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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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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却没刺中他,但珂翠肯可不,她挥舞着短刀刺穿他的无袖上衣,直捣肋骨再刺进肺部,然后迅速把刀拔出来将他踢开。“跟我来!”她对这一片夜晚说着,用脚后跟轻踢栗色马轻步好让它走上山丘,煤灰则用鼻头轻触珂翠肯的马镫跟在后头,接着我们就一同骑上山丘顶,在下山前瞥了瞥公鹿堡的灯火。
山坡底下有片丛林,积雪也掩盖着一条小溪,我轻踢煤灰带头让轻步转身免得跌进溪里。珂翠肯没说什么,静静地跟着我走进森林中远离暴风雨。我斗胆快速地赶路,总觉得会有人跳出来叫喊和攻击我们,但我们总算赶在乌云再度遮蔽月光前回到路上。我让马儿慢下脚步喘口气,又沉默地前进了一会儿,同时专心聆听后头是否有追赶的声音。
稍后当我们觉得比较安全时,珂翠肯突然发出一声颤抖的长叹。“谢谢你,斐兹。”她用仍然发抖的声音简短说道,但我没有响应,心里却有些期待她随时会哭出来,果真如此我也不会怪她。但她渐渐稳住自己,把衣服拉直并且拿刀在长裤上擦拭,然后将刀子重新放进腰上的刀鞘。她俯身拍拍轻步的颈子喃喃地称赞和安慰这匹马,我感觉轻步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下来,也钦佩珂翠肯技巧高超地迅速获得这匹高大马儿的信任。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为了找我吗?”她终于问了。
我摇摇头,雪又开始下了。“我外出打猎不小心走远了,相信是好运将我带到您这儿。”我稍稍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您迷路了吗?会不会有人出来找您?”
她的鼻子轻轻抽动,然后吸了一口气。“不完全是。”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我和帝尊一同骑马出游,还有一些人也跟着我们。当暴风雪来临时,我们纷纷掉头准备回公鹿堡去,其他人骑在我们前面,但帝尊和我愈骑愈慢,他正告诉我他家乡的民间故事,所以我们让其他人先走,以免他们的谈话声影响我听故事。”她又吸了一口气,我也听见她咽下今晚最后的惊恐。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平缓下来。
“其他人远远地骑在我们前面,然后突然从路边的树丛里冒出一只狐狸来。'如果你想见识真正的运动,就跟我来吧!'帝尊向我挑战,将他自己的马转离那条路去追赶狐狸,轻步也不顾我的意愿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帝尊疯了似的伸展四肢骑马狂奔,用马鞭催促马儿加快脚步。”她描述帝尊的语气带着惊愕和疑惑,却也有一丝赞赏。
但轻步不听使唤。她开始对他们的步伐感到恐惧,因为她对路不熟,也害怕轻步跌倒,所以试着用缰绳驾驭它。但当她明白道路和其他人已远离视线,而帝尊也远远超前时,她就向轻步示意希望能赶上他。后来,她不出所料完全迷失在暴风雪中,尽管曾经掉头寻找来时的路,但落雪和强风很快就把足迹给掩盖掉了。最后她终于让轻步带路,相信它会带她回家。如果不是遭到那群野人的攻击,她现在早该到家了。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然后沉默了下来。
第42节:她自卫的方式
“被冶炼的人。”我平静地告诉她。
“被冶炼的人,”她语气纳闷地重复道,然后稳住声音说,“他们真是丧心病狂,和我听说的一样。难道我是这么差劲的牺牲献祭者,差劲到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听到远方传来的号角声,是搜寻队伍。
“他们会杀了所有路过的人。”我告诉她。“对他们来说这并不算是攻击王妃,而我也怀疑他们是否知道您是谁。”我紧紧闭嘴以防止自己不小心爆出帝尊的内幕。如果他不想害她,就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险境。我不相信他会借着在黄昏中骑马穿越雪岭追狐狸展示所谓的“运动”,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好让她丧命。
“我想我的丈夫一定会对我大发雷霆。”她像个懊恼的孩子般说道。当我们绕过山丘时,就看到一群手持火把的骑士迎面而来,似乎在响应她的预测。此时又一声更响亮的号角声,不一会儿我们就加入了他们。他们是主要搜索队的前锋,这时一位女孩骑马向后飞奔,回去报告王储他的王妃已经找回来了,而惟真的侍卫们在火光中高声欢呼,并且对着轻步颈上的血迹咒骂,但珂翠肯镇定地向大家保证那不是她的血,平静地说着那些被冶炼的人是如何攻击她,以及她自卫的方式。我看到士兵们愈来愈钦佩她了,同时首次听到她描述那位最大胆的攻击者从树上跳下来袭击她,她却先杀了他。
“她宰了四个人,而且还毫发无伤!”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兵欢欣鼓舞地说着。“请求您的原谅,吾后。我没有任何不敬之意。”
“如果斐兹没有把那个抓住轻步的头不放的那个人杀了,事情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珂翠肯平静地说道。她非但不炫耀胜利,反而确保我也得到应有的重视,大家也就更尊敬她了。
他们大声恭喜她,然后愤怒地说着明天要搜遍公鹿堡所有的森林。“我们这些士兵真该为王后无法平安骑马出游而感到羞耻!”一名女子宣称。她手握刀柄发誓翌日就要再手刃那些被冶炼的人,让他们血债血还,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有些人虚张声势,另一些人则为了王后的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谈话的气氛因此愈来愈热烈,声音也愈来愈大了。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凯旋而归,直到惟真抵达为止。他没命似的骑着一匹汗流浃背的马,从远处急驰而来。我这时才知道这项搜索行动早已展开多时,而人们只能猜测自从惟真获悉他的夫人失踪时,骑遍了多少条路四处寻找。
“你怎么这么傻,在这么远的地方迷路!”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语调不怎么温和。我看着她傲气尽失地低下头,也听到身边的人们正喃喃评论着。从那时起情况就变糟了,他并没有当众教训她,但我看到他聆听她平铺直叙事情经过,以及如何杀人自卫时皱眉的模样。
他不喜欢她如此坦白地当众提及一群被冶炼的人。这些人不但胆敢攻击王后,而且极可能还滞留在公鹿堡境内,说穿了惟真希望大家从明天开始都对此事保持沉默,尤其不能提到他们胆敢攻击的对象正是王后本人。惟真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一切都是我造成似的,接着粗鲁地从他的侍卫队中强行征募两匹无人骑乘的马,好让他和王后能尽快骑回公鹿堡。他忽然将她拉离侍卫队,然后带她骑马飞奔回公鹿堡,好像愈快到达就能安全似的,似乎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无异是剥夺了侍卫队护送王后平安回家的荣耀。
我自己则和侍卫队们慢慢骑马回去,试着不去听士兵们不高兴的言谈。他们不完全在批评王储,反而继续称赞王后勇敢的精神,也为她没能得到惟真的拥抱和好话相迎而感到难过,即使有人想到帝尊的所作所为,也没人敢说出来。
稍晚当我在马厩里照料好煤灰之后,也帮博瑞屈和阿手将轻步和惟真的坐骑真理安顿好,博瑞屈则抱怨两匹马遭受了严重的折磨。轻步在攻击事件中受了轻伤,它的嘴也因猛力挣脱束缚而受伤发炎,幸好两匹马都没有永久性的伤害。博瑞屈派阿手替它们准备温热的谷粒粥,这才平静地说出帝尊稍早把马儿牵进马厩,却没提珂翠肯的事就往堡里而去。直到后来一位马童询问轻步的去向时,博瑞屈这才有了警觉。当他为了得知真相而斗胆询问帝尊本人时,帝尊却回答说他以为珂翠肯已经一路由侍卫陪同回来了。如此说来,博瑞屈是拉警报的人,而帝尊却对自己何时离开道路含糊其词,也没说清楚狐狸后来把他带到哪儿去了,更别提珂
翠肯可能的去向。“他对路线很熟。”博瑞屈在阿手拿谷粒粥回来时喃喃地说着,我知道他不是在说那只狐狸。
当晚,我脚步沉重地走回堡里,我的心也同样沉重。我不愿去想珂翠肯的感受,也不愿深思守卫室里的闲言闲语,就回到房里换下衣服躺在床上,也立刻睡着了。莫莉在我的梦中等着我,我也唯有如此才得以平静。
不一会儿就有人猛敲已经上锁的房门,把我给吵醒了。我起身开门,只见一位睡眼惺忪的侍童,说惟真找我到他的地图室去。我告诉他我知道该怎么走,然后叫他回去睡觉,然后急忙着装下楼,心中纳闷不知又有什么灾难即将降临在我们身上。
惟真在那儿等我,而炉火似乎是房里唯一的光源。他的头发凌乱,还在睡衣外罩了一件睡袍,看来也是一副刚起床的样子。我鼓起勇气等待他说出所得到的任何消息。“把门关上!”
他简洁地下令,我听令把门关上,然后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不确定他眼里的闪光到底是愤怒还是觉得有趣,只见他突然问道:“红裙女士是谁?为什么我每个晚上都梦到她?”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非常渴望知道他是如何探知我私密的梦境,整个人也因困窘而感到眩晕,即使我赤裸裸地站在整组宫廷人马的面前,也不会像此刻感到如此毫无遮掩。
惟真别过头去,似乎要咯咯笑出来似的咳了几声。“过来吧,小子,我能理解。我无意打探你的秘密,而是你自己用力将它推到我身上来的,尤其是这几个晚上。我需要睡眠,但又不想一睡就因为……你对那名女子的爱慕而发烧。”他忽然停止说话,而我的脸火烫烫地燃烧着,比任何炉火都来得温热。
“所以,”他不自在地说着,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坐下。我要教你像保守秘密般保卫你的思绪。”他摇摇头。“很奇怪,斐兹,你有时能彻底阻隔我的技传,但却在夜晚像狼嚎般泄露你最私密的欲望,我猜是盖伦对你的迫害让你变成这样。虽然我们希望这件事情从未发生,可是这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得尽可能教你,而且一有时间就教你。”
我一动也不动,突然间我们都无法看着对方。“过来,”他粗声重复,“跟我一起坐在这里,专心凝视火焰。”
第43节:令人不安的思绪
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做一个练习,让我藉此把梦境保留给自己,也可能是想让我不再做梦。当我得知我连在想像中都会像现实般失去莫莉,一颗心不禁往下沉,而他也感觉到了我的忧郁。
“过来,斐兹,这会过去的。控制你自己并且忍耐,你可以做到的。或许有一天你会希望生命中像现在一样没有女性,就像我一样。”
“她不是故意迷路的。”
惟真忧伤地看了我一眼。“意图无法替代结果,她可是王妃啊,小子。她得在行动前不止一次,而是再三思考。”
“她告诉我轻步跟着帝尊的坐骑走,即使她拉缰绳想阻止它,它却不理会。你大可责备博瑞屈和我的大意,我们原本就应该训练那匹马的。”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想也是。那就当你已经接受过责备了,然后告诉博瑞屈帮她找匹比较老实的马,直到她的骑术精进为止。”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猜她会觉得我在惩罚她,还会用那对深蓝的双眼忧愁地看着我,而不会有任何怨言。噢,也罢,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她非杀人不可,然后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吗?她有没有想过,我的人民会怎么想?”
“她没什么选择。难道她死了会比较好?至于人们怎么想……嗯。最先发现我们的士兵觉得她很勇敢也很能干,这些对王后来说都是很好的特质。尤其是那名在你侍卫队中的女子,在我们回来时热切地谈论她。他们已将她视为王后了,而不再是哭哭啼啼的小可怜,并且将毫无疑问地追随她。此时此刻,拿着刀的王后会比珠光宝气躲在墙后的女子更深得人心。”
“或许吧!”惟真平静地说道,而我感觉得到他并不同意。“但是,那些被冶炼者的残暴行为历历在目,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他们将群起入侵公鹿堡了。”
“他们也应该知道,一位意志坚定的人会保护她自己不受歹徒侵犯,而根据你的侍卫在我们回来时所说的话,我想,接下来那些被冶炼的人入侵我们的机会,应该会大幅减少。”
“我知道,而且有些人无可避免将杀害自己的亲人,不论这些人是否遭冶炼,淌着的都是六大公国的血,而我必须防止我的侍卫杀害我的人民。”
我们之间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同时都想到他将毫不迟疑派我执行那相同的任务。刺客。那个字眼定义了我的身份,也不需维护自我尊严。我明白了。
“不是这样的,斐兹。”他对我内心的思绪回答。“你维护我的尊严,而我也对你的恪尽职责引以为荣。这是一件不光彩的差事,也是个必须秘密进行的任务,但是不要因为保卫六大公国而感到羞耻,也不要认为我会因为它的隐秘而不心存感激。今晚你救了我的王后,我也不会忘记的。”
“她不需要什么援助。我相信她就算单打独斗也能活着回来。”
“很好。我们不会为此感到怀疑。”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尴尬地说道:“我得奖赏你,你知道的。”
当我想开口拒绝时,他举起手制止我。“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要求什么,这我很清楚,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无论我给你什么都无法充分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但多数人并不知道这点。你希望公鹿堡城的人民高谈阔论你救了王后一命,王储却一点都不想表扬你吗?但我不知该给你什么……也许该是个具体可见、而你也得随身携带好一阵子的物品。我至少还懂得这样的治国之道。一把剑?比你今晚带着的那片铁还好的东西?”
“这是浩得让我练习用的一把老剑,”我为自己辩护,“挺好用的。”
“看得出来。我得让她选一把更好的送给你,还要在柄和鞘上做些精细的雕工。可以吗?”
“我想是吧!”我尴尬地说道。
“很好。那么我们就各自回房就寝,如何?而且我现在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不是吗?”他的语气毫无疑问地充满了兴趣,而我的双颊又热了起来。
“我必须问……”我笨拙地说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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