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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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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你怎么跟赵爷这么说话。”
快马张道:“骆掌柜,我不会说好听的,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骆掌柜的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还……”
姓赵的汉子霍地站了起来,冷笑说道:“说什么天生一张笨嘴,不会说话,分明是费慕书的同党,骆掌柜的,这个人我要带走。”
骆掌柜的脸色又一变急道:“赵爷,您……”
快马张也站了起来道:“赵爷,这可不是等闲事,您可别乱给人扣帽子。”
姓赵的汉子厉喝说道:“我就给你扣帽子,你怎么样?跟我走。”抬手劈胸抓了过去。
巴管事一步跨到,横身一拦道:“赵爷,您先请消消气……”
姓赵的汉子怒喝说道:“闪开。”翻腕往巴管事胳膊扒去。
巴管事双眉一扬,抬手一挡,姓赵汉子的腕脉正碰在他的手腕子上,整条右臂一麻,立即无力垂了下去。
姓赵的汉子勃然色变,叫道:“好啊!没想到裕记商行里竟有这么多费慕书的朋友,难怪费慕书越狱之后会跑到承德来,人走了报案,这分明是跟官家耍虚相。”
姓甘的小胡子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他,道:“老赵,你怎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谁帮响马说话应该找谁才是,你先消消气,这件事让我来办。”
他当即转望骆掌柜道:“骆掌柜,费慕书原是个大响马,如今又是个越狱的逃犯,凡是沾上他的人是什么罪,骆掌柜的你一定明白,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骆掌柜忆道:“甘爷,误会,这全是误会。”
姓甘的小胡子笑笑说道:“最好是误会,骆掌柜的你原是安善良民,殷实商人,尤其你有家有业,应该不会沾这个,那太犯不着,是不是?”
骆掌柜忙道:“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们都是吃辛苦饭的。”
姓甘的小胡子道:“别我们我们的,我信得过骆掌柜你,可信不过这位快马张,我想请他跟我们到营里去一趟,骆掌柜的你谅必不会反对吧?”
骆掌柜道:“甘爷,您……”
姓甘的小胡子道:“骆掌柜的,承德是个什么所在你清楚,城里要是窝着大响马的同党,万一出点乱子,兄弟我知情不报担不起这个责任,革职事小,掉脑袋事大……”
骆掌柜的忙道:“甘爷,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谈,好不?”说着,他一手让座,一手拉着姓甘的小胡子硬往下拉。
姓甘的小胡子道:“骆掌柜,别的事都可以商量,这种事兄弟我可不敢徇私。”
说归这么说,他毕竟还是坐了下去。
只坐下去便好办,骆掌柜何许人,这还能看不出来,当即冲巴管事一递眼色道:“大哥,您跟老九先带着快马张出去坐会儿,别让甘爷赵爷看着生气。”
巴管事脸上没半点儿表情,扶着快马张转身往外行去,何九如也一头跟了出去。
这当儿,这位老江湖心里是够难受,够悲愤的,可是人家是吃粮拿俸的官家人,胳膊别不过大腿,只要还打算在这条路上讨生活,就得忍着点儿,所以他只好认了。
都出去了,大姑娘一个人自然待不下去,没好气的一扭身也出去了。
姓甘的小胡子倏人一笑道:“老赵,看起来裕记商行的人,对咱们哥儿俩,多少都带着点儿敌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真让人纳闷。”
姓赵的汉子冷哼一声,道:“这还用说么,想想也明白,我看咱们哥儿俩趁早走吧,走迟了说不定会让人押在这儿。”
骆掌柜一边跟去关门,一边道:“没这事儿,没这事儿……”
回过来往下一坐,道:“您一位太会说笑了,问遍承德城,谁有这个胆?”
姓赵的汉子道:“别人还真没这个胆,骆掌柜你这裕记商行里养着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骆掌柜赔着笑道:“赵爷,您别吓人好不……”
手往怀里一掏,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薄薄的红封套。他往姓甘的小胡子手里一塞,赔着笑脸道:“这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不成敬意,算兄弟一点小意思。”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一变,抬手一挡,道:“骆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行贿你找错了对象,侍卫营里可没敢拿这个的人。”
骆掌柜忙道:“甘爷,您怎么这么说,行贿,骆某人哪有这个胆哪,即使我有这个意思,那也得看对谁,是不是?对您二卫,我绝不敢,兄弟我高攀,咱们交个朋友,这就算兄弟我请二位吃喝一顿。”
姓甘的小胡子霍地站了起来,望着骆掌柜道:“你这是承认跟费慕书有关系?”
骆掌柜跟着站起,哎哟一声,道:“甘爷,您怎么这么说,兄弟哪是这意思。”
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道:“光棍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这种事儿我姓甘的见多了,要不是这么回事,你骆掌柜不会花一千两银子行贿。骆掌柜,费慕书是个大响马,又是个越狱的死囚,休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我也不敢要,这件事儿我绝不敢有一点徇私……”
骆掌柜会错了意,表错了情,手里捏着那个红封套,塞,塞不出去,收,收不回来,好不尴尬。
只听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又道:“骆掌柜,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呀,我还一直拿你当安善良民,殷实商人看呢,我走了眼了。不过还好,人总算没走掉,骆掌柜,你,还有你裕记商行那位管事跟那个快马张,都跟我们俩到营里去一趟吧。”
骆掌柜忙道:“甘爷,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天大的冤枉,我只是因为快马张不会说话,得罪了两位,一点小意思给二位赔罪……”
姓甘的小胡子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再辩了。我姓甘的江湖跑的日子久,在官家也待了不少日子,这双招子雪亮。我只有一句话,你们人多,我们人少,要嘛你,就把我们俩放倒在这儿,要不然你三个就乖乖的跟我们俩走。”
说话到这儿,他飞快地扫了姓赵的汉子一眼。
姓赵的汉子轻咳一声道:“老甘,你平平心,静静气,坐下来慢慢说好不?”
姓甘的小胡子眼一瞪道:“怎么?腊月的萝卜,你动(冻)了心了?你爱这个,你拿。
我不要,我不爱这个。”
姓赵的汉子冲骆掌柜一呶嘴,道:“骆掌柜,咱俩里间谈谈去。”他站起来拉着骆掌柜就要往里间走。
北墙上有扇门儿垂着帘儿,原是供客人歇息用的。
姓甘的小胡子伸手一拦道:“老赵,你要带他上哪儿去?”
姓赵的汉子抬手扒开了他的手道:“放心,走了骆掌柜你找我要就是。”拉着骆掌柜往那扇门行去。
进了里间,姓赵的汉子拉着骆掌柜往炕上一坐,低声说道:“骆掌柜,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糊涂跟他来这个,这不等于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么?”
骆掌柜苦笑说道:“赵爷,我没别的意思。”
姓赵的汉子道:“或许你没别的意思,可是你不能怪人家不往别处想。骆掌柜,设使今儿个你跟我们易地而处,你也会这么想。因为这不是别的事儿,我们俩没插手便罢,既然插了手,万一出点儿纰漏,掉脑袋的是我们俩……”
骆掌柜道:“这个我知道,可是……”
姓赵的汉子一抬手道:“你别打岔,听我说,现在老甘他认定你跟姓费的有关连,这件事很麻烦,要是让他把你往营里一带,你就甭想再出来了,你的家,你的这点基业也就全完了……”
骆掌柜双眉一扬,道:“赵爷,这话就不对了,无论到哪儿总得讲个理,不能说因我骆某人表示一点心意,就给我扣上这顶帽子。”
姓赵的汉子微微一笑道:“错就错在不该对他表示这点心意,他根本看不上这个,他现在认定了你跟姓费的有关联,试问官家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胳膊别不过大腿,为了你骆掌柜的家,你的基业,何不放聪明点儿忍忍。”
骆掌柜道:“我骆某人不是不能忍事的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姓赵的汉子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话说在前头,我这可是完全为骆掌柜你着想,愿不愿在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顿了顿,道:“骆掌柜,老甘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有一宗短处,其实说起来这也不能叫短处,哪个男人家不喜欢这调调儿,你我都不例外,只不过好的程度有别而已。”
骆掌柜目光一凝,道:“赵爷,您是说……”
姓赵的汉子咧嘴一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跟治病一样,要对症下药才能奏效,酒色财气之中,老甘他独好那第二样。”
骆掌柜道:“那容易,我马上让人去叫两个去。”
姓赵的汉子笑道:“骆掌柜,你是个挺上路的人,怎么净说不上路的话,老甘他不贪财,腰里可并不是没有这几文,他要玩儿随时自己会去,还要你这么费心为他张罗?”
骆掌柜道:“您刚才不是说……”
姓赵的汉子道:“我说他好那个色字,可不是指堂子里的那些姑娘,那些破锅破盆儿他根本看不上眼,你低估了他的眼界了。”
骆掌柜道:“那您是指……”
姓赵的汉子皱皱眉,迟疑了一下道:“本来这话我是不好出口的,可是无功不受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了骆掌柜你的家,你的基业,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骆掌柜,你不有个现成的标致大闺女么?”
骆掌柜勃然色变,霍地站起,道:“赵爷,您这是什么话?”
姓赵的汉子跟着站了起来道:“我话还没说完呢,瞧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要你的闺女在他身上下点功夫,只要你闺女机灵点儿,还会吃什么大亏?”
骆掌柜冷冷一笑道:“谢谢您的好意,这种事我办不到。”
姓赵的汉子耸耸肩,一摇头道:“我原说过,愿不愿在你,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那就只有由你了,不过我仍要说一句,一旦你骆掌柜进了侍卫营,家毁了,基业也完了,到那时候你的闺女吃的苦,受的难会更大,你自己琢磨琢磨看是不是,小亏可以保长远的大平安,何乐而不为哟!嗯。”
说完了话,他转身要往外去。
骆掌柜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异色,道:“赵爷,您慢点儿。”
姓赵的汉子回过了身,可是没说话。
骆掌柜道:“可否给我一晚上工夫让我考虑考虑,也好让我问问我的女儿。”
姓赵的汉子倏然一笑道:“这还有什么好考虑,什么好问的?小亏、大亏只这么两样,总得选一样……”
骆掌柜道:“话不是这么说,女儿虽然是我的,可是这种事儿我也得听听她的意思,她愿意,那是最好不过,她要是不愿意,我也只有忍了,以后的苦,以后的灾难也只有让她去受了。”
姓赵的汉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奸滑一笑,点头说道:“好吧!咱们这就出去,什么都别提,让他知道恐怕就不灵了,这件事让一我来安排,明几个一早我来听信儿。成,咱们有成的路。不成,咱们有不成的路。走吧,出去吧!”
他掀帘先走了出去。
到了外间,姓甘的小胡子劈头就道:“老赵,你干什么去了?”
姓赵的汉子一摇头道:“你不用问,今个儿天已经晚了,好歹让他们三个在家里舒舒服服待一夜,一切明儿个再说。”
姓甘的小胡子皱眉道:“一切明儿个再说,那怎么行?”
姓赵的汉子一拍胸脯道:“我保他三个,行么?”
姓甘的小胡子脸色一变,道:“你保他三个,你受了他三个多少好处,你不要脑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好了,好了。”姓赵的汉子过去拉住了他,道:“要是走了他三个,你拿我姓赵的抵,行了吧。多少年的老朋友,老兄弟了,我还会坑你害你不成,走吧,走吧。”
姓甘的小胡子直挣扎,直嚷嚷,和似乎他没姓赵的劲儿大,到底让姓赵的弄走了。
出了门,往条小胡同里一拐,姓甘的小胡子冲姓赵的汉子伸出了手。
姓赵的汉子伸手把他的手拨开了,道:“少来这一套,你落人,我落财,等把大宗的弄到手,咱们再分不迟。”
姓甘的小胡子笑了。
姓赵的汉子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叫几个来换我,别他娘的让我在这儿耗到半夜。”
姓甘的小胡子没说话,带着笑走了。
巴管事、何九如还有大姑娘进了小客厅。
骆掌柜的脸直发白。
巴管事进门就问:“这两个家伙唱作俱佳,您给了他们多少?”
骆掌柜的没答话,冲大姑娘一摆手道:“明珠,你回后头去,我跟你大爷、九叔商量点事儿。”
大姑娘骆明珠道:“什么事儿,我不能听么?”
骆掌柜脸色一变,但旋又柔声说道:“听话,等我跟你大爷、九叔商量好后再告诉你。”
骆掌柜对人一向客气,可对自己的女儿从没这么客气过,骆明珠有点诧异,可是她毕竟没再多说一句就出去了。
骆明珠的步履声听不见了,骆掌柜的一抬手道:“大哥、老九,咱们坐下说。”
三个人落了座,骆掌柜目光一凝,望着何九如道:“老九,我不留你了,最好你能带队马上离去。”
何九如一怔道:“怎么了,宏琛?”
骆掌柜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承德城我住腻了,你们走了之后,我也要收拾收拾关了裕记商行趁夜上路。”
何九如脸色一变道:“你不是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么?”
骆掌柜道:“走是走了,可是我担心花这点儿钱只能消这一阵子灾,我不能不为以后着想。”
何九如道:“这叫什么话,难道就没王法了?”
骆掌柜道:“王法倒是有,我怕胳膊别不过大腿,不要再说什么了,赶快带队走吧。”
何九如还没有说话,巴管事突然说道:“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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