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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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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她咬著唇,双手紧握,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珠叹了一口气。
“唉,兰姑娘,事到如今,您就实话实说吧!”小珠耸耸肩膀。“您的性子,我还会不了解吗?告诉我,您是不是又捡了什么小猫啊小狗的?”睨了一眼满地的吃食,她又提出疑问。“或者,是附近的孤儿,躲到这里来,被您发现了?”
听著小珠的猜测,一次比一次接近事实,幽尔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谎话,她只能用力的猛摇头。
可惜,这还是没能编过小珠。
“您就别瞒我了。”小珠说道,一边就往岩洞里走去。“来,让我瞧瞧,你究竟在这里偷养著什么——啊!”哇,她撞到什么了?
这一撞可不轻,疼得她眼里泪花乱转。她眯著泪汪汪的眼,伸出双手,摸著那“障碍物”。
唔!很硬!
小手摸啊摸。
嗯,不但硬,而反还热呼呼的。可以确定,这可不是石头。
小珠收回手,揉掉眼里的泪,再抬起头来确认,撞疼自己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的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
男人!
小珠目瞪口呆。
天啊,兰姑娘偷养的,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孤儿,而是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呐!
小珠深吸一口气,接著张大嘴,准备用最嘹亮的尖叫,告知附近所有睡著的、没睡著的人们,她的最新发现。
下一瞬间,巨掌捣住她的嘴,截住她未能喊出的尖叫。强健的手臂勒住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让她动弹不得。
男人没有开口,半眯的黑眸里,有著可怕的戾气。
一旁的幽兰,连忙走上前来,小手搭上犹有伤痕的铁腕。只是轻轻一触,牢如铁筵的双臂,就不再用力。
“凛,别伤她!”她焦急的求情,就怕金凛会误以为小珠是误闯的陌生人。“她是我的丫鬟,从小就跟著我,不是外人。”
“我不愿意泄漏行踪。”他轻声说道。
“她不会说出去的!”幽兰看著小珠,眼里有著恳求。“小珠,答应我,绝对不说出这件事。”
被搞得快没气的小珠,瞧见兰姑娘这么求她,心里纵然还有些警戒,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直到她点头,所有箝制才松开。
咚!
小珠笔直的摔在地上,疼得直呻吟。“哇,要松手也得说一声啊你!”
金凛仍旧眯著眼,绶缓的、缓缓的,在小丫鬟面前蹲下,庞大的身躯造成的威胁感,就连男人都会感到恐惧。
“告诉我,我能冒险相信你吗?”
小珠忍著痛,倔强的抬起下巴,没被对方吓著。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金凛挑了挑眉,神情有些诧异。
“我能冒险相信,你不会伤害兰姑娘吗?”就算小命有可能不保,她还是把幽兰的安危放在第一优先。
黑眸理的戾气消褪,反而浮现些许笑意。
“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小珠狐疑看著他。
“真的?”
“相不相信,选择权都在你。”金凛淡淡的回答。
这次,小珠花了半晌时间,端详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兰姑娘要我不说,我就不说。”她决定,把这家伙纳入“观察名单”。“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兰姑娘,我就拿这条命,跟你拚了!”她信誓旦旦的警告箸。
他挑著眉,眼里有著笑意,转头看著幽兰,对她伸出手。只有在看著她的时候,黑眸里的温度,才会倏地变暖。
“兰儿,你信得过她?”
“信得过。”幽兰点头,自然而然的朝他走去,信任的将小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好,我听你的。”他答道,为了幽兰,愿意冒险一次。
她脸儿微红,因为他的信任,心里雀跃不已。纤弱的身子,因他强大的力量,被拉进他怀中,她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喂!你在做什么?!”一旁的小珠突然跳起来,急呼呼的冲过来,小手乱挥。“分开分开!不许靠兰姑娘太近。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没听过吗?”确定两人已保持距离,她才满意的退开,坐回几尺外的沙滩上监视。
两人被迫分开,金凛也不恼,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幽兰一眼。
粉嫩的脸儿,瞬间羞得红透。
小珠的“防范”,实在来得太迟,早在那风雨袭人的夜里,她跟金凛之间,就已经“亲”过了……
欢爱的记忆,在脑中反覆上演,幽兰咬著唇,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金凛却故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颚,轻声问道:“想到什么了?嗯?”
这一问,可让她从发根到脚趾头,都要羞成粉红色了。
一旁的小珠,可看不下去了,再度出声制止。
“喂,我说了,你不要再靠近了!”
金凛置若罔闻。
“你这几日还好吗?”那夜欢爱后,她就不曾再来过。
“还好。”她悄声回答。
男性嗓音更低沈,也更亲密了几分。“我没伤著你吧?”他总担心,自己太过癫狂,伤著了娇弱的她。
幽兰羞极的摇头。
“那就好。”他轻声说道,粗糙的指腹,轻揉著她的下唇。“别把自己咬疼了。”他低语。
小珠又在跳脚了。
“喂喂喂,你手放在哪里?!”
金凛叹了一口气。
“你那小丫鬟真吵。”
幽兰被逗得笑了。“她只是太过关心我。”
“她关心你。但我却想吻你、拥你、碰你、爱你……”他徐声说道,黑眸直视著她,声音低沈,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像要烧进她骨血里。
她羞红的颤抖著,不敢相信,他就连动口,都能这么激烈的影响她。那么亲昵的话语,听进耳里,就彷怫他正随著每句话,在她衣衫下的身躯,逐一实行他的企图。
因为小珠在一旁的“监视”,他们之间的渴求,彷佛变得更强烈。
不能触碰对方,于是只能用眼神,用低低的言语,在柔温柔的月光下,传达著一种比欢爱更亲昵、更动心的交流。
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几尺之外的小珠,根本听不清楚。她只是睁大眼睛,监看著金凛,不许他有任何“不轨”。
只是,在监视金凛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兰姑娘不时低头,不时羞涩,不时弯唇浅笑。
她看得出,兰姑娘很快乐。
兰姑娘的快乐,让她心里的担忧,略略淡去了一些。虽说未婚男女,实在不该见面,更不该交谈或相处。但是,有她在一旁监控,应该就无妨了吧!
况又,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兰姑娘这么快乐的模样。看著兰姑娘笑著,她心里也高兴。
小珠无声的弯著唇,微微笑了。
没有人发现,一朵乌云悄悄飘近,无声无息的,吞噬了皎洁的明月。
第四章
夏季最炎热的那日,南国最有权势的中堂,轻装便行的离开了凤城。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策著雪白如银的骏马,俊逸得有如仙人,仅在四位铁骑护卫的保护下,翩然来到临海别院。
中堂的行踪,向来不对外透露,就连奴仆们,压根儿也没收到消息,更想不到少爷竟会在今日到来,个个都战战兢兢,比平日更慎重万分。
骏马扬蹄,在主人的示意下,嘶鸣停在门外,俊美无情的男人,俐落的翻身下马。
他装束极简,仅以黑底金线如意纹的绣带束发,这一路迅疾如风的奔驰,对他竟没有丝毫影响,俊脸上非但未见疲态,长衫未染尘埃,就连他的发丝,也是一丝未乱。
临海别院的总管,匆匆奔上前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少爷,您辛苦了。”总管低著头,抹著额上的汗,语调谨慎。“香茗已经备妥,请少爷到厅堂歇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幽兰呢?”
“在阁楼里。”
用过午膳了?“
“是。”
“吃了些什么?”他问得钜细靡遗。
总管不敢轻忽,如实答道:“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食欲如何?”
“回少爷的话,兰姑娘近来胃口不错,虽然菜肴仍有剩,却剩得比往常少很多,五次里总有个两、三次,能喝上两碗鸡汤。”
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笑意。
“很好。”男人点头,脚步却未停,又问:“燕窝还有多少?”
“还有一斤九两。”
“夏日难免气燥,从今日起,一旬里替她熬五次燕窝,要是不够了,就再让人从凤城拿来。”
“是。”总管低著头,用心记著,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交代妥当后,男人白袖一挥,不需多加吩咐,随身的护卫们以及总管,已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后离开。
花香浓浓的庭院里,只听得到啁啾鸟鸣,格外悦耳。
男人独身一人,沿著青石小径,走到庭院深处,那处娇养著他心中最惦念人儿的清雅楼阁。
楼阁之内,寂静无声。
他推开门,拾阶而上,来到花厅之外,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隔著细密的珊瑚枝,隐约可见,内室的窗下,坐著一个娇小人儿。她低著头,藉著薄纱筛过的柔和日光,正捻著绣针,在一块暗色布料上,专心绣著精巧的图样。
瞧她绣得用心,男人也不开口,脚步更轻,旋身几步就己进了内室。
幽兰没有察觉,房里多了个人,仍低著头,一心三思的绣著,那精致的花样,逐渐有了雏形。
他站在几步外,凝视著窗前的人儿。
只有看著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感到平静,才能忘却那些尔虞我诈、机关盘算,以及他的满手血腥。
看著窗前的人儿,他的眼里,渗入了暖意。
她绣的花样,是婉约的兰草,尔叶细而长,惹人怜爱的兰花,彷佛含羞般,半掩在尔叶之间。一叶又一叶的兰叶,尾端轻卷,细密的花样连结,绣在布料的边缘。
这么细致的花样,就算是最熟练的师傅,也要花费一个月以上才能够完成。这么繁多得绣纹,是她耗了多少时间、多少精神绣的?
确认绣纹妥当后,幽兰直起身子。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搁下绣针,仔细拆开绣架,然后站起身来,将暗色的布料抖开。
上好的布料,早已裁好,又缝妥。
那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他静静看著。
那件衣衫上,不论领口或袖口,都有她亲手绣上的图样。她轻拂著布料,确认衣裳整洁,兰草的图样也在布料上浮动著,细长的简叶,像是一个缠绵的拥抱,将会圈绕著穿上这件衣裳的男人。
柔和的日光,将她的发丝、面容,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边。柔柔的小手,抚著衣衫、抚著绣样,仔细检查著,不肯有半丝马虎。
她的脸上,还有著甜中带羞的浅笑。
蓦地,她察觉到角落的视线,匆匆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男人站在角落,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哥!”幽兰讶异极了,连忙收起衣衫,藏在身后。“你怎么来了?”她的表情有些慌。
关靖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怕下人放纵了你,才觎了个空,来这儿检查,盯你是否按照吩咐,好好休养、进食。”他笑了笑。
“哥——”
“嗯?”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不久。”关靖神色未变。“我才刚到。”
幽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在忙吗?”关靖又问。“我打扰你了吗?”
“不,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在做些东西……”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满脸的羞,双手在背后,把衣衫揉得更紧。
关靖顺着她的意,不刻意揭穿,就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还体贴的换了个话题。
“我听总管说,你近来胃口不错。”他走到桌边,撩袍坐下。
“是厨娘的手艺精进,滋味更好,我才吃得比以往多。”她看著哥哥,把功劳推给厨娘。
哥哥性格严谨,待奴仆们无比严格,要是事情与她相关,奴仆们就得更小心谨慎。所以,只要有机会,她总会在哥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怕奴仆们因为她,被哥哥罚了或骂了。
关靖端详著她,目光极柔。
“你的气色,的确比我先前瞧见时,要好得多了。”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的颊,温柔的目光里,像是藏著一个秘密。“多吃点,好好休养,别让我担心。”他吩咐著。
她浅浅一笑,如往昔般,笑得单纯甜美。
“幽兰知道。”
“那就好。”关靖点头起身。“你忙吧,我不扰你了。”说完,他撩起长袍,迳自往外走去。
藏在眼里的温柔,含在嘴角的笑意,在踏出楼阁时,就彻底消失。离开幽兰之后,他又恢复成平日的那个他,那个冷淡、高傲,能在南国呼风唤雨,决定无数人生死,城府比海更深的关家长子。
关家两代父子,都是南国重臣。南北两国长年敌对,南国皇帝却昏庸无能,若非有关家父子,竭尽心力,长年辅住朝政,不论内政或是外务,全一肩扛下,才能让南国国力不衰,能与北国抗衡至今。
关家辅佐朝廷,当然,也左右著朝廷,势力深植南国。
在南国境内,人人都知道,关家父子权势惊人,却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关家还有个美如天仙的女儿。
关靖跟父亲,甚至愿意用性命,来捍卫体弱多病的幽兰。父子二人从不对她提起官场上的任何事,彷佛关于那些事、那些人,只要是提起,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幽兰,是他跟父亲,费心娇养的一朵花。
她从小病弱,己数不清有几次,险些就要踏进鬼门关,又被惶恐不已的大夫用尽全力,救回一命的经验。
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身分特别,春夏时居住在临海别院,她还能偶尔出门走动,秋冬时回到凤城,她就得留在家里,不得出门半步。
好在,除了博览群书外,她也对针绣情有独钟,绣出来的图样精巧至极,连凤城里最高明的刺绣师傅,都要自叹不如。
关靖那条黑底金绣、从不离身的束发带,就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离开了楼阁,他穿过回廊,来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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