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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王妃-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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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来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怔,随后恢复平淡。他仔细地看着我,突然说,“姑娘,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这一声“姑娘”终于让我的泪水彻底地落了下来,我一边抬起袖子抹泪,一边点头,“是,我还是完璧之身。可是,我不是姑娘,我是你的萱儿,我是你的娘子,求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他仿佛轻叹了一口气,招手让我过去。
“兰儿和他们都说,我和你相爱。可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他平淡地说着残忍的话,表情和态度却是无辜至极。我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地听他说,终于开始体会当初李湘兰在聂府时的心情。“我的心只能放得下一个女人。自我醒来开始,都是兰儿在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告诉我以前的人,以前的事情。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要对她一心一意。所以姑娘,”他把一个东西递到我的面前,我低头一看,是那个菊花香囊,泪顿时汹涌而下,他淡淡地说,“兰儿说这个是你的,请你收回。你的额上没有朱砂,你也还是完璧之身,你还年轻,再去寻一个好姻缘。既然我已经忘记了你,也请你忘记我。”落花随风卷来,那夜给他系香囊的情景像潮水般涌到面前。曾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心伤。可我的黯然心伤,他已经不会在乎了……。
“忘记……”我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上面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让我心痛,“你说得容易,生死相许的爱情怎么能够忘记,刻骨铭心的爱人怎么能够忘记!明烨……”我上前艰难地抓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臂,缠着纱布的指尖钻心地疼,“李湘兰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我可以陪着你找回忆,你一定都能都想起来的,一定!”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回,往后挪了一些,拉开与我的距离,“姑娘,我完全不记得你,我现在的记忆只有一个多月,而且全是兰儿,我是没有办法再重新接受一个女人的。”他执意地举着菊花香囊,要我收回,眸光坚定。他残忍地要我收回我对他的爱,因为他忘记我了,我沦落为了曾经的李湘兰。
那香囊上还有点点的血迹,颜色浓重得像曾经倾心相恋时的情意。我用力地摇头,不想接,他却伸手,硬把香囊塞进了我的手里。那香囊上还有他手掌的温度,也仿佛有一股梅香,只是这温度和香现在成了折磨我的利器,让我痛不欲生。
他起身要走,我扑上去抱着他,哭喊道,“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抛弃我,你跟我说要一起到老的,你对我说,我们要变成一对鸳鸯的。明烨明烨,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掉!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低头看着我,眼中闪过疑惑,随即抱着头痛苦地呻吟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想起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一直喊他的名字,可他居然一把推开了我,脸有愠色,“姑娘!我已经说过记不得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中不会再有深深的爱恋,他不会再牵着我的手喊我“萱儿”,不会记得“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他要我忘记他如同他彻底忘记我那样,可是他的回忆是老天收回的,而我的回忆却清清楚楚地刻在骨血里头,怎么可能忘得掉,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在已经只剩残叶的破败的池塘边放声大哭起来,塘上游过的鸳鸯都离我远远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那只手也很温暖。他的口气颇有些无奈,“每次见到你,几乎都在哭,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抬起迷蒙的眼睛望他,深海般的眸子,比池塘中的水还要轻柔。
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呆呆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抽泣。他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我见了许多次,这一次终于细细地观察了下,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在眼下有个浅浅的酒窝。
“孤记得有个小子曾抓着孤很大声地说,什么都比不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满。轻易就放弃,不像孤认识的你。”他把我托了起来,俯身拍我身上的尘土,然后把我往一个方向轻轻地推了推,故作轻松地说,“当年,阿七被拒绝了不下五十次,可阿七说,对自己的真爱,就要厚颜无耻些,否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我犹豫着回头看他,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去吧。别忘了他是因为奋不顾身地救你,才会变成这样。”
风吹来淡淡的檀香味,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像小时候娘哄我睡觉时轻拍我的手,像前世的父亲把我高高举起来时坚强的手臂。我抓着香囊向前跑去,跑了老远,回头还能看见池塘边他的影子。那影子居然与梦境中,那长路尽头的影子出离得相像。但他不是他,这一点我很确定。
有人出声叫我,我侧头,看到李富笑着从另一条路上走了过来。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白眉不自觉地上扬着,看来是心神舒畅。
“李老爷不知有何事?”我恭敬地行了礼,口气疏离。
他只是伸出手,“把苍龙玉还来,西地已经一统了。”
我把苍龙玉还给他,正想走,他却貌似不经心地说,“老夫知道姑娘挂念皇上的病情,正想告知姑娘,方才见到兰儿才知道,萱姑娘已经跟皇上见面了。如何?皇上可还记得姑娘?”
我面色一沉,“李老爷想如何?”
他朗声地笑,面露得色,“老夫想把先前姑娘告诉的那句话还给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也不得。这一个多月,兰儿尽心尽力地照顾皇上,没有记忆的皇上依赖兰儿,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咬牙切齿,“李老爷就是处心积虑地想拆散我们。”
李富也不生气,只是更靠近了我一些,压低声音说,“姑娘清醒清醒,皇上已经忘记你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能霸占着皇上所有宠爱的人?知道皇上这几夜都跟谁在一起吗?今夜姑娘可以去皇上住的屋子外面站一会儿,不过记得,别扰了他们夫妻。”他大笑了起来,转身就走,忽又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说,“哦对了,刚刚皇上去寻兰儿了,姑娘要是还有点觉悟,就别自讨没趣了。”
他大笑的声音很刺耳,我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吃力地站稳,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他的话,一字字,一句句,残忍至极,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明烨跟李湘兰在一起了吗?他们圆房了吗?我至爱的人现在夜夜抱着入眠的人,是她吗……
夜凉如水,没有星,没有月。
我向聂明烨住的屋子走去,我知道李富不会虚构夸张这样的事情,但心里隐隐还有个希望。我总觉得他不会把我完完全全忘了的,他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残留着属于我们的痕迹,那么,他应该就不会……
烛光把一个男子的身影投在窗纸上,那已经消瘦的轮廓,仍然皎若玉树。另一个影子缓缓地靠近他,然后抱着他,仰头亲吻他,两个人的影子几乎变成了一个。屋内的烛火熄灭,也把我的世界中最后的那点光明抽离。我静静地坐在窗下,抱着膝盖,听着里面女子婉转的呻吟,心像被扯烂了一般。痛遍布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心口喷涌出的血,化成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他不再是我的了,我们不再是我们了。他自城楼坠下的那一刻,我们的爱,也陨落了。
夜,渐渐归于无声,那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孤零零的旷野。
我默默地起身,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白日的池塘,一片静谧。游鱼离,鸳鸯息,恩爱绝。我默默地吟咏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渐渐泣不成声。散了散了,都随风散了。我把香囊装满石头狠狠地扔进了池塘中,“扑通”一声,清晰得如同我心碎的声音。
不自觉地,居然走到了姜卓住的屋子前,花园里坐着一个人,似乎正在自言自语。“阿七,你家的小姑娘可真漂亮,你要是看见了,一定会欢喜的。你不会怪我的吧?我知道你不会……”姜卓正坐在石桌旁,轻轻地抚着放在桌上的两把剑,那两把剑就是那日他跟聂明烨使得那两把。他喃喃自语着,似乎正在跟老朋友叙旧,他是在跟阿七说话吗?那有尊敬,有仰慕,有依恋的目光和表情倒真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头来,看向我站的地方。“如何?见到他了没有?”他站起来,期待地问。
我的心本来已如一片荒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问,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我握着拳头,低头不语。他朝我走了过来,不解地问,“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他与李湘兰……”
“你们男人是不是只要女人送上门,就绝对不会拒绝,恩?”我愤然地看着他,大声地喊道,“你们要求女人守身如玉的时候,自己都在做什么?!爱随随便便就能转移吗?不爱就能随随便便地拥别的女人入怀吗?你们的爱统统这么廉价吗!”我奋力地推他,我只是急于找一个发泄的地方,我只是想把心中的委屈和心痛发泄出来,可我没想到,我的一推,竟然让他险些跌到了地上。
陆弘熠从屋子里面跑出来,迅速地扶住他,而后冲我喊,“戚璟萱,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王为了……”
“泥鳅!”姜卓按住他,然后缓缓地看向我,“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等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许她还没在眼前出现就已经是别人的了,也许她出现在眼前却并不知道是她,也许要成全她与别人的爱,也许曾经深爱却忘却了。”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不要为自己找任何的借口,不忠不贞的男人,不值得爱,也不配说爱!”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这么没有感觉咧……郁闷。下一章,你既无心我便休。想打我的大人,工具自取。
插一句,第二卷快写完了。。。。
大人们都太有才了,你们都这么有才,让烟怎么回复啊,纠结,纠结!
你既无心我便休
我回到屋里的时候,一片黑漆漆的,夏夏已经困得睡着了。窗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动了动,我忙开门出去,看到夜朝夕负手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我。他的黑发有连丝绸都媲美不了的柔滑,广袖满盈,似乎下一刻就会羽化飞仙。他微微地笑着,轻唤,“丫头。”
“师傅!”我向他扑过去,他张开手牢牢地把我抱进怀里。
“他不要我了,呜呜,他忘记我了……”他的手抚过我的头发,在我的头顶轻轻地叹气,他从来就不是多情的人,但他的温柔却不吝给我。
“为师在无冶听到燕塘关被围,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匆匆赶来,还是没来得及。丫头,你告诉我,你是希望他活着,还是希望他死了?”他伸出手指抬起我的脸,那双透明色的瞳,有比月亮更明媚的光彩。
我吸了吸鼻子,轻声地说,“活着。”
“即使他忘记你们的爱情,即使他拥抱别的女子,即使他此生再也不可能记得你?”
我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幸福快乐,那么所有的痛苦和伤心,都由我一个人来忍受。到了这时我才明白,如果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得到的是他逝去的消息,我所受的打击将大大地重于他失去记忆。是啊,只要他活着,那么风霜雪雨,由我一人饮尽。
“丫头,为师要你抄心经的时候说过,要活在物外。如果不能挽回,那不如大度一些,就算苦苦纠缠,于双方也无裨益。为师知道你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但老天爷如果决心收回去,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如若是别的男子,我会觉得是轻薄,但他是夜朝夕,这是他对我表达亲昵的独特的方式,而且他的表情圣洁如雪,“你那日在客栈,跟为师说的话,是否还作数?”
我心上的尘仿佛被他的眸光拂去,一点点露出本来的模样。那日对他抑扬顿挫的话语,响起在脑海中。我没有忘记,我要前行,我曾想用我的双手改变些什么,曾想把光明洒在无冶的土地上。
“忘记不可忆的人,及行可为之事。苏天博一人,犹为辛苦,而无冶尚有一棵奇葩,等你采撷。”他转过身,飘然远行,清光掠影,袍服斜飞。有声若流莺,“若你想清楚,就去求你的王。此人的胸襟,倒是连为师也惭色几分。”
寒鸦鸣叫,枯叶满阶,簟纹灯影夜不眠。
那夜之后,我有意地避着姜卓,但还是陆续地得知,湛锋率兵返回无冶,湛虏领命荡平龙溪匪盗的消息。陆弘熠继续陪着姜卓呆在燕塘关,作为一国之君,他留在别国的时间也太久了些,最奇怪的是顾慎之也时常出入姜卓的屋子,神色隐秘。
而最让我忧愤的是,李道居然在战乱之中逃脱了。
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要见聂明烨,但李富似乎把持了府中所有的下人,他们不是不知道他的行踪,就是说他正在休息,还吩咐除了李湘兰,谁都不能打扰。就连聂明磬和陈宁远,都一并被他疏离。
开始时,欣然常常来找我和夏夏,常常是说着话就三个人一起哭泣,陈伯担心未出世的孙儿,便让陈宁远陪着欣然,不再让我们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哭。聂明磬每次见到我,总是难掩悲色,被自己的亲生哥哥忘记,他的心情也不会比我好受多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总以为聂明烨的病情会渐渐地好起来,能回忆起一些东西,我们之间还有希望。但事实却是,他一次都没有派人来找过我。我的心在等待中渐渐地荒芜,我每日都要去那个池塘期望再见他一面,可每每到最后,都是残阳孤影,风瑟瑟。
这一日,我照旧站在池塘边,夏夏陪着我。她一直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偶尔看我几眼,想要说话,又怕惹我伤心,最后还是低下头不语。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惊喜地转身,看到的却是宁儿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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