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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第6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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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太后昏昏沉沉好一阵子了,几乎没与人说过什么话,玄烨亲自服侍了几天累倒,妃嫔们也是轮流侍奉着不曾怠慢,老太后今日突然清醒些,却立刻就让人把皇帝请来。玄烨本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太后却是说,希望玄烨能为她在科尔沁家乡建一个衣冠冢。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葬入大清皇陵,可她说如果能回到故乡,也许下辈子可以不用再远嫁他乡。
这事说出去,就是皇家的笑话。先帝的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太后,竟然一辈子没在这里找到落地生根的归属,玄烨不是不愿意实现太后的愿望,而是他希望太后能明白皇家和朝廷的难处,实在要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建。
但太后是明白的,见皇帝眼神晃动,便虚弱地说:“皇上,你只要派一两个得力可靠的人去,给我在草原上堆个坟包,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知道这事不体面,咱们悄悄地可好?皇上,我想回家……”
太后说这句时,岚琪撂下手中的事,也刚刚跟过来,进门才走到玄烨身后,就听见太后这一句,不知是身为女人更能理解太后的心,还是深宫几十年能明白太后的苦,此刻听着太后一声声喊“皇上”,岚琪觉得太后不是在喊玄烨,仿佛是在求先帝,放她回家。
“你来了。”玄烨回身见岚琪,问,“你听见了?皇额娘说她要把衣冠冢建在家乡,朕有些为难啊。”
岚琪请玄烨借一步说话,两人退到屏风后,玄烨道:“这事传出去,先帝的威名何在,外头该说,太后怨恨了先帝一辈子。先帝如何对待其他后妃,世人有目共睹,太后恐怕是下下策,根本不愿祔葬先帝,才说要建衣冠冢的话,朕心里是明白的。”
“皇上就答应了吧。”岚琪劝道,“太后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事。”
玄烨叹:“朕知道,皇额娘也不容易。可这事儿,托付给谁去办,不相干的人朕不信任,相干的人又指望不上,你也知道,现在谁都不肯轻易离京的。”
岚琪笑道:“可还有不在京城的呢,咱们如往常一样,往承德捎信,把太后的衣冠送去,让女儿女婿悄悄走一趟就好。皇上看,成不成?”
玄烨道:“朕竟是把他们忘了。”
岚琪见玄烨已是答应了模样,更笑道:“闺女若知自己被阿玛忘记了,可要哭了,你舍得呀?”
这件事便算定下了,玄烨眉头舒展,而岚琪又与他附耳低语,之后双双回到太后身边,老太后满目渴求十分可怜,听得皇帝答应下,竟是老泪纵横,再听得皇帝说,会安排舜安颜去做这件事,并把温宪的衣冠与她放在一起,让她们祖孙有个伴儿,太后含泪道:“下辈子一定不再叫人欺负她……”
玄烨和岚琪,终究没告诉太后温宪还活着的事,太后遗憾了那么多年,说了也不能让她回天,不说,太后至少觉得去了后还能有孙女相伴,不至于太孤寂。这是岚琪的意思,她知道,太后怕孤独怕寂寞,也许有这么个念想和指望,才能让她更安心地离去。
那之后,太后仿佛了却了心愿,心情变好,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摇摇晃晃地继续喘息着,竟熬过了这个冬天。
转眼已在康熙五十六年的二月,春前下了最后一场雪,化雪时冻得人缩手缩脚,毓溪染了风寒卧倒,不能再支应额娘跟前的事,这日融芳带着琳格格一道进宫,半路上听见娇滴滴的声音喊着“额娘”,他们停下脚步,便见弘历蹦蹦跳跳地跑来。
六岁的小家伙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扑进了琳格格的怀抱,琳儿欢喜地蹲下来,给儿子拍拍身上的湿气,把自己的手炉塞在他怀里,慈爱地说着:“路上都是薄冰,要看着路走。”
弘历骄傲地说:“我可厉害了,在冰上也能走。”
可琳儿却让他看看身后被宫女簇拥着,慢悠悠走来的贵妃娘娘,告诫弘历自己虽然灵活,可祖母有了年纪,他做孙儿的应该时时刻刻搀扶着祖母,小弘历眨着眼睛,像是听懂了,又飞快地跑回去,牢牢抓着佟贵妃的手,贵妃被逗得异常欢喜,到跟前则说:“他老远就看到你们了,昨儿我还问他想不想额娘,小东西嘴硬说不想。我这会儿就是要去瑞景轩,让你们婆婆把你们叫进来陪陪弘历。”
弘历是养到五岁才抱来的,自然认得生母嫡母,融芳都是天天陪着他玩耍的人,只是融芳去年生了个闺女没能活长久,失去孩子后性子变了不少,若是从前,刚刚弘历跑过来,她一定是先扑上去的。
自然也没有变得郁郁寡欢,只是少了些孩子气,十月怀胎以及分娩时的辛苦,还有母女生离死别的痛苦,终究带走她不少孩子气,也让她比从前更招人疼爱,如今毓溪手边除了琳格格,便是融芳,一家子和和睦睦,是胤禛值得逢人夸耀的骄傲。
她们到瑞景轩说过话,离开时,琳格格送弘历一道回贵妃那边,融芳就在园子里等她,琳格格从贵妃的住处出来,沿路来找侧福晋,远远就看到侧福晋站着发呆,她走上前,却见侧福晋脸上挂泪,猜想是念她可怜的女儿了,琳儿轻声道:“侧福晋,一会儿叫风吹了,脸上可要皴了,王爷会心疼的。”
融芳见她来了,吸了吸鼻子慌张地抹掉眼泪,自责道:“我又不懂规矩了,琳姐姐,你回去可别告诉福晋。”
琳儿笑道:“一定不说,不过您可不能再哭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且说融芳坐月子那会儿孩子还在,琳格格去照顾她时,说到为何她如此效忠福晋,琳儿说她生弘历时,孩子脚先落地,福晋要稳婆保她弃子。每每想到当时的事,琳格格心内就热血涌动,说福晋成全了她把她带到王爷身边,又保了她一次性命,这辈子都怕报答不尽福晋的恩德,又何来效忠背叛的说法,能让她陪在王爷和福晋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那时候融芳觉得,雍亲王府真是和睦又美满,盼着自己的小闺女健康长大,做胤禛的掌上明珠,而她也是经历避孕后,好容易才有的孩子,结果说没就没了,那阵子的恍惚,如今想来依旧心痛欲碎。
而琳格格这些年,胤禛虽对她不赖,但始终也没能再怀一个,起初难免失落,后来想到福晋的经历,就觉得自己好歹是圆满的,不再强求子嗣,活得也自在了些。眼下倒是可怜融芳,而福晋以己度人也更心疼她,这两年大多让王爷住在侧福晋的院子里,她们都不会计较。
府里新人旧人一番磨合后,真心相待情同姐妹,融芳就是觉得王府的日子太美满,才更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悲伤,实则一看到孩子她就会想女儿,刚才一个人时,就忍不住了。
姐妹俩往园子外去,半路上遇见有大臣往清溪书屋走,她们避开等在一旁,可那边的大臣却突然调转方向,很快有小太监先跑来,屈膝禀告:“侧福晋,是年羹尧大人过来了,要给侧福晋请安。”
融芳想说免了,哥哥已经到了跟前。并没听说哥哥回京,难免意外,可年前腊月一次相见又不欢而散,隔了两个月再见,融芳也是淡淡的。
年羹尧向侧福晋行礼问安,又向琳格格道好,琳格格与他不是兄妹,并不宜随便相见,借口他们兄妹要说体己话,自己想先走几步,没想融芳却拉着她的手,一起要离开,冷漠地说:“年大人既然是来见皇上的,我们不好耽误你的时辰,赶紧走吧。”
年羹尧略尴尬,躬身道:“臣告退,还请侧福晋保重玉体。”
融芳却莫名地哼笑一声:“也请年大人保重身体,才好忠君爱国。”
☆、937谁去带兵(还有更新
年羹尧登时变了脸色,融芳见他僵持不动,越发挽起琳格格的手,与她先走开,反是琳格格还端着礼数,结果却被融芳推开。等她们离得远了,琳格格忍不住问:“侧福晋,您怎么对家里总是怪怪的?这些年书信也都是送到王爷手里,难道为了夫人病重家中不告知您的事,耿耿于怀至今?”
融芳黯然,敷衍了一句:“你觉得是,便是了吧,反正我们家的事我都不愿意管,你们就更不必在乎了不是?”
琳格格见她如此态度,不敢再多问,之后回到圆明园,私下略略对福晋提了几句,也不是非要告侧福晋的状,是连自家父兄都叮嘱琳格格,要在府中对年侧福晋恭敬些。年家势力日渐庞大,没必要和侧福晋对立惹他们的人注意,而琳格格在府里这么多年,已懂外戚与朝堂的关系,王爷对年家父子一向礼遇,她都看在眼里的。
毓溪染了风寒,头上带着软帽防风,听琳儿说这些话,不禁解了软帽,揉着额头道:“事有利弊、物极必反,愁得就是这个,如今总让王爷与她好,也是想哄着她。”
琳格格上前为毓溪揉了揉,又小心地系上软帽,只听毓溪道:“可是琳儿你想过没有,融芳也有一天会年老色衰,王爷虽是长情人,可你看皇上都还能生小皇子,王爷将来未必没有年轻的新欢,你我的心胸是不必担心了,可融芳如今哄着,有一日不再哄她,她会不会就逆了性情,变得你我不认识了?”
琳格格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笑道:“侧福晋是聪明人,并不是整天只会嘻嘻哈哈的,我倒是觉得,她是因为聪明才不去计较很多的事,只想高高兴兴地活着,也许有一天王爷再有新欢,她也会像如今遇到所有的不愉快一样,用自己的法子去化解。侧福晋刚进门那会儿,身边耿格格的事,宫里娘娘的严厉都让她受不了,可是每次去西苑看她,都是呆呆地一个人坐着,若是那种人前乖巧温顺,人后摔东西骂人拿奴才撒气的,那才可怕呢。”
毓溪颔首:“但愿她能一直好好的,咱们就多疼她一些。”
这晚胤禛归来,提起年羹尧突然入京的事,他自己也毫不知情,皇帝直接见了年羹尧,似乎是为了策妄阿拉布坦的事面授机宜,年羹尧来去匆匆,连面儿都没和他见着,立刻就离京了,胤禛倒是不在意年羹尧来不来见自己,就是忧心忡忡:“怕是真要打仗了,可是皇阿玛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前,御驾亲征是不可能了,可放眼朝廷,我是想不出合适的人来。”
毓溪道:“前阵子十三说要去,让你向万岁提一提的呢?”
胤禛摇头:“十三跟着我多,军营里走得少,不是我不让他去,是怕他去了镇不住大军。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可也……”
“十四弟?”毓溪问,果然夫妻同心,她道,“你是怕额娘未必舍得十四弟去那么远的地方,再有如今万岁一把年纪,今日不知明日事,没有皇阿哥愿意远征。”
胤禛负手在屋子里踱步,毓溪见他身上像背了座大山似的,额娘要他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他就真愿把自己的性命都豁上去,猜出丈夫的心思,只是不忍心说出口,可有见不得他举棋不定,便道:“只要你平平安安归来,你要去打仗,我就给你做软甲穿着护身。”说出口,毓溪终究舍不得,红着眼睛道,“你有顾忌我们姐妹和孩子的心,我怎么还好拦着你?”
胤禛忙坐回毓溪身边,捧着她的脸颊说:“别哭啊,不是头疼得难受,再一哭更难受了。”
毓溪伏进他怀里,轻声问:“真就没有别人了?胤禛,你也快四十岁了。”
胤禛道:“若是无人肯去,我愿意毛遂自荐,我虽不十分懂打仗,可我有年羹尧,如此也好随了胤祥的心愿,我们两个皇子,总是够分量了吧。”
毓溪昂首望着他:“谁知道你现在去不去,我先给你把软甲预备好。”
胤禛在她额头上一吻,道:“江山天下都不稳,你我如何做帝后,我自己去打来的江山给你,分量更重了。”
“你平安就好,谁还想那么远。”毓溪嗔怪,便把琳格格叫来,给王爷量体裁衣,琳儿还当是做开春的新衫,等王爷去了侧福晋那儿,听说是要请工匠来做护身的软甲,知道可能要去打仗,她连走路都僵硬,毓溪反而要劝她:“哪有主将去冲锋陷阵的,你放心。”
数月后,策妄阿拉布坦派兵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禁*,搅得怨声四起。当时朝廷派兵阻截没有太大的效用,而策妄阿拉布坦如今的兵力,更胜当年噶尔丹,已非川藏驻军可以抗衡,是为朝廷心腹大患。不灭漠西,难以安宁,朝廷已开始筹备军费粮草,待有一日钦点大将军,便要发兵剿灭豺狼。
可是入关几十年,当年的猛将都老去,康熙朝几场大战役后,国泰民安少有战事,一时半刻竟选不出几个大将军,而如年羹尧这般骁勇善战者,却因出身和资历,尚不足以率领三军。所有人都觉得,大将必然要皇室所出,即便不是皇子,如从前安亲王、裕亲王这般宗室子弟,至少可以服人。但如今庸碌者随处可见,便是矮子里拔长子,也挑不出几个好的,朝廷对于由谁去攻打漠西,至今没有定论。
春去夏来,酷暑炎炎,这一日胤禵在畅春园退出后,大正午就往城里赶,策马扬鞭地到了八贝勒府前,只见门庭清冷不复往年门客络绎不绝的盛景,他轻轻一叹,将马鞭甩给门前小厮,里头有下人来相迎,将十四爷往宅子深处带,家中倒是井井有条,虽不富贵也不寒酸,胤禵心里是明白的,八哥虽然被停了俸禄,可那点俸禄本也不起什么作用。
走到林荫间,听见孩子的嬉闹声,只见已有十岁的弘旺从边上窜出来,已经玩得一头汗,身后慌慌张张地跟着几个老妈子,一见十四爷在这儿,都缩在路边不敢动,而孩子则被胤禵一把拎过来,他慌乱地喊着:“十四叔放下我。”
胤禵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一脚,训斥道:“大热天瞎跑什么,你不在书房念书?”
弘旺毕恭毕敬地站着,回答道:“阿玛早晨来书房问了功课,说我有进步,叫我别总闷在屋子里,大热天不出汗怎么成,让我今天随便玩儿。十四叔,我可是好好念书了的。”
胤禵笑道:“既是这样,一个人在家玩有什么意思,去喊上你妹妹,跟我的人去贝子府,告诉弘明弘春,我也让他们歇一天,好好玩儿吧,别打架。“
弘旺心花怒放,上来给了十四叔一个拥抱,转身就去找他妹妹,胤禵驻足看了会儿,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孩提时光,但一个警醒回到现实,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脸色重新又变得沉重严肃,跟着小厮到了书房,八阿哥正静静地站在窗下赏画,安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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