要二瓜肯说，我们就算是赴汤蹈火都把那该死的男人解决了对不对？”

看着那两只连连点头，叶老大这才接下去说：“现在的问题是——二瓜她什么都不肯说，她逢人便笑，笑得像是春日里开的油菜花，她甚至表现得像是从来没有莫桑这个人的存在！！对，你们想的都对，她这是在逃避。可是你们忍心把她的伤口扒开来，让她再晕倒在马路上不？”

闻言，那两只又连连摇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只能保持现状——把傻装到底。现在也许很痛苦，但总有一天，二瓜会放下的。”

叶老大刚刚作出如上总结，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四姑娘很殷勤地上前去开门。

“老二，你动作可真快！！”

“这不是怕你们饿着嘛……”墨菲感觉有些奇怪，自从大一那年的开学第一天后，四姑娘可从来没有帮她开过门啊。

“嘿嘿嘿……来，你坐。”伸手接过墨菲手里的四个饭盒，四姑娘表现得更加殷勤了，“那个……老二，你说要补偿我们，请顿外卖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啊？”

闻言，墨菲总算是知道四姑娘的反常为何而来了，不就是因为觉得敲诈她一顿午饭还不够过瘾，还想再敲一笔大的么？

“好吧，你说吧……”

“果然够意思！！”四姑娘很豪迈地拍了拍墨菲的肩，然后把早就想好的主意说出口，“这周末啊，就是大后天，我们一起去那家新开的韩国烤肉店撮一顿怎么样？”

“好。”墨菲笑着点头答应。

过往2

就像叶老大说的，墨菲现在是逢人便笑，她们都怀疑她是在脸上安了个面具。

这也是最让她们担心的，一个人，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一旦爆发出来……想起老二上次的中暑事件，四姑娘越来越觉得去烤肉店这个主意相当不错。如果她们能成功地把老二灌醉，让她酒后吐真言一番，那她应该就不会那么压抑了吧。

日子，似乎又恢复正常了，没了炫舞，没了莫殇，也没了不该有的期盼。

周末很快就到来了，墨菲还记得自己欠寝室那三只一顿饭，时间定的是晚上七点，而现在才下午一点半而已。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墨菲几乎能想象她们在各自的男友面前会是什么样的模样。想着想着，她又笑了，不自觉地，直到空荡的寝室里回荡起她那飘忽的笑声，她才回过神来。

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墨菲觉得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她只知道，如果不作出一个适当的表情，她随时都会崩溃。她不想哭，再不想哭了。

无意识地打开电脑，愣愣地盯着炫舞的那个图标，过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把它删除。

登陆QQ，里面一片祥和，没有任何留言信件空间信息，她习惯性地想去打开被标为“厮守”的好友栏，但在鼠标选中的那一刹那却停住了所有动作。

她就这么维持着那一个动作，久久没有反应，直到QQ传来熟悉的信息声，她才百无聊赖地把视线移动到正跳动着的陌生人那一栏。

她甚至没有仔细看清对方是谁就点开了信息。

丶U…know郑允浩：菲儿姐姐，你在吗？

呵……原来是他，这个不久前才从她的黑名单中解放的孩子。上次他联系她的时候是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也让她主动联系了莫殇，让他们之间有了羁绊，这次他又想干什么呢？

其实墨菲不是很想理她，但惯有的好修养还是让她做不来这种事，她礼貌地回复他。

莫失莫忘：有事？

丶U…know郑允浩：嘿嘿……你果然在！

丶U…know郑允浩：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来一直没有正式跟你道歉，所以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看着那一行字，墨菲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回了“没关系”过去。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会就此打住，但允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的信息还在一条一条地发过来。

丶U…know郑允浩：其实我真名叫莫允非，莫大哥是我远房的表哥，他当初来玩炫舞也就是我妈说我沉迷网络游戏叫他来规劝规劝我。

呵……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莫殇找足了Evil家族的麻烦，却连允的名字都没提。

过往3

丶U…know郑允浩：莫大哥学计算机的，他可厉害了，这辈子我最佩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莫大哥，另一个是莫大哥的大哥。要不是因为那件意外，他们俩到现在肯定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可是……

允说道这里就打住了，其实墨菲对于他“可是”后面的话倒是很感兴趣，但既然他打住了，她也没那好奇心了。

莫失莫忘：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和你的莫大哥……已经没关系了。如果没事，我先下了。

允似乎是有些急了，他回信息的速度很快。

丶U…know郑允浩：别！！菲儿姐姐，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莫大哥的空间里是有写日志的。我把他的账号密码告诉你，你去看看……

果然是孩子，以前看她还那么不爽，现在感觉却像是突然之间对她掏心掏肺了。墨菲忽的失笑。

莫失莫忘：我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习惯。

丶U…know郑允浩：我……我告诉你实话吧！

丶U…know郑允浩：其实莫大哥病了，很严重，现在还睡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是他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还说一定要让你看日志。

病了？还病入膏肓？！这孩子开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吧？墨菲觉得自己有些动怒了。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在墨菲心里，任何对生命表现得如此怠慢的人都是不可原谅的。生命，经不起任何玩笑，因为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意外，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刻你说出口的玩笑，会不会成为你一辈子的伤，一辈子的痛。

莫失莫忘：允，请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电脑那头，允沉默了一会儿才打出字：菲儿姐姐，我不会开这么没分寸的玩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医生说莫大哥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也许就是他的遗愿，你……你就去看看行么？

看着允语带祈求的字眼，墨菲的心顿时一阵紧缩，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对莫殇无动于衷。

遗愿么？那天从他包里掉落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他是真的生病了？可是，她都还这么努力地在撑着了，他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一场疾病就醒不过来了呢！！而最可悲的是，她连去看他的权利都没有呵……

键盘上有透明的液体滴落，墨菲的嘴角尝到苦涩，她颤着指打出一个字。

莫失莫忘：好。

过往4

原来，在莫殇的空间里有这么多日志呵，只是他加了密，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密密麻麻，145篇，排了整整九页半，而主题永远只有一个——凌若菲。

忽然想起，莫殇曾经对她说过，背负着秘密生活实在太累，有时候，我真想对着一只垃圾桶把所有的秘密吐给它。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在工作上的事，身为公司老板，总会有很多商业秘密的。

但直到此刻，她忽然明白了，像莫殇那样一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在事业上，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服软。他所说的秘密，是这个吧，这个叫凌若菲的女孩，这个被他锁在日志里的女孩。

2003年9月13日，多云转晴。

凌若菲，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我们在网上从认识到今天已经有两个月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向来自诩理智的我，却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孩觉得有些心动。

还记得刚认识那天的事吗？你在群里说家里没有空调，夏天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就连风都是热的。

那时候我正在家里享受着空调的凉风，鬼使神差的，我关了它，然后感受了这一季的炎热。诚如你说的，这夏天离了空调，确实难以让人忍受。但我却莫名的，心情愉悦。

我开始默默地注意起你，加了你好友，关注着你空间里的动态。我不知道自己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直到今天你对我说同校有男生追求你的时候，我发现，原来我已经在每天关注你的时候喜欢上了你。

我强忍着胃里汹涌的酸意，对你说，如果对方条件过得去，那你就答应吧，大家都不容易。

而你像是生气了，整整三个小时都没有理我，直到刚才，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大胆地对我说，莫桑，我喜欢你。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情飞扬得想要跳舞，但我忽然意识到，这种状况叫网恋，所以我又犹豫了。你说给我一个晚上时间考虑，然后就有没了声息。

见不到你，才知道时间有多么漫长，多么难熬，所以我决定放任自己疯狂一次。明天，我一定要对你说出“我也喜欢你”这五个字。

过往5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他正式和这个叫凌若菲的女孩交往，远距离恋爱。

看着莫殇的日记，墨菲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那么一个细心又体贴的男生。2003年，那时候，他也还在念大学吧？如果正常的话，应该念大二才对。

莫殇是个忠实的记录者，在他的日记里，他详细地记录了他和凌若菲之间的每一件事。他说凌若菲的年纪还很小，确实很小，比他小三岁，当时正在念高三。他还说，他却从不觉得她小，因为她是他见过的最懂事的女孩。

他甚至清楚他们的聊天记录已经排满了2087页，他更记得自己的手机里存了她564条短信，还有他通过空间从她朋友那里弄来的20张照片。

该要有多么用心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呢？莫殇，这就是你的那一段年少轻狂吗？

手指不自觉地点动着，墨菲的眼睛盯着那个小小的电脑屏幕，连电话响了都没听到。

2003年12月21日，阴有雨。

我把我和若菲的事情跟室友说，他们都劝我不要天真了，我打电话给莫凡，他第一次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跟我说，别让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

莫凡是我的弟弟，只比我晚出生三分钟的双胞胎弟弟，我们长得很像，但在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莫凡对人温和有礼，做事进退得宜，但我总是表现得很生硬，我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在乎。

今天的事也是，若菲告诉我说她明年六月要考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