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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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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没再向女眷们走去,吩咐李公公说:“你知道的。”而后便往御辇走去,妃嫔们尾随皇帝,直等车轮滚滚,圣驾浩浩荡荡离去,众人才松口气要散开。

荣妃本要和布贵人一起送岚琪回永和宫,李公公凑上来说:“娘娘既然出门了,不如到慈宁宫坐坐,太皇太后她……”

“我正要去呢,只是脚下虚浮走不快。”岚琪应着,对身旁搀扶她的荣妃和布贵人道,“姐姐搀着我,慢些走吧。”

那边厢,觉禅贵人搀扶温贵妃上了肩舆,温贵妃离去后,觉禅氏领了香荷慢行,香荷正嘀咕早该带把伞出门,忽听后头传来声音:“你们听说了吗?纳兰大人昨晚病故了,多年轻啊。”

觉禅氏浑身一僵,整个人定住了。

☆、297大打出手

莫说觉禅氏定住了,香荷也知道纳兰容若是主子的亲戚,从前还请纳兰大人帮过忙,突然听说死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几位常在答应慢慢走上来,朝觉禅贵人欠身行礼,见她不走,便告辞先行,一面继续她们之间的谈话,大概是有人问了什么,但听一人说:“还能有几个纳兰大人?明珠府的纳兰容若呀,没想到皇上今天提也没提过,还以为纳兰大人被器重,皇上会有所表示。”

“兴许表示了,不过咱们不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

字字如针,从耳朵钻入心里,觉禅氏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这么多年来支撑她挺直脊梁的信念消失了,纤柔的身体轰然坠下,吓得四周人惊慌失措。

这边岚琪正往慈宁宫去,突然听得身后嘈杂,众人都转身看了眼,那边围着的人多,瞧不真切,有小太监跑过去看光景,回来道:“娘娘,是觉禅贵人中暑了。”

荣妃嘀咕:“她还真是娇弱。”

边上不曾走远的惠妃闻言却是一个激灵,知道必然不是中暑那样简单,今早容若病故的消息传进宫时,她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更何况觉禅氏。

“我去瞧瞧,你们只管去慈宁宫吧。”惠妃让她们先行,自己往这边来,只见觉禅氏跌在香荷的怀里,人尚清醒,但双目含泪面色如纸,看得她心惊肉跳,生怕叫旁人察觉出什么,忙唤手下的人,“咸福宫太远,先送去我那儿,让太医来瞧瞧。”

若是平日,觉禅氏断不会跟惠妃回长春宫,但此刻的她看似清醒实则早已糊涂,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念头也没有,只等被送到长春宫偏殿的床榻上,也没醒过神。

这边折腾好了,就有人来慈宁宫告知荣妃一声,恰遇荣妃和布贵人从慈宁宫出来,她们把岚琪送到这里就好,之后太皇太后必然有话要单独和她讲,她们不用在跟前听,布贵人忧心忡忡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缓过来了,若是强撑才更可怜,臣妾还宁愿见她掉眼泪,刚才那些微笑,实在瞧的心都碎了。”

荣妃则叹:“哪能强求十天半个月就缓过来。”

大热天的慈宁宫幽静清凉,竹篾的气息混合着药味弥散在每一个角落,岚琪缓缓走到门前,却停下了。

犹记得第一次为太皇太后侍疾,她急匆匆跑来,进门和玄烨撞个满怀,彼时玄烨面上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如今再也回不去那段时光,皇帝不一样了,她乌雅岚琪也早就不同。在此之前她相信玄烨说的,一步步往前走就能走到未来,可眼下的她,却希望能时光倒转,让她再好好疼爱一回自己的孩子。

门前竹帘打起,苏麻喇嬷嬷出来,她去永和宫看过德妃两回,今日见她自己能来了,可是憔悴成这模样,不等说话眼睛就红了,上前来挽了手道:“主子才吃了药,正念叨奴婢去永和宫瞧您好不好。”

“嬷嬷辛苦,都怪我不好。”岚琪嘴角有笑容,可正如布贵人所说,她笑得太可怜了。

嬷嬷拉着她的手进了门,寝殿内搁置了许多冰块,与室外俨然两季分别,岚琪走来慈宁宫身上已微微出汗,她身子本虚弱,不禁打了个哆嗦,嬷嬷看在眼里,便让小宫女去拿一件风衣来。

“主子,瞧瞧谁来了。”嬷嬷拉着她到太皇太后的榻前,病弱的老人正闭目养神,嘴边慵懒地说,“谁呀,出个声儿我听听?”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一大早的,您怎么又歇下了?”

柔柔的声音传过来,老人家颤抖了眉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岚琪立在跟前,瘦弱憔悴的人不见从前的模样,心里头便是一阵阵的痛,她稍稍伸手,轻轻唤了声:“孩子,你来啦。”

“太皇太后。”岚琪伏到她身前,被老人家抱了满怀,背脊上是她温柔的抚摸,耳边听见她一声声说,“你再不来,可就见不到我了,你怎么那么狠心呢?若是早知有今日,这十年何必在我身边,让我在这人世上,又多一个牵挂呢?岚琪啊,你太狠心了。”

“太皇太后……”岚琪又哭出声,虽不是昨晚在玄烨怀中那样毫无顾忌地宣泄,此刻的眼泪,也流尽心中的痛苦,太皇太后搂着她说,“哭吧,眼泪流干了,你才不会痛,你要好好活着,连带着胤祚的份儿,好好活下去。”

嬷嬷悄然退下,让送风衣来的宫女不必拿进去了,一行人都退出来,却见阿哥书房里的人跑来说:“嬷嬷,大阿哥和太子打起来了,您看怎么办才好?”

苏麻喇嬷嬷皱眉:“皇上的队伍还没出京城呢,他们就这样胡闹?”可转身瞧见里头太皇太后和岚琪依偎着说话,实在不忍打扰,便吩咐他们,“请惠妃娘娘领大阿哥回去,太子送回毓庆宫,一会儿我再去瞧瞧。”

消息便又急匆匆送到长春宫,这边太医正忙着给觉禅氏看病,她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听闻儿子和太子大打出手,惠妃整个儿吓懵了,撂下觉禅氏就往书房来,而惠妃前脚走,太医后脚也散了,长春宫里的人又都跟着惠妃去书房,偏殿里就没剩下几个。

觉禅氏靠在榻上,刚才人来人往一番折腾,她算是清醒了一些,可她不能在人前流泪哭泣,压抑着压抑着,竟就真的哭不出来,仿佛眼泪都往肚子里咽了。

“八阿哥,别乱跑。”外头突然传进女人的声音,只见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跑进来,不知是不是平日就在这里玩耍,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乍见几个陌生人,孩子愣了愣,稚嫩的声音问着,“你们是谁?”

乳母很快就跟了进来,八阿哥便问:“她们是谁?”

乳母当然认得觉禅贵人,更知她就是八阿哥的生母,但觉禅贵人深居简出,极少在宫内行走,便是年节宴会上,也只是低调的在人群里,后宫妃嫔那么多,八阿哥本来就认不全。

“是咸福宫的觉禅贵人。”乳母忙回答,又向觉禅氏行礼,而后就对小主子说,“八阿哥咱们走吧,觉禅贵人生病,要让贵人好好休息。”

“好。”小孩子答应下,乖乖跟着乳母走,可到门前时,突然又跑回来,笑眯眯地站在榻边,朝觉禅氏伸出了拳头似乎要给她什么东西,觉禅氏愣了须臾,才模棱两可地伸出手。掌心被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心里还以为是孩子恶作剧,可八阿哥的手挪开后,就看到一块已经被捏得融化的糖,小家伙笑着说:“给你吃,不要怕药苦。”

乳母急忙折回来,尴尬地笑了笑,抱起八阿哥匆匆就跑了。

他们一走,香荷就对觉禅氏兴奋地说:“主子,八阿哥长大了呢,八阿哥实在太可爱了,奴婢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八阿哥长得可真好看,和主子很像很像。”

觉禅氏低头看着手心黏糊糊的糖,香荷又说:“到底血脉相连,八阿哥都知道心疼您了。”

“他懂什么?”觉禅氏冷漠地皱了皱眉眉头,反手将糖蹭在了榻上,然后挪动身体坐起来,让香荷给她穿上鞋子,一边低沉地说,“你记着,往后我就是死在路上,也不要让惠妃的人碰我。”

香荷见主子如此强势,不敢多嘴,赶紧收拾了东西要离开长春宫,长春宫的人因知大阿哥闯祸,娘娘一会儿回来必定发怒,也懒得来管觉禅贵人去哪里,由着她们主仆离开,个个忐忑不安地等惠妃和大阿哥回来。

而书房里,惠妃正在给太子擦药,太子额头上被胤禔抓了两道口子,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撕破了,俩孩子真是大打出手,胤禔也受了伤,可惠妃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撂下太子不管,这件事都不晓得会有什么结果,她现在必须放低姿态。

苏麻喇嬷嬷来时,太子已经上好药,惠妃在给他梳头发,嬷嬷自然不会在惠妃面前尊大,只是和气地说:“奴婢瞧见大阿哥坐在外头赌气,劝他也不肯进来,毒日头晒着可怎么好,娘娘去劝劝吧。”

惠妃恨道:“嬷嬷就别管他了,晒脱了皮才好呢,这样犯浑的孩子,叫我怎么才好。”

嬷嬷也不再多说,温柔地问太子怎么样,太子说他没事,嬷嬷便要他回毓庆宫,太子拒绝说还要继续上课,对惠妃客气了几句,自己就走开了。

惠妃便对苏麻喇嬷嬷道:“太子毕竟和众阿哥不同,我总觉得,还是从前那样分开念书的好,六阿哥的事还在眼门前,皇上怎么就不担心,照旧让他们回来上课。”

嬷嬷不接她的话,皇家是说六阿哥急病而亡,就不该私下里随便议论,更何况是对着惠妃,只是问:“娘娘可知道太子和大阿哥究竟怎么打起来的?奴婢也好去回太皇太后。”

惠妃心里紧张,急忙说:“让我亲自去请罪吧,一定是大阿哥不好,更是我的过错。”

☆、298她活过来了(5000字,还有更新

“娘娘且安心,太皇太后并未生气,说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总是有的,只是想问个缘故。”苏麻喇嬷嬷很客气,安抚了惠妃,又把随侍太子和大阿哥的人都找来,冷脸问了半天,才晓得是为了六阿哥的死。不知太子和大阿哥言语上起了什么冲突,大阿哥说太子连他也想害死,太子少有的急了,兄弟俩就扭打起来。

“三阿哥和四阿哥呢?”苏麻喇嬷嬷又问。

回话的小太监说:“像是叫他们身边的人拉开了,奴才们也没留神。”

嬷嬷看了眼边上的惠妃,她神情定定的不知在想什么,便笑道:“既然弄清楚了缘故,奴婢要回慈宁宫复命,娘娘您看?”

惠妃回过神,忙道:“我也就走了,总不大好在书房久留。”

待两人出来,大阿哥仍气呼呼地坐在廊下晒太阳,嬷嬷劝了几句他不理睬,便由着他们母子去,自己径直回慈宁宫。这会儿太皇太后和德妃,已经缓过一阵悲伤,德妃娘娘正伺候老人家擦脸,嬷嬷将书房里的事说了,太皇太后叹息:“等皇帝从盛京回来,还是叫他们兄弟分开吧,其他阿哥打架咱们训几句就成了,可是和太子动手,可大可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岚琪伺候好了太皇太后,自己坐在一旁洗脸补妆,出门前为了让自己精神一些,没少往脸上涂脂抹粉,刚才抱着太皇太后哭一场,脸上都花了,这会儿洗尽铅华,清清透透一张脸,眼下的憔悴清晰可见,嬷嬷心疼极了,拿来脂粉亲自为她稍作掩饰,温柔地说:“不论如何,娘娘都不能叫人看轻了。”

太皇太后则在一旁问:“四阿哥打架没有?”

岚琪心里一震,只听嬷嬷说没有,说是被身边的人拉开,没有卷进太子和大阿哥的矛盾,太皇太后果然问岚琪:“这些日子,胤禛来看过你吗?”

岚琪坐回太皇太后身边,摇头道:“臣妾不记得了,每天浑浑噩噩,好些事都不记得。”说话间嬷嬷便把环春叫到跟前,问了果然是没来过,老人家不免叹息,“皇贵妃是怎么想的,孩子不懂,她也该体贴一些,她做得好了旁人只会夸她,她这样子小气,人家还不挤兑她?”

岚琪垂首不语,嬷嬷便问:“不如让温宪公主回永和宫,您照顾着小公主,心情会好些。”

岚琪依旧摇头,轻声道:“太后很喜欢温宪,五阿哥就要上书房,宁寿宫难免冷清些,有温宪给皇祖母作伴,太后会更高兴。”

嬷嬷便又道:“娘娘想不想,让四阿哥……”

岚琪很迅速地摇头,淡淡一笑似乎感谢嬷嬷的好意,只是如今她的笑容,叫人怎么看都只有心疼的份儿。而太皇太后之前早与皇帝说定了,不能把四阿哥送回去,此刻却道:“你若想要回四阿哥,总有商量的话说,那个什么常在不是也怀着了么,等她生了再抱给皇贵妃也成,总不亏待她。”

太皇太后明白,这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可她相信岚琪不会点头,说出来是希望她能觉得自己被呵护着被偏爱着,好暖一暖她冰冷的心。

果然岚琪道:“臣妾心里的悲伤,不知几时是个头,宫里就不要再添什么悲伤的人。四阿哥是皇贵妃娘娘的命根子,要走四阿哥,皇贵妃娘娘也不能好了,臣妾不能做这样的事,四阿哥也会怪臣妾太自私。即便人回了永和宫,心还在皇贵妃娘娘身上,如今他在承乾宫,心里多少还有几分臣妾,臣妾满足了。”

“可怜的孩子,难为你心胸如此宽大。”太皇太后将她拉到身边。

岚琪果然又要落泪,但忍住了,轻声道:“是臣妾把他送走的,一切都该臣妾自己承受。”

然而太皇太后毕竟还在病中身子弱,是见了岚琪精神才好些,岚琪则胜在年轻还能撑起几分精神,身子也早就被掏空了,到傍晚伺候太皇太后吃了药,气色就很不好。嬷嬷便劝她早些回去歇着,太皇太后让嬷嬷派人小心送德妃回去,叮嘱她:“你养好了再来看我,知道你缓过来了,我这心就放下了。”

岚琪请太皇太后好生保重,便由慈宁宫的人一路送回永和宫,她疲倦地坐在肩舆上,微微睁眼看着路上的光景,这熟悉的道路,她曾牵着儿子的手走过无数遍,胤祚活泼好动,总爱疯跑一阵又扑回来撒娇,偶尔跑得急摔倒了,就赖在地上大哭,非要额娘亲手抱了才行,好几回抱着小胖墩回永和宫,岚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如今,甜蜜美好的回忆成了最痛苦的存在,每想起一些,她的心就像被挖掉一块,她也想缓过来,也想摆脱这份痛苦,可盼不到头的悲伤,日日夜夜都折磨着她。

肩舆忽然停下,身子一震回过神,岚琪缓缓抹去面颊上的泪水,不等她抬头,已听见孩子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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