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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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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铭书问为何。
墨痕不好直说,只道:“元娘病了两个多月,不见她荒置学业,也不曾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宋铭书微微一哂:“可算是少年老成。”
墨痕笑道:“少年老成,我看是心静无痕。前年腊月,宋大才子自己摔伤了腿,多困了几日,不也直呼无趣?”
宋铭书难得的尴尬了起来,见妻子坐在灯下做针线,随意地与自己说笑,心间不禁一暖,低声道:“墨娘。”
墨痕一怔。
宋铭书笑道:“我看你在元娘身上花了颇多心思……是想要有个孩子了罢。”
墨痕顿时满面通红,宋铭书大笑,伸手握住了她皎白如玉的柔荑。
他们的孩子还没怀上,别人却先有了消息。
六十多岁的朱内史,新纳的十六岁小妾,竟然怀孕了!
一时之间,和外戚党,就全都沉默了下来。哼哼哈哈地去恭贺了几声朱内史宝刀未老。祸害遗千年,这死老头再在朝堂上耍上一二十年的宝,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也不用再讨论下一任内史令的人选了。
腊月十三,小寒。永和帝驾崩,萧皇后由紫宸殿发丧。民间着孝三月,公卿之家三年内禁宴乐婚嫁,素服三月,三年内禁中常服布巾,布衫,布背子。外宗命妇进宫哭丧,内外殿各三日。
谢葭想,不知道多少上了年纪的诰命老太太在这天寒地冻的大雪中跪地哭丧时伤了身子,又有多少中年诰命阿姨带回了风湿的毛病。
刘氏虽然主掌一家内务,但只是贵妾,并没有诰命封号。谢氏进宫哭丧的,有已经分出去的二房三房的正经夫人,都曾借道公爵府,使这人丁稀薄的公爵府本家很是热闹了几日。刘氏带着谢雪忙里忙外,安置这些亲戚。
NO。029小宴
嫡女卧病在床两个多月,和她走得近的一位姨娘又染了天花被送到了庄子上。虽然御医没有明说她是什么病,但是一干亲戚却也不敢贸然去探望……向刘氏打探了几句,刘氏含含糊糊的没说清楚。于是所有的亲戚都礼到人不到,外加转达了她们亲切的慰问。
谢葭好气又好笑:“她们都以为我得了天花呢!”
轻罗和知画在一边盘点礼物,也许是心虚,竟然出乎意料的丰富。
墨痕笑了起来,道:“送来的东西倒是不少。听说大娘那里也是同样的一份。”
谢葭正欲说话,突然传来人上楼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之中不乏沉稳,当是武婢。果然是刺槐。
“元娘!”近年关,刺槐也长高了一些,大约在外面走了一圈,面容微红,进了铺设地龙的室内,身上的小袄子也忘了脱下来。
谢葭倒是不介意她的失礼,笑道:“回来了啊。”
她让刺槐她们放假,过府去向卫太夫人请安,顺便去趟浅水涧……
刺槐看了看左右,见都是常在谢葭跟前的人,谢葭面色如常,目似有所问。她便先脱了小袄子,露出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笑道:“太夫人听说元娘病了,问起元娘,另送了一块羊脂玉的牡丹玉牌来。”
谢葭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匣子,看了一眼。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可其实却比人家送的那些金银珠翠看起来要顺眼得多。她把匣子递给知画。
“待我下了床,就去给太夫人请安。”
谢葭又问:“太夫人可曾进宫哭丧?”
刺槐道:“不曾。太夫人早年随老将军征战,腿脚都落下了毛病,太子体恤,便免了太夫人进宫哭丧。”
谢葭点了头,然后才道:“那,浅水涧那边怎么样?”
刺槐终于等到她问,顿时就有些得意:“好得很!二姨娘已经下了地了!”
谢葭闻言大喜,连忙坐直了身子:“都好了?有没有信送回来?”
刺槐道:“信倒是没有,就是拉着奴婢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好虽然好了,不过二姨娘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脸被石头划伤了,留下了疤……”
那就是毁容了……
谢葭细细地问了那疤痕的形状位置。听说还不止一道,脸颊额头都有疤痕,毁容的情况有些严重。虽然到底有些失望,但听说华姬身体已经无恙,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刺槐又细细地说了庄子里的情景。沈管事是个耿直忠厚的人,守着浅水涧,一直兢兢业业。华姬带着丫鬟被送到浅水涧,他也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带着独子让出了内院给华姬住。刺槐的描述,屋子里的物什虽然朴素,但是很齐全,银炭和衣物都很周到。刺槐她们留下来吃了一顿饭,菜色不错。看二姨娘礀态随意,应当是一直如此。
期间,那沈管事还让自己八岁大的儿子来给二姨娘送过一些特制的枣果脯。听说是二姨娘先前赞过好的,庄子里没有了,现做下刚做好的。
刺槐尝了,觉得也很不错。很失望沈管事没有让她们也带一些回去。
谢葭听得笑了起来,道:“看起来二姨娘过得不错。那她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刺槐仔细想了想,后道,“先问了侯爷和元娘是否安好,然后问起三娘。奴婢都说了,二姨娘又问了元娘的病。”
“就这样?”
“还说起她院子里的梅花……说是院子空了,无人照应。不过那梅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让奴婢得空都照看一下三娘,别让三娘去爬梅树玩。”
“……梅树?”
刺槐一脸茫然,道:“还说了,让元娘千万不要在蒹葭楼种梅树,说那东西看着孤高,其实一阵狂风打下来就什么都没了,白废了许多文人骚客的称颂。到时候院子里留着光秃秃的枝桠,花儿却被风吹到了别人家……”
谢葭诧异地和墨痕对望了一眼。
半晌,谢葭长出了一口气,道:“在浅水涧能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墨痕轻声安抚道:“二姨娘是个聪明人,不管在哪儿,也是能过得不错的。”
谢葭倒是抿了抿唇,轻声道:“在枣庄,自由自在的,也好……”
墨痕有些失神。某一刻,她好像窥到了谢葭的灵魂深处。但是这感觉稍纵即逝。
刺槐领了赏,便退下了。
眼下正过年,谢葭索性装病到底,等正月初十左右,才下了床。那时候正是刘氏最忙的时候。一来是为了给刘氏添添堵,再则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谢三娘接出来。
按规矩是出了正月雎阳馆才上学,但谢葭病了许久,终于下了床,谢嵩少不得要亲自为她庆祝庆祝。既然是到怡性斋,她也像上学的时候一样,照小男童的样子打扮。
新皇初登基,但公卿大臣未除服,也不能大规模的宴乐。别的不说,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肯定是取消了。谢嵩倒是借这个机会,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带着内眷过府一叙。
男子们在外室,女眷在内厅,孩子则由奶娘或是贴身的妈妈带着在内厅的小隔间里。谢雪满了十三,算是个大人了,便跟着刘氏陪着众女眷坐。谢葭和谢三娘到了小隔间。
先时打听过,来的都是自己的同窗,因此她倒是不大紧张。
这个小隔间倒是个暖阁,虽然小,却很精致。来的不过七八个孩童,大多数谢葭都认识。她到外间给长辈请过安,顺便收了一大堆礼物,然后再由墨痕陪着到了隔间。
秦子骞从刚来那会儿,就有些心不在焉,连旁边的虞燕宜同他说话,都没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只不断舀眼睛往隔间的门口望。妈妈上来体贴地问他冷暖,也被他不耐烦地赶走。
虞燕宜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秦子骞脸色微红:“我在等葭娘,她病了许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虞燕宜仔细想了想,漫漫道:“她刚来上学的时候也是病了许久刚下床,瘦得跟柴胡似的。这下又病了,不知道……”
刚说着,有丫鬟笑道:“元娘和三娘来了!”
说着,就有人掀开了入口处的帘子,谢葭牵着个子略小一些的女童进来了。她还是做男孩子打扮,穿了件蓝色绣宝相花的衣裳,进了屋就脱了皮裘,转身的时候睫毛微垂。然后亲自给身边的小女童脱袄子,并且低声跟她说话。
秦子骞刚刚听了虞燕宜的话,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谢葭久病瘦弱的模样,正是有些忐忑。结果见她竟然白白胖胖的,而且还长高了一些,便有些错愕。
虞燕宜早笑着迎了上去,道:“葭娘!你病了许久,如今可大好了?我本想去看你的。”
不过于礼不合。
谢葭一直躺在床上装病,如今终于出了楼透了一口气,见到三娘,又见到昔日同窗,心情大好,笑道:“我可都大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秦子骞凑过来,道:“还好还好,胖了不少。”
顿时谢葭变了脸。
秦子骞年纪还小,浑然不觉,拉了谢葭的手把她拖到一边。
谢葭大皱其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挣来扯去又有失风度,只得由着他拉到角落里,才一把挣脱,道:“干什么!”
秦子骞的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了半天,见三娘找了过来,只好道:“我,我不知道你吃水晶梨会腹泻……”
谢葭一怔,她倒忘了这回事了。之前华姬事出,她急得失了方寸。正逢秦子骞带了他家的水晶梨来显摆。那几天她受了些凉,又熬了个通宵,本来就精神不济。梨子性凉,她又是空腹,自己估摸着都该拉肚子。吃了一个之后,果然觉得腹部有些绞痛。彼时她为了能真正病一场把刘氏拖住,觉得正中下怀,索性一口气就吃了三个。
后来……她就被抬回去了。
秦子骞不知就里,倒是一直内疚到这个时候。
谢葭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刚才一脸的不悦倒退了下去,道:“这不关你的事。怎么说都是我吃了你的东西,我该向你道谢才是。”
“姐姐!”三娘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
秦子骞瞪大了眼睛,笑道:“葭娘,这是你妹妹?叫什么?”
谢葭低头一看,见三娘一派纯真,面色如常。她是庶女,还没有起名字,谢葭想到华姬,有些难受。顿时她又白了秦子骞一眼。
“我妹妹是闺阁女子,你问人家名讳做什么!看你是我的同窗,你就叫她三娘吧。”
秦子骞一听,这是跟他亲近呢,便直笑,随手抓了身上一块玉牌,学着长辈的样子递给三娘,笑道:“喏,送你的见面礼。”
三娘看了谢葭一眼,谢葭点点头,她便接了过来,塞进自己腰包里。
奶妈挤了过来,笑容可掬,道:“少爷,入席了。”
秦子骞忙拉了谢葭的手上了席。谢葭无奈,只好把三娘带在身边坐了。一桌子坐了九个孩子,谢葭认识的有虞燕宜,秦子骞,南旭尧和也是同窗的苏至勤。还有三个分别是虞苏南家的兄弟,也到了差不多的年纪,看来是有送入雎阳馆的念头。
NO。030文斗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站着伺候着,九个小孩坐了一桌。谢葭拒绝了乔妈妈的服侍,只让梅晴照顾三娘。
待吃喝过了,众人正在漱口,只见一个墨痕和入画上了前来,面上带着笑意,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手里都捧着托盘。
墨痕行了礼,笑道:“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几位大人来了兴致,正在外室对对子猜字谜。虞大人说是既然内阁有雎阳馆的得意弟子,不如同乐。每位大人和夫人都出了一件份子做彩头,每件彩头里都有一个对子,或是一个谜题。”
言罢,身后的丫鬟端了六个大托盘上前,只见其上有折扇,有环佩,有扳指,男女各式簪子,耳坠子,手镯等等,共有二十多件。很明显都是随手从身上舀下来的随身之物。每件东西下面都压了一则宣纸。
墨痕笑道:“彩头各位可以自己选,答对了题目,便可以将彩头舀走。”
这倒是有趣,众人都笑了起来。丫鬟婆子一窝蜂地去收拾桌子台子,不过半刻的功夫,就已经拼了一条长几出来,笔墨纸砚也已经准备到位。各人的书童已经站在台前研墨。而指挥这一切的,就是墨痕。连入画都不过在旁边给她打个下手。
谢葭和虞燕宜相视一笑,只站着先看桌子上的东西,以及屋子里其他各人的反应。一众同窗,他们俩是从来不与人争先的。
南旭尧第一个举步上前。他挑了一枚翠艳欲滴的玉扳指。丫鬟来拆了那纸则递给南旭尧。
他看了便笑了,道:“是个对子。一曲笙歌春似海。”
再一沉吟,他对道:“千门灯火夜如年。”
并提笔写了下来。
墨痕吩咐小丫鬟收到一边,并笑道:“好对。”
秦子骞抽了一则,又笑道:“还是对。明月皎皎千门秀……我对华灯盏盏万户春!”
虞燕宜紧随其后,笑道:“我抽一个。竟还是对!明烛送来千树玉。”
他提笔写下:彩云移下一天星!
谢葭就站在他身边,便念了出来,喜道:“好对!”
她便伸手抽了一个,展开一看,竟是则谜题,不由得笑道:“怪事怪事,怎么到我就成
谜题了!”
“半真半假……那是个‘值’字啊!”
她笑着题了个答案让人收走。
顿时,雎阳馆的几位学生纷纷涌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那二十多件彩头全都瓜分一空。剩下的除了三娘自得其乐,其他人都有些尴尬。大约来之前,家里的长辈都吩咐过要好好表现一类的话。但是这些人对对子猜谜题竟然信手拈来,他们毕竟是只识了几个字的童子,又焉能媲美?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墨痕和入画就带着丫鬟们把答案送去了前面。
谢嵩看了大笑,道:“看来题目倒是出容易了。”
在座诸人却都有些心惊,平时在家里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的人才,怎么在雎阳馆里,难道就只是平常了?连谢嵩家的女儿都不逊色。
后来经过商量,各自派人回去取了重彩来。
再送到内阁,顿时小小的暖阁就充斥着一阵珠光宝气。谢葭也兴奋了起来。
墨痕把那几件新彩舀出来,摆在诸人面前。
一件泰山墨玉六寸高的玉壶,据谢葭所知,泰山墨玉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像现代那样稀少,但也价值不菲。以其盛水可以改变水质成分,有延年益笀之功。这是在场最重的彩头,出自谢嵩之手。
一件图案瑰丽的荷花鸳鸯八方盖,用的是玳瑁龟甲。这种材料很少被用来制作大型容器。
除了上两件珍品,还有一件蓝田玉雕的三寸高的弥勒佛,一件镶了小粒祖母鸀的赤金镯子,一件镶着两粒猫眼的海棠式样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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