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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论斤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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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到无奈的神态变化,皇帝陛下觉得自己相当的满足。
太后也有了昨夜皇帝的想法——将那个画师碎尸万段!
不过,太后到底是太后,只用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雍容淡定,哪怕心中仍是波涛汹涌但至少脸上已经恢复成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皇后初入内廷,可还适应?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她语气平板的问。
顾锦年低眉顺眼地回话,“多谢母后垂询,儿臣觉得一切都好。”
太后端起茶盏,似是不经意地问:“皇后的脸怎么了,可是宫人们伺候不周?”
顾锦年更是低垂了头,“回母后,与宫人们无关,是儿臣两个月前生了病,一直未愈。”
“哦,生病了呀。”太后抿了一口茶,“碧玺,去传御医来,给皇后诊看诊看。”
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宫女应声去了,太后依旧在喝茶,她不发话,皇后也就只能继续跪着。待到陆老太医慢吞吞地迈着四方步走进慈宁宫的时候,顾锦年的两条腿已经跪得麻木了。
看诊竟然也是跪着进行的!顾锦年紧咬牙关勉力维持着优雅端庄的仪态,在心中不断默念着,“我是温柔的顾锦年,淡定的顾锦年,永远面带微笑的顾锦年。”好不容易等陆老太医把完脉,却又见他跪在地上搓着花白的胡子沉吟半晌才重重一叹,开口说道:“启禀我主万岁,启禀太后娘娘,这个,老臣惭愧,那个,老臣汗颜。”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怒意。
姬修远沉声问:“皇后并未生病?”
陆老太医忙说:“哦,皇后确是得病了,只是这病么,这个病么,蹊跷,蹊跷啊。”
“哦?”太后前倾着身子问:“蹊跷在哪里?”
陆老太医继续搓着胡子,“蹊跷在皇后的脉象,呃,这个脉象么,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似正常又似不正常,那个脉搏么,平稳又带些凌乱,若说凌乱却又还算平稳。呃,这个,蹊跷,十分之蹊跷啊。”
顾锦年再一次默念自己那三句心经才堪堪压制住了要将陆老太医的胡子扯下来的冲动。皇帝同样听得头痛,将两道柳叶眉生生皱成了卧蚕眉,“陆老太医,你到底是何意?这到底算是什么病啊?你不妨直说。”
陆老太医继续搓胡子,“这个,皇后的病症,似是虚火上升致使面肿目赤,又似是阴寒不受致使红疹层出,只是这两种症状集于一人之身,实乃老臣平生仅见啊!其实这个,若说是病么,倒不如说是毒来得贴切。只是,若说是毒么,老臣又诊不出其他中毒的迹象,呃……这个,实在是让老臣惊异啊惊异,那个……”
“行了,别这个那个的了,你就说能治不能治吧。”太后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啰嗦,利落的打断了陆老太医的话。
“呃……这个……”陆老太医沉吟着,沉吟了很久……
“皇后昨夜说,是因中秋之时多吃了几口蟹,不知这个讯息对老太医的诊断是否有用。”姬修远瞟了一眼皇后,见她正好在此时微微侧着头观察着老太医的反应。
“河蟹?嗯……河蟹对人的身心影响是巨大的。现在我朝河蟹之风盛行,人人都欲食之而后快,老臣对此也颇感无奈啊!”陆老太医唏嘘了一阵,“只是接触河蟹者,必会被其天生的王霸与阴毒之气所袭,体质好的人尚能抵御,但是身心俱弱者通常就会有通体无力、抑郁、烦躁、神情憔悴等症状,严重者亦会出现大声咒骂、捶桌踢凳、摔盆砸碗等不雅行为,但是,似皇后娘娘这样满脸出疹子的情况,呃……却是闻所未闻的。况且,娘娘体内尚有一股虚火,这个实在是……”
“蹊跷?”姬修远挑眉接上了他的话。老太医连忙点头,“正是,正是,蹊跷,蹊跷得紧。”
姬修远又瞟了皇后一眼,见她已经低低垂下了头,他就盯着她的头顶问:“可能医治?”
“呃,这个……”陆老太医沉吟着,似乎在犹豫着措辞,“那个……”
“快说!”皇帝和太后同时忍无可忍地呵斥出声。
“也许能也许不能,这个,实属疑难杂症,老臣……”感受到数道寒芒向他射来,他又慌忙补了一句,“那个,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姬修远仍是盯着皇后,“皇后就不担心自己的容颜是否能恢复吗?怎么朕见你始终一言不发。”
“这事也不是臣妾担心就能有用的,一切还需多多仰仗太医的医术。”顾锦年侧头对着老太医一笑,“就请老太医先开个方子吧。”
陆老太医看着皇后的笑颜,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正搓着胡子的手一抖,疼得他拧了眉毛。再抬头看了看皇帝,竟然也是正对着自己笑着,“老太医就快些开方子吧。”他的手又是大大的一抖,几缕长须飘然而落。陆老太医心疼地看着被自己扥下来的胡子,心里头一阵阵的泛寒,仿佛那落在地上的不是他的胡子而是他那一大家子的人头。
他索性闭上眼睛搓着胡子思考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极为玄妙的笑容,遂落笔刷刷点点地写起了药方子。顾锦年跪在他的旁边本想偷眼瞧一下这位老太医给开了些什么药,可让她惊异的是,药方子就摊开在她的眼前,她却一个字都没看懂,不,应该说是,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她根本就没看出来那副药方子上写了些什么!这位老太医的字体那就只能用笔走龙蛇、龙飞凤舞来形容了。
陆老太医写完了,吹干墨迹将药方子交给小太监让他们去抓药,又嘱咐了要静卧安养,忌食生冷,七副药之后他再行看诊开方子。
陆老太医走了,顾锦年仍然跪在地上,她微微抬起头用那双细眯眼望着太后,期盼着太后娘娘能够看见她乞求的目光而让她起身,可是,她的眼睛实在是小了点,太后实在是无法从她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里看到她的眼珠就更别奢论目光了。顾锦年任命地垂下头,开始盘算着要在什么时候选择一个怎样的角度晕倒,以便让自己脱困。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太后笑了,抬头看,太后果然笑得和蔼可亲,“你看你这孩子,怎么生了大病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一早就让陆太医过府去,只怕早就好了呢。不过……”她话锋一转,“这事儿倒也真让人意外,哀家本是一心想着中宫之后是个大美人,还觉着这笔买卖做得不亏呢。”
顾锦年根本没打算理她,心里仍是在合计着到底是要向下趴着晕倒逼真些呢?还是侧卧着晕倒难度小些呢?
太后见她只是跪着不语,不禁也有些尴尬。这样的情况下,任她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也没法实施啊。
不过,太后一直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品格,更有着在抚育儿女的过程中培养出的智慧与耐心。她淡淡一笑,不说话谁不会啊?遂气定神闲地端起身侧小几上的茶盏,用碗盖轻轻掸着浮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再吹一口气,掸两下,抿一小口。
整个大殿上寂静无声,侍立在殿内的宫人、内监们有的垂目屏息,努力将自己变成大殿中各类摆设中的一种,有的相互努嘴儿、挤眼儿,无声地交流着复杂的信息。
凡是宫里的老人儿都知道,皇太后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太后不说话。
第零三章 被赎身的展大画师
“啪!”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之中,几滴温热的水溅到了顾锦年脸上,她低垂着头,刚好可以看见被太后摔得粉碎的茶盏。
“将为皇后画像的展画师给哀家带上来!”太后愤怒的声音响起在顾锦年的头顶。
自有内监应声去了,顾锦年暗自一叹,现在晕倒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起来吧。”
顾锦年如蒙大赦,咬牙强撑着站起,走到太后的右下首坐下。
展画师是唯一一位宫廷画师,但是他的名气却不仅仅局限于宫廷,展落墨展画师那是在京城各家闺秀口中竞相传颂的才子,是待嫁大小姐们的梦中情人,是媒婆眼中十足十的赤金加白金王老五。
如此受欢迎仅仅就是因为他会画画吗?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据说展画师貌似潘安。而比这更重要的一点是,据说展画师是皇帝的发小,行政级别和薪酬待遇堪比王爷!
展画师是优质的,也是神秘的。全京城的待嫁女子几乎都对他魂牵梦萦,但是见过他真身的却很少,因为他很贵,而且只画美人,所以能请得起他画像的人家并不多,能让他愿意一画的女子就更少了。
顾锦年自然是见过展落墨的,因为她家很有钱,而且她确实是美人。从她十岁那年开始,顾瑀每年都会在她生辰之时请来展落墨为她画一副画像,到今年为止,他们已经见过二百八十八次了。那多出来的二百八十次是展落墨平时去她家串门时见的。自从他为她画完第一幅画像之后,展落墨就成了她家的常客,有时甚至会住在她家。
每当手帕交们谈论起展落墨时,顾锦年都只笑不说话,任凭她们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这是因为她知道展落墨的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一个足以让京城里一半以上的妙龄女子上吊、跳河的秘密。她怕自己要是不封好嘴巴,会制造出许多条人命案来。想到此,她的嘴角不自觉就向上翘起。巧的是,展落墨刚好随着太监走进大殿。更巧的是,姬修远刚好向她望过来。
“小展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祝吾皇新婚甜蜜,愿太后青春永驻。”展落墨一进来就是一番与众不同的见礼,再一抬头看见了太后,他惊道:“太后娘娘怎么又年轻了?您这样都把小展的眼睛养刁了,越来越看不得其他女人了,哎,看来以后小展我就只能画太后一个人了。”
姬修远吊着唇角看他,淡淡开口,“皇后也成了看不得的女人了吗?”
展落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坐在太后右下首的盛装女子就是皇后,就是那位被他画了八年的京城第一美人。他忙笑着说:“小展只画太后一个人,画皇后的时候要加上风景。”说着,他借着转头的时机扫了顾锦年一眼,只这一眼他就险些咬着舌头,更恨不得自插双目再不见物!作为一个画师,一个只画美人的画师,他那双被养刁了的眼睛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见他神色怪异地愣在那里,太后一副了然的模样,轻咳一声,问:“小展难道没见过皇后?”
展落墨一脸茫然地望向皇帝,问:“不是说,新后是顾家大小姐吗?换了?”
“胡说!”姬修远呵斥道:“这明明就是顾氏皇后。”
展落墨又忍不住看了顾锦年一眼,然后他就将自己的一张俊脸皱得像包子褶,嫌弃地别开脸,“启禀太后娘娘,小展见过顾皇后,只是……”
“只是没见过这副面容的顾皇后,对吗?”
“正是。小展为皇后画像之时,皇后娘娘还不是这副闭月朽花的容颜。”
太后笑着问:“哀家记得,皇后的画像是在一个月前送进宫里的。那时,可是你才为皇后画了像?”
“正是。”
顾锦年心中一沉,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展落墨啊,明年的今日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你也要记得你是被自己活活笨死的啊。
姬修远懒懒地依靠着椅背,“皇后不是在中秋之后就这样了吗,中秋距今已经有……两个月零十一天了吧?”他歪头看着顾锦年,“朕没有记错吧,皇后?”
顾锦年将本来就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两道不太直的线。
展落墨觉得自己的额上滴下一滴汗。
太后也在笑,“这可就奇了,小展给解释一下吧。”
“微臣……”展落墨向皇后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锦年装傻向右扭头。
“微臣……”展落墨再次用求教的目光追逐过去。
顾锦年向左扭头,继续装傻。
展落墨一咬牙,眼睛紧紧盯住顾锦年,换上一脸凄凄哀哀的表情,对着她喊道:“皇后娘娘救命!微臣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行事啊!皇后娘娘,微臣可全是为了你啊!”
顾锦年在心中一叹,从小到大,最让她没辙的一个人就是展落墨。既然再无可避,她只得无奈地站起来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顺便为自己的膝盖默哀了一下。“儿臣扣请母后责罚。”
“皇后这话从何说起啊?”太后仿佛很诧异。
“是儿臣为了能够顺利获取后位而强迫展画师将儿臣今年生辰之时所绘制的画像送进宫中,儿臣恳请母后明鉴。”
太后沉默半晌,面色为难,“皇后啊,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呢!怎么竟让展画师做出这等事来,你看你这事办的可真是……”她竟是痛心疾首的再说不下去。
顾锦年以额触地,“儿臣知错了,还望母后与皇上法外开恩。”
“皇帝的意思呢?”太后与皇帝用眼神交换着意见,各自心领神会。姬修远清了清嗓子,“母后,顾瑀联合画师弄虚作假,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君决不可轻饶,否则皇室的尊严何在?儿臣的脸面何在?”
太后幽幽地看了皇帝一眼,神情隐忍而又略带些凄婉,“皇帝啊,何谈欺君,顾大人为解我朝的燃眉之急毅然将重病未愈的女儿嫁入皇家,如此重承诺守信誉之臣子,理当褒奖。虽是做法欠佳,但其情可悯,其心可鉴啊。”她话锋一转,“倒是这小展,知情不奏,实在可恶。”
“来啊,展落墨命犯欺君,将他拖下去砍了。”
听到皇帝开了金口,殿上的太监忙上来一左一右架起展落墨就往外拖。顾锦年才不信皇帝会真的将自己的发小砍头,却又不知道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所以她只是垂头不语打算静观其变。
展落墨哪里肯就范,大呼冤枉,死活赖在殿上。
太后忽然叹了口气,“哀家也算是看着小展长大的,如今要看着他身首异处,哀家这心里还真是……”她目中含泪,“皇帝啊,哀家记得我朝律法中有载,只要官员所犯的不是谋反篡位或通敌叛国这两项大罪,皆可以银钱来赎罪。”
姬修远讥讽道:“他平日里的日子过得那般奢华,挥霍无度,只怕没有足够的银子。”
所谓听话听音,顾锦年终于明白了,太后这是变着法子要钱呢。
看了看发髻散乱的展落墨,她摇摇头,要不是为了大哥,她才不会救他,这个祸害早就该死了。可是,谁让她有那么一个大哥呢。哎!“臣妾愿为展画师出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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