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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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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都有自己的星宿,当属于自己的星宿不见了,那只能说明,她已经死了。柳青不敢说出口,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但她还是想安慰眼前这个痛苦不堪的人,“我看过花开的命相,她命中有三年是个劫数,将来是好是坏都因为这个劫数。现在还不到一年,应该不会有事的。”
梓竹一动不动,身体像是凝固了一般,面如金纸。
柳青不忍心见到他这模样,催促了一下,“还是先进去吧,你现在急需休养,再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可就在柳青刚说话的时候,梓竹突然动了动,然后从口中喷出大量鲜血,沾满了衣裳和白雪,鲜红无比。而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气息。
那天夜里,柳青花了全部精力才将他救活,仅剩下一口气吊着。隔日柳青又观了天象,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急忙进屋,对着昏迷不醒的梓竹说道:“你若不醒来,必定后悔一生!”而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多少药汁从他嘴中灌进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声息。而他的气息,更是像残烛般微弱,随时都可能醒不来了。
那时柳青也已经注意到有只白蝴蝶一直在梓竹的身边飞来飞去,偶尔会停歇在梓竹的额上,久久不肯离去。
柳青看着梓竹苍白的脸面,对蝴蝶儿说:“他是你的故事,但你,却不是他的。”
蝴蝶儿没有离开。
只有在深夜人静的时候,它的身体便发出荧荧的白光,像是将什么注入梓竹的体内。许久后,再次飞离的时候,却显得虚弱。
梓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在他微睁开眼的那一刻,柳青就将他拉扯出外,指着天空,道:“看,她回来了。”
梓竹不敢再抬头,怕看到的,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但在柳青再三的催促下,才慢慢地抬起头,清明的天空,那颗属于花开的星宿真的又挂在了上面,微微地亮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是真真切切的。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泪水立刻从眼眶中夺出,再也止不住。梓竹不想如女子般哭哭啼啼,但情到深处,谁又能控制?
梓竹的病终于好了,整个人如重新活过来一般。这次的事情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执念,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花开有事。他无法再一次承受这种比死亡还痛苦不堪的感觉。
看着掌心的那簇头发,紧紧握住,用尽力气。
还有两年,他就能去找她了。
“等我。”梓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第三十九章
传说中上古有一神兽,名叫白泽。它通体雪白,通晓人言万物,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瑞兽。常年居住在昆仑山上,极少出没。
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谁又见过呢。
大雪刚停不久,天边红光万丈,片刻间,一俊美男子出现在这山林中。那男子有一双金色的眼眸,像是极薄的冰,寒而润。他的长发尽是雪白,身着宽大的白衣,袖口和领口绣的是金色的祥云,一层又一层,繁丽而又华美。他周身被一股冷风包围着,隐约能看见其中竟夹杂着冰雪,那发丝和衣角不停地翻卷着,空气中有一股冰雪冷冽的味道。不知是从哪来的神仙。
此刻这神仙却紧紧地皱着眉头,唇也抿得紧紧的,手一挥,他面前的雪堆便散了出去,露出了底下一具残破的尸骸。那尸骸冰冷僵硬,周身是凝固了的黑血,伤口处都是冻伤般的紫黑,皮肤也是青白青白的。她已经死去很久了。
男子的双眸中露出悲痛的神色。他单膝跪下,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人冰冷的面庞,自责地说道:“我到底还是来迟了。”说罢,便用另一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向其中按去。神奇的是,那手竟穿过了衣裳和骨肉,却不见衣裳有破口,也不见一滴血。随后男子将手拿出,手上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珠子外裹着一层不停涌动的光芒,而珠子内白茫一片,却在片刻间变幻万千,似水流,似云腾。
在珠子拿出后,男子的脸色稍显苍白了一些。他将尸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然后将珠子喂入那尸骸口中,立刻的,那尸骸身上的伤口竟一点一点地愈合起来,除了碎裂的衣裳和周身的污血,都看不出哪有伤过的模样。渐渐的,那原本该死去的女子,胸口竟有了些许起伏,身体不再冰冷僵硬,还有了些许温度。只有双眼还是紧闭着。
“鸦,出来。”男子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说道。
一只一直站在树梢上的乌鸦便拍着翅膀飞下,落地时,已经是人类的姿态。他面貌也是俊朗,只是面无表情,稍显冷漠。却恭敬地跪在那俊美男子的身侧,等待吩咐。
“带她回去,我要去一趟地府。”男子说道,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怀中的人。
“是。”那个被唤作的“鸦”的男人恭敬地回答,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动不动的人,从背部张开巨大的翅膀,向远处飞去。
在他飞走后不久,原本站在雪地里的白衣男子也突然消失不见,只是地上卷起了一点雪花,随后雪花落下,一切回归平静,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之后地府似乎闹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惹得天上的神佛都知晓了。玉帝叹道:“还是将它捉来?上次青女私放了它,本以为它会去昆仑,却想不到它私闯地府闹事,为的竟是青女的魂魄,真是孽缘。”随后玉帝、王母皆望如来,似乎想知晓他的看法,而佛祖却只是闭着双目,说了句:“一切皆有定数。”这事不了了之。
花开做了一个梦,梦很长,长到好像一辈子一样。梦里面将那些好的坏的故事重新上演了一遍,连那时每个人每个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显得更加痛苦不堪。直到梦里她将魑杀死后,自己也被白雪掩埋,这段痛苦才算暂时结束。
可不知道怎么了,当那段痛苦刚刚结束,梦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重新开始。但这次却是好的,梦里他们在山里遇见了魑,白草受伤了,但并没有死,他们逃出了那座大山,一路向南,走了很远很远,执着地寻找着那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他们哭过笑过,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很多的伤,但却是自由的,快乐的。路上没有梓竹,也没有老道士,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着,少了彼此都不行,真的不行。后来的几年,他们真的找到了一座山,那山也叫白头山,但却不是像有吃人的妖怪在里面般阴森可怖,而是种满了桃树,春天一来,漫天花瓣,怎么望都望不尽,可好看了。山中还有许许多多无害的牲畜,自由自在。他们在那里搭了间小茅屋,与世隔绝般地活着,岁月无声无息地走了,桃花红了一遍又一遍。梦里的他们已经长大,他变得温柔,她变得喜笑。
总之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美得让人忍不住落泪。梦里的她,是真的哭了。
而后,这段美好的梦镜又一次转变,转变为先前的痛苦。有了甜蜜的对比,那些苦痛就更加撕心裂肺了。当苦痛完结,美好又接着上演。整一场梦,都在这两个梦境中反反复复,好像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花开几乎疯魔,任谁都会疯魔。
当花开终于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梦中白草长大了的样子,他的眼睛依旧像太阳般明亮,依旧有温暖的光在里面静静的淌着,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顶上是万里晴空,只有一片薄薄的云在缓缓地动着。风是也轻轻的。山间都是桃树,树上开满了花,风一过,那花瓣便无声无息地落下,何其灿烂。偶有松鼠在树丫上停下驻足,奇怪地看了明显与它长得不一样的“人”一眼,又欢快地继续在林间穿梭。那些奇怪的东西并不关它们的事,才不会去想为什么他们长得跟自己不一样,自找烦恼。
大概还在做梦吧。花开愣了愣,几乎落泪,她轻轻地唤了声,“白草。”那声音,轻得那像是能被风吹散,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白草答应着。
“白草。”花开又唤了一次。
白草又答应了一次了。
花开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而白草,也不厌其烦地答应着,仿佛这样下去,就能到天荒地老,再也不用去理会周遭的事物。
很久很久后,花开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人的脸庞,一阵暖意传入掌心,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哽咽着说,“白草,原谅我原谅我……”
白草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庞,轻声说:“我从未怪过你。”
花开听完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那种,像个孩子一般,没了分寸。这一句话,终于可以让她放下心中那纠缠一生的愧疚和执念,终于都烟消云散了,终于能放过自己了。
白草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放任她如何的哭。这眼泪藏在心里太久了,早就该让它流出来了,流出来了,就没事了。
很久后,漫天红霞,花开终于哭得累了,在白草的怀里熟睡过去,是该睡一下了。
她又做了个梦,梦见少年白草在跟她招手,可是等她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待花开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她正睡在茅屋里的木床上,白草就坐在床沿。
“醒了?”白草拧了块湿布,给花开细细地擦着脸。
“这是哪?”昨日哭得太厉害,嗓子都哑了。
“白头山。”
花开下了床,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风景,有桃花瓣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肩上。目光所及,皆是花海,她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白头山,是这样的吗?”这不是梦里才会有的风景吗?
“一直都是这样。”白草走至花开身后,将她圈入怀中,而又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无比温存,“花开,不要问,不要想。一切都好了,忘了以前那些事,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白头偕老。”
“不要问,也不要想……”花开喃喃道,有些失了魂的模样。
“对,不要问,也不要想。”
“你不是白草。”花开淡淡地说着,空洞的双目又一次溢出了泪水。
“我是与不是,这很重要吗?你想对他说的,都说了。现在的生活,是你日日夜夜想念的。”白草轻声道,“不要再去记着从前,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风起了,卷着地上的落花,去了别的地方。花开迷茫地看着窗外那如画的风景,又转头看了看白草。她的目光一直在白草的脸庞上流连不去,越来越悲伤,最后抱着他,哭了,口中喃了一句:“白草,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白草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轻轻的。
从前有个人,他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十分的快乐,而醒来后,却不清楚到底是人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人。
究竟人和蝴蝶,哪一个才的真实的呢?
其实,又有什么重要呢?如果这个人在梦中是一只蝴蝶,而又非常快乐,再也没有烦恼,那就由他这么梦下去吧。偶尔骗骗自己也是好的,人生苦短。
很显然,花开现在,也选择了当一只蝴蝶。哪怕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在梦里,自己还是个人。
嘘。现在暂时不要叫醒她,由她这么梦下去吧。
第四十章
他们住在山中,但并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山脚下还有多户人家。他们的选择更加正确,因为山中的天气十分多变,很难把握,大雨可以连绵半个多月,雨水将山路变得泥泞脆弱,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十分困难。但白草他们还是选择安居在了山中,更加远离喧嚣,一年中下山也仅有十数次。
尽管如此,山下的人家对他们依旧十分友好,总劝着他们下山来。每次白草都是微笑着摇头,然后担着货物往市集而去。这是白草一年下山十数次的原因,赶集。在离大山有好几里的地方,是一个小镇,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就会十分热闹,因为那是人们赶集的大日子。梦里的那个她,也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情景。琳琅满目的物品,容易满足的笑脸。偶尔人群中会发生一些口角,但这些并无碍于人们美好的心情。
这究竟是不是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骗自己吗?或许吧。
在花开醒后的半个月,就是四月初一,正是桃花灿烂时,也该是赶集的日子。她的身体并不比醒来之前好,但也无甚大碍,只是太容易疲惫了,这些她并没有告诉白草。所以她要求跟着白草下山时,白草没有拒绝。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下了山,与山下的人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货物,跟着人群而走,每个人脸上都是友好的笑意。赶集对于花开来说并不是新鲜的,但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如今她也只是一个为生活而生活的普通人,他们得用这些白草捕捉的猎物换取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为了能够在山中呆上一到两个月。
或者因于白草温和可亲的笑容,或者因于花开美貌的模样,他们带下山的物品很快就被人们相中带走,换取了不少铜钱碎银,足够他们买他们所需要的。
白草紧紧地牵着花开的手,生怕她走丢了。卖胭脂的老婆婆吆喝着路人来看她的胭脂,不少年轻的姑娘围在那儿。老人在看见白草和花开时,就笑着说:“小伙子,给你漂亮的姑娘买点胭脂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草看了花开一眼,笑得更加温柔,眼中有柔柔的光。花开在看见白草的笑容时,居然红了脸,双颊一片红晕,该比天边的虹彩还要来得迷人。紧紧牵着的双手,暖意从其中蔓延开来,让风都变得凉爽。
白草的笑意更加深了,他掏出铜钱,买了一盒胭脂,递给了花开,小声地说着:“虽然我觉得你已经好看得一点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花开接了过去,握在手上,没有说话。盒子中的胭脂传来的甜香,让她心中不禁一阵悸动。这种情绪,是很陌生的。
当他们采集了足够的用品,准备回去的时候,花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绚烂得像是将天空裹上了一层火红的幕布。她牵起嘴角,满足地笑了。这些,都是她想要的生活。
或许真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桃花谢了,树叶黄了,连松鼠也开始要藏好它过冬的食物。山中的岁月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或许是太幸福而忘了岁月还在走。
花开是在晨间打开门时,一阵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的寒风忽然吹过,这才感觉到冬要来了。她微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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