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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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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娘在床上一向柔媚入骨,服侍的程御史顺心畅意。这晚程御史又是尽兴,迷迷糊糊快入睡之时,还在想着二丫头的亲事确是要紧,不如自己想法子打听孟家老太爷的当年逸事,许是能想着法子,也未可知。



孟家老太爷,那可是儿子个个成才,女儿个个嫁的好,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余人,个个聪明伶俐。令人羡慕的父亲,令人羡慕的老太爷。



西园,悠然一幅依依不舍状,“儿子,爹娘都走了,剩下你一个人,好不冷清。”不止我们走,连着你岳父岳母、大舅子小舅子,还有你那美丽动人、肤如新荔的未婚妻,全都要离开你。可怜的阿劢,可怜的儿子。



“哪会?”张劢微笑,“有师公他老人家在,我怎么会是一个人,还有姑丈、姑母,和小冾儿。”安骥是来研究淮水治理的,不回京城。



“趁着你岳父岳母还没走,多孝敬孝敬。”悠然兴致很好,不遗余力的笑话儿子,“还有肤如新荔的小美女,在洒泪而别之前,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张劢笑道:“天色不早,好困,睡了睡了。爹,娘,儿子告辞。”好似闲庭信步般迈出步子,只两三步,已飘然出屋,悠然捉都捉不住。



“哥哥。”悠然捉住安安生生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并,笑咪咪问道:“儿子有没有对咱们这般上心,这般孝顺?亲自看药方,亲自端药碗,还尝上一口两口?”



“没有,从来没有。”张并神色淡然,实话实说,“阿悠,我没生过病,你也极少生病。”咱们都好好的,儿子上哪儿给你看药方,端药碗去?



“哥哥不解风情。”悠然抱怨道。



张并把悠然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神色认真,“阿悠,哥哥是很解风情的。你若不信,咱们到床上一试便知。”



“不许调戏我。”悠然捧着他的脸命令,“请跟我正正经经的。”



“遵命,夫人。”张并俯首帖耳,“一定正正经经的,不敢调戏。”



“哥哥,咱们把阿迟带进京,徐家会不会跟咱们节外生枝?”悠然有些不大敢确定,凡事一牵涉到政治,牵涉到权利之争,常会变的诡谲多变,不可思议。



“岳父岳母想见见外孙媳妇,阿迟自是要带进京的。”张并亲亲妻子的脸颊,“至于徐家,你莫理会了,包在哥哥身上。”



悠然啧啧,“哥哥对岳父岳母很体贴啊,果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



张并微笑,“我岳父岳母,那可是世上最好的岳父岳母,无人能比。”阿劢啊,你岳父,比不上我岳父;你岳母,也比不上我岳母。我岳母柔弱之极,也不至于像你岳母似的,危面明明已经过去,她却吓的病倒了。



48顾我复我



悠然笑咪咪拍拍他的脸,“哥哥很快便能见到岳父岳母了。估计咱们船到通州;爹娘和阿勍、阿橦已经等在码头;望眼欲穿。”



张并捉住她的小手亲了亲;眼神异常温柔;“阔别已久,甚是想念。”也不知是他是想念儿女;还是想念岳父岳母,抑或兼而有之。



悠然喜滋滋盘算着;“咱们两个儿媳妇都有着落了;可真不坏;回京便给他俩张罗亲事。阿勍今年娶媳妇儿,阿劢后年娶媳妇儿,没法子,阿迟还小,只能等等。”



今年定,后年娶;这也算等了么?张并微微一笑;哥哥从遇见你,到娶你回家,足足有六七年的光阴。阿悠,等你长大,哥哥等的很辛苦。



提起阿迟,悠然有些担心,“爹娘都病了,也不知小丫头会不会心里难受,撑不撑的下来。”徐郴、陆芸夫妇大概也是没经过什么磨难,就这么点子事,病倒了。父母是因为忧心她而病倒,阿迟会不会有心理负担?



“任事没有。”张并很笃定,“阿迟爹爹,是心里觉着对不住徐次辅,内疚;阿迟娘亲,不过是受了惊吓。阿迟神情镇静,目光清澈,这孩子很沉的住气,是个好的。”



“那是,我儿子什么眼光,相中的小姑娘能不好么?劢劢长的像我,聪明劲儿也像我!”悠然颇为得意的吹嘘一番,张并纵容的笑着,听她自吹自擂。



徐家,阿迟有条不紊的处置着家务事,故此徐郴、陆芸虽病着,徐家并不慌乱。徐述、徐逸陪在父母床榻前,说说话,跑跑腿儿,徐逊和阿迟打点行囊,安排仆役、侍女,整顿舟车,请医延药,井井有条。



“阿迟,不如你留在南京。”徐逊几经考虑,还是不忍心妹妹跟着一同去京城。虽说已定了亲,可继夫人能善罢甘休么,定有一场争执。阿迟小小年纪,何苦淌这混水。



“爹爹为什么病的?”阿迟浅浅而笑,眉宇间有种洞悉世事的淡定,“祖父才许出次孙女,爹爹便立即和张家定了亲,岂有不内疚的?哥,爹爹该进京述职,一定要面对祖父的,我要陪着他。”



妹妹神色间的坚定感染了徐逊,徐逊鼻子一酸,“好,咱们陪着爹娘一道进京。阿迟,若是继夫人冷言冷语,堂妹们恶形恶状,你不可往心里去,不可气着自己。”



内宅是内宅,外院是外院。哥哥再怎么爱护妹妹,也没法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替她挡住继祖母和堂妹们的明枪暗箭。到了京城,娇生惯养的阿迟要学会坚强。



阿迟浅笑,“哥哥放心,我最爱惜自己了,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在凤凰台有爹娘疼爱,就懒惰些;到了京城要迎接风风雨雨,就警醒些。继夫人和徐家其余女孩儿的风言风语又算什么呢,谁有空去理会。



昌化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大少爷,大小姐,太太的药煎好了。”阿迟无语看看药碗,娘亲,其实您根本不用喝这苦药水,这苦药水对您管什么用了?您啊,全是心病。



虽然觉着没用,阿迟还是跟着徐逊去了陆芸房中,看着她喝下苦药水。陆芸顺顺当当喝了药,吩咐道:“阿逊去陪你爹爹,阿迟留下陪我。”



徐逊恭敬答应,走了。陆芸疲惫的招招手,命阿迟坐在床沿,“乖女儿,都是爹娘耽误了你……”西园早就求亲了,若早早答应,至少定亲之时,两家还是旗鼓相当的人家,阿迟自会有她的身份;偏偏定亲在徐家异常窘迫之时,阿迟难免跟着受连累。



陆芸这两天消瘦不少,精神萎顿,阿迟替她理理鬓发,俏皮的笑道:“眼下只有咱们娘儿俩,我就跟您不害羞了。您和爹爹不是把我许给仲凯了么,他又年轻又英俊,又有本事待人又好,这可耽误我什么了?”



陆芸拉过她的小手,爱怜的轻轻拍着,“傻孩子,你是这么着定给他的,难保往后不受轻视。再者说,你或许会有做妾的堂妹,颜面尽失。”



阿迟笑盈盈,“娘,他不会在意这些,他父母也不会在意这些。娘您想想,他也好,他爹娘也好,若是在意,怎地赶在这时候定亲?”



陆芸神色黯然,“即便他们不在意,魏国公府那么多长辈,那么多族人,岂会人人豁达大度?不知有多少难听话语,不知会有多少冷面孔。”



阿迟哧的一笑,“理他们作甚?娘,我跟您老实说,咱家我只在乎爹爹、您、哥哥、阿述阿逸,祖父、叔叔们如何,于我干系不大。他们待我好,我欢喜;待我不好,我也不往心里去。到了他家也是一样,最亲近的人只有那么三个五个,旁的人,哪有闲功夫理他?”难道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爱你不成,太奢侈了。



陆芸原本失神的眼睛中渐渐有了光彩,“我闺女真通透!”这孩子不钻牛角尖,开朗大方,遇事有主意、想的开,甚好甚好。



阿迟陪陆芸说了会儿话,扶她躺下,“您才喝了药,睡吧。您踏踏实实睡一觉,明儿早上一醒,肯定神清气爽的,大好了。”



陆芸慢慢躺下后,又忧虑道:“也不知到了京城,会不会再生出什么风波。继夫人会不会有话说,你祖父会不会勃然大怒,你叔叔、堂妹们会不会冲你发难。”



阿迟细心替她盖好被子,“无妨,不拘是谁发难,我都有应对之策。娘,只要您和爹爹疼爱我,替我着想,只要咱们全家人一条心,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阿迟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自信,陆芸躺在枕上微笑,我阿迟长大了呢,看看,小大人儿似的。甜甜蜜蜜想着,没多大会儿,已沉沉入睡。



第二天,陆芸一直睡到日禺时分才醒,昌化过来服侍她梳洗,抿着嘴笑,“太太,姑爷一大早就来了,正陪着老爷呢。”十天才休沐一天呀,这哪是姑爷,赶上子侄了。



陆芸本来就觉着身子轻快不少,听了这话精神更好,脸上有了笑模样。昌化是个机灵丫头,最知道陆芸爱听什么,“大小姐在小厨房亲自看着煎药呢,真孝顺。”果然陆芸听后,笑意更浓。



梳洗好了,陆芸扶着昌化去看徐郴…………他们自成亲后一直同住,这回生了病,却依着大夫的话分开了,徐郴住在东侧间,陆芸住在西侧间。



到了东侧间,桌案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张劢和徐逊一边一个扶着徐郴,慢慢往桌边走。徐述、徐逸也没闲着,一个跑过去替父亲拉椅子,一个在旁边鼓励,“爹爹,快到了,快到了,您再加把劲儿。”



看见陆芸进来,徐述、徐逸跑过去献殷勤,“娘,您气色真好!”陆芸摸摸幼子的头,看着丈夫慢慢坐下,携着幼子坐到他身边,夫妻二人相互看看,心中都是感概。



陆芸笑道:“仲凯,小厨房正煎着药,劳烦你去瞅一眼,可使得?”张劢恭敬答应,走了。徐郴低声抱怨妻子,“让孩子先吃了早点啊,煎的什么药。”徐逊笑了笑,吩咐侍女,“送两份早点到小厨房。”



徐述不懂,“为什么要送两份早点?”徐逸比他聪明点儿,“张大哥吃的多呗。”他那么高大,肯定吃的多啦,真笨。



早点送的很多余,张劢并不需要它。眼前立着秀色可餐的小美女,还吃什么早点呀,哪有心思。



49抑若扬兮



“老大人;大小姐,侯爷和夫人来信了。”侍女轻盈走进来;呈上飞鸽传书。老大人指的是白发老人;悠然的父亲孟赉。大小姐则是平北侯夫妇独生爱女,张橦。



张橦拿过来书信看了眼;撅起小嘴,“外公,他们竟然还没起程。”有没有搞错;这都多少日子;还不回家?真是不能让他俩出门;一出门就玩疯了。



孟赉要过书信看了看,捋着白胡子沉吟片刻;“你二哥的岳父岳母病了;故此要耽搁几日。橦橦,这有什么呢,若赶上顺风,回京是很快的。”



张橦有些好奇,“二哥的岳父岳母算是伉俪情深么,连生病都赶在一起。”自家爹娘算是极恩爱的夫妻了,也没像徐爹徐娘似的呀。



孟赉笑着哄孩子,“凑巧而已。”徐爹徐娘是内疚吧,觉着对不住徐次辅。有人杀子奉母,有人割股疗亲,他们却舍不下亲生的孩子,为了父亲也不能。虽是不能,心中难免愧疚,两相煎熬,病上一病,实属人之常情。



张橦放下心事,兴致勃勃盘算着,“横竖他俩十天半个月的也回不来,咱们做什么在城里住着,怪没趣的。外公,我带着您和外婆到罗湖山庄玩两天去!”



话说出口后,孟赉淡淡一眼扫过来,张橦方觉着不对,甜甜笑着,模样乖巧之极,“外公,您带我和外婆去罗湖山庄玩玩,散散心,好不好?”



“橦橦乖。”孟赉微笑道:“去告诉你外婆一声,咱们明儿便起程,到罗湖山庄住上十天半个月。”孟赉是位很好哄的外公。



张橦快活的答应了,“我跟外婆说去。还有舅舅家,我也替您说一声,省的他们惦记。顺便问问小淘气们有没有想去的,一起捎上。”



孟赉长子孟正宣、次子孟正宪都已有了孙子、孙女,张橦最爱在他们面前充大人,常把他们叫做小淘气。



孟赉自无异议,张橦高高兴兴吩咐侍女去了孟家。他俩不回来也好,张家我最大!大哥千依百顺,外公哄哄就行,外婆那就更不用说了,惟命是从。爹娘不在家的日子,也是很好很好滴。



“二哥最惨。”阿橦笑咪咪想着,“徐爹徐娘病着,他要跑前跑后献殷勤,讨好徐家小姑娘。徐爹徐娘病好之后,他的心上人就被远远的带到京城来了呀,可怜的二哥。”



凤凰台徐府,略显清瘦的陆芸端庄坐着,微笑跟娘家嫂嫂陆大太太说着话,“明日便要动身了,外子公务在身,委实耽误不得。”



陆大太太今天过来,一则是送行,二则是贺喜,这还是阿迟定亲之后,她头回到徐家。陆大太太强忍着心中酸意,满面笑容说了恭喜徐家的吉祥话,又亲热的送上程仪,“一路顺风。平安到了京城之后,务必寄信回来,告诉我们一声。”



陆芸含笑道谢,“多谢嫂嫂。我们和亲家一路同行,到了京城,亲家自会送信给仲凯,我便托仲凯给您送个平安信到武定桥,您也好安心。”



陆大太太笑容一僵,“妹妹,使唤女婿怎么好意思?女婿是娇客。”小姑子才把老闺女定出去,这就炫耀上了?怕没人知道她有个国公女婿还是怎么着,特特的使唤女婿送平安信。



陆芸淡淡笑着,眉目柔和,舒心畅意,“仲凯家学渊源,和他父亲平北侯爷一样,待岳家最是恭敬、亲近。嫂嫂,阿迟能有这么个女婿,外子和我真是心满意足,旁的都不理论,单单这孝顺岳父岳母,是难得的。”



陆大太太气的肝儿疼,皮笑肉不笑称赞,“果真是难得的。”女婿年轻英俊,富贵逼人,还恭敬孝顺!好你个陆芸,没完了啊,你是想气死人不成。



“嫂嫂怎不带上珍儿和玲儿?”陆芸伸出纤纤玉手端起桌案上洁白细腻的定窑茶盏,闲闲问道。一个人过来,连闺女也不带,这是怎么个意思,令人费解。



陆大太太微笑道:“甭提了,她俩就会胡闹淘气,被我拘在家里学规矩呢。闺女大了,势必要严加管教,不敢掉以轻心。”没出息的丫头,听说阿迟定下这样的亲事,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哪能带她们出来丢人。



“儿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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