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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映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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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艳福呢!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彷佛有千万根细针往心窝里刺,微妙的酸味搅得一把火直烧上来。
  唐逸幽一处理完手边的事务,立刻赶到后院,一眼便在树底下寻着心之所系的佳人。
  “蝶儿?”他蹲身在她面前。“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
  映蝶闷着声,充耳不闻。
  唐逸幽叹了口气。“你替我解围,我很感激,但是蝶儿,你怎么就学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可知你那番话有多伤人,一个姑娘家哪承受得住?万一她当真想不开,你我岂不是要担着这个罪孽过一辈子?吕红并不坏,严格说来,她的处境很令人同情,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帮她些什么的。”
  “那你去娶她呀,我为我的鸡婆道歉。”声音漾着点点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今天不管是吕红或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希望你这么待她,你难道没发现,你这样的性子很难在人群中生存。说话留点余地,将来大家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你又何必定要给人难堪?”
  他这是在指责她吗?
  该死!她为什么觉得心头阵阵刺痛?
  习惯了他的温存体贴,头一回,他为了别人,不去顾虑她的感受,她才知道,原来没他珍怜的滋味竟是那么难受——
  “没错,我就是这么冷血无情,毒如蛇蝎,办不到你唐大公子的宽大为怀,你最好离我还一点,免得那一天我心血来潮,将你啃得尸骨无存!”
  唐逸幽一阵沉默。
  修长的手勾起她优美细致的下巴,细细审视她幽冷倔强的小脸,好一会儿,方才轻缓地开口:“看来,我将这事处理得很糟糕,你若不是受到伤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傻蝶儿呀,我并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也许吕红是因此受了很大的伤害,但追根究柢,我最在意的,是不想你这般冷酷,我看了心痛,你明白吗?”他低低一叹。“我不晓得我和吕红的对谈你听到了多少,我很明白地告诉她,我心中已让另一道倩影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了。”
  映蝶脸色一僵。“拿开你的贱手!”
  她利落地拍开唐逸幽的手,寒着俏容起身。
  “女孩家说话要干净些。”他无奈地道。
  映蝶不想去探究自己为何而恼,窜起的赤焰在胸口狂烧,扯起一把纯白的芍药花一扔,像要宣泄什么,一脚踩了下去。
  他无奈地摇了下头。“万物皆有灵性,它们又不欠你什么,何必伤及无辜。要真心中恼怒,就冲着我来吧。”
  他就这点最讨人厌!凡事总抱持着只要每个人都好,他一个人受伤害没关系,将一颗柔软仁慈的心分送给天下人,人格完美到不可救药!
  彷佛看穿了她的思绪,他转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眼瞳深处。“我并不完美,至少,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早知会伤到你,我情愿由着你,不去理会吕红受了多深的伤害,自私得宁可用尽所有力量来保全你,不在乎愧对全天下,我的心,始终只给一个人,你懂了吗?蝶儿?”
  他……他说了什么?
  是幻听吗?她不该以为……在他幽邃的瞳眸中看到了浓挚的情意……
  不,不可能的!
  她拚命甩头,想让神智清醒。他们之间怎么可能陷入情感的纠缠,这太荒谬了!
  温柔的双手覆上娇容,制止她晃动的头,深深凝睇她迷茫的容颜,他心折地叹息了声,唇依向她——
  思绪陷入混沌,她知道她该闪开,然而面对那张迫近的出色俊颜,她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完全失了反应,任一抹温热袭上红唇。
  他的吻,很轻、很柔,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带给人甘甜温存、如沐春风的感觉。
  有如蝶儿嬉花,是那么灵巧、那么珍宠的拂吻,诉说无尽轻怜爱意……他向心头狂烈吶喊的渴望投降,缩紧双臂,加深了亲吻的力道,敲开贝齿,寻着珍爱的丁香。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掠夺,他找到了足以用生命去坚持的事物,从不渴望什么的心,让映蝶轻易地挑起了渴求,今生他只要她。
  他的舌,挑动了她的,与她纠缠。
  映蝶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或许该说,所有的感觉全在一剎那间爆发开来,使她无法去辨明什么成分居多,昏昏沉沉的思绪,随他舌尖的律动起伏翻飞……
  他不是醇酒,却能醉人。
  缠绵稍歇,他微退开寸许。
  一待唐逸幽离开她,缓了迷情魔咒,她倏然惊醒,猛地推开他。
  唐逸幽未料她会有此举动,退了两步。
  “蝶——”
  她的动作太迅速,一转眼,她已抽身而去。
  幽沈的容颜覆上落寞。他没去追,知悉她轻功极佳,不想白费心力。
  纵然追上,又能奈何?
  她想逃,因为尚有难解心结,所以他不逼她,留她喘息空间。
  然,她又能逃到几时?
  她的心,太过迷离,有情还似无情,他看不透。他最怕的,不是他看不透她的心,而是连她都看不透自己的心。
  “蝶儿呀蝶儿,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敞开心胸接纳我呢?”
  他深知,这辈子,他是为她蹉跎到底了。
  躬尽一生,绝不言悔。
  只是,这片痴绝情意,她能否懂得?
  映蝶躲了他一整天。
  入了夜,他终于在院子里找到她。
  想了一天,她有结论了吗?
  他隔着一段距离站定,轻唤:“蝶儿。”
  她没回头,仰望明月的目光不曾移动半分。
  他又道:“我去你房中,没见到你的人,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消失了?”声音不轻不重,没有情绪。
  没错,她是想过就此消失。
  逃离他后,许久不曾乱了方寸的她,首度为他而心神大乱,当时,她是真的想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走不开。
  是因为身上所负的任务还是其它,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她就是无法潇洒地一走了之。
  于是,她回来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面对他、愿意让今早的事有所延续,那只是意外——一个该死的意外!如此而已。
  她不想去剖析当时她为何全然忘了反抗、任他为所欲为,反正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若再有所冒犯,她不会再对他客气!
  “你会吗?”他问得很轻,但她听出了他的紧张,像是屏着气息问出口。
  她收回目光,朝他投去一眼。“我想走,你拦不住。”
  “是的,我知道。留人容易,留心却难上加难。”她若真心想走,他会坦然放手,即使心碎。
  “但是答应我,蝶儿。别无声无息的消失,当那一天到来时,让我在有限时间中,能够好好看你最后一回——”
  可恶!这人怎么连面对感情都这么无欲无求?他就不会索求她的回报、永远占有她吗?
  毫无道理地,面对这样的他,她竟然会泛起酸楚的感觉,心弦隐隐扯疼——
  “你知不知道你的个性很讨人厌!”她以极伤人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他泛起苦涩的笑。
  这该算是懦弱还是温吞?除此之外,他不晓得如何去诠释一份感情。
  她若能付出,不需要他索求;若不能,强要也要不来,他不想让她为难,一切随她去做取舍。
  他会非常、非常尊重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样的抉择。当她需要他,他能够给她一切;当他的存在成了她的困扰,他也会默默求去。
  别人是如何诠释感情,他不想去分析,也做不来那样。他的爱便是如此,不想成为烈焰,不愿烧灼她,不忍她受那样的痛。
  如果这份情不是她要的,他认了。
  “将披风穿上吧!”深深的喟叹,源于对她的心疼。“你总是不爱惜自己。”
  这几乎要成了他的习性了,正欲将由她房中取来的披风拿给她,映蝶便在他靠近她时往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她心惊地发现,他身上的气息竟会勾起她的迷乱,一如今晨——
  为什么?他的气息,为什么能够侵入她的灵魂,左右她的心绪,让意识背叛她,就像她的心已不再是自己的……
  不!这是绝不可能的,她的心,早在许久以前就已层层冰封,锁在黑暗的角落,连她都找不着了,他一个不懂掠夺为何物的人,又岂占得去?
  “蝶儿?”连他的靠近,都教她打心底排斥了吗?
  他的情不自禁成了侵略行径,是他亵渎了她,他还能说什么。
  “再过来我会杀了你!”她死瞪着他。
  “你会吗?”清亮的眸子望住她。
  “何妨一试?”没有温度的眼眸回视他。
  “我并不介意的。”
  “我真的会这么做!”她几乎是失控地叫出声来。
  这个白痴!是不是真要弄到只剩一口气,他才会相信?
  “我知道,但我就是爱你,无怨无悔。”缠绵深情,尽诉于轻幽的凝眸中。
  “爱我?”她似有若无地重复,尖锐地笑了。“别轻易说出恒古的字眼,你了解我、知道我来自何处、知道我的身分、知道属于我的一切吗?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居然就随便开口承诺!”
  “你来自何处、你的身分、你的一切,那都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我只看到现在这个令我情牵的你,至于你的过往,我知不知道并无差别,如果你不想说,让它就此深埋在记忆的洪流中又有何妨?
  “你知道我不是轻浮之人,说出口的话,我会用一辈子承担。打从我因缘际会的将你救下,你睁开眼、对我说第一句话的那一刻,你这张冷傲又倔强的容颜便已深刻地烙在我的心版上,再也抹不去了。”
  “是吗?”她昂起下巴,冷讽道:“就算我告诉你,我是杀手?而且是一个正想取你性命的杀手?”
  “我知道。”平静的音律,在冷寂的夜中激起惊涛骇浪!
  “你……你说什么?”她惊讶地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知道你是杀手,也知道你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来。”她若不愿说,他可以配合着她一直故作无知下去,但她已主动道出一切,他也不会欺骗她、隐瞒他早已知悉的事实。
  “你……胡说!”他有一度几乎要踏入鬼门关,差点就死在她手里,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又再一次看穿了她的思绪。“如果你指的是那一晚——”他顿了下。“我确实知道茶中有毒。”
  她傻了眼。“怎……怎会?”
  “在扬州,人人称我妙手神医,你忘了吗?换作寻常人,也许不易察觉,但我习医多年,对药与药的敏锐度自是不低,它虽无色无味,但未沾唇前,我还是知道了。即使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含有极剧烈的毒性!”
  映蝶过于惊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真的知道!
  天哪,这个白痴!他明明知道,却不揭穿,还喝给她看,他根本是存心想死在她手里!
  如今想来,他那天说了那么长一串话……那是在交代遗言!而且唯一叮咛的,是希望她这个想取他命的人平安快乐……
  “唐逸幽,你这个疯子!如果当时我没来得及挥掉杯子,你现在已经没命了!”一把火往上冒,她气得大吼。
  “我很感动。”毕竟,她最终仍是改变了心意,不忍杀他。
  “感动?”她想要他的命,而他居然还说他很感动……他神智不清了吗?
  “你还不懂吗?想取我的命,从来就不须多说什么,我早就将它交到你手中。就算当时你选择了结束它,我也不会怨你,你会这么做总有你的理由,现在,愿意说说你真实的身分了吗?”
  她不语,幽沈的目光习惯性地瞥向苍穹中那晕黄的光芒,一道没有温暖、只有凄寒的光芒。
  她想看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当年的灭门血腥,毁掉了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希望,她这唯一的漏网之鱼,也同时将姓名随着亲爱的家人一同埋葬在那场梦魇当中,哀莫大于心死。
  她无法思考,在那时,她只知望着幽冷的寒月,灵魂空空洞洞,于是,他们便唤她寒月。唐逸幽也没让她失望,随着她的目光遥遥眺视一轮明月,缓缓开了口:“绝命门,是江湖中以冷绝出了名的杀手组织,而寒月、无尘,都是绝命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般来说,寒月极少接任务,据传闻,一直是无尘以守护者姿态为她担下一切,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寒月有接手的机会,人人尽说,寒月是无尘最珍爱的女人,也因为这样,绝命门中,没人敢打寒月的主意。
  “她惯用蝶影针取人性命,故以此为名,原因在于针发之时,空中便会挥扬出绚烂的蝶影,通常见着蝶影那一刻,便是目标物命亡之时,空留一抹冷香。”停顿了下,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她。“你就是寒月吧?”
  一连串的震惊过后,她已能学会不再讶异。“你几时知道的?”
  “很久了,我曾在无意间发现你身上的蝶影针。”
  独门暗器都还没使出就被人发现了,她还想杀什么人?杀个鬼啦!
  要让无尘知道,她不被骂惨才怪。
  敛眉凝思了许久,他轻问出口:“你和无尘——真的是那样的关系?”
  她别开脸,神色不大自然。“不关你的事。”
  “告诉我!”他扳过她的身子,声音中有着压抑的痛苦。“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他?”
  她抿紧唇,硬是不答。
  “他真的爱你吗?那么你身受重伤,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他人又在哪里!”他不能忍受无尘拥有了她,却不去珍视她,她必须过得好,他才能坦然放开她。
  “他出任务去了,根本不晓得这件事!”她本能地出言护卫。
  无尘并不欠绝命门什么,若不是为了守护她,他不会沦为杀手,欠无尘的,穷尽一生也还不完,她不容别人再曲解他。
  很明显了,是吧?
  她的眼,只看得到无尘。
  他深吸了口气。“我想,我懂了。”
  内心的悲哀,很浓、很深,但他不会说。“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任务除了取我的命外,可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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