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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起居注-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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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很香,看着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奴婢就晚到了那么一多会功夫,屋里已经收拾出模样了。”乔姑姑仔仔细细地道,“因有乾清宫的人在后头跟着,奴婢寻思着,唤娘娘起来也没大用处,便任娘娘睡了。后来听说起来以后吃了饭,胃口还好,一大碗饭吃了能有一半。”
太后点点头,也笑了,“好,你想得不错——她这做派,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了,你说我想的是谁?”
乔姑姑身为太后身边的女史,自然也是诗书满腹,闻言笑道,“老奴也是想到了乌台诗案里的东坡先生。”
苏东坡于乌台诗案中,深陷诽谤之罪,几乎难以自明,然而其置生死于度外,饮食起居如同以往,即使身受审讯后也未改观,照旧是睡得鼾声大作。宋神宗反而因此释疑,未几将其释放,这是很有名的故事。太后点了点头,“看来,我是没瞧错庄妃,此次之事,她心中不虚。”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太后还有点云里雾里,可都现在这会儿了,自然是早已经把能搞明白的来龙去脉都给搞得明白。李嬷嬷和红儿、草儿不算,余下的心腹全都被幽闭在了永安宫里,也不可能出来传信,这两人到底是为什么争吵,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即使太后,也只能侧面猜测,不可能去询问庄妃。否则,皇帝就算是没生气那都要生气了。
不过,庄妃的表现,却是令老人家的心情稍微松快了点儿。她仔细地查问了一番庄妃的待遇,点点头忽然又改了主意,“如今这样,已经够了,你不必再出言关照,只是多留心宜春宫的消息便是。过一阵子,再问问宜春宫那里,待遇如何。”
乔姑姑略一寻思,便也明白了太后的用意,自然连忙称是。太后沉思了片刻,又道,“现在快过年了,先把年事给忙起来吧。”
她冷冷一笑,“反正在立太子之前,庄妃肯定是出不来的。”
乔姑姑小心道,“却也未必如此吧,皇爷爷不都已经应允了,玉牒上写生母的名字……”
“你真当皇帝说出口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了?”太后哼了一声,“昔年文皇帝在太子废立上,不知变了多少心思……到底玉牒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不到落笔的那一刻,你也最好别太当真。”
她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长宁宫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一切如常,”乔姑姑回道,“倒是咸阳宫的何惠妃,似乎晚饭前就直接去坤宁宫了。”
皇后不免微微点头,露出些许欣赏,“素日里看她薄些,遇了事这才知道,倒也是有情有义的,皇家婚配,还是要选秀——而选秀,还是要和她们这拨一样用心啊,这一拨选出来的三个,个个都不错。”
虽无一字牵扯到孙贵妃,但老人家话里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乔姑姑想到下午太后急招娘家人的态度,也不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太后和孙贵妃之间,真的是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正这样想着,太后已是又缓缓吩咐了起来。“上次采选秀女,还是在文皇帝末年了,距今已有四年有余。如今宫中也该再添些新人,你先往二十四衙门和六局一司吹吹风,明年春立太子事了以后,我看也可以再提起选秀的事了。”
这……老人家是何用意呢?乔姑姑也有点不明白了,她哈着腰答应了下来,心底却还在琢磨呢:就这么点人,已经闹成这样了,难道老人家是嫌还不够热闹,还想给后宫这台大戏,拉进来几个新角?
见太后没有解释的意思,乔姑姑自然也不敢多问,恭敬应承下了,便告退出了屋子。太后见她走了,却也还不打算休息,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子,又问道,“点点呢?睡了没有?”
“这会儿正闹着要见娘呢。”去查看点点情况的宫女不一会就回来了。“养娘和李嬷嬷正哄着,却不大哄得住。”
“母女天性,岂能阻隔。”太后闻言,也是有些不忍,想到毕竟养娘也不是血亲,遂无奈道,“把她抱来这里,我试试看吧。”
祖母要带孙女,有人还能说不吗?不一会儿,点点就被抱到了太后跟前,太后将她抱在怀里,上下颠动了一会儿,道,“好了好了,别哭啦。你娘好着呢,过一阵子就能见到了。”
点点本来还挣扎得很有气力,哭声震耳欲聋,此时被太后夹住了不能发力,再加上多半也是哭累了,挣扎之势减缓,慢慢的也不哭了,只是瞪着黑沉沉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太后,仿佛在思忖着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后不免自得一笑,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头,笑道,“果然是父女两个,你爹小时候爱哭,我也是这么抱她的。”
絮絮叨叨的家常话和着断断续续的稚嫩哭声,传出了窗扉,飘着和雪花们一道,落在了青砖地上。茫茫大雪中,隐约能见到一轮孤凄的月亮,宫里的夜,渐渐地深了。
149糊弄
除了不能见点点以外,徐循倒是很喜欢她在南内的生活。——她觉得,很多人的心事那真都是闲出来的。
也不知是马十的善心,还是太后的照拂,虽然没有人在身边服侍,但徐循还不至于要做些劈柴挑水的活计,每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会有两个老婆子进来,为徐循把水缸添满。一般这个时候徐循也就起来了。她自己去隔邻小屋里洗漱,两个老婆子会给她把马桶倒了刷好,炉子里的炭灰倒了,填入新炭。
这大概也就是她们做的全部事情了,一般来说徐循和她们也不大说话——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妪了,在宫里做了一辈子的底层宫女,还是个杂役,这样的人和徐循会有什么话说?
虽然脏活、累活基本上已经被分担走了一大半,到了中午,她们还会进来帮徐循把灶灰给掏了,灶给烧热,徐循在取暖上要做的事就是每天晚上睡觉前添柴封灶而已,饭也有人送来,但这也不是说她就没有事做了。
每天早上蒙蒙亮的时候,两个老婆子来担水了,徐循就起来拨亮炉子,把一直温着的一壶水给烧开了,然后提着到隔邻的屋子里去洗漱。这间屋子虽然没住人,但因为也有炕,坑道都是连通的,所以其实相当暖和,被徐循开辟成了一个小净房,马十给她准备的浴桶就放在这儿。
洗漱完了以后梳妆一番,反正冷宫反省待罪,也不可能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抹过面脂以后,把长发梳理成一窝丝,或者大辫子那就行了。不过徐循头发长啊,都到腰部了,每天仔细梳理都要耗上好一会儿功夫,吃过早饭洗完碗,换上厚棉服,她一般都会出门走走。
虽然说是在宜春宫里闭门思过,但宜春宫怎么说也不小,起码是有几进的院子不是?徐循早上一般是从她居住的小屋子,一路走到宜春宫取水用的井口,绕着井口走几圈再往回走,有时候还在正殿门口多待一会儿,看一下里面的布置什么的。这么溜达一圈,怎么也得小一刻钟时间,徐循慢慢地走,一般能走半个时辰,兴致来了,还会在后院里舞动一下拳脚,练习练习内书堂教的强身健体的五禽戏。
早上时日短啊,这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回来后收拾一下内务,过了不久,老婆子们进来烧灶,灶火烧起来,徐循就忙起来了。她要拿着桶子,把灶上的大铁锅里装满水,免得灶火把铁锅给烧炸了什么的。
差不多来回装满了水,没多久午饭也送来了,徐循和送饭的宦官通常不说话,只偶尔传递一下自己的需求。——也都是些比较务实的需要,比如说要个蒸笼啊,要洗衣服用的大盆啊,晾衣绳什么的。这种要求得到满足的速度也很快,徐循现在拿了饭就直接放大灶上蒸热了,有时候站在灶边上暖融融地就吃了一顿。
吃过午饭,炕也热了。上去睡了午觉,下来她又开始忙活了,因为冬天天冷,洗洗涮涮的活计徐循都放在下午来做。而且她现在比以前动弹得多,汗也出得多了,反而觉得洗浴的需求比以前更强。大概五天左右她就要洗一次澡,一洗澡那当然就得忙一下午,从烧水开始,到洗完澡倒完水,地面给扫干净什么的。基本每天下午都有事做,不是在洗澡,就是在洗衣服,反正灶上火是不熄灭的,热水要用烧就是了。
忙忙碌碌到了晚上,吃过饭上炕看一会儿书,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感伤呢,因为第二天必须早起,每天又有很多不轻的体力劳动,徐循一般看一刻钟的书就会困。一眨眼入南内好多天了,一本厚厚的东坡文集她还没看完几页。
这连书都没心思看,还有什么心思瞎想呢?徐循的内心在这样的琐碎、重复的劳动里,反而是觉得特别的舒坦、平静,除了有时候偶然想想女儿以外,她觉得她的生活其实比前十年都要幸福和简单,在这宜春宫里,虽然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身边也没有人来服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做,但她丝毫也未曾感到寂寞,在这方寸之地所能看到的天空,仿佛要比宫城内的景象更为辽阔而纯净。她的欲求退化为最为简单的饮食与休息,除此之外,竟是一念不生,很少有什么杂念萦绕心头。
比如说,到底什么时候出去的问题,徐循就从来没有细想过。迷迷糊糊、隐隐约约的,她知道宫里肯定有很多人在为了将她营救出南内而努力,这其中肯定包括太后,也许还包括了皇后、何仙仙和柳知恩他们,她知道她呆在南内,可以说是伤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但徐循现在什么也不愿去想,她觉得只有自己的手指能够触碰到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每天都在增厚的井口霜冻、不知不觉间积下厚雪的院中草木,偶然横过天空的孤鸿,热气腾腾的锅子,大灶里跳跃的火花,屋角堆放着的柴禾……徐循有时候在想,就算是能够出去,能够复位,也许她都会继续保持这些生活习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要比在永安宫里要快乐很多。
最好的证据,就是徐循的身体越来越好,虽然没有说一个突飞猛进的改变,但以前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却是不药而愈,来了南内以后,每天好吃好睡精神健旺,脸色红润了,身体的线条,自己感觉也更窈窕了,比起从前那种精心养护的纤弱,现在身上多了一点肌肉——拎水、洗衣都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但线条却更为纤细、更有活力,连原来慢慢成为问题的落发,来到南内后也得到显著的改善。更别说她的月事了——从第一次落胎以后,徐循的月事就很不稳定,来的时候虽然不像是孙玉女那么痛苦,但也会有些腹痛酸软的问题。到南内后这一次月事,那叫一个健康,整个痛经的症状,比以前不知改善了多少倍。
如果能一直在南内这么住下去就好了,徐循有时候也会想,这个时候一般都发生在中午,刚吃过中饭,肚子饱饱的,躺在热热的炕上,望着高高的承尘,徐循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这么遐想着:身边有点点陪着,有三两个人能够串串门说说话,满足一下她对交流的需求,就这么一直住在南内,直到她老死为止。
她觉得能这样老死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只可惜即使在遐想里,点点的教育和婚事,甚至于说陪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人该是谁,都依然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徐循明白自己毕竟不能永远住在南内,就像是一个人毕竟不能永远和红尘脱离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珍惜着在宜春宫每一个简单的日子。她觉得这段时间,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太长的。
要说这变数是何时到来么,她有时候漫不经心地想想,也觉得也许应该是在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本来就是个充满了变数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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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这个年的确也过得很冷清。
徐庄妃的缺席,按常理来说,也只能是影响到永安宫正殿这一处区域的氛围,甚至于说后殿里住着的那三位嫔妾,心情都是不该受影响的,可这世上能按常理进行的事情竟是十分不多,庄妃这一倒台,宫里的气氛似乎立刻就肃杀了起来。别的不说,连今年的年事该由谁来管,都没个主意了。
孙贵妃不能管,她在‘坐月子’,皇后肯定不会管——病了一年多了,太后自从庄妃进了南内,虽然对庄妃是不闻不问,但心情显然也不大好,迟迟都没提起今年过年的章程。至于何惠妃,从来没管过事的,怎么也问不到她头上去。
清宁宫那里不着急,但二十四衙门里,有许多清水衙门都指着过年放赏钱裁新衣呢,这些压力层层叠叠,全都落到了乾清宫的大太监们身上——既然是大太监,素日里有脸面,到了这时候也该出来为同侪们说话。
王瑾是皇帝的大伴,素来是最有脸面的,可这一次也是犯了难,推脱了几回,眼看都要进腊八——皇长子的弥月礼都是近在眼前了。腊八粥怎么熬怎么赏都还没个章程呢,不得已,他只好壮着胆子,和皇帝提起了这事儿。“老娘娘那怕是精神不爽,这一阵子,对宫务都未言语……”
皇帝何曾管过这样的琐事?闻言不禁有几分不快,却又不愿责怪大伴,想了想心不在焉道,“那就由伴伴处置吧——”
自从庄妃去了南内以后,皇帝还没有往清宁宫走动过,这份心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王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了皇帝的这番表态,清宁宫那面怎会再多说一句话?结果,皇长子的弥月宴,外朝办得极为热闹,内宫里却是冷冷清清的,连一点庆祝的迹象都没有。
很难说该怪谁,在王瑾,能问个腊八已经很不错了,要再问弥月宴——他还不想这么早死,可在清宁宫,现在这样还要我主办弥月宴?未免欺人太甚。前朝的庆典虽然是庆祝皇长子满月,但他本人是不必过去的。结果皇帝想起来的时候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一群无关的外人在大吃二喝地庆祝他的长子满月了,而后宫里则静悄悄的,仿佛这个日子一点特殊的意义都没有。
要说不窝火那也是有点太高看他了,可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最近这段日子,皇帝是有意地让自己忙起来——不是忙政事,就是忙着斗蛐蛐儿,打马球……反正他就是不想管内宫的事,难道还有谁能逼着他管不成?这段日子,除了偶然召人侍寝以外,他根本都没进内宫一步。
眼看就快过年了,除夕的宴席上,按说一家人还要济济一堂侍奉太后吃年夜饭。今年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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