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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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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谢过吾皇隆恩。”
李茂这一下跪得极快,完全不用谦虚。他深深叩下头去。
丹书铁劵等同于免死金牌,可让功臣后裔免罪,大楚立国以来,还未有过颁下铁券的先例。
若有此物在手,李茂就又多了一份保障。
这个头,要使劲磕,务必要让皇帝记住了!
话说信国公李茂在替家中多敲诈皇帝一些支持,顾卿则在府里教导李茂带回来的塔娜如何织毛衣。
自顾卿听了塔娜想以毛衣作为部落的特产与汉人贸易的想法,对这位小美女也升起了十分的敬佩。她像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去找什么致富的法子改善家庭的。
更何况人家千里迢迢而来,接受过封赏以后就要回草原去,这段时间里,如果不能教会她们织就毛衣,以后再来也不容易。
只是敬佩归敬佩,善心归善心,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从这里绕过来……”顾卿指了指某个空隙。
塔娜别扭的扯过线,一针扎下去。
“啊!”
顾卿脸上的肌肉扯了扯。
“快来人,拿生肌止血膏来!再拿绷带来!”
一针戳到指甲缝里什么的,实在太残暴太血腥了!
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塔娜丧气地丢下针,对自己手指出的血仿佛未见一般,直气道:
“我怎么这么笨,连织个衣服都织不好!”
这已经不是笨的问题了。
顾卿心中暗叹口气。
就连毛衣起头缠线,她都已经教了一个上午,直把她说的累死,都快精力不济了,这才好不容易教会她怎么起头。
可是就是一个简单的平针,她也能跳针、戳漏、绕错线,让她不停的拆掉纠错……
姑娘啊,这般天赋,就不要学打毛衣了啊!不是还有十个小姑娘嘛!你让别人来啊!
塔娜也是一阵气馁。
作为首领的独生女,她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养,但凡骑马射箭,宰羊烹牛,都不在话下。就是编腰带,她虽然编的不太好,可是也能编的。怎么这两根竹针到了手里,她连握都握不好了呢!
她汉话最好,还想和邱老太君学了以后回去教其他人呢。结果如今一看,她怕是要成为扯后腿的那个了!
塔娜随便上了些药,缠着纱布,对顾卿不甘心地道:“太夫人,再来!”
顾卿干笑着开口:“塔娜姑娘,你最擅长什么?”
“我最擅长射箭。”
“是了,你最擅长的是射箭,就该把这个专长发挥好才是。”
“您劝我不必学了?那怎么行,我从没有过轻易放弃的时候!”
顾卿苦口婆心的劝说:“学东西不可操之过急,我看你手都受伤了,还是先养好伤,再来学吧。”
“可是……”
“太夫人,府外有个少年求见,说是塔娜姑娘的朋友,叫做卢默。”门子在屋外报讯,打断了塔娜的话。“锐少爷在前面陪着他,太夫人见不见?”
“卢默?他来这里做什么?”塔娜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和顾卿说道:“鲁尔莫是我的情人,大概是来找我的。”
这羯人姑娘大大咧咧地就把“我的情人”挂在嘴上,倒羞得旁边的丫头们全都捂住了脸,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起来。
顾卿一听又来了个羯人,而且还是塔娜的情人,嘴里差点没忍住溜出“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那句歌词来。
她到了古代,见到的少年都是俊秀型的,听到有个草原少年前来,再一看塔娜的长相,脑补出了各种中亚帅哥的样子。
“叫他们来持云院吧。”顾卿笑着说。“倒要看看塔娜的心上人长得如何俊俏。”
“他并不俊俏,却是很好很好的人。”塔娜笑吟吟地回着,一脸的甜蜜。
待李锐带着卢默和一个年纪颇大的长者进了外室,顾卿看见那“卢默”明明就是一个汉人少年,不由得有些失望。
说好的西域帅哥呢!
其他人都猜不到顾卿的想法,只看到邱老太君看了那少年几眼,露出“可惜可惜”的神情来。至于可惜的是什么,也就只有邱老太君一个人知道了。
那个叫卢默的少年和那个老者要给顾卿下跪,顾卿连忙叫人把他们拦下了。
远来是客,那个老爷爷都可以做她爷爷的年纪了,她实在是不忍心他给她跪。
“仁慈慷慨的老夫人,我此次前来,是带着部落中的智者,请求能给您画一幅像。”卢默弯腰抚胸说道,“李大人和老夫人对我们有恩,我们羯人的规矩,对待与部落有恩之人,要留下画像,世世代代传唱。您是长者,按照传统,智者要给您画,请您同意。”
被人画像,然后世世代代传唱什么的……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花嬷嬷笑了起来,打趣说:“太夫人,这是好事啊。何况也是羯人的规矩,您就应了吧。这大概和我们汉人点长命灯供长命牌位是一样的。”
顾卿本来就想同意,还没有人给她画过像呢,只不过一下子就答应太不矜持,花嬷嬷一递上台阶,顾卿马上装出一副不好意思地样子来,然后笑着缓缓点了点头。
“花嬷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给你们画吧。我是不是要一直在这里坐着不动?”
塔娜急了,她毛衣才学了一半呢!
“可是我才学了几针!”
卢默转身用羯语问了那智者几句,智者很快回了话。
“老夫人,智者说,不必太过刻意,您就像往常一样就好。”
这还挺人性化的啊。
“那就麻烦这位长者了。”顾卿笑着对智者点了点头。
丫头们给那个长者拿了张椅子,那画画的长者摆摆手不要,就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了下来。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卷羊皮纸,还有各种颜色画笔和颜料,找丫头们要了点水,混合了以后,开始画了起来。
下人们都好奇的看着这个羯人作画,塔娜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顾卿的手,缠着她继续教自己织衣服了。
若是今夜回去什么都不会,也教不了姐妹们,她好丢人!
顾卿被塔娜缠着无奈,另一方便也确实被她的倔强征服了,只得强打起精神再教。
只是她教的认真,塔娜学的更认真,可是她就是打了这针绕错了那针,还无师自通弄出一些奇怪的针法来。
若不是她让下人把这些针磨得浑圆,怕是她几个手指都烂完了。
李锐就看了一会儿,偷偷地溜了。
“你小指不必勾的死紧,若线拉的太死,这针就不好进去,所以你老戳错……”顾卿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她的针,褪掉一圈又让她重来。
这还不是毛衣,只是最简单的平针围巾,都已经折腾了几个时辰了。
这孩子这么倔,她是该笑好呢?还是该哭好呢?
又过了片刻。
“这里……”
“这里不对,你两针一起戳了。”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塔娜织毛衣的卢默突然开口。
……塔娜僵硬地扭过头。
“你就看看,就学会了?”
卢默摸了摸下巴。
“我没织过,不过看起来很简单,可以试试。”
塔娜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卢默伸手从塔娜手中拿过线团和针线,按照顾卿教的方法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用手指绕过线,先打了一针,然后询问地看向顾卿。
顾卿激动地点了点头。
神啊!终于有个学会的了!
卢默见自己织的没错,于是按照第一针继续织下去,飞快地打好了一行,再换过边来,重新又打了一行。
他织的又快又密,和下面塔娜那有的洞眼大有的洞眼小的针法比起来,简直是天渊之别。
塔娜看着卢默,两眼含泪,不知道是被打击的,还是沮丧的。
顾卿无语地看着这羯人小两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会吵架吧?
“太好了!”塔娜突然流出两行热泪。“终于不要再和这几根针打架了!”
“卢默,你快快先学会,回头再把我们都教会了!”
哦耶!
顾卿在心里一阵欢呼!
果然是每一个女汉子的背后都有一个贤内助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又过了许久,那智者画完了画像。
顾卿非常兴奋地拿过来看了一看。
震惊地张大了嘴。
这这这……这位爷爷,您是野兽派的吗?
第96章齐邵“投诚“
“你没有觉得,离家一趟后回来的少爷有些吓人?”擎苍院的大丫头苍岚一边核对着这几个月的银子;一边问同房的苍溪。
“吓不吓人;不都是要伺候吗?”苍溪不以为然地说。
对她来说,只要当好差;伺候好了这位主子,等年纪再大点;求个恩典恢复自由身;就算是熬出头了。
“当然不一样。我们是贴身伺候的一等丫头,现在连近身都不行了,还叫什么贴身伺候!那天我看少爷袍角没弄好;刚伸出手去准备整一整;少爷就把我的手腕钳住了……”苍岚把胳膊从袖筒里伸出来。
“你看;到现在还是青的!”苍岚有些恼火地说:“他的力气怎么这般大啊!”
苍溪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果见苍岚的手腕上有一圈青色的痕迹,她皮肤天生就白,这一圈青痕,看着就像是带了个黛色的镯子似的。
“还真是青了,用药油推过了没有?”苍溪从柜子里翻出药油来。“我给你推推。”
“不用啦,也就是看着吓人,我最容易撞青了,过几天就消了。”苍岚无所谓的摆摆手。“总觉得少爷似乎经了什么不好的事,对人这般防备。哎。”
苍溪若有所思地看着苍岚的胳膊,收起了药油。
不光府里一直在讨论这位大少爷这次出门经历了什么,就因为李锐千里救叔,而且确实把人救回来了,所以在京里也得到了极大的赞誉。
李锐的那帮子国子监的朋友们,都纷纷上门探望他,想看看这位“李家大郎”回来以后是不是多了三头六臂。
若不是春闱在即,这些学子也忙,怕是三不五时就要拉他出去喝酒。
不过,国子监里还是有一位学子不但不忙,而且还真的拉李锐出去喝酒的。
那就是国子监的掌议齐邵。
醉霄楼里。
李锐没有点酒,而是叫了一壶清茶,陪着齐邵共饮。
“怎么看你脸上愁云密布,我九死一生回来,你就给我看这个脸?”李锐啜着清茶,看着齐邵一脸无奈,没好气地说。
“你历劫归来,虽然是人人称颂,可也荣登京城小辈最讨厌的公子之首,其实你应该和我一样的脸色才对。”齐邵把空酒杯丢在桌子上,用一根筷子敲着玩。
“我管别人怎么看,我又不为他们过日子。”李锐不以为然。
“好气魄!我若是要有你这样的豁达就好了。”齐邵敲杯子的手一重,发出“噔”的一声清响。
“陛下对我家下诏了,我必须要参加今年的科举。”
李锐抬了抬眼。
“虽说你是齐氏嫡子,可以蒙荫入朝,不过科举晋身方能显出你的能力,你为何不喜?”
“我志向不在仕途。”齐邵叹了口气,“我从小看着我爹教书育人,得到世族、勋贵和寒门子弟们的尊敬,心中很是羡慕这样的生活。朝堂和民间,三派之争一直没有停歇过,可是在国子监,大家虽然也分门第,毕竟还是同进同出,也能相处融洽,恍如净土一般。”
“我将来希望能蒙荫入国子监,也不指望能成为祭酒,哪怕是一博士、一经师,也是好的。国子监是学子们踏入大楚朝堂的起始之地,若能多一些中正平和之人,大楚各方的声音也能清净许多。”
“可是陛下这次下了诏令,我就不得不进入朝廷了。”
李锐看着这位好友,只能默默倒掉了清茶,往茶杯里倒上一杯酒,陪着他一起喝。
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是很难自己选择未来如何的。齐邵确有大才,而且十分务实,大楚的世族中,在这一辈里,少有这样能干的子弟。
也正是因为他有才,各方也不会任由他躲进国子监里。若他愿意藏拙也好,偏他是个不愿意装傻的性子。
“十年间,只开了两次科举,概因世族不愿大量寒门进入朝廷,往往从中作梗之缘故。我家作为大族,本应站在世族一边,而先皇为了平衡,将家父置于国子监祭酒一职,掌教导诸生,就算为了这些学子,也须得推动科举一事。”齐邵放下筷子,“翰林院掌院原本是你父亲,后来出身吴中大族的陆掌院接任,也是因为此事。”
“我家既要在世族中站稳,又不可得罪圣上,这么多年来,过的十分局促。我父亲推动科举,而我则蒙荫入朝,也是权衡后的举措。我父亲勤于王事,是因为他是祭酒,需履行司职,我蒙荫为官,是表明家中的立场。”
“而如今,圣上一纸诏书,打破了这种平衡。我不得不科举为官,而且还肯定要起表率。作为国子监祭酒的长子,身为国子监掌议的我,只要一旦及第,怕是就要被圣上点中了。”齐邵沮丧的趴在桌子上,“我这么多年来的清净日子,怕是也要毁的干干净净。”
李锐摸了摸下巴。
“听起来是挺可怜的。不过,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这么明显,你听不出来?”齐邵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我在投诚啊!”
“你开玩笑吧,你和我投什么诚!”李锐也把眼睛一横,不可思议地说。
“唔?你想的太多了。”齐邵扫了李锐几眼,故意嗤笑了一声。
“李大公子,再过个许多年,我大概也有向你投诚的一天,可是就现在,我只能把你当我的弟弟一般看待。这世间能让我齐邵投诚的人,还没有几个。”
“那你要投诚……”难不成是他叔叔?
齐邵趴在桌子上,吊儿郎当地对着李锐上方拱了拱手。“我若他日入朝为官,怕是既不能被世家所容,又不受孤臣一派待见。我这性格,是不可能甘于老死在翰林院的,只有求你叔父高抬贵手,不要也刁难我,如此,我才能争出一条活路来。”
李锐心中一喜,这是要站在他们这边吗?
岂料他心中欣喜还没过去,齐邵就又说道:“只是,以我的出身,我是不可能投入勋贵一派的,所以我也只能厚着脸皮,仗着和你交情,求李国公能略过我去。”
“我自己想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家中还有无数子弟,若我一旦站队,以后我的兄弟姐妹、我族中的老幼,都要受此影响。我一想到我那迷茫的未来,就忍不住夙夜忧叹。”
“墙头草所有人都会讨厌,左右逢源也更像是刀尖上行走一般。我还想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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