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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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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道:“那么,你这些‘血蝇’由何而来?”
吴姥姥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郭长风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吴姥姥道:“对你明说也不要紧,他就是当年以驯毒名闻天下的‘毒魔君’蓝彤。”
郭长风冷冷一笑,道:“姥姥,你若想用‘毒魔君’的名字来吓唬我,那就打错主意了。”
吴姥姥道:“我说的是真话,何必吓唬你?”
郭长风道:“据我所知,蓝彤早在多年以前就死了,而蚊蝇之类毒虫,生命极短,最多只能活十天半月,这三罐‘血蝇’,总不会是蓝彤生前送给你的吧?”
吴姥姥道:“谁说蓝肜已经死了?是你亲眼看见的么?”
郭长风道:“就算他还活着,难道他只送你‘血蝇’,就没有给你解药?”
吴姥姥道:“老婆子要这三罐‘血蝇’,本来就是为了置你子死地,何须准备解药。”
郭长风脸色一沉道:“吴姥姥,我心平气和跟你商量,你若一定不肯交出解药,可别怪我手段狠毒?”
吴姥姥哼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婆子大不了拼着一死,你那位结拜兄弟也休想活命。”
郭长风道:“我倒不信,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杀他?”
吴姥姥道:“别忘了春梅那只竹篮中,还有两罐‘三目血蝇’,如果瓦罐一破,房里的强哥儿就准死无疑了。”
郭长风道:“你以为我会让她有机会弄破瓦罐吗?”
吴姥姥道:“可是,你双手扣着咱们两人的穴道,全都不能放松,只要你任何一只手略松一下,咱们就有机会置他子死地。”
郭长风道:“如果我不松手呢?”
吴姥姥道:“你不松手,就无法对付咱们,这样僵持下去,受罪的,只是强哥儿。”
这话显然不假,因为房中的惨呼声已经渐渐变成悲号和呻吟,其声虚弱颤抖,似是正熬受着极大痛苦。
郭长风大声叫道:“小强,你怎么样了?”
连问数声,却不闻回应。
吴姥姥道:“他此时正被毒蝇啃啮,道受着无限痛苦,时间愈久,痛苦愈深,郭大侠,你忍心坐视不救吗?”
郭长风厉声吼道:“我要你拿出解药来!”
喝声中,十指一用力,指头竟陷入两人的“肩井”和“腕脉”骨缝内。
春梅忍不住哀呼出声,直疼得面如白纸,遍体冷汗,身子摇摇欲倒……
吴姥姥额上也沁出汗珠,却咬牙强忍痛楚,颤声道:“你杀了咱们也是白费,咱们身上根本没有解药。”
郭长风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只要手上再加一分力,就能把你们的骨头活活捏碎。”
吴姥姥阴沉地道:“老婆子倒劝你先松一松手,别让春梅无意中摔破了那两只瓦罐。”
郭长风一扭头,果见春梅正摇晃欲倒,手里那只竹篮,眼看就快坠落地上……
如竹篮坠地,难保不将瓦罐弄裂,那时,“血蝇”势必破封尽出,小强就死定了。
郭长风无奈,只得把扣住春梅腕脉的五指略为放松了些。
吴姥姥阴侧侧一笑,道:“春梅,小心呀!郭大侠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你可千万别把瓦罐掉破了!”
春梅点点头,长吁一口气,待脸色渐渐复原,突然一抬手,竟将竹篮高举过顶,作势欲摔……
郭长风惊喝道:“住手!你若敢动一动,别怪我先废了吴老婆子!”
春梅扬了插眉,道:“哼!你要我不摔破罐,就得放开咱们,否则,咱们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郭长风道:“我已经说过,只要你们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
春梅道:“可是,咱们身上的确没有解药,你要咱们拿什么给你……”
吴姥姥截口道:“丫头,别跟他噜嗦,动手!”
一声令下,春梅果然不再犹疑,一抖手,将竹篮用力掷了出去。
这一来,郭长风不禁大惊失色。
他固然可以立下毒手,先杀吴姥姥或春梅,但若让竹篮坠地,瓦罐破裂,小强也将活不成了。
形势逼使他必须在两者之间作一选择,只有先救小强。
郭长风大喝一声,双臂震动,当场将吴姥姥和春梅摔出三丈以外,一顿脚,身形破空射起,直向竹篮追去。
就在竹篮即将落地的刹那,长臂一探,及时挽住了竹篮子上的提柄,一个翻身,脚落实地。
总算他应变快,手臂长,间不容发之际,没让篮内瓦罐掉破,自己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吴姥姥和春梅早已趁机脱身,双双越墙遁去。
郭长风顾不得追赶,急忙进屋看视小强。
踏进卧室,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小强遍体血污,直挺挺躺在床上,成百盈千的“三日血蝇”,正聚集在溃烂的肌肤上尽情吮吸着。
小强似已陷入昏迷,除了一声声虚弱的呻吟,竟毫不反抗,任凭“血蝇”啃啮。
郭长风看得又是心惊,又是鼻酸,连忙将自己的外衣解下,奋力扑打驱赶,无奈“血蝇”
为数太多,扑不胜扑,仍然紧紧围绕床前,挥之不去。
郭长风无计可施,只得用一条被褥将小强连头带脚一齐裹住,再去院中摘来许多竹叶,凭自己精纯的暗器手法,以竹叶作镖,向那些飞舞的“血蝇”凌空攒射。
这办法虽然吃力,却很有效,一枚竹叶出手,总能射落三五只“血蝇”,半个更次之后,总算将成千“血蝇”,全部射落。
郭长风长长吁了一口气,忙又解开被褥,检视小强的伤势。
可怜小强已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了。
郭长风含泪低叫道:“小强,你觉得怎样?还能听见我的说话么?”
小强两跟浮肿,目光仅余一线,吃力地点点头,轻轻道:“六哥——”
只说了两个字,泪水已滚落在伤痕斑斑的脸颊上。
郭长风哽声道:“都是我害你,小强,这场灾难,本来应该是我承受的,可是,你……”
小强喘息着道:“不……六哥,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忘恩负义,这就是应得的惩罚……”
郭长风忙道:“别这样说,你本来不会受苦,只怪我太疏忽,我没有想到那老婆子会施放‘三目血蝇’。”
小强叹息道;“我也没有想到……那东西好毒,一被叮上,真气先就散了,令人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
郭长风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除了外伤,内腑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小强道:“还好!我只觉得有些晕,口渴,身子里空空地,好像血已流光了。”
郭长风道:“这是失血太多的关系,我先替你倒杯茶,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
说着,忙去倒了一杯冷茶,用汤匙一点一点喂给小强解渴。
失血过多的人,必然口渴,但不宜喝大多的水,尤其不可喝得太快。
郭长风这样做,是为了怕他喝水过急,引起虚脱。
一杯茶喝完,小强闭目休息片刻,精神似乎略为撮作了些,便问道:“我好像听见六哥已经将吴姥姥擒住了,对吗?”
郭长风道:“不错……”
小强溃烂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凄凉笑意,轻吁道:“谢天谢地,我这一身伤总算没有白受,六哥,问出她们藏身的地方了么?”
郭长风不忍使他失望,只好含糊地点点头,道:“你要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等天亮以后我再去替你配药……”
小强奋然道:“不!我的伤不要紧,吴姥姥的口供却是大事,你不要管我,先去询问她们的来历吧!”
郭长风道:“不必问,我已经知道她们的来历了。”
小强道:“真的么?她们是谁?”
郭长风信口答道:“她们是‘毒魔君’蓝彤的门下,擅子饲养各种毒物,刚才施放的,名叫‘三目血蝇’,据说那东西产自天竺,能在顷间毒毙一只大象,直到血枯肉尽,仅剩下一副骨头……”
他特别对“三目血蝇”详加描述,乃是想藉此转移小强的注意,以便将吴姥姥脱逃的事掩饰过去。
谁知小强却对“三目血蝇”的故事丝毫不感兴趣,只盯着问道:“究竟谁是‘毒魔君’的门下?是吴姥姥?还是那黑衣少女?”
郭长风道:“她们都和蓝彤有关。”
小强又道:“那么,她们跟林元晖之间,又有什么仇恨呢?”
郭长风一怔,几乎答不上话来,只得继续胡诌道:“据说仇恨是因情而起,那黑衣少女有一位亲人,名叫小玉,当初被林元晖始乱终弃,忧愤而死,如今黑衣少女长大了,决心杀死林元晖,为亲人报仇。”
第 九 章
小强道:“她们既是‘毒魔君’门下,尽可使用毒物对付林元晖,为什么不惜代价,反求外人去行刺?”
郭长风笑了笑,道:“下手必须先有内应,并非想象那样容易,何况,林元晖的岳家红石堡,又是以丹药著名的神医,她们大约怕下毒不能得手,想到雇人行刺。”
小强道:“六哥,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黑衣少女到底姓甚名谁?”
郭长风实在“诌”不下去了,只好故作追悔之状,跌足道:“糟糕!我只顾查询她们的来历,竟忘记问姓的姓名了!”
小强道:“吴姥姥不是被咱们擒住了么?现在问她还来得及。”
郭长风苦笑道:“来不及了……刚才……我已经放她走了……”
小强吃惊道:“为什么放了她?”
郭长风道:“因为……她已经说出跟林元晖结仇的原因,如果所说是真的,林元晖当年确曾负过心,咱们没有理由阻止她报仇,只好暂时放她回去……”
小强大感失望,长叹一声,道:“这么说,今夜一番心血,竟是白费了!”
郭长风忙道:“并没有白费,至少,咱们已经大略了解黑衣少女向林元晖寻仇的原因。”
小强摇摇头,道:“那只是一面之词,怎能深信?”
郭长风道:“咱们可以向林元晖查证,如果她们说的是假话,再要擒她也不困难。”
小强道:“可是,咱们连林元晖的面都见不到,又向何处去查证真假?”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对能够见到林元晖……”
接着,便把如何说服林百合,同往红石堡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小强听了,不禁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有把握,她会偷偷跟咱们私探红石堡?不会把消息告诉秦天祥?”
郭长风道:“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我担心是你的伤势,此去红石堡,必须借重你的‘蜘蛛功’,万一你……”
小强道;“不要紧,只要我能活着抵达红石堡,即使拼着一死,也要送你们渡过那千丈峭壁。”
郭长风听他出言不吉,暗暗皱了皱眉间,说道:“现在你且安心养伤吧,总得等你的外伤痊愈以后,咱们才能够动身上路。”
小强道:“六哥不是已经跟林百合约好,今天傍晚在樊城渡口见面吗?”
郭长风道:“那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她延期……”
“不!”
小强毅然道:“时机一逝难再求,千万不能为了等我耽误大事,否则,我宁愿举掌自尽,死在你的面前。”
郭长风苦笑道:“我当然也希望早些动身,但——”
小强截口道:“六哥,我的外伤,不是三五天能够痊愈的,在路上,一样可以服药治疗,咱们一边赶路,一边疗伤,抵达红石堡时,或许伤势已经好了。”
郭长风沉吟了一下,道:“待天亮以后,我先替你配药来,看情形再说!’小强道:“何必等待天亮?咱们现在就过江去,樊城一样能配到药。”
郭长风道:“急也不在这一时刻,何况天色未亮,即使赶到江边,也找不到渡船。”
小强道:“咱们宁可去扛边等侯天亮,总比枯守在这里好,客店内的伙计,可能都是黑衣少女或寂寞山庄的眼线,天亮以后,消息传扬出去,反会横生枝节。”
郭长风想了想,也认为这顾虑不无道理,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先送你过江到樊城去,至子今天能不能动身上路,且等跟林百合见面以后再作决定吧!”
子是,用床单结成一副“背兜”,将小强负在背上,只携带简单的行囊,越墙离开了七贤楼客栈。
临去时,故意留下几件换洗衣物,以免店伙起疑,但因那两只盛藏“三目血蝇”的瓦罐,一时没有妥善方法毁去,只好带在身边。
抵达扛边,天色犹未亮。
郭长风想找一处隐蔽地方安顿小强,便沿着江岸一路寻去。
正走着,忽见前面一芦苇丛中,隐隐有灯光透出,近前一看,却是一艘小渔船,孤零零泊在浅滩旁。
那是一只简陋的薄底船,无帆无桅,只有两柄木桨,竹藤编的船篷,也已经陈旧不堪。
船头上,一灯莹莹,有个须发俱白的老头,正在灯下补渔网。
郭长风暗忖:这倒是个最安全的藏身处所。
当下,迈步上前,轻咳了一声,拱手道:“老人家,打扰了!”
白发老头好像吓了一跳,连忙抛下渔网,举灯照视,诧道:“深更半夜,客人要到哪里去?”
郭长风道:“在下是药材商人,想去樊城看一批货,不料同伴途中患病,耽误了行程,城里无处没宿,又找不到船只渡江,老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老头道:“你现在要过江去?”
郭长风道:“不错,老人家若肯送咱们过江,自当重重酬谢。”
老头道:“送你们过江倒没有关系,只是天还未亮,我这艘船又小,万一在江面上发生事故,实在太危险,依我着,客人还是等天明搭渡船过去,比较妥当。”
郭长风道:“在下也知道夜间行船不便,可是,距天亮还有个把时辰,咱们无处可去,能不能请老人家行行好,让咱们在船上休息一会?”
老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小舟狭窄,客人若不嫌弃,就请上来吧!”
接着,又向船舱内叫道:“石娃子,快起来,把床铺让给客人休息。”
舱里应丁一声,钻出来一个黑牛般的男孩子。
这男孩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却长得身躯粗壮,肌肤黝黑,宛如一头小熊,浓眉宽鼻,方腔厚唇,一看就是有几分憨气的样子。
郭长风想不到舱里还有人,忙道:“真对不起,为了咱们,竟害这位小兄弟无处睡。”
老头道:“没关系,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也该起来了。”
那男孩揉着眼睛道:“谁说睡了整整一天?人家晌午才睡的,顶多只睡了七八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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