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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桃花三两枝-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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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三骈指夹住一枚射向聂小香的透骨钉,回头一看,冷冷道:“不许动她,红绡。”
红绡妩媚地笑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聂沉璧?”话音未落,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鞭,船一靠近,那软鞭就如同灵蛇一般卷向聂小香,硬生生将她带起在空中。
聂三一惊,反身扑来,却见红绡张臂接住小香抱入乌篷船蓬内,又一鞭卷住聂三,掩口笑道:“你若是愿意,也跟来罢。”
聂三猝不及防被拖下水,身后铁链子金钱镖透骨钉蝗虫一般打来,避让不及有三四枚钉入后背,顿觉一阵剧痛蔓延全身,料到暗器上必然淬了毒,这时候却也毫无办法。
红绡的乌篷船底下竟有十数个水性极好的人推着往前,因此走得飞快,不过半盏茶功夫便远远将追兵甩到身后,船头忽地一拐进了一处芦苇荡,弃舟上岸,早有马车在岸边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好意思更新迟了,实在是俺太斤斤计较有些词汇的用法了,远目……
回头去送分,姑娘们美少女们,懒得动手指留言的就不用留鸟,想要积分的话就随便写点啥,随意随意~~
明月
冬雨沥沥,寒意刺骨,临湖小筑前披下一副薄薄雨帘,风一吹如雾如烟,悄没声息打湿檐下青石台阶。
聂连环与莫秋风对坐窗下弈棋,墙角一只炭炉上水已微响。
聂家小厮守在一旁,待水开提壶,泡了茶送来窗下,莫秋风看那盘中陶制的茶具,古朴笨拙,握在手中却是细腻温润,不由微微一笑。
细雨如丝穿窗飘落,棋盘上密密蒙一层水气,聂连环所执黑子沾了雨水,越发显得剔透光滑。
莫秋风是聂家管事,作风一贯的豪迈刚猛,重搏杀大刀阔斧,聂连环心思缜密落子精妙,擅设伏手法诡谲,一局终了,却是聂连环输了三子。
聂连环轻叹道:“秋风勇猛,看似粗豪,却比我不知少多少顾虑。”
莫秋风哈哈大笑,一口饮尽茶具中温热清茶道:“破釜沉舟,有时候比迂回辗转有用得多。”
聂连环稍一沉吟,却也笑了。
正笑谈间,湖上有人远远地扬声道:“大当家,青鸽堂有传书送到!”
湖上一艘小舟飞也似的靠近,船头立着的正是追风剑霍青。
聂连环道:“送上来。”
霍青足尖一点船头,飞身如大鹏一般飘然到了临湖小筑外,姿态悠闲,十分从容,躬身递上书信道:“江南武林蠢蠢欲动,丐帮已派净衣派弟子盯住聂家。”
聂连环拆了书信看罢,怔怔盯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忽地淡淡道:“与苏星海谋,果然就是与虎谋皮。”
丐帮大会之乱,聂连环要的是兄长与聂小香的决裂,要的是丐帮的分崩离析,骆长风的死在计划内,苏星海接任帮主在计划内,唯独聂沉璧杀害骆长风是个意外。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除掉骆长风,嫁祸祁连聂家,连环计巧妙精细,令人由衷惊叹。
“苏星海打得好算盘。”聂连环笑一笑,又道,“可惜惹毛了三哥,够他喝一壶的。”
若说苏星海是一匹狼,他三哥就是一头猛虎,轻易惹不得。
再微微扫一眼书信,随手丢进炭炉中,对霍青道:“吩咐下去,潜伏在江南各派的弟子即刻动手,三帮九路七天内定要拿下。”
霍青躬身道一声是,聂连环眉宇舒展,仿佛是松了口气,招手笑道:“刚煮了茶,小霍也来一碗。”
山明水秀,窗下落子如玉,湖面细雨随寒风走,正是初冬肃杀时节。
。
山道泥泞,荒无人烟,却有马车辚辚经过。
车内坐一人,躺一人,坐着的是身中数枚暗器的聂三,躺着的是闭目养神的聂小香。
铁蒺藜金钱镖已被聂三拔下,匆忙中却没有解药在身,毒气上行至神门,被硬生生闭在穴外,聂三半截脊背青紫肿起,剧痛异常。
红绡回头看了一眼,丢进个细颈白瓷瓶子吩咐聂小香道:“白鹤山的清露丹,外敷内服,寻常的毒三个时辰内可解,给聂沉璧放血后敷上。”
聂三慢慢褪下外衫,背朝聂小香,窗口的光亮晃动着,照亮挺拔肩背上五处狰狞黑红的伤口。
聂小香没作声,拣了支没有淬毒的金钱镖比划一下,割开伤口挤出黑血。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颠簸,金钱镖边缘磨得锋利无比,一不留神在聂三背上完好皮肤上划开道极深的血口子。
鲜血淋漓,猩红刺眼。
聂三动也没动,却听见聂小香冷冷道:“当年你那一剑刺在我娘心口,应该比这疼吧?”
她下手颇重,胡乱用粗布擦拭血珠,倒出白露丹拈碎敷上,并没有特意下手轻些。聂三伤口虽痛,远比不上心痛,低声道:“你一直记恨我杀了你娘。”
聂小香手一僵,只觉一股酸意直冲鼻端,不由大怒,咬着牙不言不语只管在他背后伤口割开皮肉胡乱敷上白露丹,三两下收拾妥当便把药瓶子往他手里重重一塞,重又倒回去蒙头大睡。
往后一连三天也再没理会过聂三。她十分讨厌他对她愧疚至极的态度,若是他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聂三师父,还是孤傲得谁也无法让他低头的聂沉璧,她以后握剑杀人的时候或许能更冷血一些。
·奇·三天后弃掉马车改走水路,上船时红绡笑道:“二位真是难得的配合,多谢了。”
·书·聂小香抱膝坐在舱中,想到这天大地大,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不由黯然,随口笑道:“大美人救了我,这条贱命就是你的,随你带我去哪里都好。”
·网·聂三立在船头,任江风迎面吹去眼底痛苦,过往十二年平静安宁的岁月从此化作一缕烟,生生被聂小香剔除,他看得见她的心灰意冷。
江风吹乱鬓发,红绡伸手掠到耳后,转身又笑盈盈地对聂三道:“我记得你从小便不愿去白鹤山。”
聂三眸中忽地如同淬了寒冰,冷冷道:“我讨厌谢明月。”
红绡微微一怔,她从未听聂三这样生硬强烈地说讨厌一个人,十二年前年少时没有,十二年后混乱江湖中更没有。
她站定聂三跟前问他:“为什么讨厌我师尊?”
聂三的神情越发冰冷:“你认得叶兰幽么?”见红绡浑身一震,他淡淡看着她,眼里有着沉沉的敌意:“她是我姨母。”
花谢明月皎,碧草映兰幽,白鹤山谢明月雍容华贵俊美出尘,祁连山叶兰幽蕙质兰心秀丽绝艳,二十年前双双名动西北,震惊武林。
谢明月风流倜傥,四处留情,叶幽兰却偏偏爱上谢明月,就如同池边兰草恋上水中月影,嫁到白鹤山三年才知道谢明月心中另有他人,郁郁再三年,憔悴身故芳魂尽。
白鹤山上石洞中有夫人叶幽兰牌位,红绡曾见过,但不知道原来却是聂三姨母,迎着聂三寒冰般的眼,她不由有些不大自然,笑一笑又道:“既然不愿见他,又何必……”
聂三笑容里隐有森冷之意:“白鹤山要请的人,不择手段也要请到,我怎能放心她跟着你走?”
他望向远处迷蒙连绵的江岸,眉宇间抑郁之色如同山色水光,浓烈异常:“我要上山请谢明月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很对不起大家,周一开始就没更,刚好卡文,卡完了发现现言那边(学姐啦就是)有榜单,现言编编好不容易帮我要了榜,我不更新就是很对不住她,所以就忙得天翻地覆写学姐ORZ,所以这边就暂时停了几天,今天终于赶着点把好几万字的现言写完了,忙完了才开始写桃花,留言啥的积累了很多了,明天就来回复,虎摸大家,躺下任凭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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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远处连绵迷蒙的江岸道:“我要上山,请谢明月救小香。”
聂沉璧生性孤傲,能用“请”字已是十分勉强,生硬之外甚至隐隐带了些戾气。
红绡十三岁上白鹤山,只知谢明月不知叶兰幽,石洞牌位也是贪玩误入青鸾峰才见到,但谢明月桃花无数,风流债遍地也是司空见惯,寻常至极。
略一想,唇边噙了一丝苦笑,怔怔望着聂沉璧挺拔的背影,心里不是不羡慕聂小香,这隐约的羡慕在心底翻腾发酵,化一朵冷艳的笑容:“要救她,可以,拿绣春刀换。”
聂三毫不犹豫:“好。”
聂小香却同时淡淡道:“不好。”
她抬头瞪了聂三一眼,懒洋洋地靠在舱中道:“白鹤山眼线遍布天下,红绡姑娘想必知道鲁东花家已经只剩下我这一人,这刀我绝不会轻易交出,你要是看得上我这条命,就捎上,看不上,顺手丢江里喂鱼也无妨。”
聂小香身份隐秘,但却瞒不过红绡,十二年前铸剑山庄满门尽灭,尸首堆成小山,独独少了花家幼女,聂沉璧倾尽心血教授徒弟,为护刀不顾生死,种种前因直指这一个缘由,那就是聂小香便是那花家唯一的后人。
太湖西山岛一战,聂小香重伤,聂沉璧愧疚,师徒反目成仇,其中细微处繁琐复杂,红绡并不清楚,但聂小香这样一颗大好的棋子白鹤山不拿下,必然落入别人手里。'网罗电子书:。WRbook。'
“小堂主说笑了,白鹤山能请到小堂主回山作客,不知多荣幸。”她轻叹一声道。
聂小香嘿嘿一声笑,眼里尽是洞悉透彻的了然。红绡柳眉微微一挑,轻笑着啐了一句:“机灵鬼,都叫你看穿了。”
聂三被冷落一旁,转过头来便迎面稳稳接下四个白果眼,当下抿了唇不做声。
水上走十多日,两日一换船只,为的是防止被人盯梢狙杀,白鹤山弟子做得好掩护,十几条船四散行走,调开了追兵视线。
一路行来,两岸山壁陡峭,巍峨险峻,山间时有猿猴鸣叫雀鸟欢腾,于青山碧波间行走,聂小香心旷神怡伤痛大减,十多天里逐渐恢复往日神气,开朗许多,偶尔也会不咸不淡回应聂三几句。
这天天气极好,旭日暖风四野安静,聂小香披着薄毯在楼船甲板晒太阳闭目养神,高悬的日头暖洋洋照在身上,四肢百骸无一不觉得慵懒舒畅,白鹤山弟子再送上热茶,端的是贵客的待遇。
聂三照旧离她十步守着,紧锁眉宇不发一言。
船行神速,船下水声潺潺,伴着风声鸟鸣,催人昏昏欲睡。聂小香浅眠半晌,忽地凄厉大叫一声“娘”,眉头纠结拧成一团,眼睛闭着就从眼眶里滚下几滴泪珠。聂三慌忙托着她后颈扶她坐起来,低声哄道:“小香醒醒。”
聂小香迷迷瞪瞪伤心欲绝之间触到一只温暖手掌,顿时像溺水的人捉住了块救命浮木,一把扣住了就贴在脸颊上,迷迷糊糊间觉得分外亲切温暖,蹭着蹭着呓语般轻唤了声:“师父。”
这一声“师父”勾起聂三满腔温柔,也勾起他满腹心事。十二年前也好,如今也好,聂三从未有过后悔的念头,前事不可追,后事犹可为,聂小香想要做的,他决计不会阻拦,聂小香做不到的,他替她去做。
。
聂小香醒来,玄玉色的眼瞳猫儿眼一样骤然一缩,推开聂三手臂似笑非笑道:“睡个觉也有专人看护,小爷面子果真不止三亩地大。”
说罢披着薄毯起身要往舱中走,聂三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眸光微闪,似叹气又似恳求:“小香……”
聂小香笑了,眼底的笑意却有些淡,拨开聂三的手打个哈欠道:“聂三少,咱们俩不熟,不必叫得这么亲热。”越发瘦弱的身子裹在薄薄的绒毯中,几乎要将一张苍白的脸都遮去一般,脚下跌跌撞撞几步才走稳。
聂三伸手去扶住她,三指搭脉一探手少阳三焦经脉,但觉空空落落浑无一物,不由像是三伏天里迎头浇下一盆雪水,手足冰凉。歉疚、心痛、恨意,种种情绪不一而足,轰然在心底崩塌。痛极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恨不能手刃苏星海,再砍去自己一双手,心头才会好受些。
聂小香猝不及防被这温热怀抱用力箍住,勒得肋骨也咔咔作响,却动也不动地由着他拥了满怀,许久,淡淡道:“做个废人也并非是件坏事。”
又懒懒地睁眼道:“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就算是我得个教训。”
话说完,毫不留恋地推开聂三,慢慢地摸进舱中去寻红绡下棋。
午饭颇为丰盛,几盘青翠欲滴的蔬菜,一尾清蒸鲤鱼,聂小香双手无力,握着筷子吃得极慢,聂三慢慢陪着吃,揭下半片鱼肚皮肉放到她碗里。
从前隐居桃花溪时,聂三清早往溪边钓鱼,或清蒸或煮汤,聂小香是馋猫投胎,最好肥硕鲤鱼,却常常将鱼身子留给聂三,师徒两人以各自的方式宠着对方。
今天这段雪白鱼肉白得触目惊心,搁在聂小香碗中几根翠绿的青菜上面,刺眼异常。她停了筷子盯着看了一会,默不作声地将鱼拨回盘中。
聂三蓦地僵住。
红绡笑着打圆场;“小堂主身子弱,多吃些鱼,你师父是好意……”
聂小香慢条斯理地往嘴里扒饭,嘿嘿笑了声道:“我师父早死了。”
聂三手里一双金边象牙筷子啪嗒落在桌上,只觉得心中如同被成千上百枝羽箭射了个通透,隐隐泛上了凉意。聂小香是他心头一根软刺,从前每每触着他的欢喜欣悦,如今根根扎进的都是他最薄弱的心尖。
这小混蛋,最懂得在他心头狠狠剜上一刀,不见血,却痛极。
怔了许久,不由苦笑,口中米粒菜蔬无一不苦涩难咽。
一顿饭,不欢而散。
。
几日后上岸改走陆路,白鹤山弟子沿途接应,快马轻车两日轮换,到白鹤山已是十一月末,武林大会召开之时。
白鹤山山势高峻,奇伟连绵,峰顶长年积雪,远望如冰刃霜刀,闪着寒光。山下一池碧水在隆冬时节也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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