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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剑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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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言一动不动,斜卧着,背对他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一下坠到谷底,她真的打算再逃了!明明是那么牵念着他,却仍然一再地放弃,这让他难受极了。
用力扳过她纤薄的肩膀,他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是谁刚刚承让是我的未婚妻的?难道你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他顾不得别的了,他要在她再次逃离之间将她带回身边,一生一世不放手。
翻过她的身子,他愕然了。她紧闭着眸子,却有两行清泪不停流下。
他吻着那泪水,和泪水的源头,感觉苦苦涩涩的。“对不起,弄疼了你是不是?我忘记你身上有伤了。”
“不!不是因为这个。”她摇着头,挣扎着说,“掷剑,其实刚刚我真的在想,如果你不回来就好了。”她咬着快流出血的嘴唇,声音一顿一顿的,“我刚刚说是你的未婚妻,其实,我们并没有三媒六聘是不是?”
他迎视她带着乞求意味的眸子,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杜微?”
她的泪还在止不住地流,迟疑着说:“也就是说,我们也没有必要成亲了是不是?”她心事重重地说完这句,怎么也接不下第二句。
“也就是说,我还是可以不娶你,就放你在北京城自生自灭,而我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是不是?”他的黑瞳开始往外迸发怒气,可语气仍然很平静。
这话像是捅在了她的痛处,她低着头,身子窝成了一团,半天才有细若蚊蚋的一声:“是的。”
“好!这就是你的意思!这就是你一直想跟我说的话!居然想要和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他怒气冲冲地一揭被子,跳下床开始穿鞋,“若对我没有情义,为何不早说?我难道只是你摆脱挹翠院的一块踏板吗!”
她大惊失色。不顾赤着脚就跳下来,从背后伸出双臂紧紧锁住他的身躯,“不是,不是这么回事的!”她哭着喊。
他停止了所有的行动。背着身说话:“那好,我们今天就说清楚了,若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我也绝对不会强人所难…只要你清清楚楚说一声,我们往日的三生之约就此一笔勾销!你说吧。”
他断然的举措让她霎时便崩溃了,她倒退几步,跌坐在床上,用手捂住脸,“我……”我不要拖累你!她的心中转过千百遍这句话,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理智在催促她快点开口,情感却牵绊住她脆弱的神经。漫漫的芳华物休,只有他曾是她惟一的安慰啊!现在要让她绝情绝义,她是人,她不是神,她做不到啊!
两人都沉默着。
他既不回过头,也不说话,只听着她抽抽咽咽的换气声。终于,她幽幻的声音破碎低喃:“不……我不是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她痛苦地把头偏向一边,“我求你不要问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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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流过一丝痉挛,悄悄回过头命令道:“我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她哭得都要断气了,索性扑倒在旁边的藤椅上,“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他回过身?有力的双臂从她脖颈和膝弯处伸过去,横抱起她,稳稳地放回床上,重新躺回去,让她愈加冰冷无助的身子熨贴在身边,盖紧被子,叹息说:“说一句爱我就这么难吗?怎么赶我走倒成了容易事了?”
明白他是在帮助她正视自己的心,而不是真的生了气,她好半天才停止了哭泣。
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睛红肿得像兔子,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真想赶你走的。”她只是不安,非常的不安而已。
“我明白,不要再提了。”他俯身吻吻她的眼睛,“我说过,时间会证明一切。有朝一日,你会对我有十二万分的信任。”
油灯的光渐渐暗下去了,在最后一下闪烁中,熄灭了。
黑暗中的两人,互相依偎着,像两只恩爱的翠鸟,靠得紧密无间。
他看看窗外,不知道是几更天,夜还是很深。
“你再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早。”他温柔地说,“我就在你身边,安心睡吧。”
她无言地摇摇头。她的确是太疲倦了,却不是睡眠能抚慰的疲倦。
半晌。她迟疑着问:“掷剑,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
突然他翻身,用手肘支住身体的重量,将她压在下面。她惊慌失措地缩成一团。
“你在问我会‘后悔’吗,我却在时时担心你会‘后悔’。”黑暗中,她隐约看见他双瞳炯炯有神,两簇小火苗在烧着,“我早该想到这个办法,让我们都安定下来的!”
他低低地说完,轻俯下身子,薄唇啄在了她的樱唇上。
这个轻吻让她浑身发抖,窜过一阵热流,“你还没有回答我……唔……”她的话消失在了他的唇中。
他的吻带着需求与激情,有震颤人心的魔力,让她一下子就眩晕起来。她娇喘着躲避,却已经无力拒绝。
他们都理解对方有多么爱自己,又有多么想要自己。这份爱与执着,与天地同在!
他的唇火热,她的唇冰冷。碰触在一起时,却是难分难舍。
他深深地吻着她,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也不给她胡言乱语的时间,搅住她的丁香小舌、全部思想与热情。
他灼热的吐息渐渐从她的嘴唇边,移到白皙的颈上,吸吮出一个个紫红色的漩涡。她觉得一股暖流通过全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终于向这份炽热的爱投降了,当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唇时,她便全心全意地投人到这场迟来了五年的洗礼中去了。
他温柔的双手像是有魔力般,唤醒了她体内沉睡的热情与激狂,每到一处便点起一簇火焰,让她在颤抖和喘息中感受到灼热和饥渴。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察觉到她的藕臂已经毫无保留地抽紧在他坚实的脊背上时,他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般,加紧了对她的探索与抚慰?
如果他的本意是想让她再无逃走的力量。那么他做到了,非常彻底。
伴着衣衫的件件滑落,他们的交缠愈加亲密,愈加火热,她仰起白皙优美的颈部。环住他平滑的肩背,迎接他温柔中带着霸气的爱抚和占有。
从没想到过,和真心相爱的人身心合一竟会是这样的幸福——痛楚反倒成了末节了!狂热的浪潮包裹住两人时,她的眼角悄悄流下了一滴泪,她终于成为掷剑真正的妻子了!
温煦的阳光在田野里洒下一片金光,天空纤云无沾,一碧如洗、
早春时冰雪的融化早已看不到,万事万物都在舒展着身体,吐枝抽芽。田里的麦苗像一片海。杨树、槐树、柳树的枝条都挑着绿色。小草生长得最快,已经铺了满地,甚至连石头缝儿边都有。遍野望不到边儿的绿晦中,开着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各种野花儿。
它们带着春天特有的潮湿空气。清盈地在杜微眼前铺开,为她做了一幅春天的丹青,有声、有色、有味道?
掷剑和杜微并肩坐在这片春天的海洋里,看着漫山遍野的美妙景色,一同被打动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北京城是这么美的!”杜微闭上眼睛,任一股花香直往她脸前钻来钻去,直钻进心房里,“以前,我从没时间去看。真难想象我居然在这么美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年。”
掷剑看着她口角凝香,心旷神怡的样子,也不由得笑着说:“如果你喜欢,我会带你游完大江南北,纵览北国风情和南方秀美。”看着她由衷的快乐,也让他满心都是欢喜。
她笑逐颜开,把头靠在他肩上,叹气道:“只要和你再不分开,去哪里我都乐意。”
他瞅着她认真的表情,忽扇着的长睫毛,偷偷从怀里拿了一样东西藏在手心里,“大师兄写了好几封信给我,催促我和满谅快回师门,你会跟我回成派吗?”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会。”
自从她坦承了自己是杜微,那她活着一日便是掷剑的妻子,他要回师门,她当然也要回去。只是,她心中依然有一股不安,暗暗地埋伏在心底,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想到他要回师门,就好像他会被他的师兄弟们抢走一样,她就有些患得患失。
“我们先要回成派。届时大师兄会公布下任掌门,你还可以见到一场难得一见的掌门接任仪式。”然后他就和她一起从此退隐江湖,泛舟江上,吹萧弄琴,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他悠悠神往起来。
她抛开些许不安,一心一意令他高兴,柔顺地附在他身边,感受着他身上的阳刚气息,“那我们等满谅回来,一起走?”
他含笑看她:“当然好,到时你该见识到天山雪峰连绵的风景。还有,那里的人们非常质朴,有你想象不到的纯真和善良。”他真的很想永永远远和她厮守下去,再不为凡尘俗事打扰。
她听着露出羞涩的笑容。那时她的身份是什么,不再是农郊的村姑杜微,也不再是名播四方的歌妓杜十娘,该是成掷剑的妻子成杜氏,一个晋普通通、勤劳能干的妇人。
“要是……”她悄悄叹气,将话又咽了回去。这么美好的一刻,简直令人不忍破坏。她祈求了那么久的幸福终于来到,应该能冲淡所有曾经有过的愁云惨雾。
掷剑看着她拈起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凄到小巧的鼻前嗅着,玉石般的纤细手指简直同花瓣一样的颜色,与鬓边一束雪白的华发交相辉映,形成一幅奇异的、动人的景象。
那束半隐半现的发丝丝毫不影响她在他眼中的美丽与完美,更加让她显得娇憨可爱,惹他怜爱疼惜。
他一眨不眨地瞧着她柔和纯真的表情,忍不住搂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要是什么?”他悄悄将手心中藏着的东西抖开,暗暗地将上面的丝线捋顺。
她顺从地将自己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结实的胸前,却没抬头,错过了他眼里深深的笑意,仍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朵晶莹剔透的白花,“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是大沙漠里,我也会觉得很美的。”在说句话时,她的心情非常虔诚。
他听闻,深深动容了。再不迟疑,再不拖延,他将一件东西戴在她光滑白皙的脖颈上,顺势在上面印下一个吻,“不光我在你身边,还有它,它也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感动。
她还依偎在他身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花瓣,娇怯怯的样子楚楚动人。
先是被他的吻弄得颈上麻酥酥的,她边笑边要躲闪,却突然为胸前悬挂的东西惊呆了:“这是什……天哪!”她坐直身子,那朵花从指尖悄悄地掉落了。
她看着那柄精致的金玉剑惊呆了。不光是她曾执有的剑身,也不仅仅是他取走的剑鞘,而是完完整整的金玉剑!
她低垂着头,身子在微微发抖,双手紧握着那久违的定情信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拇剑从后面伸出双臂,扣住她赢弱的肩头,在耳边低低倾诉:“瞧……‘要是金玉剑还在就好了’……你这样想着,它就回来了。知道为什么吗?它想告诉你一句话。”
杜嫩仍痴痴傻傻地瞅着金玉剑,像座雕塑,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讲话。
这下他有些慌了,慌忙摇摇她的肩膀,“杜微!杜微!”她不会是被突然的喜悦吓坏了吧?
她蓦地抬起头来,转身投进了他怀中。她突然而来的动作是那么坚定有力,让他的背一下子贴在草地上,而她搂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胸前,紧紧地熨贴住他,密密切切,毫无缝隙。
“我知道它在说什么——‘情之所终,此生不渝。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她将他压在身下,献上了自己的唇。那最后的尾音已经消失在两人亲热交缠的唇舌间。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绝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了,可只片刻过后,他又带给她更大、更多、更充实的幸福感!他是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是个足以让她为他生、为他死的男人!
她激动得早在心中泪流满面,却仍铭守着答应他的诺言,永不流泪,永不伤悲!
掷剑也同样投入与激动,就在她闭上双眸的一瞬间,他看见那里面流露出太多混杂的狂喜、惊讶、动情、痴狂、眷恋……
她醉了,他醉了,似乎连风也醉了,田野间流动的春的气息,绿的光华,萋萋的生命,一切似乎都在轻的重复着他们的誓言——情之所终,此生不渝。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第八章
成掷剑和杜嫩就在郊外的小屋里,开始了他们崭新,而质朴无华的农家生活。没人知道,这对俊秀的夫妇,一个是享有盛名的剑客,而另一个曾是名动四方的歌妓。
他们像最普通的夫妇一样,男的踏着院内公鸡的鸣叫声走向耕田,挥动锄头;女的在烈日炎炎的正午,手拎瓦罐送晌午饭。
白天他们是最勤劳的农民,夜晚是最恩爱的翠鸟。
简陋的陈设遮不住他们的浓情蜜意,溢满的幸福几乎令他们不能自拔,深深地沉溺在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中。
但当他们仍处在新婚的喜悦和甜蜜中时,成派十万火急的连续数封信将他们催上了北上的马车,踏上了回师门的千里远途。
在晃动的马车上,他们缓缓向北走了二十几天,越行进越感到寒冷,周围渐渐变得山川壮阔,处处是参天大树,景色益加呈现北国的风光。
杜微在马车上好奇地揭开一角窗口的布帘,马上被地上扬起的白色粉尘迷了眼睛,“这是什么?是雪?”她抖抖头上的雪屑,惊讶地说,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进入了一个冰雪般的世界,处处银装素裹,万事万物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我们现在在哪里?”
掷剑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微笑了一下,伸手将帘子放下来,“是天山,这里一年四季都会下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成派便是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面,我们很快就要到山脚了。”
“你的故乡就是这里?”她好奇地问,伸手拉拉他身上的衣服,难怪他总是穿那么单薄,原来是早就适应了。
“应该是吧,师父说,我是被丢在雪地里的孩子,是他把我捡回去养大的。”不光是他,还有好几个师弟,也是这样到成派的。他回忆起师父严厉又慈爱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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